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好的,”
包房里实在无聊,等喻恒欣赏完肌肉慢慢回到包间的时候,又看见了那个穿着珍珠白吊带的苗条背影。
桌上的菜式已经动了一半,四季颂春真的只有“四”了。
他面前的骨瓷碟子里,也摆了一朵梅花,白底红蕊,独立傲然。
老师带来的男孩已经站了起来,右手提着两壶米酒,左手还提着一个篓子,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儿——篓子里面想来就是什么鸡蛋了。
啧。穷酸。
喻恒挪开了眼,把手揣在了兜里,看着碟子里的那朵梅花,一动不动。
“来,买单。”那个老师看见了来客,还在笑着说话,又转身伸手拿钱包。
“不用了,”白的发亮的胳膊已经按住了她的手,女人似乎察觉了什么,也扭过头来看看他,只是笑,“已经买过了。”
买过了?
两位客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嘴里还在说客气的话,喻恒挑挑眉,薄唇一勾,笑了起来。
“谢谢光临请慢走。”
“小心台阶。”
一路就这么大喇喇的出来,也没人喊结账。
喻恒揣着手跟在连月身后,前方的服务员声音甜美,还伸着手引着路,那小腰扭的。
有人的视线在服务员的腰上一晃,又挪开了。
清心寡欲,古井无波。
服务员贴心的按下了电梯。
“老师是来这边玩几天?不如哪天有空去我家坐坐?”前方还有人笑,笑容明媚。
那耳朵上的红钻荡啊荡,身后有人皱了眉。
“下回吧,”老师婉拒了,“这次日程紧。我就是来顺路看看你。又在云生听那些人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心里也急——”
“没有的事儿,”学生只是又咬唇笑,轻声回答,“季家家大业大的,总有人喜欢编排,我和季念都习惯了。”
季念。
明明是在科技板块资本板块娱乐板块出现的耳熟能详的名字呐,就那么随意的出现在了别人的口吻里。
王微手里还提着鸡蛋,鸡蛋沉沉的,他看着女人漂亮的脸。
“是啊。”电梯已经到了,一行人进入了电梯,老师顿了顿,想起了什么又说,“禾为要是给你打电话,你就知道是我给他的号码——”
“知道。”漂亮的女人一笑,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始伸手去掏包包,“要不周老师您也给我一个禾为的电话好了,要是他找我,我还怕我认不出他来——”
“也好。”
喻恒这次是真的皱了眉。
“嗤——砰!”
老师婉拒了学生送她回酒店的提议,王微提了一路的礼物,也终于在上出租车的时候塞到了那个一路黑脸的男人手上。
两边告了别,连月依然站在原地,看着出租车慢慢离开了,这才转过了身。
“走吧。”她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他手里提着的东西。
老家那边是有这样的风俗。给产妇发奶。一般都是娘家人来送。
产妇生产了,娘家人也会来。
她没有娘家了。
当然季家也有季家的规矩。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开始走——现在客人不在了,他也不用装了。
“真没想到周老师还会和我联系。”
一路沉默的男人把鸡蛋和酒丢在了后排,连月自己拉开车门坐上了车,男人也随即坐了上车——她开始说话,语气感慨。
无人接话。
连月侧头看了看他。车库里灯光明亮,更衬托得车里昏暗。他本来就黑,她只看见了他下巴和鼻子的棱角,看不见他的脸。
又怎么了?
明明是他自己要跟着来的。
车子发动了。
开出了车库,付了钱,又开出了一段,驶上了大道。
“我还以为周老师是有事找我,”有人坐在副驾驶抚弄着头发,声音温柔,似自言自语。
男人沉默的开着车,还是没有接话。
“唉,我还真她说什么我办不了的。”女人还在自己笑,“上次周老师找我捐四十万,我都没那么多钱——还是找妈拿的。其实捐钱都还好,念念后来说去找Peter。我就是怕她让我办什么事——”连月又看了看他,“我其实也不认识什么人。”
就算认识一些人,别人也未必给她“面子”。面子本身就是一种资源交换,她没有资源——季家也未必会拿资源来给她交换。
车外那么吵闹,车子里却静得可怕。
旁边的人还是没有说话。连月侧头看了看他。车里没有开灯,他闭紧着嘴。
无人接话,连月叹了一口气,也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