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都有洗啊!”女人声音虽然不大,可是男人却还是嚎叫着却从床上滚了下来,“连月你管的真宽!”
“二十秒那不叫洗。”
“我冲过了!男人洗这么干净做什么?!连月你有洁癖!是不是老四传染给你的!老四你都从来不叫他洗澡!”
“念念他可爱干净了,每天回家都自己主动洗。”
“他哪里爱干净?”男人嘴上嚎着,可是却还是走向了洗手间,显然是不敢违抗这个家里女人的意志的,“他那是洁癖!是大资产阶级的劣根性!”
“……”
浴室门关上了,女人拿着相册走向了床,也不说话了。
“连月你进来!”浴室门又突然打开,露出了一条男人强壮的胳膊,那光溜溜的裸体在门口若隐若现,“连月你进来,我给你表演一瓶矿泉水洗完头和澡!”
“自己好好洗!”
这有什么好看的!到底是三十五还是三岁五,捏着相册的手一下子捏紧了,女人抬头怒喝。
门砰的一下,这回终于关紧了。
“轰!”
哗啦一声惊雷,第一滴雨已经打落在了窗棱上,噼里哗啦。
浴室的水声已经被雨声掩盖,雨落芭蕉的声音里,依稀有浴室里人的嚎叫隐隐约约,“当我的手拿起了钢枪,强军号角——”
这是一本军旅札记。
标语,军装,黑板,不锈钢盆,还有几只黑猪白羊。
很多照片,很多陌生的脸。
这房子她第一次来的时候,卧室里还没有书柜;后面有了书柜,再后来,书柜也渐渐满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家伙已经把他的家伙事都搬来了。
年轻的喻恒。
挺白。
再回想当年的第一面,恍若隔世。翻了几页,手机的铃声响起,盖过了浴室嚎着的歌声。
是儿子。
爸爸已经出去谈生意了,大儿子带着小儿子拨弄着手机,连月和两个孩子亲亲热热的说了话,直到他们被秘书喊走了。
电话挂断的时候,十分钟已经到了,男人湿着头发穿着睡衣,从浴室里出来了。
帅,还是帅的。
军旅多年,长期锻炼,身材板正。用毛巾随意擦了几下头,他凑了过来,看见了她手里的相册。
他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白牙。
是几个战士站在界碑前的合影。
雪地茫茫,几个年轻人穿着厚厚的军棉服,带着厚厚的棉帽,都拿着枪站在界碑前,风大雪大,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中国
12982”
“猜猜哪个是我?”他挤着上了床,把女人往里面挪了有个半米远,又故意凑过去和她说话,气流喷洒到了她的发丝上。
女人这次没有躲开。青葱一样的手指点了点中间举着大拇指的那个,这个人狂放的气质和其他几个人的神色严肃相距甚远。
“是啊哈哈哈,连月你一下子就认出了我!你可不知道,当年我爬雪山,过草地,从64号巡边所出发,一直走了三天,才走到这里。那个雪啊,一脚下去,到了大腿这里,”
被窝里面的手指摸了摸她的腿,女人眉头一皱,那手却又拿开了,是只在她大腿上部划了一条重重的线,“走一步,累三步。”
“你也要去?”
“去,怎么不去?”今晚有人陪着看相册,男人伸手把她面前的相册拖过来放在中间,“那次我本来是跟着去64所送物资的,冰天雪地的,他们没什么吃的,补给半个月到一次。我们就运了蔬菜啊,水果啊,鱼肉啊,杂志啊上去。到的时候,刚好遇见他们要出发巡边,我就说我也去。”
男人皮肤微黑,牙却白着,“一路上我啊,风餐露宿,渴了就吃雪块,饿了就啃泡面——”
“没那么严重吧?”女人有些怀疑,“这么缺补给?你们不能把泡面煮开了吃吗?”
念念每年交了那么多税——
“……这肯定是带了一点点夸张的说法,”男人顿了顿,咧着嘴自己笑了起来,“连月你还不能让我吹吹牛?你就不能露出一点崇拜的目光看我?”
“………”
“哎,知音难得。”
装作无意的摸了摸她的背,女人也没躲——男人美滋滋的,居然还感慨了起来,“这张照片我洗了好多张,爸和伯父那里都有。可是在他们面前我也不敢这么吹啊,”
女人吸了一口气,啪的一声合上了相册!
喻恒在旁边,居然还抱怨了起来,“我要是这么说,他们肯定体会不到我的辛劳,就惦记着去查克扣军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