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体上,龙女自认为是个相当热衷学习的好学生。

虽然没有入学什么教育设施的经验,也未曾有机会接受任何恩师长辈的指导,甚至连唯一的监护者都是个执行放养政策的懒蛋,但少女还是自学完成了绝大部分幼龙必须接受的通识教育,随后更进一步,一点点地啃下了不少专业领域的学习资源。

如果能够参加考核,她有自信凭借获得的学识拿上几十个学位。

不过,很难说这些学到的东西会有什么用。

供应链管理、传媒学、食品工程、信号控制之类的知识勉强能说会在特定情况下派上用场,但银龙语、古龙类学这样的科目,怎么看都是占据脑容量的无用冗余——毕竟这世界上可不会有第二个能说银龙语的聊天对象,也不会有人对古代龙类颌骨演化的历史感兴趣。

随着社会分工的愈发成熟,学习这种行为逐渐拥有了绝对正面的意义。

然而少女清楚地知道,她那已经成为了日常的自学并没有任何高尚的目的在内。

况且,比起填充求知欲后得到的快乐,排解独处的无聊的成分要更多……

扯远了。

总之,少女并不会拒绝接触新知识。

正因为并非出于角色的社会性在求知,也就对此没有太多实用与否的偏好……

只是对于无法苟同的教学方法的排斥,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双腿绷拢!站直!”

严厉的呵斥声在耳边响起,举着托盘的妮芙丝下意识跟着指令调整姿势。

只是她匆忙补救的举动反而坐实了懈怠,使得面前握着皮鞭的金发精灵脸色变得愈发冷峻。

“——呜!”

越是刻意关注自己的姿态,就越容易出现差错。

膝盖只是颤动了一下,少女便立刻遭到了无情的鞭打。

划出破空声的鞭稍拍打在大腿上,让她感到了一瞬火辣的刺痛。

“你不要以为和少爷上过床就能够在我面前骄横恣肆了。”

温妮冷冽的警告声响起,“像你这种没受过教养的丫头我已经调教过不知道多少个了,只有你这家伙连并拢双腿直立都做不到。是不是仗着受到了少爷的宠爱在故意和我作对?少爷出去之前已经把训练你的任务托付给我了,你别想着他能回来偏袒你。”

我没有在故意逆反……

龙女默默地在心中吐槽着。

自身并非纯粹的人类,龙族的厚重尾巴总是拖在背后,潜移默化中就将最适合平衡的站姿刻在了脊髓中。

要像这样把双腿绷直像颗树一样矗立,只是会感到难以适应。

不过,少女并不准备提出抗议。

她知道自己若是随意出声,只会像之前一样受到体罚。

倒不是说惧怕鞭打,虽然这个精灵姑娘的态度并不友好,挥鞭时却手下留情了不少,和那时被精灵统帅鞭笞的体验比起来就是在挠痒……

莫不是嘴硬心软的性格?

嘛,就这样忍耐着练习礼仪算了。

昨日在斗兽场冲动之下的举动太过显眼,可自己定下的计划就只是进行半年的社会考察,贸然行动只会适得其反。

为此,稍微适应一下奴隶身份,学习怎么融入当地社会也是必要的。

妮芙丝就这样保持着女仆的恭敬站姿,一遍遍按照温妮的指令重复枯燥的仪态训练,学习着身为奴仆该有的举动。

心态随着适应而放松下来之后,思绪也慢慢发散了出去:昨晚明明都按照那家伙的命令在暖床了,他居然一个人点起油灯开始熬夜。

虽然很好奇那些卷宗上到底写了什么,只能对话还不能读写的半吊子精灵语没法派上用场,专心起来的伊比斯也根本没搭理自己。

或许那就是他今早独自外出的缘由……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家伙表露出那般正经的态度,他昨夜上床后也没有像平时一样搂着自己就沉默着睡去了。

会是什么让这家伙严肃认真了起来呢?

思来想去,也整理不出头绪来。

这时候,少女才意识到其实并不了解这个强行占有了自己的家伙。

即使相处了有一段时间,她仍然不清楚自己名义上的主人到底平时是如何生活的,又有着什么样的社交圈子……

以及,他以人类的身份在这样的奴隶制社会中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

“……好了,就到这里了。”

终于意识到一时半会没法将这个半蜥蜴的怪女奴松懈的站姿完全矫正过来,暗自在心中叹气的温妮便放弃了继续训练的打算。

如果是以前,尽职的女仆长可不会惯着这样顽劣的奴隶,非得把她抽得皮开肉绽、用身体把仪态记牢不可。

但这是少爷自己挑选的女奴,即使被拜托了要进行礼仪教育,也得照顾少爷的面子手下留情。

唉,真不知道少爷怎么想的,放着家里调教好的美艳女奴不要,看上了这种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粗野姑娘。

温妮冷冷地看着得到了休息许可后提起茶壶痛饮的龙女。

真没有礼貌!

这可不是淑女该有的动作,只有庸俗的农妇才会这样毫无顾忌地舒展肢体!

“接下来我要教你家族中的规矩,你必须牢牢记在心中一点都不能忘。否则,若是将来犯了什么禁忌的话,少不了会有惩罚在等着你!”

她并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

叫做妮芙丝的半人类只是点了点头,那平淡的神色简直像个聆听着下仆汇报的大小姐。

终于有些不耐烦起来的温妮忍不住空挥皮鞭,本来冷静的声音中也带上了怒意。

“没教养!难道你在少爷面前也是这幅目中无人的样子吗?你的父母没有教过你要怎么尊重别人吗?”

只是被怀疑受教育程度的话,龙女并不会和这位本地的女仆一般见识——平视他人的习惯被认为是不尊重上级,这样的指责也只能一笑了之。

但听到了牵扯到父母的呵斥后,这份带着些许自傲的无言轻蔑也无法维持了。

“我的主人是你的少爷,也就是说,我们两个是平级的。”

她难得用上了有些尖酸的语气回击道:“怎么,因为总是要对别人卑躬屈膝,所以只好从我这样微弱的『底层人』身上找回自尊么?”

妮芙丝倒是知道自己现在的社会身份只是女奴,算是最底层的阶层了。但温妮却没有被这样的讥讽惹怒,只是冷冷地投来了蔑视的目光。

“把嘴巴放干净些,小家伙。你是女奴,是奴隶,而我是服侍主家的仆人,是小姐的家人。”

作为英卡纳家族远亲庶出的女儿,同样有着几分尊贵血统的温妮从来都不会将自己和那些下贱的奴隶与平民杂役相提并论。

尽管名义上是女仆,她在家族中的实际地位就相当于管家,是最亲近大小姐的身边人。

“也就是说,就算作为精灵的我在这里杀掉你,也只需要赔偿少爷的财产损失就够了。这就是我与你之间的天堑鸿沟——你不过是件物品罢了。”

即使并不擅长察言观色,妮芙丝还是感受到了对方身上不加掩饰的恶意。

虽然是最极端的假设,这姑娘也绝对做得出来。

少女毫不动摇地对视了回去,眼神中闪动着尖锐的光芒。

“真大胆呢,擅自越过主人作出废弃女奴的决定。”

龙女顺着对方的结论反戈一击,“作为女仆却毁坏主人的物品,这可是相当失格的事件吧。你毕竟也只是个女仆而已,可不是什么真正的家人,没有受到伦理保护。要是被讨厌的话,在某天被赶出家门也不会奇怪,对吧。”

温妮挑起了眉。

这话没错。

虽然自己被大小姐所倚仗,但在她心中的分量可根本比不上那个身为人类的收养来的少爷。

如果真的被那个家伙忌恨上了,最后大小姐一定会倾向她的弟弟,将自己赶出家门这种事也不能说不会发生……

“……你的小算盘打错了。”

女仆长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终于动容了。那是她发自内心的虔诚与狂热,随着激动起来的话语浮现在了脸上。

“我并不会在意这种结果。我的人生只会为了大小姐而存在,为此哪怕作出牺牲、受到迁怒也绝不会更改意志。你该不会以为,我不敢动手将家族中的危险要素排除吧?无论是奴隶还是仆人,必须要对主人发自内心地绝对忠诚,任何小心思都绝不该存在。物品一旦有了不该有的想法,那可就必须要更换了。”

妮芙丝很快就品味出了她话中的意思。

只有麻木地执行主人意志的奴隶才是安全可靠的,而还没有泯灭自我意识的就会有背叛的可能。

真是冷酷而令人作呕的奴隶主思考。

“……你不觉得矛盾吗?一边强调忠心的必要,一边又说要忤逆伊比斯的喜好,会考虑把我排除出去。”

“这就是忠诚。”

神情坦然的温妮泰然自若地回答道,“我真正的主人只有瓦妮莎大小姐,对于少爷的忠心实质是对大小姐的忠心。必要的时候,天平当然会产生倾斜。我的忠诚之心天地可鉴——哪怕我再怎么讨厌这位不正经的少爷,也会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向他献上处女、为他暖床。只要对大小姐有利,哪怕要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绝对不会退缩逃避。”

讨厌伊比斯,可还是心甘情愿向他献上处女?

妮芙丝惊愕地看着眼前自豪地昂首抚胸着的温妮,眉头紧锁,片刻之后,随着叹气声而神情萎靡了下来。

她不可能与这位女仆相互理解,两人的人生观有着根本上的不同。

对于这位女仆所谓的忠诚,在自己看来却是毫无自主意识的愚昧……

然而继续僵持下去也没什么好处,这时候就只能退让一步了。

“……我明白了。我会遵守家族的规矩的。”

“你最好那么做。”

妮芙丝微微垂首,表示出服从的态度。

轻哼了一声的温妮也没有继续为难少女——毕竟女仆长的空闲时间有限,得赶紧把这个女奴调教出基本端正的样子来。

定了定神后,温妮便开始讲述起了奴隶应当遵守的规章制度。

“作为英卡纳家族的奴隶,首先要牢记的是家族对你的恩情。家族不会怠慢忠心的仆人,也不会饶恕犯了错的恶奴……”

如果不是刚刚的短暂交锋,妮芙丝绝对会当着温妮的面打哈欠。但她还是压制了困意,努力忍受着毫无意义的道德说教。

要是在这里的是那家伙,由他来教自己所谓的奴隶的规矩的话,就绝对懒得说那么多废话了。

只是那个精虫上脑的家伙肯定会中途动手动脚,这就不好说是哪边会更让人尴尬了……

妮芙丝的脑海中仿佛出现了那个人类的身影,正用补充的语气为对面诵读着规章的女仆长开脱。

“有不少奴隶是顽劣而麻木的小人,心中毫无任何道德可言。只要没见到鞭子,他们就不会畏惧劣行的后果,小偷小摸的习性总不会少。虽然你会觉得温妮说的这些话很烦,但它是震慑那些包藏坏心的家伙的好方法——”

参照他平时的言行,应该会这样说吧……

轻叹着感伤自己居然能理解那家伙的想法,走神的妮芙丝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却被敏锐的女仆长捕捉在了眼中。

于是,又一次的鞭打落下来了。这一次温妮用上了些真力气,被抽打了大腿的白发少女便忍不住发出了呲牙声。

“你在做什么!你怎么敢在我训话时分心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顽劣的女奴,简直不可教化!”

“……你说的规章制度,我都记着呢。”

面对着显然动了真怒的温妮,妮芙丝却没有显露出丝毫的羞愧之意。

在他人讲话时走神是极为不礼貌的表现,这点少女也心知肚明。

但她实在不愿意让耳朵被这些垃圾话污染,况且,从繁杂的文本中提取信息本就是她最擅长的事之一了。

“除了前面说的要对家族忠诚——之后那大段的规矩我都背下来了:偷窃的话,依照财物价值,惩罚从砍手到杖责不等;与外人通奸的话,未孕是鞭笞,怀孕就会被扔进河里淹死;假如怀上了主人的孩子,未经主人许可也不能生下私生子。平时见到主家的主人们要低头,如果是旁支的成员就只需欠身……”

妮芙丝面色平淡,一丝不漏地将所有的条款都复述了出来。

没想到这个桀骜的女奴只听了一遍就将规章都记了下来,温妮的脸色先是变得惊愕,随后慢慢平复回了冷漠。

“原来是仗着有小聪明呢,我说少爷怎么会看得上你这种贫乏的小女孩。”

事实上,这是温妮见过最有悟性的奴隶,但她可不是来这里夸人的,“可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宽恕你了!认清你自己的身份,女奴!”

“……我没有不遵守规矩吧。”

确实,如果硬要抠字眼的话,刚刚的规章中只说奴隶们除了要被主人使唤,也须听从温妮的指示,倒没有特意说明面对这位女仆长时要像对待主人一样唯唯诺诺。

话虽如此,这本来就是潜规则的一部分,有点眼力劲的奴隶们都能看得出这位精灵同样执掌着生杀大权,因而会对她恭敬有加。

只是妮芙丝自以为已经足够放低了姿态,却没想到这都还没能让温妮满意。

就在这当口,一股尴尬的胃鸣声响了起来。

昨晚累得没吃多少东西就睡了,结果一早就被拉起来训练,连早饭都没吃。

但现在还没到饭点,何况这个姑娘会不会允许自己吃午饭都是问题……

暗忖着的妮芙丝有些失落,不自觉地期待着伊比斯赶紧回来,好将这位麻烦的女仆大人送走。

只是,本该继续生气的温妮却愣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收敛起了脸上的怒意。

“是嘛,少爷还没说会不会回来吃午饭……正好得教你怎么烘焙……”温妮思索了一会儿,平静地对着妮芙丝下达了指令,“算了,这次就放过你。跟我来厨房,我来教你怎么烤蛋糕——既然你是少爷身边唯一的女奴,就得学会怎么照顾好他,明白了吗?”

……女奴不是暖床和挨肏就行了吗,怎么还要当糕点师兼保姆的?

虽然心中还在腹诽着,妮芙丝只是点了点头,露出了诚恳而好学的姿态。再怎么说,学习一份新的食谱总比听她重复无聊的教条要更有意义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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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出了门的伊比斯并不知道宅院中发生的插曲。

对人类青年而言,自从接到了温妮带来的口令之后,享受生活闲暇的余裕就已经结束了。

无论什么时候,老姐的任务都该是第一位的——况且,自从那晚听她说有可能会用嫁人来换取利益后,萦绕在心中无法散去的焦躁感更是迫使着身体立刻作出行动。

他并不担忧将温妮和妮芙丝放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事。

和这两人发生的冲突的可能性比起来,此刻更重要的是赶紧先将老姐托付给自己的产业都考察一遍。

账册中的名单早已记熟,浮现在脑海中的地图很快就将离散分布在圣都的店铺串连了起来——如果都要走上一遍,估计会花上个两三天吧。

按照昨晚规划好的路线,伊比斯很快就混入了早晨的人流中。

他今天不想把藏在怀里的信物戒指拿出来,而是准备先以旅客的身份参观。

此行的目的是观察这些产业的经营状况,如果贸然以所有者或债权人的身份出现,或许无法从店铺主人那里得到正确的信息……

好吧,这个理由或许并不充分,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作为探子的习惯偏好暗中行动,只在拥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才会走到台前来。

“前店后坊的榨油铺子……虽然看起来很寒酸,意外地很受欢迎。货源应该是圣都外围村庄种植的大豆,难怪开在靠近外环的地方。除了豆油还磨芝麻香油,不过没有外卖,应该是代城外的庄园在加工……”

“银匠。内环的大家族都有自用的金银工匠,打造的饰品也比这个小铺子的作品要精美。这家主营的产品因为是面向平民,形制简陋卖相也不好。匠人用的工具很破旧,而且好像少了几件……因为银器保值的缘故,总是有些生意的……似乎还会偷偷熔炼赃物?有趣……”

名单上的产业大多分布在圣都南部中外环的地方,经营的内容也都和选址相合。

虽然记述的经营状况良莠不齐,最差劲的账册也能够做到收支平衡。

亲眼目睹了部分产业后,眼见的信息愈发证明了账册的正确性。

那样的话,这些产业虽然在规模上无法与老姐控制的那些相比,汇总起来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了。

那么,老姐嘱咐自己要扩大经营规模,目的究竟是……

心中的猜想已经初具雏形,伪装成客人的伊比斯不动声色地继续暗访。

很快,他就到达了此行最有兴趣的目的地之一,名册上盈利状况最好的产业——赌场。

“唔,人真多啊。”

不大的场馆里到处都是嘈杂的人声,狂热而丧失了理智的人们围在劣质的木桌前对着滚动的骰子大声呐喊。

究竟最先发明了这种占卜器具的新用途呢?

这点尚且不得而知。

只是这就是最近才席卷圣都的新风气,倘若是在十几年前,圣都绝不会有这样充盈着赤裸裸的欲望的去处。

一群粗鲁而愚蠢的家伙。

青年忍不住在心中暗诽。

作为探子,他并不介意与下贱或庸俗的人们混在一起,融入底层群体也不是难事。

可赌徒们却是相当不好相处的家伙。

为欲望所蒙蔽的这些人固然能够被轻易地利用,躁狂所导致的喜怒无常也让这些人的行事难以捉摸,令人头痛。

都不用进入赌场内,只需要计数来往的赌客就能发现,输光财物失意离场的人总比盆满钵满凯旋而归的幸运儿要多得多。

很少有人能在赌赢的情况下控制住贪念,即使偶有盈余也总想着继续投入,最终都不免将盈利与本金一道输光才会黯淡离去。

青年很快就注意到,偶有的几个成为焦点收获累累的赌客似乎有些不对劲。

悄然跟踪上其中之一后,这个看起来因为好运而忍不住哼着小调的家伙却在刻意避开人流往小巷中走。

他的脚步轻浮,像是要飞起来一般走得飞快,让伊比斯忍不住想要加快速度跟上。

但是……不对。这家伙明显在防备跟踪,看似放浪的样子却是在掩盖四处张望的事实。如果直接追踪的话,很难不被他发现。

伊比斯飞快地思索了一会,没有继续行动,而是蹲在墙角开启了“灵视”。

世界一下子翻转了过来,无机的土与墙全部失去了色彩,只余炽热地默默发光的灵魂在移动。

多亏那个恶魔的强化,他能够隐约感应到这家伙的戒备心。

而且,目标的路线看似毫无章法,却在七拐八拐之后绕向了那个堆积满了灵魂的建筑物……

远处大量平民聚集的灵魂光华让伊比斯有些头脑发烫,已经推测出了些内情的他便立刻关闭能力,动身沿着小路追了上去。

最终,出现在踪迹尽头的,便是之前那个赌场冷清而紧闭的后门。

“原来如此,是托啊。”

伊比斯算是知道为什么这家开设在交界处的赌场这么赚钱了。

穷困潦倒的贫民窟里不乏相信能够一赌翻身的家伙,偶然沾染上赌博的平民也会痴迷不劳而获的感觉。

只需要举起虚假的榜样,这栋建筑就化身为了巨大的捕网,诱惑着自以为能够扑向光芒的飞虫。

他想了一会,取出怀中的信物戴在中指上,便推开后门摸了进去。

与赌场正门大厅处远远传来的喧嚣不同,连接后门的走廊安静了不少,稍微体面一些的人们都在这里游玩。

同样是投骰子的游戏,这里的玩家都有一股从容不迫的意味,仿佛并不在意须臾之间的得失。

能有这股涵养的,应当都是些有点身份的客人,如果要找这座赌场的经营者,有大概率会出现在这里陪伴客人。

伊比斯很快就发现了与名单上描述的外貌符合的精灵。

黑短发,棕眼,一脸冷漠的死人相,还有总是系在腕边的手巾。

这应该就是赌场的店主德雷克了。

不过,另一个在场者将青年的目光完全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位有着紫色眼眸的精灵姑娘,天蓝色的长发绑成了气质成熟的双髻,身上也裹着即使入冬也有些严实过分了的长袍。

虽然容貌掩盖在面纱之下,判断不真切具体年龄,只凭那灵动的眉眼也能推断出她其实相当年轻。

这个蓝发女人现在的处境很微妙——和房间内沉浸在赌博中的其他人不同,看起来有些局促的样子显得格格不入,僵硬的肢体动作也彰显了她心中的不安。

但最令人在意的是女人长袍之下的身躯,哪怕宽松的衣袍遮掩住了身材,胸前那一对丰满的硕果还是撑出了两团隆起。

巨乳。

即使明显有束缚的痕迹也遮掩不住喷薄欲出之势的浑圆巨乳。

喜爱素食的精灵女士大多身材苗条,同时也会导致胸前贫瘠。

而如果是不克制食欲的女孩,虽然会获得胸部的发育,往往会使身材臃肿走形。

而眼前的这两团蜜瓜般的惊人巨乳刚刚好长在了一位完美的主人身上——即使衣袍宽松,青年也能判断出女子的身材并不肥胖,最多也只是肚腩上有点赘肉的丰腴体型。

突然想找个巨乳揉一揉蹭一蹭了。贫乳的妮芙丝就是这一点不好啊。

当然,想归想,伊比斯并没有要立刻行动的想法。现在要做的姑且是先混进去,装作赌客试试这座赌场的成色。

“朋友介绍来的。”

注意到德雷克店主发现自己后警惕的视线,伊比斯轻声说着,同时故作熟络地向着赌桌挤去。

虽然没有显露信物,应当是端正体面的衣着暗示了正经身份,店主就没有继续为难,比了个入场的手势后便继续主持赌局。

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而已,沉浸在赌博中的客人们甚至没有对新入局的玩家产生任何反应。但是——那个年轻的精灵女人却看了过来。

与那双紫水晶般的眸子对视的瞬间,伊比斯的心中生起了某种感觉:她在盯着自己,深紫的瞳孔中一闪而过的是某种别样的情感。

他再度确认了一遍——那是如同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无意识间流露出的求救企望。

因此,青年改变了主意。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听见耳边的低语声,她的身体微颤了一下,目光聚焦在了靠近过来的热心精灵之上。

“小姐,我看你是个有教养的淑女,不像是这种地方的常客。”

故作镇定地取出银币向另一边的客人买了几个筹码下注,挤在姑娘身边的伊比斯目不斜视地低声提醒,“遇上什么麻烦了吗?你看起来很困扰,可以向我寻求帮助。”

或许是在怀疑突然靠近过来的家伙是同伙,虽然眼中闪动着得到回应的惊讶,这位姑娘仍然没有第一时间采信青年的说辞。

但,兴许是确实已经别无选择了,犹豫半晌之后,她还是将身体靠了过来。

“先生,我是被骗进来的。我不知道在这里游玩需要支付钱财,不知不觉就欠下了大笔筹码……如果您能慷慨解囊的话,出去之后我会都还给您的。”

柔腻的声线令人沉醉,茉莉花的芳香钻入伊比斯的鼻中,让他感到了一阵心旷神怡。

有着这样的身材与妙音,即使面纱之下是张满布麻子的脸蛋,只要弄到床上去也不会亏。

一只毫无防备的可口猎物。

打定主意之后,他轻轻点了点头。

“我去和店主说一说。”

压上去的筹码瞬间就输光了。

不以为意的伊比斯随意地重新下了一注,便起身向着德雷克靠近。

他能明显感觉到赌客中有几个刻意窥视着这里的家伙,就连店主德雷克也在关注蓝发姑娘的方向。

对着黑发的精灵男人露出了手指上的宝石戒指后,德雷克果然面色一凛,神态严肃地比了个手势,便悄然离开了房间。

赌场的店主在名单上有着二重标记。

第一重标记意味着他是老姐的人,没有必要虚与委蛇。

而第二重标记则说明他是老姐的重要心腹,是不用担心背叛或欺瞒,完全可以信赖的存在。

避开人群,来到走道上的伊比斯看见了等候着的店主,便露出了习惯性的微笑。

“少爷。”德雷克欠身行了一礼,“没想到您会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我来看看赌场的情况。”伊比斯点了点头,“账册上写着你能日进斗金,看来所言不虚。你很有本事,想必之后能够成为我的助力。”

“您过誉了。在下只是做了分内之事而已。”

嘴上谦虚着,德雷克神情自豪地接受了称赞。

“不过,你作弊的手法太粗糙了——磁石虽然好用,但是太容易被看破。把它做成扳指套在手上,再练习一下手法,就不怎么会被发现了。以及那些托,多雇几个不要重复利用,让他们天黑之后再回赌场。”

这下店主的神情尴尬了下来。他才想起这位少爷是个厉害角色,便收起了心底的轻视心,认真地点了点头。

“还有,那个蓝发姑娘是怎么回事?你经营赌场还带拐骗人口的么?”

“……不是我们的人做的。”

德雷克摇了摇头,“是依附在赌场周围的放贷人,把人骗进来之后开张。赌场和放贷的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毕竟有些事不适合赌场出面,况且这样赌场还能向高利贷人收一笔钱,也算一份进项。”

“把那些在赌场周围放贷的都赶走。”

伊比斯冷冷地说,“这块利润无需和蝼蚁分食,赌场得自己吃下。不要怕放低身段,把钱拿出来雇人去做,圣都新来的浪人和打手总是不会缺的。还有,我看赌场里还需要增设典当机构,完全可以收割得更过分一些。”

“可是……”德雷克迟疑了稍许,“在下手上没有足够忠诚的手下能分管……”

“不需要忠诚。给做事的人分红,让他们按照收益拿钱。二成、三成都可以。”

习惯了用低廉的金钱雇佣员工,听说要分钱的时候,德雷克下意识地肉痛了一下。

但他低下头,仔细在心中打了算盘后,才发现即使这样赌场也能比现在赚的更多。

“在下明白了。”

雷厉风行地布置完之后,两人分别回到了房间中。

蓝发姑娘紧张地看了伊比斯一眼,想要确认结果如何,便见到了青年令人安心的平和笑容。

没过一会儿,几个五大三粗的壮硕奴隶冲了进来,架着三四个之前注目着梅奈丽莎的家伙扔了出去。

在场的其他赌客有些惊悚,但听到了出来安抚的德雷克说明那是放贷的骗子,而且给赌客们都分发了些筹码压惊后,便继续心安理得地继续赌局。

“先生,您是如何……”

“我们出去再说吧。”

伊比斯自然而然地扣住了姑娘柔弱无骨的小手,牵着她向外面走去。

精灵姑娘试着挣了两下,最终还是没有抵抗。

两人很快就离开了赌场,疾走几步之后来到了人流密集些的道路上。

这下子,她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随着伊比斯恰到好处地识趣松手,僵硬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我的主人和赌场的老板有些交情——忘了说了,我叫麦赛尔,是沃波尔家的管家。”

一位中等大小家族的青年管家,对于淑女们而言是个绝对无害又能带来安全感的对象。

熟虑至此的伊比斯早就想好了这个伪装。

他能从这位姑娘的衣着细节上看出她养尊处优的事实,无论是绣着家族纹章的披肩还是精致的耳坠,都将这位大小姐的身份暴露无遗。

“……我是梅奈丽莎·迪卡普里奥。您应该听说过这个姓氏吧。”

当然。一个衰落的旧血脉,已经许久没出过亚神了,就连领地也丢失了不少,根本无法成为什么像样的威胁。伊比斯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

“哦——您竟然是这样古老尊贵的血脉的持有者。请恕我刚刚怠慢了……”

“不要紧的。我很感激麦赛尔先生。”梅奈丽莎慌忙摆手,“您是我的恩人,该是我向您表达谢意才对。”

她用无可挑剔的姿态躬身行礼,可惜长袍盖住了深邃的乳沟,让伊比斯在心中遗憾无比。

“我记得,迪卡普里奥家族的领地离圣都很远吧。”

这可是几乎离圣都最远的家族了,“小姐您这么千里迢迢赶过来,是来特意瞻仰母树的吗?为什么您的身边没有仆人跟着呢?”

说道仆人,梅奈丽莎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便立刻淹没在流转的灵光之中。虽然隔着黑色的面纱,也能感受到她露出了礼貌性的笑容。

“我和他们走散了,才会被欺骗到那种地方去。”

她轻叹了一声,“我上次来的时候,还是五十多年前,只是个小女孩的我跟着父亲一起走遍了圣都的亲戚。只是不过五十多年后,圣都的变化就连我也认不出来了……”

虽然五十年对精灵而言只是生命中的一小段,这个年龄差距还是让伊比斯咂了咂舌。

本能地在心中默念“精灵的五十岁就是人类的十六岁”后,色欲又重新占回了上风。

“我这次来呢,是要看望住在圣都的丈夫家的亲戚。但他们似乎出门去了,估计要过几日才会回来……”

居然还是个人妻。伊比斯稍微惊愕了一下。不过,一想到也许能从这对浑圆巨乳中品尝到香甜的初乳,蠢蠢欲动的色心愈发旺盛起来。

就是别人的老婆才有挖墙脚的价值嘛。

伊比斯饶有兴趣地注视着这位年轻的少妇。

和这位曼妙的尤物比起来,赌场的事都可以暂时放一边了——其实是之后再以主人的身份过去,接下来就姑且把剩下的店铺去跑一遍。

考虑再三,这时候就不说什么把对方送回家去的提议了。还是找些理由将她捆在身边,好顺路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梅奈丽莎女士……”

梅奈丽莎的眼神震动了一下,用不悦的音调提出了异议。

“称呼我『小姐』就行了,麦赛尔先生。女士什么的,听起来也太老相了。”

“好吧,梅奈丽莎小姐。”

更正了称呼之后,青年用无比正直的眼神作出了邀请,“您说您有五十年没来过圣都了。在这五十年中,圣都又扩大了一圈,也多了不少新去处。现在天色还早,不知您是否乐意准许我作为向导,带领您在圣都观光呢?”

“呒~ 绅士热情的邀请真难令人拒绝呢……”吐出仿佛蜜糖一般甜腻的声线,梅奈丽莎歪着头,似乎是在认真权衡的样子。

她犹豫再三,终于还是眨动紫眸轻轻颔首,声调也随着灿烂的心情而上扬,“那我就恬不知耻地麻烦您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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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床为目的泡妞的话,有两种行事的逻辑。

其一,是针对性地研究对方的喜好,找寻情感与心灵的软肋。

技巧、耐心与集中缺一不可,这样才能最大幅度提高诱骗的成功率。

如果是要对任务目标进行感情欺骗的话,伊比斯自有一套以此为基础的方法论,虽然也会有失手,认真研究得逞的概率要比随意时高上不少。

其二则是不执着于一个目标,而是广撒网、多试探。

并不是所有女性都有矜持,只要扩大搭讪的范围,总能找到轻易同意共度鱼水之欢的寂寞者。

和前者对特定目标的追求不同,这样行事只能用于一夜的纵欲,萍水相逢既有不受羁绊的优点,也有难以继续关系的缺陷。

而今天伊比斯对梅奈丽莎的态度属于后者。

他毕竟要把老姐的事项放在第一位,所以对这位年轻的巨乳少妇也并非特别执着。

再说,已经接受了邀约的她有不小的可能本身就性格开放,因而更过急促的进攻也足以有价值尝试。

因此,当青年自然而然地扣住梅奈丽莎的玉手,将其紧紧抓握在掌中时,果然看见身边的蓝发美人面色微红,也没有像刚刚那样试图挣脱了。

“麦赛尔先生……”

“梅奈丽莎,前面有家卖饴糖的摊贩。你想要尝尝吗?”

故意隐去了敬称,熟络起来的伊比斯作出了殷勤的提议。

闻到了零食的香气,梅奈丽莎面纱下的唇瓣颤抖了两下,最终还是没能抵抗诱惑说出拒绝。

“那就麻烦先生您破费了……唉,我身上的零钱都花光了,正烦恼要去哪里吃午饭呢。”

伊比斯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语中的瑕疵:既然是来探亲的,考虑到老贵族们看中血脉而总是缔结门当户对的婚姻,她要探望的亲属怎么也不可能是没有仆人的平民——若是有家奴留守,这位大小姐也不至于会流落街头了。

不过他没有将其点出,而是默默地思索起来。

不管梅奈丽莎是说谎还是另有隐情,自己的目的就只是上她而已。

即使最差情况下得罪了迪卡普里奥家,这个假身份也不会对大局产生影响。

况且,只不过是春宵一度而已,按照过去的经验,绝大部分时候都能好聚好散。

几枚铜币落在摊贩的篮子里,耷拉着长耳朵的精灵摊主小心地从砖头一样大的饴糖上敲下几块,交给了付了钱的客人。

面纱下面究竟是一幅怎样的容颜呢?

虽然心里满是期待,但坚持了道貌岸然人设的伊比斯只是用礼貌的态度注视着梅奈丽莎。

但他还是失望了。

梅奈丽莎并没有解下面纱,只是小心地将其掀开一角进食——除了一抹白皙而光滑的下颌肌肤,青年什么都没能看见。

“嗯~ 真美味——麦赛尔先生不吃吗?”

“我在想,梅奈丽莎你为什么要带着这么厚的面纱呢?轻薄一些的、透感更好的面纱会更适合你的美貌吧。”

不管那副黑纱之下的面貌究竟如何,夸奖女性的容颜总是不会错的。

轻掩着嘴的梅奈丽莎却微皱起了眉头——这个友善的提议没能获得好感,而像是戳到了她的痛处一般,使原本祥和的约会产生了不愉快的因素。

“女孩子总是会有小秘密的,随便询问可不礼貌哦,麦赛尔先生?”

竖起纤细优美的食指作出了噤声的手势,甜美的声线中蕴含的是不容置疑的警告。

自讨无趣的伊比斯只好回以友善的笑容,将手中琐碎的饴糖放入口中品尝。

“对面那家花店栽培的墨兰开得不错。”

“是呢~ 真漂亮,店主一定很用心在对待这些花儿吧。”

“要进去看看吗?店里面肯定会有其他精美的盆栽植物。如果中意的话,不妨买些回去装饰房间如何?”

故技重施地伸出手,得到的却是梅奈丽莎意料之外的排斥。她没有再将手掌托付出来,而是不动声色地稍稍后缩,摆出了无可挑剔的淑女姿态。

“那就麻烦您在前面带路了,麦赛尔先生。”

她没有暴露出丝毫的疏离感,而是用礼貌维持了恰当的距离,“想必您对园艺也颇有造诣吧?我很期待能得到您的指教哦~ ”

狡猾的女人。

被拒绝牵手之后,略微受挫的伊比斯也没有感到失落。反正今天还长,就多陪她玩一玩好了。

他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身先士卒走近了花店。

事实上,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地之一,也是今天主要的任务。

至于身后那个拥有着令人垂涎巨乳的雌性,不过是计划外的猎获目标罢了。

花店内部的空间并不大——圣都毕竟是最靠近母树的地方,即使是中外环之间的地带也是寸土寸金。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见多识广的伊比斯也感到了些惊讶:数量多到令人震惊的植被挤满了狭小的空间,缠卷在一起的各类藤条一直从屋顶垂落过安放盆栽的花架,正好坠在那些堆积在地面的绿植顶上。

这样的景观绝不会是源于自然,而是某人精心照料的结果。

他几乎能预想到在这些植株上倾注了心血的,会是个细心而美丽的精灵姑娘……

然后伊比斯看见了一位面色苍白、长发及臀的半精灵男青年从密不透风的藤条墙中探出了头。

“什么事?”

“是店主凯兰…先生么?”

对面的半精灵点了点头,承认他是名册上那个偏女性化名字的主人。

伊比斯有点忍不住想扶额——只看背影的话,还真容易错会眼前这位长相中性的半精灵的性别。

而且,他总觉得能从对方身上嗅出古怪的气息……

大概就是龙阳之癖那种感觉吧。

“我听朋友说这里的花不错,所以过来看看。不介意我在这儿转一转吗?”

留下“不要弄坏花卉”的叮嘱后,似乎正忙着的凯兰便又钻了回去。

虽然没有明说,但伊比斯分明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失望感——应该是自己伪装的这幅面孔吸引不了男同的缘故吧。

“总感觉,这位店主的举动有些怪异呢……见到有客人光顾,不应该表露欢迎么?为什么态度会这么冷淡呢……”

“这个嘛,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我也不清楚。”

随口回应梅奈丽莎的疑惑之后,伊比斯有些踌躇了起来。

他本打算直接和店主攀谈,但凯兰身上那股“生人莫近”的气息太过浓厚,料想也难打开局面。

以前也不是没见过性格乖僻的怪人,撬开嘴巴的手段也并非没有,但既然有着泡妞的额外目标,就得小心注意行动时给身边女人留下的观感……

向着身后投去视线,眼前所见的景色又让青年愣神了一瞬。

——好大。

专心弯腰观察植物的梅奈丽莎并没有察觉她胸前那对沉甸甸垂落着的傲人豪乳有多么吸引男人的视线。

真是不得了的胸部,之前藏在长袍后时还估摸不真切,现在的姿势下简直像两枚硕大的甜瓜,累累果实诱人采摘。

如果能从后将其握在手中的话……

不,这根本不是能掌握得了的大小,手掌只怕会一下子就陷没在乳肉波涛之中吧。

“呀,这米兰,就像一颗颗小珍珠一样,金灿灿的真可爱。爹爹房间里也养着两盆,可是长得都没这株好。”

“米兰并不耐寒。圣都的气候要更温暖些,因此它才会长得好。如果要在寒冷的地方饲养,入冬之后就不要多浇水,这样才能给盆栽保暖。”

“有道理!我下次就写信给爹爹说一声,让他多多注意。”

合掌拍手,梅奈丽莎漂亮的紫眸中闪动着媚光。看来这确实是她感兴趣的东西,找到突破口的伊比斯便神情自若地将话题引导了盆栽种植上去。

“栽培米兰的话,选用林间树下的土壤会更好。经年腐烂的树叶堆积在土壤深处,会让上面的植被长得更加旺盛——”

他躬下身,伸手拨弄起了米兰花翠色的枝叶,手肘却在不经意间蹭上了身边少妇饱满的双峰。

作出侧耳倾听状的梅奈丽莎脸红了一下,也没有表露出什么不满,只是一边不着痕迹地侧身躲避,一边出言娇声称赞。

“原来如此。麦赛尔先生懂得可真多啊~ ”

“身为管家,要是连花园都不会收拾,那可不称职。”

伊比斯倒也没忘记自己的人设,“让女士们心情愉悦可是绅士的职责,不是吗?而且,既然有这样一位美丽的小姐需要我帮助,那我可不能藏私。”

“嘿……哄家族里的小姐时,麦赛尔先生也是这样油嘴滑舌的吧。”

家族里的小姐……

老姐算吗?

是老姐的话,平时的自己可根本不用伪装着去奉承。

倒是她私下里的邋遢样子都快见惯了,两人独处时互相揭老底吐槽的场合也多了去了……

心里虽然乱七八糟地想着,伊比斯的态度仍然彬彬有礼。

“怎么能叫哄呢?这是我完全的赤诚之心。”他露出了营业性的微笑,“哪怕只是从朋友的情谊上讲,这也是我应当做的。”

听到“朋友”的说辞后,梅奈丽莎终于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说是朋友,明明都是我在单方面被麦赛尔先生照顾呢。”

她有些羞愧地起身,按住了莲藕般的手臂俏生生地伫立着,“既然是『朋友』的话——”梅奈丽莎用妖艳的语调咬住了重音,“那就得互相帮助呢。我可不能心安理得地依赖麦赛尔先生……您觉得怎么样呢?”

一位古老家族大小姐的友谊,真是令人心动——假如麦赛尔真的是个管家的话。

虽然很想用肉麻的语调说出“只要能让你高兴,我也会感到愉悦”,但理智使伊比斯克服了冲动。

和那种随便勾搭就能上手的平民女子不同,对方是个受过良好教养的大小姐,也并没有表露出智力上的缺陷,太过直白的欲望或许会引起警惕适得其反。

事到如今,青年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最初那种随性而为的随意感已经消失了。

必须要把这个女人弄上床——心中的执念让伊比斯决心稍微多花些心思来对付梅奈丽莎。

为此,哪怕要多花上几天,迂回而非急功近利也是有必要的。

“那么,就请开解一下我心中的疑惑吧。”

“麦赛尔先生——”

“我可没那么不解风情。”

并非是面纱的问题。

伊比斯用和善的脸色回应了梅奈丽莎的嗔怪,“我在想,尊夫究竟是怎样的人呢?能够成为您这样美丽的女子的丈夫,想必也是一位优秀而值得结交的才俊吧。”

如果真是哪个门当户对的贵胄,以管家的身份说出“结交”二字确实有够奇怪。

不过故意用古怪的表现引出对方的反应来观察正是伊比斯的目的。

接下来的展开并没有超出他预想的几种结果太多。

“是呢,怎样的人呢……”梅奈丽莎露出有些苦恼的神色,微皱着泛出眼波的媚眼也别有风情,“要说的话,应该就是那种常见的家族子弟吧。无论怎么想,都不太会是让人省心的性格呢。”

嗅出了嫌隙的气息,伊比斯的心思立刻活络了起来。

无能的纨绔与不幸的联姻,类似的案例他也见得多了。

看来,这墙角挖起来会比想象中要容易不少。

要说些表面撮合实际火上浇油的劝说吗?还没等青年将离间的话语说出口,梅奈丽莎便已经走出了花店。

“有些头晕呢,我出去透透气。”

这已经是在明说“不想继续话题”了。

心里默默考虑着将她拐成地下情妇的可能性,伊比斯回头确认了店主凯兰并没有对这里的男女之事有什么兴趣,便连告辞也不做地赶上了梅奈丽莎。

嗯,真是不错的肉臀,一看就是安产型的好身材。

精灵女性多以瘦削苗条为美,据说难产率也比人类女性要高。

像这样健康腴美又不肥腻的肉体已经好久没见到了。

在接近蓝发的精灵美人之前,伊比斯还想着要不要用灵视确认她的心情。

然而他须臾间的犹豫很快就被突发事件打断——为了躲避摊贩,侧身的梅奈丽莎不小心与两个吊儿郎当的精灵男人相撞。

被吓了一跳的两个男人转过身来,露出了易怒的小混混常有的生气表情。

“喂,你丫!到底在些搞什么名堂,走路没长眼睛的吗!”

“我很抱歉……”

“呦,你这小妞,把自己包裹得这么严实做什么?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才不敢见人?”

即使已经彬彬有礼地微微欠身致歉了,麻烦还是找上了梅奈丽莎。

两个嚣张小混混看起来并不准备善罢甘休,面露凶光地靠近了上来。

虽然脸上并没有太过明显的淫邪之色,但伊比斯很清楚这种小混混的行事风格——比起什么色心,这不过是他们随心所欲地用盛气凌人的行动来恃强凌弱,从受害者的怯弱中获得优越感罢了。

于是,他便踏出一步,来到了显得有些慌乱的梅奈丽莎身边,熟络地重新握住了她的手。

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梅奈丽莎稍稍依靠了些过来,将两人的距离拉到了更亲密的地步。

理所当然地,两位混混的视线也落到了这个几乎第一时间出现的不速之客身上。

“他妈的,你是哪个?”

“吔,就是你的妞撞的我们?你怎么管女人的?”

左边的家伙看起来脑袋不太好,只是靠着嗓门在提振气势。

右边的混混倒是显得机灵一些,不过智力也有限——否则,他也能注意到梅奈丽莎那与平民有异的气质,态度也会收敛一些了。

老实说,要赶走这两个家伙并不麻烦,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报出梅奈丽莎的身份。

除非蠢到根本没有贵族的概念,否则,这种混混是绝对没胆子惹上这种大小姐的。

只是……

有没有别的方法能解决事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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