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八年前的海岛

八年前的海岛。

七月的暑天太阳白茫茫的晃眼,海岛这座城市四季如此,街上的行人有的打着赤膊,路边的商贩扇着蒲扇叫卖椰子,栾嫣头上戴着草帽,普通粗糙的草帽也衬得小脸美艳动人。

不少人注意到了这个外地来的漂亮少女,别人的目光栾嫣浑然不觉,专心致志的数着楼栋。

十年前的这里还是平屋,栾嫣小的时候经常在这一片玩耍,后来建了高楼小区,经过近十年的时间,楼栋也不新了,栾嫣数着残缺掉色的门牌号,找到了自己要租房的那一家,她跟人短信约好了在楼栋下商谈。

楼下站着一个男人,穿着纯黑的T恤,头发剪的极短,他低着头看不清面容,嘴里叼着一根烟,橘黄色的光忽明忽暗,轻薄的烟雾呼出,他个头很高,即使是低头弯腰也能看得出来。

栾嫣走到他跟前礼貌道:“你好,请问你是租房的人吗?”

陆盛听到女声眉头皱了下,即便这女孩的声音辨识度很高,音色好听,属于一听便能记住的。

他抬起头,小姑娘穿了身白色的连衣裙,腰肢收得细细的,胸脯饱满有料,比身材更出众的是她的长相,明艳娇媚,气质不凡,脸蛋上还有些婴儿肥,把五官的过于美艳又添了些稚嫩感。

两人的眼眸撞到了一起,栾嫣愣住了。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年轻多了,他无疑是英俊的,五官无论拆开组合都好看,精致中又不乏男人的刚毅,轮廓深邃棱角分明,眉骨突出鼻梁高挺,眼尾微微上翘,天生就带那么点痞里痞气的样子,攻击性很强,但栾嫣又莫名觉得他是个很正派的人。

见到漂亮女孩陆盛的眉头也没松,他灭了烟头,平静道:“不租女房客,我是跟人合租,写的很清楚。”

是啊,就是太清楚了,栾嫣才发的短信,不敢暴露自己是女生。

栾嫣急忙道:“我不会弄坏你的东西,保证当个好租客,能不能让我租一下?整个小区只有你在租房,我可以出双倍的房租,或者三倍也行……”

陆盛一眼就知道她应该是个富家小姐,看她穿的衣服就不便宜,即使不是大富大贵,也是有钱人家娇养出来的,而且绝对未成年,让她住有可能惹到麻烦,不管心里怎么松动,理智上陆盛不想租给她。

“和我同住,你不怕?”陆盛道。

租在这里就意味着要和男人同居。

栾嫣迟疑了两秒,陆盛转身要走,栾嫣着急地揪住他衣服的下摆,忙道:“不怕不怕!求求你就让我住在这里吧,我是真的没有地方住……”

陆盛回过头来,看着她拉着衣摆玉白纤瘦的指节,短短的指甲是浅粉色的,对上她澄澈见底的眼眸,像只被遗弃的小狗狗似的可怜兮兮,仿佛不要她是罪大恶极。

陆盛忽然有些口干舌燥,莫名的就那么心软了,忍不住骂了声:“操!”

栾嫣猛地缩回手,以为自己惹到他了。

陆盛抿着唇轻轻地点了点头,开口道:“不是骂你,走吧。”

算是答应了让她租在这里。

栾嫣喜出望外地拖着行李箱跟上他。

陆盛想到什么,转回身来,栾嫣的鼻子差点撞上他背脊,她个子也不矮,但陆盛起码将近一米九,腿长的过分。

他从皮夹里掏出一张身份证递给她,道:“过马路对面就是派出所。”

栾嫣看了看,他叫陆盛,比她大两岁。

直觉上栾嫣认为他不是坏人,也将自己的身份证给他看了,陆盛则是撇了撇嘴,小姑娘果然未成年,看完便还给了她,领着她继续上楼。

栾嫣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老式的楼梯,也没有修建电梯,楼道窄小,她拉着沉重的行李箱确实比较吃力。

陆盛二话不说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放慢了些爬楼梯的脚步,确保她能跟上他的步伐,拎着行李箱,轻松的仿佛里面空无一物。

她顿了顿,眸光落在他手臂上,在常年的日光暴晒下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肌肉因为使劲而鼓起青筋,小臂线条流畅,充满男人的性感。

栾嫣脸上染起红晕,小声道:“谢谢你……”

陆盛瞥见她泛红的侧脸,耳根子发躁,也热了起来,难得他也有话语嗫嚅的时刻,“嗯”了声,就当是应了。

走到三楼,陆盛带她进门。

栾嫣左右打量了一圈,收拾的很干净,衣服也没有乱放,房子比栾嫣想象中要大,三室一厅,按理来说应该是家庭居住的大小。

“你住这间。”

陆盛指给她看,栾嫣走进卧室,室内丢着个篮球,看样子是他的房间,有一间独立的卫生间,窗户宽敞明亮,吸引栾嫣目光的,是挂在窗台上的一串风铃。

碧绿色的海玻璃,一块块绑在绳子上,形状磨的圆滑,它平平无奇,在阳光的照射下仍有光芒闪烁,简陋又别致,在风中叮铃铃作响。

栾嫣从小学音乐,对会发出声音的东西都很感兴趣,她家里的风铃比这精致多了,但没这个有趣,她小时候捡的海玻璃就没想过可以做成风铃。

“陆盛,这是你的房间吗?”

原本陆盛是想把另一间租出去,哪想到会是个女孩来租,他总不能让栾嫣住那间又小又不透气,没有卫生间的画室。

“嗯,我等会儿来收拾东西。”

陆盛不想多说,拿出一把钥匙给她,道:“这是这间卧室唯一的备用钥匙,你收好,我不会多留一把,锁着的房间不可以进,水电费我们平摊,房租不用出双倍,弄坏了什么照价赔偿。”

栾嫣乖乖的点头,笑道:“好。”

如她所想,他看着像个混社会的,但为人很正直。

明明是张美艳到极致的小脸,单看五官都觉得艳丽逼人,偏偏说话的声音又那么软乎,陆盛不敢多看,别扭地转过头,走出房间。

过了会儿他拿着箱子折返,将属于自己的物品收拾出来,风铃他没有收走,他看得出栾嫣很喜欢这个风铃,莫名就起了个念头,收拾完东西也不多废话,丢下一句:“有事叫我。”

“谢谢。”

栾嫣惊讶于他的体贴细心,他居然会把吹风机和电风扇留给她。

行李箱的东西大多都是衣服,栾嫣把自己的衣服放进衣柜里,整理好后手机响了起来。

栾然的名字跳跃在屏幕上,栾嫣接起道:“然然,我找到住的地方了。”

“那就好。”

栾然松了口气,她都快担心死她这个“笨蛋姐姐”了!她姐从小就是品学兼优的乖乖女,这还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

栾嫣坐到窗台打电话,心情烦躁的乱拨着风铃,道:“妈妈还在生我的气吗?”

不亚于特务接头,栾然躲在储藏室打的电话,捂着手机小声道:“废话,你都离家出走了,妈妈当然气死了。”

栾嫣出生在首都,她生下来就父不详,但母亲却是栾山集团的总裁栾苏青,也许是因为单亲,又或者栾苏青习惯了做领导者,她的控制欲强到令人窒息的程度,从小到大栾嫣和栾然的所有事情她都要管,小到穿衣打扮,大到读书工作,交什么样的朋友,如果不合她心意便使用冷暴力的方法逼她们妥协。

十七岁的栾嫣,没有一天,没有一件事,是由自己做主。

栾然听了母亲的话,答应以后从商,但栾嫣学钢琴,她喜欢音乐,大学想读音乐学院,栾苏青是断然不会同意她学艺术的,为这件事母女俩吵了好多架,无数次的争吵后栾苏青极端到把栾嫣关了起来,在栾然的帮助下,栾嫣离家出走了。

“妈妈想让你在外面吃点苦头,涨涨教训,她已经冻结了你所有的银行卡,还好我把卡给你了。”栾然有先见之明,用朋友的身份开的账户。

小的时候栾然最会惹祸,性格皮,又果断有主见,相反栾嫣就乖多了,栾嫣耳根子软,跟她多说几句她就乖乖的应了,栾苏青怎么也想不到长大后这个乖巧的大女儿会忤逆她,甚至离家出走!

更想不到的是,小女儿还会帮助大女儿离家出走。

“姐,海岛好玩吗?”

“和我们小时候差不多。”街道变了很多,但民风还是那样。

两姐妹一出生栾苏青就患上了抑郁症,从她们记事以来就是外婆在照顾她们,外婆老家在海岛,她特别的温柔和蔼,会做一手好菜,会唱歌哄她们睡觉,也总在母亲面前护着她们,如果不是外婆,栾嫣都不可能学上钢琴。

外婆是很念旧的人,每年都会回海岛长住,带着栾嫣和栾然一起,栾嫣的童年记忆很多都在海岛,但七岁之后外婆就因病去世了,她再也没回过海岛。

这次和母亲吵架,栾嫣总会想,如果外婆还在就好了,外婆一定会维护她支持她,所以她才想来海岛。

外婆的平屋已经拆迁重建了,建成了现在陆盛所住的小区,这也是为什么她非要租陆盛的房子,她很怀念外婆,这样可以离外婆近一些。

栾然也想起了外婆,叹气道:“那你就在海岛好好玩玩吧,有什么情况我会通知你的,随时保持电话开机,等我联系你,不要生病,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不要搭理那些跟你搭讪的男人,他们都不怀好意,还有还有……”

她们是一起长大的双胞胎姐妹,感情好到没话说,栾然性子暴,要不是为了稳住母亲,她就跟栾嫣一块儿离家出走了,她真的很担心栾嫣被欺负,其实栾嫣没她想的那么笨,她只是关心则乱,隐性的超级姐控。

要是让栾然知道她跟男人合租,绝对会骂她个狗血喷头,栾嫣比栾然早出生,但栾然的性子是随了母亲,强势傲娇,有时候把自己当姐姐,管着栾嫣,唠唠叨叨的没完没了。

由着栾然唠叨半天,栾嫣才软声道:“好啦,然然,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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