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到家以后,我先是泡了杯绿茶,接着洗澡。然后端着茶杯,进了自己的卧室开电脑上网。

没过半小时的时间,我便在网上的一家本地颇为著名的论坛中搜到了今日有关于母亲所任职的高新区发生的事件新闻贴。

原来就在我正打篮球的同时,高新区辖区内一家市属国营机械厂——三湖市正安机械厂的数百名职工以及家属在高新区管委会大楼门前示威游行。

当高新区GA分局的警察到达现场后还一度发生了肢体冲突,场面差点失控。

而后,市GA局跟武警的增援才缓和了冲突,控制了局面。

新闻贴上不光有文字说明,还配上了几张照片。

里面有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聚集在一起,纵臂高呼的场景;还有那一条条上书“土地是大家共有的!我们有权自主!”

、“坚决抵制管委会擅专!”

、“『宏图』集团!真正为大家好的集团!我们大家都支持!”

等字眼的条幅。

此贴的最后,还有一个链接。我将其点开一看,发现这是将这一事件的来龙去脉都解析的相当到位的文章。

这事应该说并不复杂。

正安机械厂始建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在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曾经非常红火。

厂区占地面积也很大,横跨三湖市的三个县区交界处,超过了一千亩地。

只不过进入新世纪之后由于企业经营不善。

虽然进行了几次改组和改制,产区土地经过置换也全都归入了高新区。

但是由于这个厂子三湖市政府的股权所占比重比较大,所以企业一年不如一年。

到了前几年的时候企业便几乎陷入了停产状态,职工的工资已经发不出来了。

当时的职工们曾经聚众闹事过。

后来经过高新区管委会和市政府的协调之后,帮助一部分职工解决了就业问题。

在加上把一部分厂区出租,尤其是厂区周边的房子改建之后作为临街商铺出租后又获得了一部分资金。

所以就是利用这些钱,厂里的职工倒是一直发放着低保补助金,所以也就没有人闹事了。

可最近一家台湾企业和本省的一家名为“宏图”的集团公司都看重了机械厂那块土地。

台湾那家企业想要以投资办厂的方式来获取那块土地。

而宏图集团则另有其想法。

现在这块土地因为两家公司都有实力,加上由于那块土地上机械厂的厂区、生活区是混在在一起的原因,要想整体出让很有难度。

尤其是拆迁补偿以及机械厂职工的后续安排等也十分棘手。

所以到现今为止不管是高新区的领导班子,还是三湖市常委会班子都一直没有启动,也没有摆到桌面上来谈。

但在这时,出现了机械厂大量职工和家属到高新区管委会闹事的群体性事件。

那就表明,一定是这两家企业其中之一使用了“盘外招”。

透过那些条幅上所表露出来的东西,宏图集团的可能性达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看完文章,我向后一倒,靠在了椅背上。

内心深处为照片里那些衣着简陋、面有菜色、一望便知营养不良的职工和家属们抱有一定的同情之外。

更多的,却是为自己的母亲担忧。

发生了这种事情,她作为当地政府的主官,难辞其咎之下是一定会被上级问责,甚至追究。

想了半天,没什么头绪的我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

没法子,我只好收拾心情,下楼去小区附近的连锁快餐店吃晚饭。

然后在回家,重新坐在电脑旁,赶制起课题作业来。

九点半左右,已完成大部分课题作业,正用QQ和自己的学院同学以及高中同学闲聊的我终于听到了开门声。

闻讯出卧室一看,是母亲和卫佐民一起回来了。

“爸,妈。没事吧?”我走上前对他俩关心道。

“嗯。”

穿着一套浅灰色半袖束身套裙装,脚搭黑色皮凉鞋,素面朝天,略带几分疲惫,双眉紧蹙,眼圈似有红肿的母亲微微颔首,然后对我还有卫佐民说道:“我先回房换衣服。”

“我去做饭。”正摘下自己头顶军帽,挂在衣架的卫佐民转头问我:“你吃过了吗?”

我点头肯定,就见卫佐民苦笑道:“你妈和我到现在都还没吃呢!”

“事情很棘手?”我继续问他。

“刚才你妈去医院探望被他们辖区警察弄伤的几个职工跟家属。”

卫佐民脸上有些戚容“一家几口人就男人拿一千块不到的低保。上头老人要赡养,下头孩子还要上学。不少人甚至靠着去每天去垃圾桶捡拾别人家不要的垃圾来卖点零花钱补贴家用,甚至有些人还要捡拾垃圾桶里的剩菜剩饭拿回家去烩着吃!困难呀!你妈听了当场就流泪了。后来给那几个职工跟家属道完歉后又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他们。还嘱咐高新区医院的院长绝不能给他们停药。”

这一点我到是能确定的。

母亲早前从市政府办公室调到下面的乡镇当镇长的时候就以亲民着称。

那里的百姓们都说赵镇长漂亮不说,人也挺好,从来不对他们摆官老爷架子。

还亲力亲为,给几个生活困难的五保户解决实际问题。

这在当年还上过市里的电视台新闻。

母亲更是在那一年被三湖市妇联表彰为市级三八红旗手,荣膺这一光荣称号。

卫佐民很快便进厨房。

母亲则在同一时刻从主卧出来。

她换了身休闲居家的蓝色针织棉短袖睡衣套装,凉拖及地;面容经过少许修饰也重新焕发出了一点儿精神。

优雅,端庄在此刻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我端了一杯正靠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她以前常喝的,用薰衣草、菩提子花、洋甘菊以及冰糖泡制的女性养颜茶放在其面前。

同时还讲道:“妈,网上已经有事件的新闻报道了。相关的评论解析文章也有。不会影响到你吧?”

只见其端起茶杯,眉头依旧轻蹙,但动作毫无停滞,红润饱满的朱唇碰在杯沿,手稍稍抬起,甜香甘洌的茶汤瞬即从杯中转入其喉咙。

做完这些动作,愁眉稍解的她将茶汤含在喉中,闭目品味,大约半分钟左右才咽下。

接着微转螓首,露出整齐美观的洁白玉齿,轻笑道:“是XX论坛上的那个吧?没关系,市委宣传部已经责令他们将其删除了。”

“那文章里的事情是真的吗?”坐在她身侧的我说完觉得似乎有点不妥,随即解释道:“我就是好奇,如果不方便你就别说了。”

“没事,基本上是真的。”她轻声道,说话声已经完全恢复了以往的平和安宁。

“那文章应该是很了解情况的人所写的吧?”见其不反对,我又问了下去。

“是的。”

她颔首应答,啜了口茶又柔声道:“本来事情不难办,现在被这么一弄搞得我们和市里都很被动。初步的意向也无法再执行下去了。”

“哦?原本的初步意向准备怎么样呢?”我一脸侧耳倾听的样子。

“本来两家企业实力差不多的情况下,我们管委会是准备再过段时间召开新闻通气会或者土地使用研讨会。到时候邀请省市两级的诸多行业专家、大的房地产开发商、以及包括国内一些在机械制造领域比较有实力的集团公司来参与研讨。在发动一些媒体对这件事情进行宣传。并且邀请市民们献计献策看看怎么样开发才能既解决机械厂职工生活问题,又能解决了他们楼房拆迁安置的问题。毕竟他们的房子还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建造的,到现在都已经三十年了,现在都快成了危房了。我相信通过这种研讨会,即便是不能找到真正的解决方案也可以在整个三湖市形成一种比较大的舆论影响。”

听着母亲她的侃侃而谈,我也不禁为她的这个想法暗暗叫好。同时又气愤那行使暗中破坏这个好策略的人,或者公司。

“是宏图集团策划这件事的吧?”等其言毕,我马上又问道。

“嗯。”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怒容“原以为我们管委会班子内部统一思想,市委万书记也是比较支持的。谁想到宏图集团竟然收买了一个我们管委会的副主任。那个家伙把消息提前告诉了宏图集团。于是宏图集团开始搞小动作,前一阵子他们组织了不少人前往机械厂的宿舍区内,派发各种传单宣传他们开发机械厂的策略,甚至还做出了很多承诺。他们说只要机械厂的职工们支持他们的开发策略,那么到时候他们不仅会提高拆迁补偿金额或者补偿面积,还会为这些人在他们集团安排工作。”

一口气说到这儿,她停了一会,再度喝下一大口茶后才摇头微叹道:“现在很多机械厂的职工对他们的开发策略很感兴趣,支持的呼声很高。而且他们居然采取了领取宣传单发放一袋大米的策略。对于每一个领取大米的职工他们都会进行一次开发政策宣传。并且承诺所有支持他们开发的人在以后进行补偿的时候都会优先考虑,优先安排工作。机械厂很多职工都被他们这种策略把人心收买了过去,现在宏图集团的人在机械厂职工那边人气很高。再加上今天他们把我们管委会准备开土地使用研讨会的情况添油加醋、黑白颠倒地告诉了广大职工。职工们一被煽动,就来管委会闹事了。”

“出招狠辣,而且堂堂正正,厉害!”

听完母亲的话,我在愤恨宏图集团之余也对其施展的策略甚是钦佩。

遂接道:“这个宏图集团在省里应该背景不弱吧?”

“省里宋副省长的关系。”她回答的时候细长精致的眉头又拧了起来。

我暗暗一惊,心想这可是省政府的二号,吴西省省委常委里排名第五的大人物。

“放心吧!膺儿!”

见我惊异之下的愁虑面容。

母亲反而收拾心绪,脸上再度挂起温暖和熙地微笑“这事情的矛盾现在被市里接手了。我们管委会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等着上级的命令执行就好了。妈妈最多被批评一下,不会有事的。”

“再说——”只见她朝我坐的地方挪了挪,伸出青白如玉的手掌,目光亲切,动作柔缓地抚了下我的头发。

嘴上还调笑道:“妈妈要是砸了饭碗,不是还有你这个儿子吗?怎么,是不是嫌弃妈老了。长大了就不想养妈了?”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被她这一番言语加动作弄得措手不及,神情颇不好意思的我赶紧羞涩地回答。

“哪有你这么取笑儿子的!”此时已烧完菜的卫佐民也出声言语。他一边摆放着菜肴一边招呼我们母子入座吃饭。

“你们先吃,我身上汗太多,去冲一下。”等我和母亲坐下后,他脱下了汗迹斑斑的军服,进了浴室。

因为我用过晚餐,所以只是陪着母亲随便的吃了一点儿。然后便喝起自己杯子里的茶水,同时和母亲说几句闲话。

她的用餐仪态从容大方,停筷落蓍之时极有章法,吞嚼吐咽之间也是不急不缓。配合着她那张婉丽典雅的娇颜姿容,真可算得上“秀色可餐”。

“对了。”正当其一碗饭还没用至一半的时候,脑中忆起午后所发生之事的我不禁开口问她:“妈,宝峰说你要给他买车是不是?”

这问题问的似乎太过突然。

母亲在听到后原本在夹一块老豆腐的手顿时滞了下,不过瞬即又恢复了正常。

就见其小口咬了下老豆腐,细嚼慢咽之后才表情沉稳的回道:“是的,下个月准备给他买一辆。价位不会太高,三四十万左右吧。这样也不会引人注目。”

“可他不满十八岁。这怎么能行!”

我把手中的茶杯一放,随即又道:“还有,他说他弄到了驾照。这是不是妈你给他弄来的?因为我了解,爸是不会给他这些东西的。”

“唉——”母亲的表情十分奇异。

眼角眉梢间所闪现出来的,是一抹愉悦、夹杂焦虑其中,唇角下意识的微翘,弧度很小。

可这些很快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语气中的坚持“宝峰从小就没了亲生母亲,他爸工作又忙。现在我作为他现在的母亲,给与他关爱温暖都是我的责任。无论精神上的还是物质上的,我都尽量满足他。不然,容易造成他在成长过程中心理的缺失感。膺儿,妈妈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可我不是也没了亲生父亲嘛!”

内心里暗自腹诽的我见其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想放弃之余却又有些不甘心。

遂说道:“那以前妈你不是也对他很好吗?可现在这样我感觉是你过于对他溺爱了。要知道,爷爷虽然也宠溺他,但比较过分的要求,爷爷是会跟他摆事实讲道理的。”

“嗯,以后妈妈会注意的。”

母亲平和地应对着我,旋即又小声微笑道:“膺儿,是不是妈妈准备给他买车,而没有你的份。你不高兴了,对不?”

我摇头否定,随后跟她推说累了想先睡觉。她点头同意后,我又和从浴室里出来的卫佐民招呼了一声,便进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的我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既奇怪又沉重。

回家到现在已经两天了,其他的人或者事都没什么太大改变,就卫宝峰这小子的变化很大。

以前只是爱玩爱闹、可这两天,特别是今天中午所表现出来的,是狂妄自大,而且是有恃无恐的狂妄自大。

话说回来,如果卫宝峰现在的年龄和我一样大的话。

对于他所追求的东西我并不会去反对。

毕竟当下,哪个十八九岁以上的官员权贵以及富豪子弟们手头上没有一辆名牌车、一块名表?

这根本不现实嘛!

可他现在还小,正确的三观没有形成之下在别有用心之人的诱惑当中是会误入歧途的————

“别有用心!”

想到这个词的我脑海中立马就浮现出了那个杨锦平的身影。

这个在三湖市几乎算得上一号“衙内”的油滑家伙为什么要和卫宝峰结交。

仔细回忆之下,我忽然发觉卫宝峰的缓慢改变正是从他和杨锦平的关系开始交好以后发生的。

“我该怎么挽救他呢?”

带着这样的念头,心神不宁的我思虑了很长一段时间。

才在空调吹出的凉风以及瞌睡虫的双重作用下,进入梦乡————

********************

此后三天的时间,一家人的日子过的极为平静。

卫佐民和母亲依然是早出晚归的忙着各自的事业;卫宝峰则是上午睡大觉,下午和晚上就跑出去玩耍,深夜才会返家。

我呢,除了去干休所探望一下爷爷,还抽空到自己的三姑黄风铃家里坐了坐之外,其他一切照旧。

但我不是放弃挽救卫宝峰。已经做好了准备,在一家租车行租赁了一辆别克凯越的我有一种预感。过不了多久,它便能发挥作用了。

果然,第四天的下午。

就当我在自己的卧室里做作业时,先前几日此时间段均不在家的卫宝峰竟急匆匆地进了家门。

鞋子都没脱的他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关好门后就听见一阵忙乱的声音,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便背着一个驼色压花男士斜跨包出来,并蒙头朝大门口走去。

“去哪儿?”我冲其背后叫道。

“去同学家玩!哦,顺便给我请个假。我晚上不回来了。”他连头都没回,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见此,我稍微犹豫了一下,随即也飞快地收拾好东西离开家。

来到小区后门,将停放在那里的别克凯越开到前门处的我发现他还没有走。于是我将车停靠在路边,看看如此急切的他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五六分钟后,他坐上了一辆出租车。我马上跟在后面,不远不近地随着他们一起前行。

出租车花了大概半小时左右就出了市区。上环城高架后行驶了数公里,经红旗枢纽直接上了高速公路,一路奔驰而去。

将近两小时后,行驶百多公里的出租车终于抵达了卫宝峰所要到达的地方——省城曙光市。

他下车后,又换乘一辆出租。

车子七弯八拐下来到了市郊一家颇为高端的会所门口。

“太一”私人会所。

我特地留意了一下这家会所的名称并举目眺望,这是一个典型的仿江南别院式群落,很精致的白墙黛瓦。

正门彩绘有两尊一人高的门神,金刚怒目,甚是扎眼。

院中主楼则为透明玻璃墙体,红灯笼成排高挂,凝重厚实的胡桃细长方木林立。

整体上份外幽静而雅致。

“他来这里干什么?在省城他可没有什么同学的啊!?”

望着他向门口安保人员出示一张类似会员卡的卡片后举步进入的样子。

我内心暗暗称奇。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母亲的电话。

“膺儿。”母亲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舒雅“妈妈现在在省城办事。晚上可能回不去了。”

“嗯。”嘴里应合的我心头却泛起了一缕涟漪。具体是什么倒也讲不出来,心烦意乱的紧。

“喂!听的到吗膺儿?”见我不再说话,以为信号不好的母亲连忙问道。

“哦,听的到。”

回过神来的我赶紧回话。

随后我刚想问她,涌到嘴边的话却鬼使神差地变了“我知道了妈。你自己注意安全。没事先这样吧!”

“好,妈妈明天回来给你带你最喜欢吃的千味糕。”她说完这句话就把电话挂了。

将手机收好的我有些愣神,脑子里麻麻乱乱地,好像一股电流,左冲右突之下始终找不到汇融点。

母亲身为政府公务员来省城办事那很正常,我小的时候她就经常这样了。

等上初高中之时随着她官位的不断上升更是如同家常便饭一样频繁。

可卫宝峰来省城干啥?

还进那么高档奢华,和他现在的身份极其不符的私人会所?

半天都没弄出个所以然,毫无头绪的我只好先将车子停在了会所侧面的地下停车场出口的斜对面。

考虑到他不可能很早出来,我便下车,步行到离会所将近一公里的地方。

那儿有家超市,我选购了一些水和食物,然后在回到车里。

顺便还跟卫佐民通了电话,告知他自己晚上不回家。

“一定要搞明白这家伙故弄什么玄虚!”没有会员卡,无法进去的我在心底暗下决心道。

就这样,我从下午到黄昏,从黄昏到夜晚,从夜晚到子时。

八九个小时过去。

我除了看到门口以及地下停车场那来来往往,决无一辆普通品牌,其中大多是宝马、奔驰,甚至保时捷、法拉利、玛莎拉蒂、迈巴赫之类的豪华轿车以外,毫无收获。

这时的我早已困顿不堪,所以给车窗开了道缝隙后,我便调整了座位,睡下了。

这一觉或许是因为座位的关系,我睡得相当不好。

大概快早上八点的时候就被路上行驶着的车子引擎声给吵醒了。

揉了下发胀发酸的脖子,嚼了片口香糖,满眼还十分迷瞪的我随首向会所那边望去。

霎时便清醒了许多。

只见满脸哈欠,双手插兜的卫宝峰出现在会所门口。

他先是抬头看了下天气,然后转身,朝地下停车场的出口走去。

其昨日离开家时手中的跨包,此刻却不见了踪影。

我正想下车将他喊住,一辆挂省城牌照,贴着车膜的银色宝马730LI豪华轿车从地下停车场开出,停在了他的身边。

他随即上车,车子也马上直驶而去。

见此情形,我赶忙发动车子跟随。也幸亏是上班早高峰,不然的话我所驾驶的凯越早就被他们的“别摸我”给甩掉了。

我跟在他们身后整整一个小时,直到宝马车停在省委机关所在地附近的一家大酒店前。

我才缓缓地将车开近,想看清楚开车的是谁,卫宝峰是如何认识的诸如此类的问题时。

令我万万没想到的一幕出现了。

宝马车的门双双打开,卫宝峰从副驾驶座位上下来,而从驾驶座下来的是一位女子。

她上身着一件裁剪有度,高雅绝伦的纯白无袖丝质衫;下身的黑色伞状裙摆修身一流,中腰的分界衬托出绝佳的修长大腿,上衣处那精致的滚边扣排和钻感扣的交相辉映;配合着她如琬似花、秀而不媚的脸庞以及简约的中长发,顿时让其化身为最受欢迎的成熟女性。

那位女子随着脚下的黑色尖头高跟鞋举步轻摇。

她左肩挎着自己的黑色金属扣女包,右手则拿着卫宝峰的跨包,娥娜翩跹的行至他的面前将包交还。

他俩接下来没有做任何的言语交流,一前一后的向酒店大堂进发。

不过走在后面的卫宝峰则在快要迈入大堂时,轻佻地在女子的圆翘玉臀上碰了一把。

女子没有任何的激烈反应,只是用自己的包,不留痕迹地磕掉了卫宝峰那支还想进一步作怪的手。

“嗡————”

我的大脑在轰鸣,那麻麻乱乱的一团终于交汇在一处,爆发出强烈的火花。它使我眩晕,它更使我迷茫。

为什么?

因为刚才的那位女子,正是我的母亲——赵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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