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回来,虽说很疲劳,但也感觉到这一段时间的辛苦很值得。
付出了,有收获就是最理想的结局。
到省里后,徐燕萍自然要先跟老师再见一面,对柳市这边的工作进行汇报。
工作上取得老师的认可,那才是最有利的,至少可以立足不败。
不会为目前所取得的工作进展而得意,在体制里,永远没有绝对胜利者。
自己在高速公路项目申请工作取得成功后,在柳市这边而言,那只是棋局中整体布局的一个手筋,能不能将接下来的工作思路走好,还要做出大量的努力。
有省里的支持和老师的认可,自然会让这一切变得顺利,而水到渠成。
再过两三年,柳市的建设才走到关键当口,到时自己能不能继续为柳市的建设而奋斗?
换届后,自己还能不能留在柳市,这时候也该开始着想,要是能够在三年后换届时,将毛达和的位置给顶下来,柳市不论谁来任市长,之前的政策方针都不会随意改变,自己这些年的努力也才会见到实效。
不论是开发新区的规模扩大,还是高速公路项目的实施,对柳市说来目的就是为经济建设能够高速发展起来。
修路的最终是为经济发展,疏通区域间的流通。
要是高速修建投入后,柳市在经济建设方面却没有相应的动作与政策,那就和最初的意图完全悖离。
这样的是徐燕萍是绝对不能够容忍的。
在省城停留两天,也是要让陈静再回家去一趟,说来又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家,家里的感情起起落落,让徐燕萍这个领导兼姐姐对陈静始终有着愧疚感。
这次刘君茂没有跟来,他主要负责生产和市里这方面的工作。
住进宾馆里,徐燕萍就将陈静先打发走,让她回家去再好好休息。
这家“会都宾馆”如今都已经很熟悉,陈静将来的房间安排好,也就先走了。
这一晚,徐燕萍觉得自己要整理下思绪,给老师汇报工作之前要将柳市未来十年的规划,在心里有一个完整的轮廓。
虽说平时与陈静、刘君茂等人也时常谈到对柳市未来的憧憬,但都很零碎,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和时间来整理成系统的思路才行。
老师是极理智的一个人,对工作的要求很严,徐燕萍虽一直都是他最偏爱的学生,那也是徐燕萍一直的表现都没有让他失望过,给的压力不管多重,徐燕萍都能够咬牙将工作出色地完成。
这样才换取老师的放心和信任,徐燕萍深知自己每一次找老师都能够得到支持的原因,那是之前已经做足的准备,有十足的理由来说服老师,打动老师,也是每一次都选中了最佳的方案,能够带来最好回报地方的工作方案。
其中的付出,又有多少人看到?
对柳市未来的鸿图描绘,本来应该是毛达和对省里进行汇报的,可毛达和书记对柳市有多少惦记?
徐燕萍不敢胡乱揣测,但从她心里愿望,就想着今后十年在自己的影响力下,柳市能够走到全省经济前列。
坐在宾馆房间的会客沙发上,徐燕萍思绪浮乱,一时不知道要从何下手写出第一个字。
开着的笔记本已经黑屏,本来已经习惯用笔记本办公的,可这时却觉得那笔记本无法让自己的心宁静下来。
坐一会,从包里取出一些纸张,摊在茶几上,用笔先写下“柳市”着两个字来。
有了两个字做引,随即思绪也就慢慢稳定了些。
徐燕萍再写出“当前紧要办理的几件大事”,随后渐渐对整个柳市近期和远景的工作情况也就有了清晰的走向。
前后共花了两三个小时,等徐燕萍抬起头来,不仅觉得腰酸腿麻,下意识地叫了声,“陈静”。
平时遇上这样的情况,有陈静在身边时,她总要帮自己扶一把,甚至帮揉一揉。
已经适应了这种配合与默契,叫出声音后,冷冷的回音才想起此时是在省城里的宾馆里,忍不住苦笑一下。
有些艰难地站起来,已经麻过份的两腿,使得浑身一点都不能着力,支撑不起自己。
只能够趴下来,伏倒在沙发上,等两腿的血脉通畅后再行走。
不料躺下后腿脚却反应更大,连碰都觉得麻疼,好在脑子却没有什么影响,也知道自己先前太入神,而宾馆里的茶几低矮,用一个姿势久了,不免会出现这种状况。
心绪倒是欢喜,将近期和远景规划都整理出来,到老师那里也好交待。
只是这欢喜之情没过两分钟,就出现新的状况,原来是坐久了,一股尿意冲出来,就有一种不可抵挡的事态。
只是这时身上却没有力气动,连忍住那尿意都是极端艰难,偏偏越极力去忍着,那意思就更明显些。
只得强忍着酸麻,徐燕萍在两腿上用力掐了几下,有了些感觉。
然后扶着墙走,进到卫生间里都怕蹲下去跌倒,只好扶着墙慢慢往下蹲。
等解决了尿的逼迫后,身上的血脉却一下子畅通了,之前的麻感也就消失。
站起来后,徐燕萍忍不住骂出声来:狗日的。
骂过后不禁在想,是骂谁?可不要骂自己才是。
出来不敢再立即坐回原处,在房间里活动了下四肢,又到大床上打了几个滚,觉得身子已经活络起来。站在窗口往外看,已经是斜阳偏西了。
心想,这时陈静该回到家里了,她是不是在做饭?
做了饭等他老公下班,两人也好吃一次团圆的饭,一年到头都没有几次这样在家里一起吃饭,当真要让这样的男人理解与包容,确实是难啊。
等陈静回来后,还是说服她,让她将她老公的工作办理到柳市来,这样两人的情感会和好吧。
每次想到陈静的婚姻,徐燕萍都会回避自己的婚姻,每次回家,老公也都是冷冷地,两个人说话都不会有几句,就争执起来,就算每一次徐燕萍觉得自己亏欠老公太多,不与他争吵,但两人那种融洽却不会出现。
更不要说,两人之间营造出和谐的夫妻关系,到如今,也不在指望能够从两个那里获取什么身体的快乐享受,就算是工作的成功,必然有这些方面的付出吧。
摇了摇头,将杂乱的思绪摔走开。
从房间里出来,再一次开启笔记本。
将先前在纸上所写的,要整理到笔记本里。
陈静不在,要不这些是都归她去做了。
笔记本平时徐燕萍也用得多,对于输入文字等也算熟练,徐燕萍准备晚餐后就去见老师,这时自己再输入一遍整理出来,整体的布局就更有条理。
忙完已经到晚饭时间,一个人,又不想见老同学们。徐燕萍也就在宾馆里叫了一份简便的晚餐,将肚子填饱也就是了。
中午的时候,本想将老公叫过省城里来,但想着即使见面也没有多少情趣,不过是尽一尽自己做妻子的义务而已。
便也就这样算了,吃过饭,离与老师约见的时间还有两小时,这时不免有些寂寞。
忙碌之后,所有的闲暇都觉得很珍贵,却又觉得这些时光让人更体会到那种寂寞。
不是在柳市办公室里,徐燕萍也不会将自己的情绪放纵出来,调节自己。
回想来,自己也有二十多天没有能够在办公室里调节自己的情绪,偶尔,有那么一个念头,想到那个女同学开的酒吧里去坐坐。
喝一杯酒,听着音乐,看着小酒吧里有男男女女成双成对地出入或亲昵,也是一种心灵的慰籍。
不过,这时心头虽有着空寂落寞,但有工作任务在身也不会有什么多想。
之前曾经经过的那两次错,如今已经不可能再去做那些傻事,倒不是完全因为上次遇见那个与之跳舞的细心的柳市口音男人,而让自己不敢再在夜深后走进那些酒吧里。
只不过是,不想将自己在放任到那种环境里去,人的欲望就像那河堤一般,只要开了口子,就会渐渐将之前的心堤撕开。
这是人的基本习性,唯有将这些邪念全部堵住才会远离那种妄想之境。
对徐燕萍说来,就算此时正当欲情正旺的年岁,却是将自己的精力全部用于工作之上,也就很少对那些事挂记在心里。
偶尔有一丝念头飘过,也很容易扑灭。
心思稍乱,徐燕萍随即将注意力放到即将对老师的工作汇报上,心里也就有些得意,这些年来的努力,不算白费了。
过几年,柳市正处于建设和发展的高峰期,有自己坐镇,自然不会有太大的偏向。
就算目前在柳市里,有钱维扬等对手较劲,自己的未来规划,对柳市说来都是作为理想的状况,老师要做选择,肯定会选自己来完全这美好前景的建设。
在省里取得老师的支持后,柳市那边要按既定规划来实施发展进程,也是不难做到的,徐燕萍有信心也有这能力。
在宾馆里一个人,不免要杂七杂八地乱想。
吃过饭,徐燕萍将自己的工作笔记和整理好的自己对柳市未来规划设想,抽出一份来,都带着,慢慢到外面拖延些时间,就到见老师的时候了。
老师从学院时就是一个很有抱负的人,初进学院,也就听老师的一堂演讲,就让徐燕萍将一生的奋斗目标定了下来,而后的每一天,都是在为这样的目标进行准备。
老师说,“从八十年代末,国内近开始掀起反腐的思潮,腐败确实是国之大害,却又是一个社会发展进程中有贫乏到富裕过程中,不可跳过的一段历程,怎么样来缩短这历程?那就是要我们有志于将自己一切都献身于这个社会的人,用他们的才华、他们的智慧、他们的拼搏与奋斗,来取代这种人,拼搏中到更高的位子,就能给社会带来更好的风气,也就能够在你的治下得到一片蓝天。只是每一个对社会腐败憎恶的人改变社会最好途径。”
那天的演讲很热烈,徐燕萍记得很多学生都激情澎湃,特别是男生,但更多的人都在演讲之后,又回到现实,而徐燕萍却将决心定了下来。
直到如今,徐燕萍都毫无一丝悔意,就想着要通过自己的努力,争取到更高的职位,反过来治理好自己的这一片天地,使之清明。
当然,在实际的工作中,虽说理想与实际还是有比较大的差别,真正的付出也远比之前预想的要多得多,但徐燕萍却依旧执着与热情。
坚信用自己的努力,总能够实现那种理想,如今只剩自己的努力和付出还不够。
每一次,徐燕萍想到老师,想到自己最初这样选择时的原动力,就觉得自己又有了新的力量,自己的信念还是那样牢不可破。
走在省城的大街上,虽说灯光闪烁、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可徐燕萍却觉得自己的步子走得越加稳定,越加坚强,对人性到上过往的人都想空茫茫似的,脑海里异常地清明起来。
说服老师,让自己在柳市从容地布局,让柳市的未来,在自己的努力之下变得更发达、更富有、更繁荣,这就是她的第一步理想。
走到这一步,要想将治下的柳市变得清明起来,才真正实现自己最初的那种向往和愿望。
再一次走到大街,大街上人流已经稀落。
可徐燕萍不觉得夜深,也不觉得疲倦,之前的兴奋、说起为未来而奋斗的兴奋劲头还没有完全消散,街道里有风吹过,徐燕萍觉得自己的思路还是那么地清晰而有条理,自己的逻辑还是那样一环扣一环地,演绎着,推演着社会的进步是那般触手可及。
她不是理想化的人,但坚信通过自己的努力,能够让柳市按照自己的预期而发展,这些都是有坚实的科学依据和数据作为支撑的。
她知道老师不是那种妄谈的人,也不会轻信什么,哪怕是他多年来一直最信任的学生,都必须用切实的东西给他看,才肯接受或说在他全面了解情况后,才肯进行判断。
可今晚她所说的,却得到老师的鼓励了,看来这些日子的准备,这些日子努力后对柳市未来发展的理解和判断都是准确而切合实际的。
老师没有直接给出任何承诺,但给出了鼓励,这就够了。
徐燕萍理解老师的用意,如果,如果三年后自己做得不够好,或者有人会比自己做得更好,对历史的发展更为有利,那今后类似的建设重担,就该那人去挑,老师绝对不会因为她是他一直以来都信任的人而选择她来做这件事。
老师说过,他会用他的努力,来改变一些社会的习惯,纵是螳臂当车似的,也要做到底,总要有第一个人做了,才会有其他人也来做。
徐燕萍对老师很是理解,就算曾听自己的同学议论过老师是一个太理想化的人,很不现实,在实际中他的那一套会给严酷的现实撞得头破血流!
徐燕萍却觉得要是大家都不去努力,那社会岂不是永远都不会改变?
她愿意用一生追随,无怨无悔。
对柳市的未来,徐燕萍这种讲了三点:第一是修通高速后,等于将束缚在柳市身上的缚龙绳解开了,柳市能不能得到生机,能不能焕发出不可阻挡的蓬勃之气势,要看谁来把握这一新形势。
柳市自身就有很好的基础,更主要的是能够将沿海各省和西部诸省扭结起来,形成双方经济的枢纽,做到这一点,才是将柳市做活的本源所在,也是修建高速的最大效益之处;第二是单从柳市这一地区而言,引进资本,建立生产链,为沿海各省的工厂进行加工,是修通高速公路后最切实的一条可走的路,也是柳市短期内经济发展得到根本改善的路;第三点,单纯的工业经济还不足以让柳市得到彻底的改变,柳市如今还是以农业生产为主的地区,完全改变各县市的产业也是不现实的,有了高速公路后,将时鲜水果、时鲜蔬菜的生产,就可以强化,可以往外省推销。
广大的农产基地里,水果、蔬菜和其他农产品,就可以将之前的柳市,大为改变,真正地走向富裕之路。
这些思路,也是徐燕萍到柳市后,两年多的工作过程里不断地思考、求证、总结、归纳而得到的,甚至向省里的专家们求证。
这样的结论是立足在科学依据的基础上,也立足在修通高速公路这一前提下,这些设想才能够真正地实施,成为实际的工作。
与老师说这些事时,徐燕萍还是没有提到她心里所打算的另一件事,那就是两年多后,柳市的换届中,最理想的状况就是她到柳市来掌舵,对于柳市未来的建设,才有更清晰的目标和实现目标的进程。
这些话却不能够这时就说,当然,就算说出来,老师也不会认为她贪心。只有用自己的工作来搏得这样的位子,才是徐燕萍和老师共同的意愿。
走了几条街,徐燕萍渐渐冷静下来。
之前热血奔涌的情绪也渐渐平息住,她不是那种冲动的人,也不是执着于理想而不顾实际。
对工作中的实际情况,徐燕萍看得很清晰,也基于此,才有在三年后要想法将柳市市委书记一职争取过来,却抱自己在路上未来十年发展规划的大方向不改变。
不迷醉于权势,但却要争取手里有权,用手中的权来造福一方。
总体的方针,徐燕萍在走进行政系统时就将这一路线确立,到如今,见到之前的目标越来越清晰,有种触手可及时,心中高兴之余,也会更警惕。
到这种层次,对手也会越强,竞争也就越剧烈而残酷。
对自己在柳市的处境,徐燕萍也是有充分的认识的。
知道钱维扬厚实的基础,毛达和老好人表面下对她的压制与孤立,所以,每一次决定,都会更用心,更细致,也要求自己做的更好。
立身正了之后,至少自己不用担心什么,政治对手想打垮自己,也未必就找到机会。
目前而言,自己最为弱点之处,就是自己的婚姻。
她所担心的,就是怕对手设局,让她老公沾到柳市这边的利益,而导致她不知道情况下,让对手抓住把柄。
也基于此,徐燕萍从没有将自己的老公安排在自己身边,目前老公无权无势,又不在柳市,就算有人刻意陷害,总比让他到柳市能够直接涉及到自己的工作要好多了。
这些用心,徐燕萍没有跟老公说,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起。
心里偶尔也会为自己如此决绝的做法而疑惑,但每一次都会让自己变得更加坚决一些。
走在大街上,心情平复下来后,才记起自己该回宾馆了。
站下来准备打车走,徐燕萍才留意到四周,见这个接口一下子就想到,从这接口过去不足五百米远,进一个小巷子里,就有一家小门小户的酒吧,那种不嘲杂的人不多的酒吧。
就是在这酒吧里,至今还给徐燕萍留下心里的一个结,或者说一个隐患吧。
哪会在酒吧里被那个很细心的男人邀约跳舞,他所表达的意思当时两人都知道,徐燕萍没有表示出拒绝。
要不是后来他接到电话,并说出来柳市的口音来,那晚会不会被他的细致而体贴所感动?
继而接受他的那份温情短短地让自己歇息一回?
至今徐燕萍都还拿不准自己当时会怎么做。
幸好,听到他说的话的口音是柳市的口音,徐燕萍当时就给惊吓住了。
自己时常会在电视里露面,虽说电视里的人与实际的面容多少有些差别,也不能确定对方就没有认出自己。
当然,当晚那人是没有认出自己来,徐燕萍担心的是,要再在柳市两人撞见了,会不会给认出来?
万一认出来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这时,再见到这街口,徐燕萍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
当真要有这样的事发生,那也只有将自己的命运交付上天了。
可回想转来,那个男人还真都让人心里充满了宁静的感觉。
奋斗中的强势女人,心里最渴想着的,就是在疲倦时得到这样一份细心的呵护,歇一歇。
第二天醒来,陈静还没有到,徐燕萍也不急于起床,显得有些闲暇。
工作上的事在省里这边已经敲定,回柳市后,倒是要开始着手开发新区这方面的工作。
虽说开发新区交给钱维扬来管理,这段时间自己没有精力去管理开发新区,那边的基础工程做的还不错。
对钱维扬这个政治对手,徐燕萍从没有将他看的简单。
严正的脸和严肃的处事风格里,让人很容易对他产生信任,可徐燕萍从见到他之日起,就觉得有种不安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那天第一次进柳市时,钱维扬盯着自己和陈静的眼神里,分明有种侵略的占有。
后来虽不再感觉到,但她和陈静都对钱维扬这个副市长有着深深的戒备。
到柳市后,今后在开发新区工作上,要和钱维扬正面地碰一碰了。
要是他在开发区里,工作有成效,到不是非要将开发新区掌握到自己手里不可。
但从他之前的工作中看,每一次都会借机稳固自己的政治利益,之外,在徐燕萍看来真没有做过一件有利于地区发展的实事。
至少,他的出发点不是为了让地区有所发展而开展工作,而是为了获取更为耀眼的政绩,以此来拓开自己在仕途中的路。
不过,不同的人,从不同的角度看,对钱维扬的评价自然也不同。
生理的主要领导中,就有对钱维扬印象一直都很好的,对他在柳市的工作很赞许,并在政治上极力地支持。
自己在柳市里,对钱维扬的看法,却不能够多说什么,就连和陈静也都不说出来,就怕她有时会露出些不善来,让钱维扬更加警觉,也让自己在柳市里处境更加艰难。
陈静在约定的时间赶回来,这次进宾馆房间里,徐燕萍已经梳洗好,看着电视。一进门,陈静就说“市长,等久了吧。”
“告诉姐昨晚回到家里情况如何?在多等以等也没有关系。”徐燕萍笑着说。
“姐,先你不说,我将回家的事录下来给您看不就得了?”
“当我变态啊。”徐燕萍笑骂到,见陈静真有些开心的样子,心里也高兴些,至少不知道她表露出来的是不是真而已。
陈静知道市长说更新自己的生活与幸福,说“谢谢。”
杨秀峰到市府办转眼也就两个多月,对市府办里的人也都还说不上熟悉。
他至少一个借调人员,在市府办的大多数人眼里,都只是个外人。
虽说市府办也不至于有很严重的排外情绪,可这些也都是事实,杨秀峰真还不能算是市府办的一员。
平时也就两根工作方向,要么跟着严文联走,要么就在市府办里看着相关的一些文件,给自己补充行政方面的知识、政策、法规、工作业务等等,这里一切都事都是生疏的。
他知道自己虽说进了市府办里,在江海与刘泽西等人眼里看来,他已经到更高的台阶。
可他自己心里明白,要想在市府办里站住脚,不仅仅要跟紧钱维扬的步伐,还要有强的工作能力。
到这里后,新的环境新的工作内容一切一切自己都要从头学起,熟悉各种工作业务是自己当前必须要在短时间里就要做到有效的事。
对于这一点,杨秀峰倒是有自信,除了必要的应酬,他将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熟悉市府办的一切。
当然,自己给自己补火进修,还不能让其他人察觉。
这些日子来,杨秀峰觉得自己一直都做得很好,到如今市府办里除了那些大型材料,感觉没有亲自操刀过,心里还没有太大的把握,其他事务要处理也都不再担心,至少,遇事知道该怎么样操作怎么样处理,心不会虚了。
跟着严文联往各县市转,实际要做的事就更少,具体的事都有教育系统各级领导自己处理,就算听汇报,或给下面做什么指示、讲话之类的工作,都有***门先做好了准备,给杨秀峰拿着,递交严文联看一看稍微熟悉即可。
当然,杨秀峰自己也会为严文联每一次出行准备好讲话稿,这些讲话都是有范本的,只要加入一些柳市实际的情况,就能够成为一篇很精彩到位的材料。
杨秀峰极少将自己准备的东西拿出来,但却每一次都会准备。
他的理由是,今后自己即使留在市府办里只做一个写材料的秘书,也要能够很快胜任。
当然,他不拿出来不是不想表现,而是不想将自己这方面的能力展示出来,至于落到一个写材料的秘书职位,和自己最初的动机就完全悖离了。
如今对市府办已经熟悉了些,但杨秀峰却一直没有主动去接触人,对市府办里的人,都是些什么阵营,不会指望他们对自己怎么样帮助,能不能相交往来,都还要先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在这里绝对没有所谓的“好心”,每做一件事,说一句话,都会有更为深沉的含意。
杨秀峰是细节论者,对这些细致的地方体会就深刻得多。
到市府办之后,钱维扬副市长不知是忙于开发新区那边基础工程的工作,还是要对杨秀峰冷落而使彼此的距离保持着。
这一段时间也都没有见到他,就算在市政大楼里遇上,也从不给杨秀峰什么脸色,让杨秀峰本来已经安心下来的心情有浮起来了,不知道自己真满三个月后,能不能顺利地拿到那张调令,成为真正的市政府里的一员。
只要调到市政府里,自己之前就是科级干部,保住自己这级别,要往上升,基础就算是不错了。
有机会上一步,那就是副处级,和滕兆海的级别就一样了。
对于这些,杨秀峰自然是反复盘算过了的,但目前他却不能够过于表现,欲速则不达,这一点上,还是很理智的。
但钱维扬那里是怎么回事,却要弄清楚,可不要到这边三个月却给退回去,那就真走进了人生的死胡同,今后想要再改变那都没有什么机会了。
甚至市局里,也都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自己当然不能够直接再找钱维扬问,连滕兆海那里都不好多问了。
之前滕兆海会尽力帮自己,但等进到市府办后,也就感觉两人之间有那么一些细微的差别。
如今自己要怎么样去努力,才能让钱维扬再帮自己推一把,将调令拿到手?
直接找钱维扬也不是不行,只是找他就必须拿出有分量的东西来。
之前那次让滕兆海转角的折子是三十多万,而这时这折子却婉转又回到自己的身上,总不能够再用这张递过去。
还不能够肯定,要是自己将折子多加一些,是不是他会拿?
倒不是不舍得花销,将得到的折子,加上岳父给的,再到江海那里借一点,凑足五十万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今后再找钱维扬帮忙的机会还多,这次将这底子打下了,今后每一次只能往上加,而不能减少。
要是有第二次、第三次,当真是吃不消啊。
杨秀峰知道到一定位子后,要弄钱不是太难,但要填的窟窿要是比收入还多,那他是没有任何家底的。
岳父那里也不会再多给他什么钱了吧,确实不能再指望。
这一招,费钱多却不一定见效,就算给钱维扬五十万,他会不会就促成这事?
没有把握。
送钱出去后,反而只能等了,到时会更加被动。
杨秀峰这时对这些高层领导的心思揣摩得更加清楚,多变、警觉、不能有丝毫威胁感、骄狂、不会为下面的人考虑等等,每一样都会让他在钱维扬面前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最恰当。
这些事,杨秀峰只能找李秀梅说,也只有她才更理解他的处境,其他人都不知道钱维扬与周英慧之间的事,也不知道杨秀峰知道钱维扬这些私秘。
如今,对杨秀峰的说来最为有利的,就是那次巧合,让杨秀峰与钱维扬在小镇旅游中碰撞,同时,钱维扬也确信了杨秀峰只是偶然这样的。
认可他的存在。
李秀梅对官场的事没有杨秀峰看得透看得准,但她和周英慧却是好朋友,不是一般的情感。
这也使得李秀梅首先就想到要找周英慧,从周英慧这里下手,来影响钱维扬的决定。
但这不是容易的事,对于钱维扬说来,就算他对周英慧很疼爱,但对于她替杨秀峰求情,却不见得就会采纳的。
权衡比较后,杨秀峰还是觉得让周英慧帮试探下,再做决定。
具体怎么样去做,杨秀峰这时也还没有过明确的计划,但对他说来,时间却不多了。
这天,市教育局将全市的教师暑假培训工作落实下去后,各县也都积极地开展了。
江海完成这工作,自然要跟杨秀峰做汇报的,至少,此时的杨秀峰还是市局师训科里的挂名科长,江海还只是代职。
江海自然能够摆正自己的位置,不会将杨秀峰忘记。
市局里会有多少好处,也不会少杨秀峰一丁半点。
江海心里明白,自己今后在师训科里能不能站稳,今后能不能将头上这个“代”字顺利取下来,就看自己期间对杨秀峰的表现。
不说杨秀峰进到市政府里,今后前途无量,对市教育局有较大的影响力,就目前市教育局里的人事还是杨秀峰的岳父廖昌海掌控着,只要杨秀峰露出些不满,师训科科长一职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睛盯着,多少领导想找机会将自己的人安插进来。
有杨秀峰的一句话鼎力推荐,师训科他虽说离开了,今后还能够不尊敬他这位老领导?
对领导说来总还是比换一个不熟悉的人来接任要好,江海知道领导对自己熟知,也知道自己不会做出得到位子后就将领导忘记的事。
领导高升了,市局里的大领导们都会给面子,自己哪还敢不去巴结讨好?
这天,江海也为还没有得到杨秀峰一句踏实的话而不安,将刘泽西支使到市政大楼外去守候着,等领导下班,将杨秀峰接过去聚一聚。
江海有了新的位子,刘泽西心里自然也动,副科长一职也都是未定却又有机会的。
他不是愚钝的人,知道根源在杨秀峰那里,江海稍做表露,刘泽西也就欢欢喜喜地过来接人。
盛夏里就算夕阳西下,柳市的气温依旧高居不下。
和平广场的绿化虽不错,但与市政大楼这边绿化却少。
加之炒砂路面的公路在太阳下晒了一天,热气正浓,走过这宽阔的空地,就像走进蒸笼里一般。
刘泽西知道车不能够停在市政大楼下的停车场里,老领导虽高升了,但更加低调。
不想让人看到有车来接,这也是之前就交代过的。
江海之所以在餐厅那边等,也是因为他比较胖实在受不了这热度,才让这表现的机会给刘泽西。
刘泽西提前了十几分钟,广场里热度虽大,但自己总要出些汗才显出一片心意来不是?
就站在广场上,看着渐渐有人从市政大楼里走出来,沿台级而下。
对杨秀峰的个性,知道他不会这样出来早,走过旗杆前的公路处等。
杨秀峰估计大家都下班走了,才收拾桌面走。
办公室里都还有个别人没有走,在为工作加班着。
杨冲锋也不多招呼,知道刘泽西在外等着自己,给家里去了电话,告知一声说今晚有应酬。
市政大楼大厅里很凉爽,此时已经走空,要加班的人都没有出来。
只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一出门就有人来接而已,此时的低调是很有必要的,低调才不会成为别人的威胁和别人的目标,自己才会更安全。
心里有些小得意,去赴江海等人的请,那是绝对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享受每一个人的敬意,也是一种难得的体会。
出大厅往下是三组九级的台阶,杨秀峰一出大厅,就见刘泽西站在市政大楼外地公路边,车没有开过来,这一点很符合他的意思。
下到第二组台阶时,才注意到台阶上来两个美女。
美女有些面生,但又觉得在哪里经常见到似的。
看到其中一个美女的笑容,那极具特色的笑容,让杨秀峰一下子想到来人是谁——女市长?
只要女市长才有这种特色的笑脸。
虽说自己借调到市府办都两个月了,却是第一次这样面对面地遇上市长,要不要迎上前招呼一声?
市长肯定不认识自己,主动招呼没有错,但女市长与钱维扬市长之间的关系,杨秀峰是知道的,他在这台阶上,却怕钱系的人看到自己与女市长的主动招呼,虽没有什么,但依旧有禁忌存在。
而他正处于最敏感的期间,就担心让人误解为想攀市长的高枝。
心念百转,杨秀峰却做不出决定来。
双方也就在台阶上遇上了,杨秀峰有些心虚地看着走上来的市长,虽知道她不会认出自己,但市政府里的人要是见了市长都不主动招呼,也是很引起注意的。
正要招呼,却见市长一直保持的笑脸,一下子就将笑容收敛起来。
笑容收敛后,那张脸却往边上一偏,像是要躲开杨秀峰的目光一般。就在这时,一个深埋在心里的影子闪现出来。
是她吗?
真是她吗?
杨秀峰在那一瞬间,脸色就苍白如纸。
天,似乎一下子就黑暗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