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7章

皇宫天玄殿。

皇帝姜昭正在殿内来回踱步,似乎在思虑着什么。

此时宝玉快步走了进来,拜道,“宝玉拜见皇兄!”

皇帝姜昭转身看向宝玉,将手中的书卷扔给内侍,调侃道,“表弟这些日子娶了新妇,连皇宫也不来了!”

宝玉闻言,颇有些不好意思,却是他近来贪玩,连宫里的差事也疏忽了,毕竟他还是五品的秘书郎。

皇帝姜昭却是没有再纠缠下去,而是直接问道,“表弟你知不知道,青阳王世子姜炼和巨阳王世子姜焕都回京了?”

宝玉神情一滞,青阳王世子姜炼回来他是知道的,但巨阳王世子姜焕怎么也回来了!

他们两个不都是在边疆杀敌立功,以继承父辈的爵位吗?

联想到最近神都里的传言,说皇帝病笃,又无子嗣,准备在宗室里择一人继承帝位,宝玉哪还不知他们这么急着回来的原因,不外乎是想争夺大位罢了!

可问题是哪有这般急切的,当下皇帝的身子还算能支持得住,这个时候跳出来不啻于咒皇帝快死吗?

而且即便是要从宗室里择选一人继承帝位,肯定会提前颁布谕旨,再命三位大御共同主持择选的仪式!

宝玉不禁感叹,这帝位的诱惑可真是不小,才露出一些风声,就有人按耐不住跳出来了!

宝玉倒也曾见过青阳王世子姜炼和巨阳王世子姜焕一面,他年纪比这二人要小上许多,因而对二人的勇武钦佩不已,但没想到他们二人会如此不智!

想到这里,宝玉不禁道,“看来是来者不善啊!”

皇帝姜昭从一旁的内侍那里接过一封密信,递给宝玉道,“你看看吧,这是他们近来的举动!”

宝玉翻开密信一看,见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姜炼和姜焕近来所做之事,而且巨细无遗,就像是皇兄在二人身旁安插有密探一般,有时连对话的内容都有记录。

宝玉倒未觉奇怪,神都内设有神都御守司,下辖皇城缉妖司、缉凶司和缉恶司三大组织,专门镇压神都内的不逊之辈,同时还有风闻天下之职,眼线遍布天下,安插些许人手自然不在话下。

宝玉看过后道,“青阳王世子姜炼频频走访赤族武勋,巨阳王世子姜焕更是连连拜访华族公卿,看来他们两人已经是成竹在胸了!”

皇帝姜昭转身回到御座上,问道,“依你看,为兄该如何应对?”

“皇兄什么都不用做,以静制动即可!”宝玉琢磨了一下回道。

皇帝姜昭目光微动,“为何?”

宝玉解释道,“皇兄自亲政以来,处事温和,勤于政事,是以政事清明,他们二人行事如此急切,指不定要在神都里闹出事来,届时无须皇兄出面,三位大御自然会把他们二人压下去!”

宝玉没有明说的是,当下云国的权柄大多在三位大御那里,姜炼和姜焕在他们眼皮下兴风作浪,简直就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宝玉想着自己如果是三位大御之一,为了抓紧手中的权力,宁肯从云族平民之子选出一人过继给皇帝,以便将来继承帝位,也不会选他们二人。

想到这里,宝玉走到御座跟前,委婉问道,“皇兄的渴血症,那些御医真束手无策?”

皇帝姜昭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为兄曾问过御医,还余下多少时日,只有一名老御医直言,可能不到两年!”

宝玉闻言,神色凝重,难怪皇兄这些时日神情颓丧,原来是因此之故。

宝玉劝道,“皇宫里的御医都是些碌碌无为之辈,臣弟听说乡野之中亦有不出世的名医,皇兄为何不宣旨征召天下名医?”

皇帝姜昭摆手道,“皇宫里的御医都是遍选天下出来的,岂是碌碌无为之辈,即便是征召天下良医,恐怕来的也不是什么良医,而是些招摇撞骗的方术之士!”

宝玉理直气壮道,“事关皇兄安危,即便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要试一试!”

见宝玉如此坚持,皇帝姜昭也动摇了,他道,“试一试倒是可以,但你不许把为兄的名号说出去,免得三位大御又说朕胡闹!”

宝玉拍胸脯道,“没问题,臣弟可以随便找个由头,贴个悬赏告示!”

说干就干,宝玉辞别皇兄回到府里,当即便草拟了一份告示,只说有亲族罹患渴血症,现征求良医,凡能治愈者重赏千金!

草拟完后,宝玉便将告示卷起递给小厮桃符道,“你把它贴到城门口,并安排人守在那里,凡是有接下告示的人,便将他引到我的别院去!”

宝玉在府外的别院乃是他私下里花钱置办的,家中无人知晓,只有操办此事的桃符知晓。

这别院倒不是宝玉为了金屋藏娇,而是为了能在萧誉发火想要揍他的时候,能有一个去处。

桃符接下告示回道,“请君子放心,小的定会办妥当!”

然后他道,“方才青阳王世子姜炼遣使者过来,想邀请君子赴今晚的宴会!”

“赴宴?”宝玉奇道,今早他才和皇兄谈及青阳王世子姜炼和巨阳王世子姜焕,想不到这么快就要打照面了。

“是的!”桃符道,“使者说青阳王世子多年在外征战,此番回来,想和故人们见一面叙叙旧!”

“见面叙旧?”宝玉呵呵笑了起来,这哪是叙旧,这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还有其它事吗?”宝玉想了想问道,“既然青阳王世子姜炼这里有所动作,巨阳王世子姜焕那里没理由按兵不动。”

桃符见状拍马道,“君子果然聪明过人,青阳王世子的使者刚走,巨阳王世子姜焕的使者便来了,说辞一模一样,还是说巨阳王世子姜焕多年在外征战,此番回来,也想和故旧朋友们聚一聚,只是宴会的时间定在明日晚上!”

说到这里,桃符补充道,他们不止邀请了君子,府里的瑛君子、器君子都在他们的邀请之列。

宝玉点点头,不用多想就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不外乎拉关系,拐弯抹角地问支不支持他们。

见宝玉沉吟,桃符问道,“君子要去吗?小的好准备车马。”

宝玉挥手道,“自然是要去,你去准备车马吧!”

“诺!”桃符退了下去。

说实话,宝玉这个时候真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一是不看好他们,二是不想急于站位,有时候待价而沽才是最好的选择。

文泉院,萧宝瑛正在书房里练字,贴身小厮来禀告道,“瑛君子,玉君子来访!”

萧宝瑛放下笔,“请他进来!”

“诺!”贴身小厮应声而去。

片刻后,宝玉转身走了进来,见二哥在练字,打招呼道,“二哥,你今天挺有雅兴啊!”

萧宝瑛淡笑一声,“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我只是不想做那庸人罢了!”

宝玉听他话里有话,问道,“青阳王世子姜炼和巨阳王世子姜焕的请帖二哥都收到了吗?”

萧宝瑛点头道,“自然是收到了!”

“那二哥要去吗?”宝玉追问道。

萧宝瑛没有回话,而是一手扯下书卷,扔在地上,吩咐贴身小厮道,“拿下去烧了!”

“烧了?”小厮拾起一看,不解道,“瑛君子这幅字写得漂亮极了,为何还要烧掉?”

萧宝瑛摇头道,“我写这幅字的时候心绪不宁,故而这幅字空有其表,拿出去烧了吧!”

“诺!”小厮这才拿起走了出去。

一旁的宝玉目光微动,“二哥是不想去参加他们二人的宴会,故而犹豫吗?”

萧宝瑛点头道,“我现在倒挺羡慕大哥,他外派做官,不必参合这些事!”

“既然犹豫,那干脆就两个都不去!”宝玉建议道。

萧宝瑛却是苦笑一番道,“青阳王世子姜炼当年还在神都时,便与我交好,此番他亲自来书,我却是避不过!”

宝玉这才醒悟过来,“原来二哥和青阳王世子姜炼认识!”

萧宝瑛道,“不止是我,连大哥与与他熟识,所以我说大哥若是在神都,恐怕也避不过去!”

说到这里,萧宝瑛思虑道,“按理来说,青阳王一向与华族来往不多,反而是巨阳王那里要多些,我们应去捧巨阳王世子的场面,可现在来看,却是两个都逃不脱!”

他话说完,见宝玉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问道,“四弟是有主意了吗?”

宝玉笑道,“不外乎走个场面而已,我不信他们还能让我签字画押,强行宣誓效忠!”

萧宝瑛笑了起来,“那倒也是!”

就在他们两人商谈时,院门外走来一人,还未见面便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二哥,今晚的宴会你去吗?”

来人正是萧宝器,只见他一身武服,头戴竖翎,威风赫赫。

见宝玉也在,萧宝器奇怪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宝玉无语道,“难不成只许三哥来二哥这里?”

萧宝器向来嘴笨,说不过宝玉,因此没有纠缠下去,而是切入正题道,“二哥今晚要去青阳王世子姜炼的宴会?”

萧宝瑛道,“自然是要去!”

萧宝器拱手作拜托状,“那就烦请二哥转达一声,今晚的宴会我就不去了,我与青阳王世子姜炼确实不太熟识!”

宝玉见状道问道,“那明晚巨阳王世子姜焕的宴会呢?”

萧宝器睁大眼睛道,“那自然是要去,当初巨阳王世子姜焕在宫里当差时,我便与他熟识,他转战边军前,还特意将宝马送给了我!”

宝玉略有所思地望向二哥萧宝瑛。

萧宝瑛斟酌了一会儿道,“三弟,方才四弟的话没有说错,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三兄弟应该共同进退,免得让外人说闲话!”

萧宝器脑袋有些发蒙,“那今晚的宴会我该去吗?”

萧宝瑛掷地有声道,“该去,而且我们都要去!”

傍晚,青阳王府前人来人往,不少收到请帖的年轻一辈纷纷前来捧场,不过由于青阳王姜曜与华族来往不多,是以前来捧场的年轻一辈主要以云族、赤族为主。

下三族中的和族、丽族也有不少年轻人前来,负责接待的管家虽然表面功夫做得很足,但仍会时不时表露出轻视之心。

远处的酒肆高楼上,丽族出身的金玄宇与和族出身的藤原石哉望着这一幕,不由有些愤慨。

金玄宇气愤道,“想不到连家奴都敢轻视我等!”

藤原石哉悠悠道,“上三族之人一向不把我们下三族放在眼里,这些家奴望风承意也就不足为奇了!”

金玄宇冷笑道,“青阳王世子姜炼争夺大位在即,这种时候本应该放下架子,想不到他如此倨傲,难道他不怕我们丽族、和族之人都去支持巨阳王世子姜焕吗?”

藤原石哉深深望了好友金玄宇一眼,金玄宇这话着实是有些过于自大了,即便是出身和族大姓的藤原石哉也不认为和族有左右朝政之能,更何况是实力不如和族的丽族。

能真正影响到朝局的只有掌控公卿一系的华族和手握重兵的赤族,他们才是权力游戏真正的玩家!

仔细观察片刻后,藤原石哉道,“看来今天来的都是云族和赤族的年轻一脉!”

金玄宇道,“这不足为奇,谁教青阳王对华族一向不怎么友好,今晚恐怕是不会有华族公卿子弟过来了!”

藤原石哉微微摇头道,“那可不一定,我听说青阳王世子姜炼就与不少华族公卿子弟交好!”

“哦?”金玄宇没想到还有这一层。

就在他惊讶时,一辆华丽的马车驶来,上面插着一副旗帜,龙飞凤舞写着一个谢字。

“鸣野谢氏,华族七望之一!”藤原石哉道。

金玄宇举目望去,见马车来到王府门前停下,从车上下来一名温文儒雅的青年。

金玄宇一下认出来道,“是谢洮,据说他将是谢氏下一任家主!”

谢洮本也不想来,但当年他曾与青阳王世子姜炼交好,此番姜炼亲自来书,他却不好推辞,只好应邀而来。

管家望见后,连忙迎了过来,和谢洮略微寒暄后,便亲自将他引入王府内。

管家还未转过身来,王府门前响起一道惊雷般的马蹄声,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却见高大的赤红战马上,坐着一名英姿飒爽的红发少女,正用睥睨天下的目光扫视着众人,身后还跟着数十名精锐果敢的赤族武士。

“是镇南王燕赤阳的女儿燕红霜,想不到她也来了!”酒肆高楼上,金玄宇低声道。

藤原石哉则是不发一言,显然是预料之中。

管家连忙过来毕恭毕敬道,“燕统领亲自前来,我家世子十分高兴,命我亲自引燕统领入座。”

哪知燕红霜却是一眼也没看他,翻身下马后,摆手道,“不必了!”

话毕,她独自走了进去,显然是没把这个管家放在眼里。

管家虽然倍感尴尬,却一点怨气也没有,毕竟两者身份差距太大,再生气也没用!

就在管家松口气的时候,府门前又响起一道密集的马蹄声,众人寻声望去,却见三名衣着不凡的世家君子联袂而来。

中间那名君子年纪稍小,相貌却最为不凡,宛如谪仙临尘,右手边是一名紫袍儒雅君子,左手边则是一名身着武服的年轻武将。

“是华族五阀之一,济水萧阀的萧宝玉、萧宝瑛、萧宝器!”有人低声道。

酒肆高楼上的藤原石哉和金玄宇也是惊得站起身来,当今萧阀年轻一代的嫡系子弟只有六人,除萧宝琼外派做官,萧宝筠、萧宝环年纪稍幼外,其余的三人竟然都来了!

济水萧阀想做什么?

闻听消息的青阳王世子姜炼连忙迎了出来,萧宝玉、萧宝瑛、萧宝器三人齐至,简直就是给了他莫大的面子!

“宝瑛兄,数年不见风采依旧啊!”姜炼笑道。

三人下马来,萧宝瑛拱手道,“既然世子殿下诚心邀请,自然不能推拒,恰逢明日巨阳王世子也邀请我们三兄弟赴宴,所以我们兄弟三人便决定一同赴宴,也好作伴,还请世子殿下不要怪罪!”

姜炼目光闪动,却是明白了萧宝瑛话里的意思,当即道,“岂敢,萧阀三位俊杰一同前来赴宴,便是我的荣幸!”

略过这一话题,萧宝瑛便将萧宝玉、萧宝器一同介绍给姜炼。

轮到宝玉时,姜炼极为客气道,“我之前便曾听闻过无双公子之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宝玉却也不肯占他的便宜,道,“来时的路上我便听二哥说起世子殿下,当下见了,却也是不虚此行!”

两人相视一笑,旋即不再多言,只有萧宝器蒙在鼓里搞不清楚状况。

正当他们几人谈笑时,一辆遍是天云纹饰的华丽马车驶来,车门拉开,走出一名双目如神的白发青年,赫然是神阳王姜逊之子姜敖!

联想到最近神阳王一系与青阳王走的远来越近,看来神阳王一系已是决定支持青阳王世子姜炼争夺大位了,宝玉想道。

“三位有礼了!”姜敖在与姜炼寒暄过后打招呼道。

宝玉与两位兄长回了一礼。

姜炼随即亲自将他们几人引入殿中上座,宝玉自然是坐在第一位,他虽然年纪小,但却是公主之子,血统高贵,不出意外将来便是萧阀的阀主。

在宝玉的对面是神阳王世子姜敖,其人次位则是镇南王燕赤阳之女燕红霜,其人始终用一副轻视的目光审视着他。

这女人十分难缠,早在韩府的宴会上,宝玉便有所领教,因此宝玉选择了无视她。

须臾人齐备后,姜炼返回主座,大手一挥,宴乐响起,歌姬纷纷涌入殿中舞动起来。

“诸位!”姜炼举起酒杯道,“诸位能于百忙之中前来赴宴,我十分高兴,在这里我要敬诸位一杯!”

说完,他一口饮尽杯爵中的美酒!

众人见状,亦是纷纷饮尽杯爵中的美酒。

很快酒过三巡,姜炼便以宴会主人的身份,讲述起这些年来的从军经历。

只言片语之中,俱是刀光剑影、沙场悲鸣。

不少赤族武勋子弟被其言语所感,纷纷拍手叫好。

这时赤族祈原侯之子燕云升道,“如今几位云族亲王的世子中,我最佩服的便是姜炼兄!”

这时他瞥见坐在首位的神阳王世子姜敖,怕言语之中冷落了此人,急忙补充道,“当然,其次便是姜敖兄!”

姜敖举起酒杯提醒道,“今晚宴会的主人是姜炼兄,云升老弟莫要多说其它!”

姜敖此举意在提醒燕云升不要搞错了对象。

燕云升得到提醒,立马回归主题,“在此我提议,我等当以姜炼兄马首是瞻!”

他话音一落,不少赤族武勋子弟和云族显贵子弟纷纷举起酒杯,向着主位上的姜炼敬去。

唯有一旁的萧宝玉、萧宝瑛、萧宝器和谢洮等几人不为所动!

燕云升不满道,“怎么,几位不认同我的提议?”

宝玉开口道,“我闲散惯了,从不做那种以他人为马首是瞻的事!”

“那你们为何而来?”燕云升追问道。

萧宝器装傻充楞道,“这请帖上也没说来者都要以他人马首是瞻啊,要是如此我就不来了!”

见萧宝器闹场,坐在燕云升一旁的虎烈侯之子燕鸣归一脚踢开小桌,霍然起身道,“早就听闻麟龙军勇将萧宝器有撕虎裂豹之勇,我今日倒想领教一番!”

见燕鸣归当庭叫阵,萧宝器勃然大怒,一掌拍断身前的小桌,起身道,“燕鸣归,别人都说你厉害,但我可不怕你!”

眼看两人就要动起手来,这时一声历喝传来,“住手!”

众人寻声望去,见出声之人正是青阳王世子姜炼,他无奈地挥手道,“请两位都回原位吧!”

萧宝器和燕鸣归这才不情愿地回到原位坐下,随即便有仆人上前为他们更换桌椅。

萧宝瑛拱手致歉道,“我们三人此番前来只为交际,绝无旁余心思,即便朝政之事,也当由家中长辈做主!”

坐在下位的谢洮拱手道,“我此番前来也是如此,还请世子见谅!”

姜炼也知道是自己太过心急了,连忙安抚道,“今日的宴会确实只是为了叙旧,绝无它意,请宝瑛兄勿要见怪。”

说完,他举杯向萧宝玉、萧宝瑛、萧宝器、谢洮等人敬去。

几人相视一眼,便举杯回敬,算是揭过这一页。

待歌舞声再次响起,宴会重回安静祥和的氛围,姜敖问到宝玉,“听说玉君子乃是陛下的侍读,常伴陛下左右,不知陛下进来可还康健?”

众人闻声,亦是齐齐望向宝玉,虽然神都中流传皇帝重病的消息,可谁也不知究竟是病到了什么程度!

宝玉放下酒杯,神色振奋道,“皇兄的身体极为康健,前些时日还与我一同前往内苑打猎!”

“哦,是吗?”姜敖神色不变道,“不知行猎可有所获?”

宝玉回道,“皇兄英锐非凡,亲手射中一只紫鹿,我就差了些,只抓了几只雉鸡!”

殿内立时小声议论起来,莫非是消息有误?

便是姜炼与姜敖也困惑地相视一眼。

……

回府的路上,月光倾泻如水,萧宝器忍不住问道,“四弟,你方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没等宝玉回答,萧宝瑛便拦住了萧宝器的追问,“三弟,这种事不知道为好!”

相比于萧宝琼的沉肃严苛,萧宝瑛一向以明锐内敛着称。

见二哥不再让自己追问,萧宝器也就压下心中的疑问。

他转而愤愤道,“方才要不是姜炼拦着,我真想狠狠教训那燕鸣归一顿,当初我和他在新兵营时,他就一直和我作对!”

宝玉轻笑道,“三哥,以后有的是机会!”

萧宝器这才作罢,他转而叹道,“也不知明日巨阳王世子姜焕是否会像今日的青阳王世子姜炼一般,逼我们表态!”

宝玉笑道,“他若是知道今晚的情形还坚持如此,那就是自取其辱了!”

萧宝瑛摇头道,“我虽未与他见过面,但却听说过他的一些事,想来应是个明白人!”

“但愿如此!”萧宝器叹道,休看他今日差点和燕鸣归打起来,其实他并不愿在别人的宴会上闹翻,毕竟这对他的名声不好!

回到宝阳苑已是深夜,宝玉估摸着薛怜儿和薛妙儿还未消气,便到书房睡了一晚,待天色刚亮,便出了府门前往他的别院,昨日张贴的告示还真引来了几个揭榜之人,他准备先考校一番。

然而一整天下来,宝玉发觉这几人都是些坑蒙拐骗之辈。一点真才实学也无。

他只得带着失望之情与二哥萧宝瑛、三哥萧宝器会和,前往巨阳王府赴宴。

相比于昨日青阳王府宴会上以赤族之人居多,今日巨阳王府里则是以华族居多,华族五阀七望都有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前来。

真阳杨阀阀主杨雄之子杨炯、武川韩阀阀主韩嵩之孙韩盛、博陵崔阀阀主崔正之子崔毅、霸阳柳阀阀主柳献之子柳矩,再加上宝玉这个济水萧阀阀主萧誉之子,华族五阀尽乎齐至。

七望的亢天赵氏、凤岐李氏、宿原王氏、青渠陈氏、紫桐沈氏、鸣野谢氏、虎丘苏氏,也纷纷遣人而来。

此番赴宴的还有烈阳王世子姜炎,如今云族的五位亲王之中,除武阳王因无子不表态外,四位亲王形成了二比二的局面。

待众人入座,姜焕起身慷慨激昂道,“近来神都之中风言风语,说我有上进之举,我在此重申,绝无此事,在场有此意的人请站出来,我先一掌拍死他,再进宫向皇帝陛下请罪!”

“好!”烈阳王世子姜炎率先拍手叫好!

众人也是随即应和起来。

宝玉见状,不由眼睛微眯,这姜焕反应真快,才一天的功夫便想好了对策。

姜焕伸手将众人的掌声压下,倡议道,“今晚的宴会只谈风月,不谈其它!”

说完,他拍手示意,一队侍女抬着一扇华美轻薄的屏风来到主座上放下。

宝玉与二哥萧宝瑛相视一眼,俱是心生困惑,不知这姜焕要弄什么把戏。

此时,姜焕见众人疑惑,他解释道,“既是宴席岂能无酒,我这里珍藏有一味名为风月佳人的美酒,请各位稍待片刻!”

待屏风架好,又有侍女在屏风后放上一盏红烛,胭红的烛光照在屏风上,端是美轮美奂。

旋即又有侍女抬来一张玉色琉璃盆在屏风后放下。

见此情形,宝玉目光一动,“莫非是……”

“是什么?”身旁的萧宝瑛问道。

宝玉轻声一笑,“这姜焕当真是风流之人,竟然想出了这一招,二哥放平心境,稍后便知。”

这一切都准备妥当后,一名面遮薄纱身穿紫色裙衣的美妇从侧殿走出,行步间珠翠叮咛,身姿曼妙无比。

她缓步走入屏风后,踏入琉璃盆中,开始一件接一件地脱去身上的裙衣,并将衣物放置在屏风上檐。

饶是在场的世家公子眼界开阔,采花无数,也从未见过这种情形,一时间纷纷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

此时,紫衣美妇开始褪下贴身的亵衣,修长的双臂向后伸去解开玉背上的系带,犹带体温的紫色肚兜就这般随意放置在屏风上,轻薄的屏风上,映出美妇高耸的酥胸,和一颗诱人的凸起。

紫衣美妇又弯下腰肢,脱下胯间的亵衣,圆润而又肥美的粉臀立时在屏风上显露无疑,简直比亲眼看到还要抓人心肝!

见此情形,萧宝瑛不由微微摇头,叹道,“纵情放浪,不外如是!”

即便是杨炯、柳矩这种平日里恪守行举的君子,此刻也纷纷慨叹。

这时,侍女抱来一坛美酒,将其举起缓缓倾泻在紫衣美妇身上。

紫衣美妇犹作沐浴之状,双手不停地抚动身躯,任由美酒流过她的每一寸肌肤,最后滴落在琉璃盆里。

待这一切都结束后,侍女们取来酒盅,一一盛满,并呈了出来。

姜焕大手一挥,“给各位贵客盛满酒杯!”

侍女们飘身而下,一一为列座的客人盛满酒杯,不过分量有限,每人只有一杯。

此时,姜焕举杯豪迈道,“诸位,与我共饮这杯风月佳人!”

说完,他一饮而尽。

“好!”众人皆举杯应和,随即饮下杯中之中。

一时间殿中俱是惊叹之声,“美酒啊!”

“果然余味悠长!”

即便是宝玉这种不善饮酒之人,也惊讶于这杯风月佳人的醇厚幽香。

然而,当宝玉望向身旁的萧宝瑛,却发觉他无动于衷,杯中的美酒仍旧还在。

“我不喜此酒,故而未喝!”萧宝瑛淡淡道。

宝玉深知他的为人,他既然不喝,那就说明他确实不喜欢这杯风月佳人。

就在宝玉想着讨要过来时,一旁的萧宝器却径直夺了过去,“既然二哥不喜欢,那我就替二哥喝了这一杯!”

说罢,他痴迷般地将杯中美酒饮尽。

宝玉见状,不由得笑道,“我还以为三哥你不好这一口呢?”

萧宝器讪笑道,“平日里我爹管教得严,难得出来一趟,你也要我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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