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风拂过,半透明的纱幔轻舞,窗外的假山在路灯下露出了一角。流水潺潺里,翠竹掩映里一截白色的围墙一闪而过。
“太太您想听什么音乐?”穿着淡绿色工装的佣人站在一旁轻声发问,“还是张文的吗?”
“嗯。”女人走到小床前,一边解衣服一边轻轻嗯了一声,“听她的。”
“那晚的月光,你站在路旁……”
“用这瓶瑞士精油吗太太?”
“嗯。这瓶。”
“那太太您趴好——我现在可以开始了吗?您哪里不舒服可以告诉我。”
“嗯。”
熏香如丝飘荡,沙哑的声音曼曼,如泣如诉。
连月趴在了小床上,全身赤裸。
一条白色的浴巾落在腰上,堪堪遮住了半个翘臀。
鼓鼓的胸脯压在了白色的床单上,和挺翘的臀部一起勾出了美好的曲线。
几滴精油滴落在了腰窝上,一只手落了下来。
唉。
力度舒适。
连月埋首在床,轻轻的叹了一声。
除了豪宅华服,这个也算是豪门福利了。季家佣人众多,各司其职——她沾了很多光,不足对外人道也。
悠闲的生活,果然使人堕落。
刚刚她给日理万机的季总发了微信,也没人回复,倒是翻了会儿手机,看见单位的群里在说部里今年的遴选又要开始了。
外交部向来都是热门的报考单位,毕竟光听名字就高端大气上档次,广受各地区干部的青睐。
其实按以前的计划,每年九月十月大学生毕业的时候,部里也会固定组织团队去某几个特定的学校做宣讲,她们科室也会派人随行——这都是下半年的事了;
群里又说有一批老同志要退休了,都是给国家立过功的功臣。下个月在单位会举办退休仪式,刘部长届时会出席并发表讲话。
还有一些已经公告出来的任免公告,连月保持着一颗平常心,都一一点开看了。
佣人的手在背上轻轻揉捏,连月闭上了眼睛想,这次任免果然还是没有她。
想多了。
其实这种任免,一般公告之前早有风声流出,也会有组织提前谈话。
公告出来的,其实都已经是最后的板上钉钉了。
处长从来没有找她谈过话,自然不可能现在“给她惊喜”。
组织嘛,办事一向讲究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给人惊喜”这种情况,自然更就不可能有。
有人步步高升,有人原地踟蹰——
佣人的手劲落在了背上,连月闭目趴在床上,熏香清淡环绕鼻尖。
她想起了谁,微微皱眉咬唇,手机就放在头发旁。
其实,个人的私事固然有些烦心,可是和手机里的国家大事比起来,似乎也算不得什么。
背上的捶打轻柔,歌声就在耳边。
奔波了太久,现在回了家,一切只让人昏睡疲惫。身体里的倦意似乎发散了出来,外面的流水潺潺,混着慢慢的歌声,让人慢慢睡去——
却突然被电话的声音惊醒。
连月猛地醒来,发现自己还趴在了Spa房里,空调温度已经调高了,背上还已经有了一床薄被。
屋里灯光明亮,窗帘的缝隙里庭院已经黑透,只有路灯的光若隐若现。
佣人早已经离开,寂静的夜里,手机在旁边的小桌子上不停的响着——白玉一样的胳膊伸了出来,连月皱着眉,一边爬起来扯了被子捂住了胸,一边伸手拿起了手机。
念念。
这个家伙。
都十二点半了,他还没下班?
“喂?”
手机接通了,男人的脸很快出现在了屏幕上,眉目英俊。他似乎已经回来酒店,西装已经脱掉了,白色衬衫领口已经解开,领带也不见。
“睡觉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又带着一丝酒意。他靠在沙发上——视线落在了她脸上,微微皱了眉,“连月你怎么没穿衣服?你现在这是在哪里?”
“Spa室啊,我刚刚做了一个Spa。”女人笑着起身,拿着手机晃了晃,让他看房间的摆设。
随着她的动作,似乎又有一截雪白的肩膀在屏幕里晃过。
“你一个人?”
身上还裸着,连月捂着胸把手机支在了香坛上,又退了几步躲开了摄像头。那么又有声音传来,“你躲什么——让我看看。老五呢?他不在?”
“呀。”正在穿睡袍的女人顿住了手,睁大了眼睛,又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我下午给你打电话,他接的。”那边说着话,听不出什么语气。
“哦。”
腰带已经系上了,女人那纤细的身段又一次出现在了屏幕里,她的人越来越近,屏幕一阵晃动,是手机被人拿了起来,圆圆的眼睛,“原来他还偷偷接我电话。他现在还在这里呢——在他屋里。我今天一到家,他就在了。嗯,”
她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勉强笑了起来,“中午我睡觉的时候,他还在这边看宁宁,也没给我说你打过电话来。”
男人靠在沙发上,眯眼看着屏幕里的脸,没有再说话。
手机屏幕里的背景开始变化。门。走廊。书房,小酒窖,健身房——卧室。
“你忙不忙?今天顺利不?”
屏幕里有人巧笑倩兮,有人一边走动一边和他说话。
这里是他的卧室没错——男人靠在了沙发上。
屏幕里空荡荡的,没有别人。
摄像头又一次晃过了她的耳朵。
耳朵白嫩嫩光秃秃的,没有耳钉。
“你的耳钉呢?”他没有回答,反而只是发问。
那颗粉红色的。小小的。戴了十几年的耳钉。一般不会脱。
“呀,我脱下来了,没戴。”屏幕一阵抖动,是女人已经坐在了床上,她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神色自然,“周老师今天来S城了,还给我带了东西。是鸡蛋和发奶的酒。我晚上出去和她吃饭,就换了副耳环,回来就没有再戴上——明早再戴好了。”
男人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的脸。
“念念,”那边的容颜美丽,那么的鲜活,“我今天去见周老师,还是喻恒和我一起去的。嗯,”她想了想,脸上突然有了奇怪的神色,又咬着唇笑,“我和你讲,我今天发现了一件事啊,”
女人咬着唇,脸颊粉红,眼里波光盈盈,“你说喻恒他,是不是,嗯,有了,某种,隐疾?”
男人坐在沙发上,窗外的灯光撒入地板,外面还有汽车经过的声音传来。
他看着屏幕里女人微红的脸,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挪开了眼,身子挪了下,侧身出了屏幕,似乎想去拿什么,那头只有他的声音传来,“他什么隐疾——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啊,就是那个,我今天坐他车,”屏幕里有人在咬唇,眼睛弯弯的,“我看见坡子,就是那个李波啦,给他打电话,说要给他送,嗯,虎鞭——”
男人看着屏幕里她的脸,那边的女人却只是咬唇笑,却没有再说其他什么。
“也许只是他们正常的来往罢了,”
男人沉默了会儿,终于抬起手拿了一支烟叼在嘴边,啪嗒一声点燃了。
他开始说话,烟头上下抖动,声音含含糊糊,“给他送什么东西的都有。再说他现在大病初愈——”
烟头突然顿住了,屏幕里的男人沉默了,慢慢皱眉拿下了嘴角的烟。
“也是。”女人在那边笑了起来,“妈咪都说让他将养着呢,他现在多补一点也没什么。”
男人抬头,看着屏幕里她的脸。
“是啊。”他说,“你看看——我大后天就回来了。”
“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