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宫主邀约

方晴云夫妇听得怪婆婆的说话,自无异议。

次日怪婆婆与雁影门借来了历册,查明五日后十月十五,正是黄道吉日,遂召唤罗开到房间来,把婚礼一事告诉了他。

罗开见怪婆婆与方家已商议停当,虽觉事情仓促,已再难出言反对,当即点头答允。

况且此桩婚事,罗开原已提出在先,现在迟办早办,也不重要了。

怪婆婆同时提出,只因距离婚期时间短促,一时无法广发请柬,邀请天下群雄到会,还好少林、武当、峨嵋等大派正在雁影门,不妨同邀至凌云庄去,好让婚事办得高高兴兴,不致寒抖抖的,显得冷冷清清。

白瑞雪和方晴云同声赞成。

当日,便由怪婆婆和方晴云以主人家身分,与各门各派送出喜讯。

群雄听见,纷纷与罗开道喜祝贺,雁影门内立时喜气洋洋,与昨日剑拔弩张的情景,真个大相迳庭,不啻云泥。

紫嫣雩骤闻得这个消息,虽感诧异,仍携同四大灵王向罗开道喜。

而最高兴的人,却是李展和胡飞鹏二人,好比是自己办婚事似的。

而四个未来新娘子,这时却躲在房间里,不敢踏出房门半步。

施总管和傲倚琳闻讯,马上向怪婆婆提出,希望罗开的婚礼能在雁影门举行,无须匆匆忙忙赶回凌云庄,耗费时间。

怪婆婆见二人真诚恳挚,本想答应,随即被方晴云从旁婉转推拒,只道不好打扰,况且此处距离杭州不远,往返也不用多时。

施总管无奈,也不便勉强。

其实方晴云不肯在此举行婚事,实是另有原因。

方晴云虽是武林中人,却不同一般武夫,自小为人聪俊,广览诗书,想起“雁影分飞”这一句,是比喻两相离别之意,而此处名唤“雁影门”,若在这里筹办婚礼,实是大大的不吉利,因此出言反对。

另一方面,白瑞雪着小金先行快马赶回杭州,通知白家总管田璜,好为罗开准备婚礼事宜。

小金不敢延宕,马上起程。

午末未初,罗开等人与众群雄先后离开雁影门。

少林、武当、峨嵋、衡山、嵩山、崑仑及一些应邀的帮派,均一同起程前往凌云庄。

而李展因帮中有事,必须亲自前往办理,遂与施亮和帮众自行离去,只有赤刀门门主胡飞鹏、小瀛州伏家遗孤伏霜云二人与大队同行。

一行百多人回到凌云庄,小金、史通明、唐贵、何家姊妹等人已在门外迎接。

皆因凌云庄增建的房屋尚未竣工,一时来了百多人,安置群雄入住的问题,实是教人相当头痛。

白瑞雪无法可思,只得把凌霄阁、凌波阁、凌虚阁腾出,好让群雄入住。

而原先入住各楼的人,只得暂时迁至凌云阁和凌风阁去,再行从新分配。

婚礼是人生的大事,不论皇室侯门,平民百性,均要遵循传统的习惯,这是少不了的。

只有武林中人,一般都较为随便。

当然,不是人人如此,大多仍会依循习俗的六礼,如议婚、纳采、问名、纳币、请期、亲迎等事而行。

而男女双方下了“细帖子”,择定黄道吉日后,新郎新娘便不能再见面,直到完婚之日为止。

便因为这样,四位未来新娘子,只得移居凌风阁,远离罗开的居所凌云阁。

在白瑞雪的安排下,凌风阁除了四位新娘外,洛姬主仆、何家姊妹、曲依韵、伏霜云、怪婆婆等人,全都搬了进去,而男性却集中在凌云庄其他楼房。

再说紫府仙宫宫主紫嫣雩,她回到杭州后,便已返回自己杭州的居所烟湖居,并没有入住凌云庄。

若非这样,她和众女本存有嫌隙,要是大家同处一起,见面时又不知会闹出什么事端来。

凌霄阁的大厅上,一时群雄汇聚,四周闹哄哄一片,真个好不热闹。

而庄内十多名武师,却不住来回走动,递茶送酒,忙得不可开交。

罗开一返回凌云庄,自是忙于招呼众群雄,方晴云、上官柳、笑和尚等也从旁帮忙。

而筹办婚礼的事情,全都交由白瑞雪和田璜代为处理。

田璜的办事能力,真个殊不简单,次日一早,便已带同四个“盖头”来到凌云庄。

所谓“盖头”,是指说亲的媒人。

当时的媒人共分有几个等级,而“盖头”

是属上等,专门为官家贵族,富豪大贾等说媒。

虽然罗开和四女早已认识,按理是无需媒人说亲,但遵循大婚的礼习,媒人还是少不了的。

而凌云庄庄主大婚的喜讯,没想在一日间,竟已在江南传了出去。

罗开前时在武林大会上,力救诸派掌门,解去一场武林浩劫,又在陆家庄大大露脸,光是这两起轰动武林的大事,凌云庄庄主罗开这名字,早已在江湖乘时崛起。

当天午时刚过,武林人士的贺礼,陆续流水价送来。

田璜眼见贺礼越来越多,本来贺礼多却是一件好事,然在田璜心里,不由发愁起来,当下与白瑞雪商量,道:“光看眼前的贺礼,恐怕大婚当日,来宾决计不会少,大小姐你看如何是好?”

白瑞雪道:“田叔叔你是担心人手问题?”

田璜摇头道:“这问题倒是其次,大可多雇人手来帮忙,而我担心的,却是地方的问题。”略一沉吟,又道:“若是只得一二百人,凌霄阁还能应付,就是再多一倍人,也不成问题,就是怕大婚之日,来宾不只这数目,难道到时要赶人回去不成!”

白瑞雪听后,觉得田璜的顾虑不无道理,也不禁犯愁起来,沉思一会,徐徐说道:“有一个方法,但不知能否可行。”

田璜道:“大小姐不妨说说看。”

白瑞雪道:“庄前花园有片空地,占地甚广,可否在该处盖上帐棚,权时变通。”

田璜摇头道:“若在五六月天时,这方法不失为权宜之策,但目下正值仲冬,寒风砭骨,且在这大雪纷飞的时节,这办法决计行不通!”

白瑞雪摇头长叹:“要是庄外新盖的房子竣工,现在便无须为此事而愁了。”

田璜听了这话,忽地计上心头,拍腿道:“有了,庄外的房子虽然尚未完全落成,但屋瓦已经盖上,只欠内部粉饰装修,屋里大厅本就为招呼武林人士而设,过千人也容得下来。现大可多派人手,只把大厅砖泥木块清理干净,再购置椅桌家具便行了,大小姐认为此法如何?”

白瑞雪笑道:“既无他法只好如此,立即从速办理就是。”

二人商量停当,田璜马上前去办理。

到得黄昏,紫嫣雩也派遣龟灵王前来送上贺礼,罗开亲迎接过,小金连随在旁送上红包作回礼。

罗开招呼龟灵王坐下,并多谢他和紫嫣雩出手相助,化解自己一场不白之冤。

二人客套一会,只听龟灵王突然道:“宫主仍有说话交托属下,务必要我亲自与庄主说,却是有关岳都的消息。”

罗开听得此话,立时精神一振,连忙问道:“这便好了,不知是什么消息?承蒙见告。”龟灵王缓缓道:“皆因事关重大,宫主恐怕走了消息,其中详细情形,却没有与属下说。宫主嘱咐,要是罗庄主若能抽空,可到敝处烟湖居一叙,到时宫主自会与庄主说明。”接着把烟湖居的地址告诉了罗开。

罗开心想,还有两天便是大婚的日子,届时定必诸多琐事缠身,倒不如现在便与他同去,来回也不耽误多少时间,当下站起身道:“既是这样,罗某现在便和先生前去。”

龟灵王也随即站起,说道:“好,罗庄主早一日知晓详情,便可早一日安排。”

罗开交付上官柳代为招呼客人,并叫小金过来,说有要事必须外出,着他通知白瑞雪一声,便和龟灵王出庄去了。

凌云庄外依然皓雪不息,西湖水面虽未结冰,加上夜幕将临,游人稀少,往常载客的船只,已然片帆不见,船家们全都躲避风雪去了。

二人无船可乘,只好展开轻功,绕道西湖南岸,迳往清波门方向而去。

来到烟湖居,红霞渐隐,暮色苍茫。

龟灵王领引着罗开,走过屋前的院庭,进入客厅,便见数名身穿灰衣的汉子分站两旁,一见二人进来,齐齐躬身行礼。

龟灵王叫来一名大汉,着他进内通知宫主,回头招呼罗开在厅上坐下,自己却在下首相陪,接着仆人奉上茶点。

过了一会,只听步履声响,紫嫣雩已袅袅婷婷从内间走了出来,丫鬟晓雨却紧紧跟随身旁。

紫嫣雩身穿一件雪白色宫装,绣带飘飘,更显她雍容华贵,端庄美丽。

在烛影摇红下,见她腮色如桃,眉黛青翠。

罗开怔怔看着她的姱容仙姿,不由得也看痴了。

但见紫嫣雩迎了上来,含笑道:“原来是罗庄主,今日惠然驾临敝处,小女子实感光宠。”

罗开回过神来,并与龟灵王站身而起,揖道:“罗开见过宫主。”

紫嫣雩还了一礼,檀口微张,说道:“罗庄主不必多礼!”话声清脆动听,荡人心神。

龟灵王见宫主已到,遂向罗开抱了抱拳,说了两句客套话,回身退了出去。

二人坐定,只见紫嫣雩冁然一笑,说道:“罗庄主大婚日期将近,真是可喜可贺。”

罗开道:“多谢宫主。”

紫嫣雩微微一笑:“你我已有数面之缘,彼此也曾两次携手退敌,该算不上外人了,怎地还如此生分,罗庄主总是宫主前,宫主后的叫,好不碍耳,打后便叫我名字嫣雩吧。”

罗开听得不由一愕,心想这女子当真胆大无讳,竟闯开脸皮说出这等话儿,瞧来昭宜公主与她相比,恐怕大有不如!

当下说道:“不敢,宫主乃一大门派之主,罗某怎敢有失礼数,直呼宫主的名字,倘让外人听入耳里,莫教人误会,有损宫主的声誉。”

紫嫣雩俏脸一沉,随即淡然笑道:“没想罗庄主竟如此为小女子着想,先在此谢过。但我素来性子随便,直来独断独行,从不受世俗影响,但既然罗庄主这么多顾忌,小女子也不敢勉强。”

刚才紫嫣雩的说话,虽是有点放诞风流,踰越礼教,其实也算不上什么。

况且武林中人,向来对世俗礼仪教化,大多不甚顾忌。

但当时罗开乍听之下,不知是对她心存戒备,还是因她身分使然,随即把对方的热情全然推却。

罗开不禁思前想后,想起她两番出手帮忙,光是为自己洗脱罪名这一项,已是难以回报,俗语有云:“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罗开并非量小气窄之人,小仇小怨,他还不致计较,若一旦受人恩惠,不论大小,总是耿耿于怀。

他想到这里,不免有点儿后悔起来,实是不该这样丢人家颜脸。

紫嫣雩似乎并不放在心上,依然笑齿瑳瑳,顿使罗开减去几分内疚。

只见紫嫣雩向身旁的晓雨道:“通知下去摆设酒菜。”晓雨忙令命而去。

罗开来烟湖居,主要是问明岳都的下落,当下开门见山,问道:“听闻宫主已有那岳都的消息,不知能否见告?”

紫嫣雩点了点头,向守在厅门的灰衣大汉道:“你们都退出去,没我召唤,一概不准进来。”

待得众人退下,紫嫣雩徐徐道:“小女子得知岳都北上,已派人沿路追去,看看可有二人的踪迹,相信在这数日间,或许会有消息回来。”

罗开听得眉头大皱,心想道:“原来她只是刚开始行动,并非有什么真实情报,她叫我来此,究竟是为了什么事?”一想及此,不禁起了戒备之心。

紫嫣雩见他默然不语,脸现蹙容,便知晓他心里想什么,遂微微笑道:“罗庄主心里必定在骂我了,说我还没得岳都的下落,便急巴巴派人通知你。”

罗开淡淡一笑,却没有开口说话,心想你知道便好了。

紫嫣雩续道:“罗庄主不用失望,待小女子把话说完,再骂我也不迟。”

罗开听见心中一喜,神色渐宽。

便在这时,晓雨领着数个丫鬟进来,人人手上捧着酒菜,不消片刻功夫,一桌异常精美的酒菜,已放在二人眼前。

晓雨为二人斟上了酒,退回紫嫣雩身旁,垂手静立。

紫嫣雩道:“来,小女子先敬罗庄主一杯。”

罗开连随举起酒杯,先把唇舔了舔杯中美酒,顿时一阵酒香扑鼻而来,正是紫府仙宫自酿的“醴泉”,罗开不禁连声大赞好酒,方仰首一饮而尽。

其实罗开这样做,正要看看酒里是否有毒。

二人放下酒杯,只听紫嫣雩说道:“昨天小女子刚回来不久,湘王突然派人召见,罗庄主你可知是什么事吗?”罗开见她存心卖关子,只有摇了摇头,示意不知道。

紫嫣雩问道:“罗庄主可知道皇太孙朱允炆这人?”

罗开点头道:“宫主所说的朱允炆,便是懿文太子的第二子吧。”

紫嫣雩道:“正是此人,自从太子薨逝,朱允炆深得朱元璋宠爱,把他立为皇太孙,大有把皇位传给他之意。”

罗开道:“这件事罗某也听人说过,但这些朝中之事,素来就人云亦云,孰真孰假,罗某便不得而知了。”

紫嫣雩微笑道:“这件事千真万确,朱元璋有意传位给朱允炆,朝中上下可说无人不知,便因为这样,众王子自是心中不满,尤其远在北方的燕王,他手持重大兵权,功勋无数,自当然心中不忿。”

罗开点头道:“这个燕王,便是四王子朱棣了,他的事迹,罗某也闻之不少。

据知他现时镇守前朝旧都,听说此人雄武有谋,在诸王子之中,算是最厉害的一个。“紫嫣雩道:”正是这人。再说那个朱允炆,他知道在众王子环伺下,便是登上了皇位,恐怕也难坐得安稳,为求稳固实力,据说近几年间,他早以不停在外招贤纳士,罗集武林高手,其中有一伙人来自天竺,计有数百人之众,自称是天竺日火教。“

罗开一听见“日火教”这三个字,顿时“呀”的一声,说道:“日火教?岂不是岳都的本派,听说在五十年前,日火教曾在中土创立支教,当时中土支教的教主,便是岳都本人,后因此教多行不善,为各派联手所灭,而岳都也同时失去踪影。不想此人劣性不改,教导出来的徒弟,也是些没行止之徒,尽是做着坏事。”

紫嫣雩笑道:“罗庄主知道的事情倒也不少,小女子还没说出来,庄主已全都知道了。”

罗开颔首一笑:“这等事情,相信知道的人不会少,这有什么稀奇!刚才宫主说天竺日火教来了中土,现为朱允炆所用,莫非这事与岳都有什么关连?”

紫嫣雩道:“不错,湘王朱柏受朱元璋委任,统率血燕门,以作监视收罗武林人士,其手下自是线眼不少,况且他对朱允炆本就不满,早已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怕他皇位仍未坐上,便已强横坐大起来,到时要对付他,可就不容易了。”

罗开听得不住点头,只听紫嫣雩续道:“我刚从湘王口里得知,今趟日火教派来中土的头领,名叫史多巴,今次他们前来中土,是希望得到朱允炆的帮助,打算在此从新创立支教,还有另一个原因,便是追寻叛徒岳都的下落。”

罗开沉思半晌,接着道:“原来日火教来中土,主要是捉拿岳都,无怪岳都得知此消息,便即隐藏潜逃起来,但他又为何要北上前去顺天,莫非另有什么事?”

紫嫣雩道:“今日我邀请庄主来此,便是要说这件事。当我知道日火教重来中土后,不由令我想到岳都的意图。岳都今趟突然赶赴顺天,显然已知晓日火教之事,而顺天乃燕王的封地,罗庄主是聪明人,不用我说,相信你己猜到三分了吧。”

罗开眉头一立,喜道:“宫主是说,岳都是到顺天投效燕王?”

紫嫣雩点头道:“燕王毕竟是朱元璋最赏识的儿子,且又手握兵权,朱允炆唯一最顾忌的人,便是燕王一人,实不敢轻易得罪他。倘若岳都受到燕王庇护,日火教想要捉拿对付他,恐怕并不容易。而岳都也知道,若在江湖上左匿右藏,早晚会给日火教找着,而最佳的方法,当然寻得一株大树遮阴,这才是上策。只是岳都前时和湘王反了脸皮,碍着身分,自不会再吃回头草,环顾能和朱允炆抗衡的人,便只有燕王一人了。”

罗开奇道:“岳都此举只是一厢情愿而已,但燕王真会收容他么?”

紫嫣雩道:“只要岳都肯说出与日火教的关系,燕王必定会答应他,加上他武功极高,而且又有一身古怪本领,燕王要和朱允炆对抗,又怎会轻易放过这样的人物。”

罗开想想也觉得有理,紫嫣雩又道:“不管怎样,今次岳都北上,必定会和燕王有关,罗庄主只要赶往顺天,从旁监视燕王的举动,必然会有岳都的线索。”

罗开点头道:“我一直为着如何才能找到岳都的事而头痛,要知此人不但武功了得,加上他的易容术,要擒拿他实是不易,现在得知此事,不啻是天大的喜讯。再说,宫主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罗开,实不知如何多谢宫主才好,请受罗开一礼。”说着站起身来,深深一辑。

紫嫣雩连忙还礼:“罗庄主不用客气。”

二人从新坐下,紫嫣雩招呼罗开起筷,晓雨不住在旁斟酒侍候,边吃边谈,倒也舒心畅怀。

正当罗开酒足饭饱的当儿,倏地顿感不妥,脑袋里忽地感到一阵微晕,他心里一惊,暗暗运行真气,却无中毒征状,可是脑袋却越来越重,竟有些昏昏欲睡之意。

心想道:“莫非中了迷药不成!但我每当酒菜入口,均有探试过食物是否有毒,却一无发现,这到底是什么原故。”

罗开不敢露出半点颜色,依然和紫嫣雩谈笑自若,有说有笑。

他已相当肯定,自己已经着了人家道儿,脑里不住筹思对策,旋即心生一计,突然佯作惊讶,颤着声音说道:“宫主,你……你……”

他说到这里,忽地脑袋向下一垂,听得“咚”一声响,罗开已趴在桌面上,佯作昏晕过去。

果如罗开所料,当他一倒下来,便听得紫嫣雩接连叫了他两声,罗开自是不理不睬,又听得丫鬟晓雨道:“宫主,他似乎真的昏睡了。”

听得紫嫣雩“嗯”了一声,说道:“把那”两跳醺“吹熄掉吧。”

晓雨应了一声,把挂在墙壁的宫灯取了下来,凑首把火头吹灭,说道:“这昏药果然厉害,连罗庄主这等功力雄厚的人物,竟也无法抵挡。”

罗开听得那个“嗅”字,即时明白过来,原来迷药不在食物里,当下屏住呼吸,恐怕再继续吸下去,真的就此昏晕过去。

原来这“两跳醺”的迷药,却由一根特制的蜡烛散发出来,药物藏在蜡烛的中段,当烛火燃至药物之处,迷药便随烟飘散。

此药无色无味,实难让人察觉,且药性极浓,中者只须两下心跳时间,便即昏倒,因此名为“两跳醺”。

因为药发时间短促,中者便是发觉,已无时间凝聚内力压制毒药。

但紫嫣雩哪里知晓罗开年纪轻轻,却身具两甲子功力,内力之高,恐怕当世再无几人,而这区区迷药,便是药力再厉害数倍,也难以把他迷倒。

罗开不动声息,只是继续假装昏睡,欲要看看紫嫣雩想弄什么把戏。

这时听晓雨问道:“宫主,现在该怎样?”

紫嫣雩道:“无须惊动其他人,由咱们自己动手好了。”

罗开不明“动手”是什么意思,心里暗想:“这两主仆好生毒辣呀!瞧来她藉着我昏迷,必有什么狠毒手段整治我!唉!罗开呀罗开,你怎地会如此相信她,这个妖女自你初次见面,便已知她不是好东西了,仍是傻呼呼的不住和她往来,这样下去,便算今日能逃出大难,恐怕早晚也要死在她手上。”想到这里,不由暗自嗟叹。

紧接下来,罗开发觉自己被二人扶了起来,他不敢张开眼晴,只是放软着身躯,任由她们施为。

罗开由二人搀扶着,察觉她们走了好一大段路,他虽然闭上了眼睛,已知离开大厅甚远,便即不再屏住呼吸,暗暗吸了一口气,岂料这样一吸,不由心神一荡,阵阵如兰似麝的少女馨香,不住由二人身上散发出来,直闯进鼻官里。

没过多久,罗开感到自己给人放倒下来,仰天躺着,却不知卧在什么地方。

随听得紫嫣雩道:“你不用在这里服侍了,这里由我来便行。”

罗开听见晓雨应了一声,跟住传来轻微带门声响,敢情晓雨已出房去了。

这时四下异常谧静,罗开鼻子里不住闻着淡淡幽香,他心下奇怪,极欲看看自己身在何处,当即眼睁一线,暗暗偷看。

投入眼帘的,却是一间布置华丽的房间,自己却卧在一张软床上,重裀叠褥,寝具异常名贵。

而房内灯烛高烧,照得亮晃晃一片。

随见人影摇曳,知道紫嫣雩却在自己身侧,只因角度的关系,无法看见她的举动。

罗开想道:“暂时看她并无加害之意,究是什么目的……”正想到这里,被褥轻动,便觉有人坐到床上,一只缠缠柔滑的玉手,却抚在他俊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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