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过后,阳光灿烈,将地面积攒的沉晦水汽,连带少女的失眠症一同蒸腾得无影无踪。
叶旎倏地想通了。
小哥哥是小哥哥,男朋友是男朋友,一个用来睡,一个用来看,互不影响。
区区两份喜欢,她还担得住。
大小姐得意叉腰。
只是——
贺嫣昨天刚从国外回来,第一时间把男人叫去谈公事,连带叶氏旗下十数位部门经理召开起小型会议。
会议楼灯火通明,叶旎派佣人送了点心宵夜,回房间和宗清言打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顺便聊聊倒霉蛋宗清瑾。
“清瑾投资的几项项目又都……”
俗话说不怕富二代挥霍,就怕富二代创业。
宗清瑾没有遗传到宗家分毫理财的基因,投什么赔什么,赵天宝知道后差点想玩一手做空,先卖后买,赚点利润差。
几番下来,宗老爷子不得不放弃这位宗家嫡女,目光转投到私生孙儿身上。
是以,宗清言一回宗家便被给予了厚望,未来无限可期。
至少旁人眼中如此。
叶旎不止一次听到蓉城纨绔子弟在背后或不屑或艳羡地说他是一朝得志,老鼠登天。
他们看到他登天,却看不到他踩着的玻璃阶梯。
宗老爷子杀伐果断,要求极严苛,宗氏上下利益纠葛缠绕,明里暗里使绊,宗清瑾不接受突然出现的私生兄长,日日辱骂,有时骂的狠了,连带宗清言过世的母亲一同……
想起宗清瑾骂的话,叶旎气得捶枕头,“活该,谁让她之前老是欺负你。”
“不说这些了。”女友护短的发言让宗清言唇角勾笑,“给阿旎讲故事?”
熟悉的睡前故事环节,叶旎浅浅打起哈欠,顺口道,“小哥哥,这卷你讲过,该第三卷。”
“阿旎喊我什么?”少女掩着唇的手刚要放下,被男友生生制住。
睡意朦胧的眼瞬间找回焦距,叶旎故作镇定,“清,清,清言啊。”
“嗯,我在。”仿佛没有察觉女友的异常,宗清言如往常温柔应声,“抱歉,最近太累记错了,是该讲第三卷。”
昨夜的不谨慎历历在目,大小姐虚惊一场抹去额头不存在的汗珠。
想通归想通,真坦诚公布还是有点困难,她神经没那么大条。
幸好清言没发现不对。
清言是没有,那……
叶旎从挂着定制西装的人台后面露出半张精巧小脸,偷偷打量高大男人。
今日沈家老先生过寿,贺嫣邀了薛宵同行,有意以叶家亲眷的身份将他介绍给蓉城名流。
“薛宵,我犯困迷糊的时候,有叫错过你吗?”青天白日不沾染色欲的时候,少女还是习惯直呼男人名字。
隔着人台,望不见彼此神情,薛宵笑着,新问答旧问,“旎儿会把我叫错成谁吗?”
“不会不会,怎么会呢。”正心虚的叶旎接收到男人调笑的回应,嘴上忸怩讪讪,心里想着没叫错就好。
薛宵不语,片刻静默之后,见少女露出的半张脸窘迫到泛红,主动转移话题,“之前买的西装很多都没穿过,怎么又……”
“那些不够正式,沈家老先生当过兵,古板,不喜欢太轻浮的年轻人。”叶旎恢复了常态,取下熨烫完毕的西服套装递给男人碰到他温热指尖,耳根微烫,轻声叮嘱道,“穿西裤的话,坐下时注意点。”
“你那里大大,不雅观。”少女后半句的话几乎含在唇间。
她想婉转,薛宵却不答应,“那里是哪里?”
男人黑瞳澄澈,一派正经的求知模样。
然而叶旎并没有受骗,她深谙眼前人根本是头顶着冷淡粗狂外表的大尾巴狼,色狼。
“你这样就很轻浮,沈老先生会不喜欢的。”少女嘀咕。
“旎儿呢,喜欢么,还是说,也——不喜欢?”被评价为轻浮的薛宵扬扬眉。
“也……”叶旎对男人着重式的断句感到莫名,“什么也,什么意思。”
眼见她目光纯真,是真的忘记睡梦中所说,薛宵眼底蕴起不甚明朗的酸意,低沉复述,“清言,你的声音变得好低好粗喔,也——好好听。”
“……”
对着他,也!叫错了啊!
大小姐花容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