频繁的、激烈的战斗再次轰然打响,我们那百战百败的总司令,亦即是造就了我的爸爸,他呲牙咧嘴、歇斯底里的吼叫着,挥舞着超大口径的利炮,他的鸡鸡向着妈妈那久攻不下的肉洞发起疯狂的袭击。
粗大而又坚硬的炮身因与洞壁反复而又剧烈地磨擦,呈现着热滚滚的深红色,闪烁着星星点点的亮光,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巨大的炮头恶狠狠地敲击着肉洞最底端的一个紧紧关闭着的洞门,炮身连同炮头有机地组合在一起,酷似一根令人生畏的大铁棍以排山倒海之势撞向那不肯屈服的洞门,那振奋人心的场面,不禁使人联想起众乞丐们抬着大木棍冲击巴黎圣母院的精彩描绘。
每当炮头冲进肉洞里面时,那无比熟悉的肉洞壁四周便哗哗哗地涌淌着海水般的液体,好似敲钟人卡西莫多掀翻的热水锅,无情地倾泄在反复进进出出的炮身上和炮头上。
“光--,当--,……,”
“哦--,唷--,……,”炮身每冲进肉洞一次,炮头每撞击一下洞门,从洞门的后面便传来一阵因不堪重负而发出的、无可奈何的叹息声:
“哦--,唷--,……,”
“光--,当--,……,”
“哦--,唷--,……,”
“……”
“精兵们请注意!”总司令爸爸咬牙切齿地发出命令:“大家做好准备,我们将发起最后的攻势!”
所谓最后的攻势,便是将隐匿在利炮深处,随时等候正装待发的精兵们像发射炮弹那样哧地一声推出炮口,然后,落在肉洞里面的千千万万个精兵便义无反顾地向着洞门猛冲过去。
很遗憾,总司令爸爸率领我们对这条肉洞进行了将近大半年的强攻,发射出去的精兵无计其数,可是,至今为止,尚没有一个精兵能够冲过洞门进入那神秘的地方。
呵呵,这算什么精兵啊?
在以往频繁的攻势中,我始终被编排在预备队里,这使我有幸能够活到现在。
我曾目睹过自己的伙伴一个又一个地被无情地射出炮身,然后不声不响地淹没在洞底海水般的液体里,慷慨赴死。
我暗暗庆幸自己福大命大,我希望自己都够永远当个预备队员,永远地活下去。
可是,昨天深夜,总司令爸爸突然心血来潮,准备发起一场代号为“白色旋风”的强大攻势,将久攻不下的洞门一举击破。
我被调到最前沿,成为发起进攻后冲向洞门的第一个波次,我彻底地绝望,我的死期终于来到,你看,死神正皮笑肉不笑地向我招手呢!
“大家听好!”
总司令爸爸开始摩拳擦掌地做战前总动员,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马谡第二,这不,他又开始滔滔不绝地纸上谈兵。
总司令爸爸口若悬河般地大谈诺曼底登陆、西西里登陆、冲绳岛登陆、凡尔登大血战、卡西诺峰攻坚战、斯大林格勒、……
,直听得我们这些精兵们众情振奋,跃跃欲试。
“同志们,建立功勋的时刻来到啦,听我的命令,冲啊!”
我尚未回过神来便哧的一声被弹出炮身,一头滚落进无底的深渊里,无数的精兵飘浮在海水般的液体上面,那赅人的场面使我不禁想起铁尼达大海难,落入水中的精兵们拚命地挣扎着,悲惨地哀号着,然后便一个接着一个地没入海底。
非常万幸,我没有立刻就沉入海底,我的身下有无数的精兵在苦苦地挣扎着,我则浮在他们的上面身不由已地冲向远处的洞门。
我好似一叶无依无靠的小木舟在一股又一股滔天的巨浪冲击之下绝望地向前涌动着,涌动着,也不知咽下多少口咸涩的海水,我终于极其意外地漂到了洞门,我呼呼喘息着,饱受海水浸渍的、湿淋淋的身子紧紧地贴靠在同样也是湿淋淋的洞壁上。
我睁开迷茫的眼睛怔怔地环顾着既熟悉又陌生的肉洞,可怜的同伴们均已沉入洞底,被活活地淹呛而死去。
我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应该怎么办才好,总司令爸爸那坚硬如钢的大炮早已溜出肉洞,整个肉洞顿时死亡般地静寂下来。
我呆呆地坐在一堆奇形怪状的肉堆上。
渐渐地,我的屁股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感,我好生纳闷,好奇妙的肉洞,里面的肉堆竟然能够产生温热,很快,温暖感以无法想象的速度传遍我的全身,我幸福地躺在了肉堆上尽情地享受着从未体验过的温暖。
“扑通!”身下温暖的肉堆突然微微地一抖,天塌地陷般地现露出一个硕大的缺口,我根本来不及逃避,脚下一滑,咕咚一声跌进缺口里。
“来啦!”
黑暗之中,我听到一个温情脉脉地声音,我定睛望去,眼前豁然明亮起来,一个体积比我不知大出多少倍的圆浑浑的怪物,通身闪烁着剌眼的光芒,非常友善地望着我:
“你可来啦,呶,到我这来!”
“你,你,”我怯生生地问道:
“你是谁啊?”
“卵子,我是卵子,来啊,到我这里来啊!”
还没容我作出任何回答,突然,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我将推到怪物卵子的身旁,我不敢设想以后还会发生什么,而怪物卵子却并不非常的可怕,她缓缓地伸出手壁紧紧地将我搂裹住,在怪物卵子温暖的怀抱里,恐惧感渐渐消散,我脑袋一歪,哇,我一头钻进了怪物卵子的体内。
我惊赅到了极点,在怪物的体内拚命地蠕动着,企图爬出怪物的体内,可是,我蠕动的越快,怪物夹裹得越紧,我作困兽犹斗之状,继续徒劳地蠕动着,直至变成一只可怜和小肉芽外面包裹着永远也无法冲破的肉壳。
大难不死的我有了一个新的安乐窝,我在肉壳里生活得很幸福,我非常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一天一天地胀大起来,在不断胀大的过程之中,我发生了质的变化,并且,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我是谁啊,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总司令爸爸还是不知疲倦地对肉洞发起一轮又一轮的疯狂进攻,那坚硬的炮头咕咚咕咚地撞击着洞门,一次又一次把我从美梦中惊醒:
“总司令!”我隔着厚厚的肉壳对着洞口的总司令爸爸喊道:
“成功啦,成功啦,我已经遵照你的命令,成功地冲进洞口,占领了这个你久攻不下的地方,我现在是这个地方的主人!”
也许是总司令爸爸听不到我的喊声,他继续不知好歹地指挥着利炮撞击着肉洞,受到猛烈攻击的肉洞发出一阵紧似一阵的呻吟声:
“哦--,唷--,……”
“哦--,唷--,……”我心里恨恨地骂道:妈的,讨厌的家伙!
简直欺人太甚,已经达到了目的,还没完没了地纠缠人家。
渐渐地,我开始同情起肉洞,每当总司令爸爸对肉洞发起攻击时,每当听到肉洞那可怜的呻吟声时,我便冲着洞口破口大骂我的总司令爸爸。
常败将军总司令爸爸经过一番穷折腾,最后扔下无数可怜的精兵落荒而逃,任凭精兵们在山洞里做着毫无希望的挣扎。
此刻,肉洞的主人也停止了呻吟,我看到有一个手巾探到肉洞的边缘,把精兵们的尸首轻轻地收拢进松软的手巾里。
有的时候,一阵昏天黑地的混战之后,肉洞主人用手巾堵住洞门,然后走进卫生间,用淋浴器反复地冲刷着尸横遍野的肉洞。
肉洞主人一边冲刷着饱受蹂躏的肉洞,一边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安乐窝,一个渐渐膨胀起来的大肉包。
隔着厚厚的肉壳,从那轻柔的抚摸中,我感觉到肉洞主人并没有把我看成打入内部的敌人,恰恰相反,肉洞主人非常爱惜我,我已经成为她的一部分,一条肉带将我与肉洞主人紧紧相连,同呼吸,共命运,啊,我好喜欢你啊,肉洞主人!
好战的总司令爸爸终于发现他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一个顽强的精兵从炮身里射出之后,钻进肉洞主人的腹内。
于是,他与肉洞主人达成了停战协议,唉,我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在肉洞主人的腹内休息睡觉啦。
可是,好景不长,永远也不甘寂寞的总司令爸爸再次穷折腾起来,他领着肉洞主人腆着高高隆起的大肉包到处乱窜,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纷纷往大肉包上贴,搞得我好不烦恼。
你看,这是什么破玩意,那剌眼的光芒,竟然能够穿过厚厚的肉壳,径直照射在我的身上。
我还听到无比讨厌的叽叽喳喳的声音,许多怪物冲着我的大肉包指手划脚,真他妈的烦死人啦。
“啊,”一个可怕的大管子探进肉洞里,将肉洞扩张到了行将暴裂的程度,我顿时惊叫起来,更为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两根肉棍穿过大管子不怀好意地触碰着我的大肉包: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啊,多么可怕的世界啊!
我像个气球似的继续膨胀着,肉洞主人更加频繁地抚摸着我,她将手掌俯在我的大肉包上与我窃窃私语。
天性就好淘气的我,乘其不备,突然抬起业已酝育成熟的小脚丫重重地踹在肉洞主人的手掌上,肉洞主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更加亲切地抚摸着我,从那我一句也听不懂的话语里,我感受到,因为有了我,肉洞主人感到非常幸福。
为此,我无比的骄傲,我在大肉包里肆意扭动着,伸展着魔术般变幻出来的胳臂和腿脚,我甚至想张开嘴巴喊上两嗓子,隔着厚厚的肉壳与肉洞主人热切地交流一番。
每当我淘气的时候,肉洞主人便用掌轻轻地按住我,不停地嘀咕着,大概是告诫我:好乖乖,别淘气,好好在里面呆着!
对于肉洞主人的真诚告诫我充耳不闻,继续伸胳臂扭腿,并且越来动作越大。
乐极生悲,只听哗啦一声,我一脚将哺育自己成长起来的大肉包给踢破,呼--,一股股黄混的液体立刻涌向洞口,犹如绝堤之水冲出肉洞。
肉洞主人顿时惊叫起来,两只手死死地摀住破了口子的大肉包,在地板上发疯般地翻滚着。
惹下大祸的我不知如何是好,大肉包剧烈地颤抖起来,我感觉到自己酷似一枚被打碎硬壳的鸡蛋黄,鸡蛋清哗哗哗地顺着破蛋壳涌流出来,我则裹在蛋鸡清里随波逐流地滑到了肉洞口。
我那硕大的、占居整个大肉包几乎一大半体积的脑袋瓜咕咚一声顶在洞口上,啊,洞口实在过于狭窄,我怎么也钻不出去,我不由得感慨万千:想当初,当我还是一个精兵的时候,我是何等的眇小,眇小得肉眼根本无法看得见,我漂浮在肉洞里,犹如一枚树叶落了大海。
可是现在,我膨胀到了可怕的程度,以至无法顺利地爬出洞口,我拚命地顶着洞口。
“啊--,啊--,啊--,……”听到肉洞主人痛苦地吼叫着,一定是我的脑袋顶痛了她的洞口,我不禁可怜起肉洞主人,于是,不再拚命地顶撞。
我不顶撞,破开口子的大肉包却不善罢甘休,继续剧烈地收缩着,将我死死地逼了到洞口,如果我继续停止顶撞,我便会被憋死在洞口处。
本能使我再次顶撞起洞口来,我已经顾不得太多,我要出去,我要爬出洞口。
我的脑袋瓜终于顶开洞口,一道可怕的亮光使我不敢睁开眼睛,肉洞主人的身旁聚拢着好多形状跟我长得差不多的东西,有几个东西按住我的脑袋,试图将我从洞口里拽出来。
“哇--,”我终于满身血污地爬出了洞口,可是,遗憾得很,我没有因爬出洞口而感到兴奋,相反,我无比懊悔起来:不好,不好,这个世界不好!
我感到难耐的冰冷和剌眼的光芒,不好,不好,这个地方不好玩,还是洞口深处的大肉包里面好!
想到此,我后悔不叠地号淘大哭起来:“哇--,哇--,哇,……,……,”
我感到无比婉惜,我希望能够回到洞口里,继续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让我绝望的是,只听,咔嚓一声,一个东西毫不留情地将我腹部那根肉带剪断。
完啦,完啦,彻底地完啦,我与大肉包、我与洞口被彻底地剪断。
不好,这个世界不好,我讨厌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不但寒冷,还有更为可怕的饥饿感。
想到处,我更加懊悔地纵声大哭起来:“哇--,哇--,哇,……,……,”好些个无情的东西像群妖魔般地围着我团团乱转,她们擦洗掉我身上的血污,我敢肯定,她们这是准备把我收拾干净,然后将我吃掉,真的,这不,她们把我洗干净后,啪地一声扔到一个秤盘里,秤秤我有多少重量,这样便于分脏。
我越来越恐惧,哭声也就更为响亮:
“哇--,哇--,哇,……,……,”突然,我听到肉洞主人那无比熟悉的呼唤声,正在无情地折磨着我的东西们立刻停下手来,她们抱着我笑嘻嘻地走到肉洞主人那里,肉洞主人顾不得剧烈的疼痛一把将我抢夺过去,然后把我紧紧地搂在汗水淋淋的胸腹。
在肉洞主人的怀抱里,我油然产生一种空前的安全感,哭声渐渐低沉下来。
我在肉洞主人的胸怀里漫无目标的折腾着,突然,我那咧开着的大嘴触碰到一件异样的玩意:软软的、滑滑的、细细的,我感无尚的新奇,将嘴巴贴上去胡乱地啃咬起来。
肉洞主人见状,立刻按住那个新奇的玩意将一个可爱的小肉球塞进我的嘴里,我一口将其叨住。
饥饿感使我本能地吸吮起来,顿时,从小肉球里涌出一串串甘醇的液体无私地滋润着我的口腔,我大口大口地往肚了里吞咽着,液体越吸越多,我甚至有些吞咽不过来,呛得我咳咳地咳漱起来,……
“喂,喂,小力,”有人拚命地推搡着我,我睁开迷茫的双眼,啊,妈妈,是妈妈,她脸色严峻地坐在床边,秀美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手掌。
于是,我也转过脑袋瞅了瞅自己的手掌,不瞅则已,这一瞅啊,顿时吓得我魂飞魄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