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而立之年

沿海城市的夜来的比其他城市要更早一些，还不到七点，天已经黑的不像样，江畔的霓虹灯已然璀璨，提醒着人们精彩的夜生活即将开始。

然而这一切与我这个还在为温饱苦苦挣扎的人有什么关系？

晚风带着些许的凉意徐徐吹动，我独自一人漫步在江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我叫陆飞，上个星期刚刚过完三十岁生日，人人都说三十而立，而我还住着四十平米的出租房，每天为了一日三餐奔波着，用一无所有来形容我一点也不过分。

我出生在北方的农村，来南方上的大学，毕业以后便留在了这座城市里，我无比的渴望着成功，每天都在战战兢兢的努力完成工作，可是我突然发现，再怎么努力，也比不过那些会在领导面前溜须拍马的人。

就在前几天，我带出来的徒弟，一个刚毕业三年的小丫头，突然被任命成了财务部主管，这让我的内心差生了极大的落差，老子拼死拼活干了六七年，还比不上一个嘴巴甜会来事的小姑娘？

“哎～”

我长叹一口气，心中的抑郁无处宣泄，只能用默默的憋在心里，我不敢让任何人看出我的情绪，生活还得继续，成年人的世界里哪有容易二字？

我只能这样宽慰自己。

三十年的人生惨不忍睹，唯一让我欣慰的是我娶到了挚爱的人，这可能是我前半辈子最值得自豪的事了。

为什么我今天会这样的失落，工作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今天又要去老丈人那里吃饭，又得面对他的冷眼，每个月的今天，我都窝着一肚子火。

老丈人是很传统的那种人，当年赶上了改革政策，从乡下来到城市，做了一辈子小职员，虽说在城里干了一辈子，但传统恶习却像刻在他骨子里一样根深蒂固。

重男轻女的思维在他身上提现的淋漓尽致，他在家就像皇帝一样说一不二，定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规矩，比如每个月必须全家人一起吃个团圆饭。

也许是报应，偏偏他就生了两个女儿，于是他又把所有的寄托放在了女婿身上，大女婿优秀的简直不像样，每天都被他挂在嘴边，而我这个小女婿，每次聚餐的时候，都被数落的一无是处。

每一次吃团圆饭，对我来说都是一种折磨，所以每一次我都是步行过去，一来是先给自己做做心理建设，二来是能拖一会是一会，能在老丈人家少待一分钟是一分钟。

老丈人家离公司并不是很远，虽然我已经在极力的磨蹭，但在七点半的时候还是到了。

“小飞来了，上一天班累坏了吧，快来坐，饭马上就好。”丈母娘第一时间开了门，热情的招呼着我。

丈母娘虽已年过五十，但看上去也就是四十上下，这两年甚至有点逆生长的姿态，主要原因是她也不需要工作，大女婿又时不时给她一笔钱，她每天就在美容院保养打发时间，日子过滋润了，人自然就年轻了，再加上她本身就长的不赖，稍微一保养打扮，完全配得上风韵犹存四个字。

当年我和妻子处对象的时候，全家人都反对，只有她坚定的站在了我这边，我和妻子能顺利结婚，她起了决定性作用。

“我去厨房帮帮忙吧。”我一边换着鞋子，一遍赶紧说着，并不是为了客气，实际上我是想躲开老丈人。

“不用不用，小雨和小雪准备的差不多了，就等你开饭了。”

丈母娘拉着我坐在了沙发上，然后去厨房帮忙了，临走还冲着阳台叫了一声，“老楚，小飞过来了。”

老丈人和他最器重的大女婿赵齐此刻正在阳台上下着象棋，头都没抬一下，嗤鼻道：“也不知在忙多大的事业，每次都等饭好了才来。”

“不好意思啊爸，在加班，下次一定注意。”我硬着头皮回了一声。

老丈人却再也懒得理我，一心一意的琢磨着他的棋子。

赵齐悄悄的扭过脸来，对我眨了眨眼。

也不怪老丈人看重他，这个男人太优秀了，人本身就长得一表人才，事业又是如日中天，楚家大女儿楚小雨刚和他结婚的时候，他不过是一个刚转正的医生，这才六七年的功夫，已经是私立医院的副院长，青年才俊也不过如此了。

而他人又随和，很会哄老头子开心，再看看我，已到而立之年，还是一无所有，住着出租房，唯一能说得出口的就是公司是五百强企业，但我也不过是分公司的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小职员，拿着一万左右的工资，在消费如此之高的沿海城市，温饱都是个大问题，两边一对比，老丈人要是能看顺眼我那才叫见鬼了。

我尴尬的冲着赵齐笑了笑，然后扭头看向了厨房，厨房里三个身影正在忙碌着，从背影看上去就像三姐妹一样，当真是赏心悦目。

丈母娘陈娥不知道在和两个闺女说着些什么，逗的两人笑个不止，她能显得年轻，跟她的心态是有很大关系的。

两个姐妹身材都是那么的火辣，其中一个是老大楚雨，和我同岁，比我只大一天，性格很火辣，以前也是医院护士，赵齐上位之后便辞了职，现在是全职太太。

当初我和妻子处对象的时候她也是极力反对，找过我很多麻烦，不过当我和妻子结婚以后，她的态度立刻就转变了，这些年没少帮我们，包括妻子能这么年轻就当了护士长，就是她和赵齐一手安排的，所以我还是很感激她的。

另一个身影是我的妻子楚雪，比楚雨小三岁，今年二十七岁，她比她姐稍微矮一点点，但身材却更加的匀称，我刚毕业那会去做体检认识了她，那时候她还是个学生，跟着她姐提前在医院熟悉工作，当初为了追她我可没少下功夫。

当初找工作缕缕碰壁，我都已经准备回老家发展了，就是认识了她，我才决定无论如何都要留在这座城市。

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混出个模样，她却从无怨言，我做什么她都支持，基本上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可能和他父亲重男轻女的教育有关。

“来来来，开饭了，老楚，小齐，小飞，上桌了。”丈母娘开始招呼，楚雨和妻子将饭菜挨个摆上了桌。

老丈人撑了个懒腰，率先坐在了主位上，然后我们才敢陆续上桌。

“爸，我敬你一杯，祝您老越过越年轻。”筷子都还没动，赵齐就开始了恭维。

“那必须的，有这么好的女婿，我这个老东西还舍不得死呢，哈哈。”老丈人大笑着一饮而尽。

丈母娘帮老丈人满上了酒，然后在桌下踢了踢我，悄悄的对我使了个眼色，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于是硬着头皮端起酒杯，努力挤出笑容，恭敬的说道：“爸，我也敬您一杯，祝您每天都开心。”

老丈人并没有端起酒杯，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道：“你三十了吧？”

我微微一愣，点头道：“嗯，我比小雨小一天，刚满三十。”

“什么小雨？那是你姐。”老丈人脸色一沉，口气有些生硬。

楚雨只比我大一天，所以平日里我都是直呼其名，只有在家的时候顾及老丈人才叫姐，平日里叫习惯了，刚才一时忘了改口，话一出口，我便心知不妙，估计今天又得挨一顿狠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