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魔族至尊

瑞格站在高高的辇轿上面，这里是整个方圆百里战场的中心，围绕着十六只巨大蜘蛛傀儡的，是无数的魔族战斗机械傀儡，层层叠叠密密麻麻无穷无尽，而东南方和西南方两个方向，正对角的有着无数人类士兵正舍生忘死向着里面冲杀。

魔法没有了作用，魔晶炮也使去了威力，但是人类迅速用各种武器代替了魔法：投石车，火药炮，喷火油水龙，石灰炮，吊甩大槌，冲击车，盾车，辗压车……在末日来临的世界灾难面前，整个人类社会的创造力被发挥得淋漓尽致，那些高大精致的机器，甚至有些比机械傀儡还要高大，而发明加创造出来的时间，不过一个月甚至更短。

但瑞格却是无所谓，人类发明出再多再厉害的新武器，他也无所谓……事实上以魔族身体的强悍，连空间破碎这种灾难都可以承受，魔法元素爆裂阵，即使有成千上万个，最多也不过，将整个亚特兰提斯都撕成碎片而已。

瑞格并不怕死，而是当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怎么也死不掉了以后，他的思想真的陷入了一个最大的误区，那就是将魔族和其他生命，彻底隔绝开来。

这种极端思想，大部分是由于人类的莽撞，将本来已经在七彩森林隐居躲避的瑞格彻底魔化招惹出来的，但更多的却是，珠子大人一直以来魔族老子天下第一的潜移默化和慢慢的耳薰目染。

人类在一天天厉害起来，武器也越来越有效果和针对性，瑞格手下的机械傀儡数量已经在急剧减少，现在剩下的，已经不足百万，全部聚集在了瑞格四周的平原上，没有补给线，也没有增援，所有的魔法消耗，都靠瑞格直接从魔网中提取后，再从背后两只长达数百米的黑雾翅膀供给所有的机械傀儡。

为此赫卡忒的那个巨大的空中魔法阵，几乎足足一大半转换的能量都给了瑞格。

不过瑞格并不在乎，赫卡忒也更不在乎，两个魔族都是同样不把人类放在眼里的存在，甚至不约而同的觉得，这上千万的机械傀儡真的是很麻烦。

赫卡忒唯一在意的是，怎么让瑞格称心如意后，将魔族本源能量贡献出来，以召回迷失在无数空间碎片中的同类。

而瑞格，则是在等待，将机械傀儡与人类军队共同消耗干净后，再去寻找那些已经拥有了魔法元素爆裂阵的魔法师们。

突然，瑞格皱起了眉头，他感觉到魔网的力量，正在衰减，瞬间赫卡忒便和他连接起来，“魔都发生剧烈爆炸，数百座魔法高塔毁灭，损失沉睡者共计五百万……”

瑞格不做声，直接将意识通过魔网，连接到了魔都最前沿的一个终端上面，这明显是一只魔法飞艇，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大地，看着下面燃烧爆炸的高楼，瑞格不由得放大了飞艇的视角，终于透过黑黑的浓烟缝隙，看到了一些人类正在烟雾里奔跑。

“其中一些是艾斯碧拉的人类抵抗军。”瑞格一眼就认了出来，只是觉得奇怪，“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大威力的爆炸装置？”

“禁咒卷轴，人类魔法师提供的。”赫卡忒平静的道：“能在魔域中使用的人类魔法道具，唯一只有魔法卷轴，因为那是在外面封印好的魔法能量，所以不受魔域的环境影响。”

“他们怎么得到的？”瑞格奇怪的问道。

“唐娜·金带领的一支军队，混进了魔都。”赫卡忒淡淡的道。

“你知道唐娜混进了魔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不阻止？”瑞格觉得，自己是个疯子，但真的还有比自己更疯的，比如眼前这位就是。

“我为什么要阻止？”赫卡忒奇怪的道：“魔网的建成和我最初的构想完全就是两样，反而为了维持它每天还得消耗大量的魔法能量，人类毁掉它，正好啊……”

“没有魔网，岂不是不很方便？”瑞格奇怪的道。

“魔网在乎的，是遍布魔域的终端，而不是睡在浸水棺内的幻想者。”赫卡忒解释了一句，问道：“你那的那个人类呢？”

“在一边呆着呢。”瑞格看了一眼，“干掉她？”

“那是你自己的事，不过，由于她利用魔网权限，进行了不友好的事情，所以我得取消她进入魔网的资格。”赫卡忒说了一句：“嗯，还有唐娜·金的。”

瑞格这下彻底呆住了，看着魔网中千娇百媚的赫卡忒化身，惊愕的道：“你是说，你一直没有取消唐娜的魔网权限？”

“当然啊，虽然你修复了唐娜·金的魔化身体，但你并没有取消她身上的终端设备，她自然拥有魔网权限了……虽然只是很低级的权限，但毕竟也是人家辛苦挣来的，怎么会随便取消。”赫卡忒理所当然的道。

“唐娜的权限很低，但是艾斯碧拉的权限很高，是不是？”瑞格急着问。

“也不是很高，比我们差远了。”赫卡忒自满的道。

“但是只要唐娜回到了魔域，艾斯碧拉就随时可以通过魔网找到她，是不是？”瑞格急道。

“是啊，但是只有最基本的通讯功能，想要真正进入魔网，还必须得进浸水棺……”赫卡忒解释道。

瑞格终于无力的道：“艾斯碧拉是没有最高权限，但是我有啊，我跟她说的话，是不是她早就传给唐娜了，然后……人类也就全知道了？”

“应该是吧，知道又怎么了？”赫卡忒仍然不以为然的道：“你嚷嚷要毁灭人类，毁灭世界，很正常啊，魔族嘛，不干这些，才不正常了。”

“呵呵，是啊，知道又怎么了？”瑞格怒道：“我喜欢偷偷的干，不喜欢被别人知道。”

“那你就应该回到魔都来，泡在池子里面，用终端控制一切，而不是跑到战场上，支着两个大翅膀当增幅器显摆拉风，你知道每天因为要供给你很多的能量，魔都的日常维护机械傀儡都不够用了么？”赫卡忒不满意的道。

瑞格立即反唇机讥：“你才说了，魔网人数太多，是个负担！”

“自己的孩子，要打也是自己打，别人打了，就要和他拼命……”赫卡忒笑了起来，“人类是这样说这种事情的吧，对不对？”

瑞格无言以对，直接无视道：“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啊，唐娜他们应该有传送卷轴，早就跑了呗，说不定还在魔都留下了传送门，随时过来搞破坏……”赫卡忒有些为难的道：“要不，把你手下的机械傀儡，调一些过来吧。”

“它们走不了，人类已经将我们围住了。”瑞格淡淡的说。

“那，我只有召集魔化人回来，保护魔都了。”赫卡忒有些担心的看着瑞格道：“我不通知七彩森林那些魔化人，你应该就不会反对了吧？”

“嗯，可以。”瑞格懒得跟这个纯精神体魔族解释，只是应了一声。

“那好，就这样了，你继续去毁灭世界吧，毁灭完了就帮我召唤魔族哦。”赫卡忒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就切断了与瑞格的联系。

瑞格从魔网里退出来，看着旁边脸色不安的艾斯碧拉，微微一笑，道：“怎么，被魔网屏蔽了？”

“你知道了……果然是最高权限啊……”艾斯碧拉叹了口气，道：“这下，我成了彻底的废人了。”

“你哪里会是废人呢，你是英雄，你是救世主，你把我这个魔族的底细，全部揭给了人类……真不知道，以后的故事里，怎么写你这个人……”瑞格叹了口气，“突然就很怀念迪维拉奇那个家伙了……对了，人类把他怎么了？”

“没有任何消息，很多人都在找他，他直接消失了，有人怀疑，他是不是跟英木兰去了南方群岛。”艾斯碧拉道。

“很有可能，我是在地下城，直接被赫卡忒劫到魔域的，那家伙还在外面跟英木兰打架呢，被绑到南方群岛，也是正常。”瑞格微微叹了一口气，喃喃道：“那就……留下南方群岛吧。”

瑞格的声音虽然很轻，艾斯碧拉还是耳朵很尖的听到了，她看着瑞格，叹了口气道：“你连你妈都不准备留，怎么会留下那个黑炭头？”

瑞格看了一眼艾斯碧拉，眼神很奇怪的道：“谁说我不留我妈的……你抽疯了？”

“你不是要灭掉所有的人类吗？”艾斯碧拉怒道。

“那蜜薇安也是人类，英木兰也是人类，苏珊老师和奥德莉也是人类，我把她们也一起灭掉吗？”瑞格冷笑起来。

艾斯碧拉一时语塞，良久才恨恨的道：“那你准备怎么做？”

“等真到了那一天，我就把她们还有我妈，汉克叔叔，还有那些我认识的人，都接到七彩森林去……那里够大，应该够住了。”瑞格平静的说道，然后看了一眼艾斯碧拉，“当然，还有惹事生非没完没了的你，和你的好徒弟。”

艾斯碧拉突然就安静下来了，坐在那里，不言不语，也不再说话。

瑞格微微扭过了头去，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个善变的女人，又一次转换她的立场了。

虽然毁灭了数百万计的机械傀儡大军，但人类联军指挥部知道，魔族最大的要害不是这些没有头脑像动物一样的机械傀儡，而是位于魔都的魔网，还有那个巨大的，飘浮在空中吞噬一切的魔法阵，当然了，还有两个关键的人物，赫卡忒和瑞格。

人类出动了数以万计的机动小队，带着各种魔法卷轴，通过各种方式进入魔域，破坏魔都和魔网，还有各个区域的魔法黑塔，这是人类早就想做的事情，只是由于一直以来，大量的机械傀儡守护，让这个计划不能完成，现在所有的机械傀儡都被瑞格集中起来和人类决战，却是方便了人类开劈敌后战场。

赫卡忒是寄身于魔网中的纯精神体，只要魔网不复存在，那么她就对人类没有了大的威胁，再慢慢收拾她就行了，而那个飘浮在空中吸收和吞噬一切的巨大魔法阵，则是除了用魔网与它连接，其它的手段陆地水面包括空中，根本就无法接近，自然是暂时没有办法。

除了派出无数的机动小队进入魔域破坏之外，人类世界集结了所有能发动的军队，前来北方平原，与瑞格决战，面对这个唯一真正的魔族，人类充满恐怖，不仅仅是因为这个魔族的决心是要消灭亚特兰提斯连他母亲在内的所有人类，还因为，这个魔族，是由人类自己的错误一手造就出来的。

唐娜已经将瑞格怎么自行进化为魔族的过程，详细的告诉给了人类指挥部，决策者们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但内部毕竟有了不同的声音，事实上，要不是艾斯碧拉和唐娜的魔网权限都被中断了，人类要是知道还有个七彩森林存在，南方群岛有可能幸存的话，估计不同的声音会更多。

但现实的情况就是，瑞格这个真正的魔族，拥有数百万的魔法机械傀儡，魔网的最高权限，最强悍的魔族身体，还有能在魔域中使用魔法的强大实力，逼得人类也拿出了全部实力。

幸好瑞格的魔法能力基本上来自于魔网汲取，魔网越弱，他的能力就越弱，这也是为什么人类不顾一切消弱魔网的原因。

不管怎么说，通过唐娜的转告，人类找到了对付魔域的方法，而且团结一致，万众一心，正向着胜利节节迈近，这一切，都应该归功于艾斯碧拉，如果不是她从瑞格那里，探知了大量的秘密，人类联军现在还应该像没头苍蝇一样连门都摸不到。

但没有人感谢艾斯碧拉，所有人类高层，都知道这个女人在这次魔灾中扮演的角色，甚至不约而同的，封锁了所有的内幕和消息。

为了消灭瑞格的数百万机械傀儡，人类联军，也已经付出了近两百万军人的代价，南华郡已经在从蝎尾地区征兵，美蒂王国接送兵员的运输舰队甚至一直没有停过，连原本计划用来攻打南方群岛的舰队，都改做运兵船了。

至于消耗的物资和金钱，根本就没有人去关心和计算，因为人类一旦不在了，这些东西也就没有了任何价值，只要还能拿出来，人们会把最后一个能行走的人送上战场，最后一根钉子做成武器，最后一粒大米煮成军粮……由于机械傀儡的暴行和对魔灾的宣传，每个人类虽然没有直接上战场，但在人类联军的强大宣传之下，都间接的为这场战场出了大力。

出力最多的，就是身在前沿的艺术魔法师们，他们通过各种方式搞到前线的影相资料，编辑成各种短片，纪录片，访谈片，战争纪实轮番在魔法镜中播出，极大了的加深了民众的恐怖与支援前线的热心，为此，一大批不得志的艺术魔法师，都成为了耀眼的明星。

对于这一切，瑞格都是无所谓的，什么被宣传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大魔王啊，最大的人类叛徒啊，或者隐藏在人类中间最深的奸间啊……不久有人类历史学家指出来，魔王只是魔族中一个力量级别的存在，魔族有着成百上千的魔王，而魔族中地位最高的存在，名号叫做魔族的至尊，于是所有魔法艺术家都采用了这个更让人觉得有层次和加深恐慌的称号，叫瑞格为邪恶的魔族至尊。

瑞格站在高高的辇轿上面，看着人类在下方忙忙碌碌，如同在看一群蚂蚁搬家一样热闹，身为真正的魔族，只要身后的吞噬魔法阵能为他提供充足的魔法能源，他对一切都是漠视的。

时间对他没有意义，生命对于他来说，就更没有了意义。

“亲爱的至尊，人类破坏了所有的魔法黑塔，魔网中的真实世界，一个都不存在了。”赫卡忒通过连接，找到了瑞格。

“你这是什么称呼？”瑞格皱了皱眉头。

“人类发明的称呼啊，我觉得挺适合你的，比魔王什么的可好听多了……就拿来用用啊。”赫卡忒不以为然的道。

“魔网中的真实世界没有了，一个沉睡者都没有了？全部都毁灭了？”瑞格平静的问道。

“是啊，人类果然是残暴无情的，两千万沉睡者，被他们杀了个干干净净，那些人，本来都是可以活下来的。”赫卡忒摇了摇头说道。

“他们不知道，断掉了艾斯碧拉和唐娜的魔网后，他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瑞格缓缓的说：“他们更不知道，没有了这两千万的沉睡者和庞大的魔网做拖累后，那个巨大的魔法转换阵中的能量，被我一个人使用，会产生什么样可怕的后果……魔族身体的强悍，加上充足甚至超过的魔法能源，赫卡忒，我们再来造一部魔鬼武装吧！”

“对付这些人类，用得着魔鬼武装吗？而且，以人类的冶炼技术，也制造不出来魔鬼武装需要的合格金属啊。”赫卡忒有些为难的道。

“我记得，在蝎尾地区的丛林中，有一段魔鬼武装的残躯吧……如果用那一截残躯作为模具……能造出魔鬼武装吗？”瑞格问道。

“哪里有魔鬼武装的残躯？”赫卡忒突然就激动的道。

“蝎尾地区的丛林里啊，我和萨勒大人，就是在那里得到核心能量匣的……”瑞格不解的道：“你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了，四十七号因为序列号等级比我低太多，从来都是不和我多说话的，既然蝎尾丛林里有魔鬼武装的残躯，那么，在亚特兰提斯中，应该还有更多的残躯存在……我怎么没有想到过扫瞄整个亚特兰提斯呢……”赫卡忒喃喃自语，颇有些失神。

“你怎么了？”瑞格有些奇怪的问道。

赫卡忒突然看着瑞格，急切的道：“瑞格，我需要一场大爆炸，一场能用魔法波动扫描整个亚特兰提斯的大爆炸……”

“啊？为什么？”瑞格愕然问。

“我要找到残存的魔鬼武装，说不定能找到雾号序列的魔鬼武装残骸！”赫卡忒急切的道。

“零号序列？”瑞格不解的问道：“那又怎么样？”

珠子大人的解释适当的响了起来：“魔鬼武装零号到玖号机甲，统称为零号序列机甲，也被称为指军官机甲，里面有最充分的资料储备。”

“那又怎么样？”瑞格还是不解的道。

“那又怎么样……只要找到了零号序列的武装残骸，里面也许就有真的可以召唤回流失在空间碎片里的魔族同胞们！”赫卡忒激动的道。

瑞格怔了半天，才恍然大悟，惊愕的说道：“搞这么久，你说的什么有魔族本源能量，就可以连接空间碎片，完全是在骗我啊？”

“只是有那种可能，又没有试过，我怎么知道。”赫卡忒不以为然的道：“魔族不骗人，还能叫魔族吗？”

“你这个……”倍受打击的瑞格顿时就有些心灰意冷了，“也太让人伤心了。”

“是啊，我骗的是人，伤的也是人的心，你不是魔族至尊吗？怎么还会被骗，被伤心，除非你觉得，自己还是个人类！”赫卡忒振振有词。

“那你口口声声为了找回迷失在空间碎片里的同胞，为此不惜一切代价，那是真话还是假话呢？”瑞格疑惑的问道。

赫卡忒沉默了良久，才轻声道：“独自生活这么久，我总得给自己一个目标不是吗？”

“也就是说，其实找不找得回来他们，也并不是很重要，是不是？”瑞格又问道。

“能顺便找回他们来，当然更好，独自活在这个井然有序的世界上，真的是太无聊了，这么多年来，也就只有这段时间，才让我开心一点！”赫卡忒突然就兴奋起来了，“瑞格，哦，不，魔至尊，看着你把魔域搞得乱七八糟，所有的计划和方法全部面目全非，管理一片混乱……真的，感觉好爽，你真的很有当魔至尊的天赋啊！”

“……”瑞格沉默良久，才转头看向一边的珠子大人：“萨勒，她这是在夸奖我吗？”

“绝对是夸奖，魔族最讨厌的就是秩序和规律，最喜欢的就是动乱和无计划，这种突发其想的天性，随时毁掉承诺的习惯，出口根本不知道是实话还是谎言的交流方式，让神族在神魔战争期间，吃了许多的亏。因为仗打得越乱，魔族就越高兴，根本不在乎输赢，只要没头绪，魔族们就心满意足了。”珠子大人解释道。

“这样的种族，居然能和神族较量？”瑞格不由得惊叹道。

“只有神族，才配跟这样的种族较量！”珠子大人倨傲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