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朔风三步并做两步走,在耳机中尤森的指点下直冲进大办公室,冲到拐弯处他停了下。
拐弯后有条短走廊,连接着目的地,此时门口地上口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死尸,看衣着都是守卫,墙上还有弹孔,看样子这里刚经历过一场激战。
什么情况!?
石朔风只觉得心惊肉跳,同时蹲下身在他们身上搜索能用的武器。
就在这时,他听见屋里传来一阵笑声,很小,很快乐,也很像黛青。
石朔风知道自己来对了,他猫下腰,悄悄接近门缝。
屋里有两个人,一个霍克,一个乔路。
乔路稳稳地坐在一张大椅子上,姿势有些别扭,带着点斜倚的角度,表情比他第一次见还要严肃,眼睛里射出的目光几乎带着尖刺,直通通的盯着自顾自忙和的……那个冒牌货——霍克。
霍克嘴正在搬什么东西,在石朔风看来像是一个个包裹精细的小长方块,头尾有细细的导线连接,都是红色,这些小长方块被捆绑在一起,像个小集装箱,“集装箱”的顶部放着个漆黑油亮的,类似POSS机一样的东西,上面流动的蓝色字体和霍克嘴里叼的那块电子板几乎一模一样。
石朔风没见过这东西,但猜得出,恐怕是炸药……石朔风很想闯进去,但不知道霍克有没有准备,是不是还有同伙,反正看他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动手,那就先观察1分钟。
这些炸药看上去不多,但霍克抱得却很费力,他一咬牙将他们摞在了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你们什么时候安排好的,”乔路的声音依旧很稳,只是有些底气不足,好像刚在楼下疯跑了几圈累虚了。
“我和你儿子见面前,其实更早之前也安排好了,”霍克边回答,边摆弄电子板,头也不抬,样子很认真。
“小子,你为什么为深卓卖命?她什么都不会给你!”乔路姿势不变,脸色越来越苍白,他似乎想要说服霍克。
“她是个完全的独裁者,外物在她眼中只分有价值和没价值两种,我看得出你的价值仅仅是谋杀而已,等你完成任务,也就是你消失的时候!”
“想给我洗脑?”霍克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这表情让石朔风不由自主的一闭眼,妈的和黛青真像!!
自己刚认识他的时候没少被这表情鄙视……“看看我的下场!”乔路稍稍提高了音调,只是底气依旧虚:“仔细想想,我坐拥如此庞大的家业最终还是死在这把椅子里,脱掉所有的外部条件,你我有什么区别!?”霍克叹了口气,冷冷道:“母亲对我自然对你们不一样。”听到这句,乔路愣了一下,接着笑了,只是表情有些僵硬,似乎不大能控制脸部肌肉了,不过这笑声依旧引起了霍克的厌恶。
“有什么好笑?”霍克脸色变了变,手上捏着的电子板变了颜色,变成红色。
“你当我白活了这么多年,分不出信息素的区别吗!”乔路话说多了就有些喘,石朔风早就看出不对,他的姿势声音都很别扭,恐怕是被下了什么药,不然霍克此时怎么敢手无寸铁的站在他面前。
“你见过他了?也许今天结婚的那个是假的,我才是真的。”
“年轻人,我改主意了,我开始以为你和我一样也是受害者,被利用然后被灭口,不过我现在明白了,你是红骸的叛徒,”乔路不跟着霍克的话头走,而是盯着他继续说:“深卓是个强大的对手,她绝不会蠢到在仪式完毕之前出手,这对谁都没好处还会暴露自己,虽然我不知道她的计划,但绝对被你破坏了。”石朔风看不到霍克的表情,也没听见他说话,姿势依旧没变,但玩着电子版的手指明显停了下来。
“我见过深川,他和深卓一样疑心病重,而且凡事都有保留,你?”乔路冷笑一声:“也只能做出在酒里下药这种下等的事,愚蠢又自负,或者是自以为自负,其实是自卑,我猜猜,你是从黑溪谷大陆来的?”石朔风在门缝后咧嘴,这老家伙真是淡定的可以,也够硬气的,这种情况下还能放嘲讽……霍克表情僵硬,勉强笑了一下,又或者是肌肉抽搐,他极力想做出刚才那样倨傲的神情,但被戳破的恼羞之心已经撑不起来脆弱的精神。
“看来我猜错了……”乔路明显捕捉到了对手的怯懦,在他的对比下,乔路的气势升了上来:“是荒漠吧,那片巨大的……核废料场……”霍克没说话,也没否认,他转过身不再理会乔路,将电子拍在炸药上面,引起一阵电子的嘀嘀声:“可惜得很,我就是深川本人,我的确是把计划提前了,那是跟你儿子讨论后得出的结果,毕竟你们岁数这么大了还挡着路,应该早点让位给后人。”此话一出,乔路眉头一簇,明显是在考虑他这话里的真假成分。
石朔风觉得他有这样的顾虑也是正常,毕竟没几个人会在自己亲生儿子的住处放监听器,放这个的东西目的是什么?
反正肯定不是关爱孩子的健康成长。
石朔风调整好突进的姿势,觉得自己差不多观察够了。
霍克这边有自己的想法,他打算跑路之前搅一潭浑水。
他不知道这屋里有没有监听器,反正据他所知,这些位高权重的人所到之处,会留很多的心眼儿,深卓就是这样。
他之前与深卓见面,每次都谨言慎行,他知道深卓有携带和安装各种监听设备的习惯,她病态甚至疯狂的搜索着所有人的把柄和过失,以此来赢得掌握他人的机会,霍克吃过亏,但也学聪明了,他怀疑所有人,也怕被人怀疑,现在,他打算反过来利用一下。
“你儿子佐铎是个清醒的人,我们一拍即合,他很支持我,毕竟你在比他还年轻的时候就到了现在的位置……”霍克摇摇头:“你是个好榜样。”
“你的蓝线连错了,”乔路忽然出声打断了霍克的话。
这话来的没头没尾,石朔风和霍克都是一愣,下意识的看向炸药。
这些炸药的线由绿色和蓝色组成,蓝线连尾,绿线连头,根根精准,错综之中各有秩序。
霍克捏着一根蓝线,莫名其妙的望向乔路:“你是被吓傻了吗?怕死了?”
“我还真的差点信了你……”乔路眼神有点无奈,也带着嘲笑:“看来深卓也不知道,他儿子是蓝绿色盲,这是佐铎告诉我的,他没跟你提过?”霍克的表情可以用震惊来表述,佐铎的确只字未提,他甚至一点都不了解,张开嘴又想说什么,就在此时,房门忽然被撞开。
石朔风动作快如闪电,飓风一般刮了进来,乔路只看见面前的身影一闪,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碰撞声。
乔路忽然提起了一颗心,艰难的想伸脖子张望。
石朔风是有备而来,目标不仅是扑倒霍克,还有他手里的电子板。
没办法,他没在门口的尸体里见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枪要么是坏的,要么没子弹,能用的只有匕首。
霍克震惊于门口的守卫还有落网之鱼,在这个节骨眼的时候绝不该出差错,他必须速战速决然后离开这里!
石朔风的目的是阻止炸弹爆炸,不像霍克那样杀心重,他只想着制住对方,然而霍克灵活的像条泥鳅,一拳击中石朔风的左眼,趁他恍惚的几秒迅速抽退,一双结实的长腿半蜷曲,背靠地面快速转动,从侧面夹住石朔风的肩膀手臂,同时双手紧扣住他的同侧手腕。
石朔风心想不好,这他妈要十字锁,这玩意儿要是真被固定还不好挣脱,赶紧收足力气勾手腕,同时拔出别在后腰上的匕首,直刺霍克的大腿。
乔路隔着张巨大的写字台,只听见那看不见的地方一阵乒乒乓乓的撞击声,间或伴随这几声走了调的叫声,也听不出是谁,他急的浑身发抖,不管来着是谁,自己都要抓好这几分钟的时间,乔路憋红了脸想动,但是身体不听使唤,卯足了劲儿也只是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乔路横躺在地上,这下看清了写字台后这二人的状况,原来冲进来那位他还认识!是那个没有信息素的男人!
霍克右腿流着血,他不知道疼一样一把将匕首拔下来,以此做武器直刺石朔风胸口,石朔风肯定不能坐以待毙,一侧身,擦着刀刃擒住了霍克的手腕用力翻转,想给他扭脱臼,霍克惨叫一声不肯松开匕首,直接顺着力道一翻身,同时抬腿侧踢向石朔风的脑袋。
石朔风没想到他腿被扎了一刀还有力气还击,立刻松手后退,改抓他的脚腕,霍克伤腿受制,顿觉不好,手握匕首再次攻击。
乔路看得出霍克是下死手,而石朔风有所保留,似乎还不打算要他的命,这真把乔路气死了,他像只巨大的毛毛虫,颤抖的在地上蠕动,同时艰难的高声催促:“杀了他!你犹豫什么快杀了他!!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石朔风一边应付霍克,一边被乔路喊得心烦意乱,他能不知道这个人想杀了自己?
他妈的主要是对着这样一张像极了黛青的脸,他有些下不去手啊,就不能乖乖的被自己掰个脱臼老老实实待着吗?
石朔风眼前银光一闪,本能的后退一大步,脸上被险伶伶的划出一条血口,他眼也不眨,顺势握住手臂,脚下迈步向前,决定速战速决不拖延时间。
论近身格斗霍克是比不过石朔风,再加上他有伤在身,很快就被压制在地上,双手被他单手攥在背后。
霍克喘着粗气,他明显感觉伤腿用不上力气,疼痛他不怕,但问题是失血,他刚才太激动了,以为能速战速决才冒险拔刀,却不想面前这个被他划的浑身是血的男人居然这么耐久,攻击不强硬但是绝不后退,很是个缠斗的好手,既然如此,不如改变战略……石朔风压在他身上,看着霍克眼珠滴溜乱转,心想他这是要改主意。
“你是他的保镖?”霍克被压得气息不稳:“你这么为他卖命,还特意切了信息素……”石朔风满脑子想着找绳子,却没看到趁手的家伙,于是没接他的话,而是向乔路投去询问的目光。
乔路立刻会意,用眼珠转向大写字台的抽屉。
“可惜他已经死了,你的付出全都白费,”霍克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他面朝下看不到石朔风,但能感觉到他骑在了自己身上压着。
石朔风眼皮一跳。
黛青当然没死,但他现在身上有伤,正无助地躺在3楼的血泊里,身边围着几只呆头鹅一样的守卫,想想这滋味比死还难受。
石朔风胃里像兜着一团火,烧的他又气又恨:“闭嘴。”此话一出,霍克会错了意,他觉得自己有点机会:“深卓死了,乔路马上也要死!他们都死了,就一个佐铎活着,你还为谁卖命?”石朔风一言不发,拎小鸡子似的从背后把霍克拎起来,期间一直不忘掐着他的手腕。
霍克此时的肾上腺素分泌降低到正常水平,身体一动,立刻觉出了疼,还一阵阵的犯冷,他看着地上的血迹,料想应该全是自己的,这个人虽然也被自己伤到,可他动作灵巧,基本全是皮肉伤,加起来也没自己腿上这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严重。
“你……你他妈听不懂话吗!”霍克有点急了,他发现没法挣脱石朔风铁钳一样的手,他甚至对自己示弱的信息素都没有反应:“你要为一群死人卖命!?你听我的,把这个老家伙杀了然后带我离开这!我会告诉所有人是你救了我!!我继续当深川,你的职位也不会变,不对……我会给你更多!”石朔风太阳穴在隐隐跳动,他忽然想起来,刚才黛青跟他说的话——有个人,他冒充我……是他杀了我母亲,重伤了我,他拿着炸弹的关键,要想阻止爆炸就必须先找到他!
冒充外加重伤,能做到这点的,除了面前这个人还能有谁?
“你伤了黛……深川?”石朔风脸上没有表情,但脑子里有个阴郁的影子在不断地翻涌。
霍克被他看的生出了些许惶然,声音不受控制的低了几度:“他死了,我现在就是深川。”
“你伤了他,对不对?”
霍克每多说一个死字,石朔风脑中的黑影就扩大一分,黑影里电闪雷鸣,充斥着他不能控制的纷乱因子,眼睛虽然看着霍克,但视神经传递到大脑的信息,却总掺杂着黛青那张惨白的脸,全是他最后抓着手腕又生气又悲伤的凄惨神情。
石朔风看惯了黛青冲自己发脾气下命令,看得越多越是安心,好像他的臭脾气就是一切安好的象征,相反的,他受不了黛青得冷静沉默,更别提临走时的样子了,石朔风都不敢回想,这只会让他气血上涌,冲的他两眼发黑。
“你见过他就应该明白他撑不了多久,深卓为了确保能够干脆利落,早就把救援队支到了更远的站点,他们没那么快赶过来!而且炸弹很快就会……”霍克还想对石朔风进行最后的游说,然而一只坚硬的胳膊揽到了他的脖子前,然后收紧了力道。
霍克所有的话,连带呼吸被勒在了喉间,他的一只手得了自由,发疯的抓挠着这只胳膊,把它弄得鲜血淋漓,却丝毫动摇不了他半分,他又转去掰这只胳膊的小指,想以疼痛刺激他松开自己,石朔风咬紧牙关,任他掰断了自己的小指,依旧没有松劲儿。
很快,怀里的身体开始发抖,窒息的恐惧让霍克本能的反抗,血流不畅折磨的他眼冒金星,视线模糊,他用力踢踹,口中发出嘶嘶的,断断续续的奇怪声响,他不想死,他杀了深卓,杀了深川,马上乔路也要死了,他可以选择远走高飞,可以选择顶替深川继续活!
多好,真正由他自己主宰的人生刚刚起程,他不能现在死!
可事实却毫不乐观,他的生死不由他决定。
石朔风一直勒着霍克,直到他身体痉挛、瘫软,变得越来越重,双腿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伸展,并且觉察不到脉动后,才松开了酸疼的胳膊。
霍克软绵绵的身体立刻沉重的砸在他的脚下。他还睁着眼睛,眼珠外凸,嘴巴微张,舌头被这一摔伸出了嘴巴,像条粉红色的长虫。
石朔风深喘了几口气,刚刚激烈的情绪不知何时忽然平静下来,他甚至听见了自己心脏由狂跳到平复的转变,连视线也清晰了,他由此看清了霍克的死相,同时觉得他现在跟黛青是一点也不像。
“喂!喂!!!”乔路依旧瘫到在地上,艰难无助的冲着石朔风叫喊:“你聋了吗!!”石朔风这才意识到他在叫自己,也不知道他之前嚷嚷了多久。
石朔风赶紧扶起乔路,碰他的时候一咧嘴一吸气,石朔风这才注意到自己右手的小指——它像个多余的肉块耷拉在手掌的一侧,还真挺疼的。
“快走!快离开这!!”乔路的衣服有些潮,是出了一身的大汗,之前镇定自若的神情一扫而光,竟是满脸的慌张。
“别急,他已经死了,炸药不会爆炸,”石朔风扛起乔路的一边胳膊,半撑半抱的拖着他要往门口走,同时纳闷怎么铁汉精神说没就没,刚才还挺佩服他的。
“你是蠢货吗?他已经开启炸弹了!!”乔路的药效似乎缓解了一点,让他有力气扯着嗓子喊,只是嗓子有些哑。
“什么?”石朔风身形一僵。
什么时候?他怎么不知道!?
“你怎么不早点来!你再早几秒钟就能阻止他了,快走!这是计时的炸药赶紧走!!走密道!!”石朔风一听头皮都炸开了,边在心里痛骂自己怎么动作这么慢,边拖拽着乔路加快步子,没走几步他就停下了,浑身无力的乔路实在太重,根本走不快,可又不能这样抛下他,石朔风索性蹲下身一用力,将乔路整个横扛在自己肩膀上,跟个年轻屠夫扛着半扇猪肉似的,迈开大步飞似的开跑。
黛青裹着厚厚的衣物,眼前一阵黑一阵白,脑袋也晕沉沉的,一半是因为失血,一半是因为担架太简陋,晃得。
他终于是等到了救援,不是专业救援队,而是佐铎组织了几个贴身守卫临时组成的,专为他而来。
屋里屋外一通天旋地转的折腾,最终黛青借助衬衣撕成的临时麻绳,成功从3楼吊着送了出来,一落地便被心急火燎的佐铎搂进了怀里,恨不得直接抱着他跑去医院,好在他理智尚存,用窗帘和铁管做成的简易担架直接抬去了车内。
“等……等一下……”黛青挣扎的抓住车门,死活不肯让他们关门:“还有人……还有人在里面!”
“我知道,可现在我必须送你去治疗,其他人我也救不过来,”佐铎勉强笑着,声音温柔又焦急,哄着黛青要他躺好。
“不行……石朔风还在里面,你快让人把他找出来,他去救你父亲了!”黛青抓着佐铎的衣襟,像是抓住救命的稻草:“你快去找他们!他活着你父亲就活着,他要死了,你父亲也活不成!”佐铎自爆炸开始就联络不上乔路,此时听了黛青带来的消息,赶紧扭头部署那几名守卫。
黛青在一边睁大眼睛,把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的听在耳朵里,确定他真的是在下命令,确定真有几名健康高大的alpha守卫转身网白楼里跑,他这才一阵心安,手上松了力气。
而就在黛青软了身体躺在汽车沙发上,视线即将被车门隔绝时,忽然一阵震天的巨响,似乎就在一瞬间,勉强屹立的四层白楼忽然礼花一样的炸开。
黛青人在汽车里,没被从天而降的碎石砸中,只是被玻璃渣子划破了脸,被气浪吹得皮肤生疼。
他望着面前的滚滚浓雾,海啸似的汹涌起来,很快把他和他所在的汽车吞噬进去。
黛青在浓烟和尘土中怔了许久,大脑和四周的场景一样一片混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此情此景很熟悉,太熟悉了,这不就是他和石朔风刚来这片大陆时的情景吗!
他们刚来这里,就遇到了爆炸袭击,路人车辆四散逃离,一片兵荒马乱,哀声四起,他就在这种情况下和石朔风走散了,怎么都找不到。
黛青推开车门,手脚并用的滚出来,开始跟那时一样,呼喊石朔风,可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没有人,但有声音,他无法辨识方向,甚至不知道要去哪找人。
“深川,深川!!”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黛青转过身,看见了佐铎。
佐铎像是掉进了面粉堆里,浑身土呛呛灰糊糊,头上还有一条黑红粘稠的湿痕,是血液混着尘土流了下来。
“深川,快回车里,咱们马上走!”深川抓着黛青往车里推,他要赶紧带着黛青离开这里。
一场本该美妙的仪式,竟然毫无预兆的成为了人间炼狱,佐铎也慌了,他顾不上更多人了,至少他要带上黛青离开这,立刻就走!
“不要……你松手!楼呢!楼在哪!石朔风还在里面!”黛青六神无主的抓着佐铎的衣领,刚才的守卫也纷纷聚过来,帮着佐铎要把黛青塞进车里。
佐铎不敢多说,怕刺激到黛青,只含糊其辞,倒是有个守卫口直心快,直接回答了黛青的疑问。
“楼炸了啊!刚才那声就是白楼被炸了,炸平了!”黛青似乎是糊涂了,他忽然不吵着要走了,而是见鬼了一样的看着那名守卫,佐铎见状对着那人就是一巴掌:“滚!开车去!!”挨了巴掌的守卫捂着半边脸,赶紧滚去驾驶座。
黛青周身冷的像是掉进了冰窟里,脑袋空白的好像也经历了爆炸,耳膜开始显现出被巨响震荡过的反应,他逐渐听不见别人说话,但耳鸣声大的能贯穿脑髓,连他自己的说话声都听不见。
佐铎仿佛是在对他说话,嘴张的很大,闭合很快,还推搡他,应该很着急,但黛青顾不了这么多了,他听不见的同时也心无杂念,他要去找石朔风。
佐铎喊得嗓子都要哑了,可黛青跟疯了一样,傻傻的盯着他看,然后忽然一转身,消失在了烟雾之中。
“他妈的!”佐铎崩溃的抓挠着自己的头发,飞快的在车旁边踱了几步,思考着要不要去追他,短短几秒后,佐铎咬牙切齿一跺脚,追了上去。
黛青在浓雾中犹如盲人,憋着一口气冲着一个方向狂奔,直到被一个东西绊了个大跟头,差点迎面摔在地上,他险险的站住了,一回头,看清那是节人体的枝干,血肉模糊,裸露出的白骨上面还有红黄相交的肉块,他也不怕,扭头想继续跑,不过很快就停下了。
一阵风吹过来,将烟雾吹散了大部分,黛青看清了眼前的画面,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其实离白楼不远,他已经跑到了。
只是白楼不是原来的样子,四层变成了不到2层高,是一片灰白相间的废墟。
“石……石朔风……你……你在这吗……”黛青不自知的喃喃着,他惶恐的看着这片陌生的钢筋混凝土,片刻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