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担保人

伊玛斯卡帝国末期，不堪忍受压迫的奴隶发动起义，经过长达十年的激烈战争，终于推翻了奇械师的暴政。

在此期间，一位位神王响应呼唤，陆续降临尘世，当仁不让地成为战争的主角，但凡人的光辉也并未就此埋没，起义军的领袖之女伊南娜，就是在这场战争中脱颖而出，立下巨大功勋，赢得了两国的一致赞许，被称为“金星女神”。

伊南娜是恩瑟人，在战争结束后，她嫁给了恩瑟诸神王领袖、大神恩利尔的儿子，雷霆神王吉尔伽美什，并在婚礼上受到两国神王的共同祝福，被擢升为神王。

她也是整个东域历史上，唯一一位由凡人晋升而成的神王。

就像很多凡人一样，看似天造地设的婚姻往往没有幸福美满的结局，某日，吉尔伽美什意外撞破妻子和另外一位神王的奸情，他盛怒之下，将伊南娜杀死。

从此之后，金星女神在东域的历史上就消失了。

以上，就是琼恩所知道的，有关这位伊南娜女神的经历。

其中绝大部分都来自于那位吉勒今神王的叙述，考虑到他是利益相关的当事人，其说法究竟有多少真实性也很难讲。

当然，在琼恩的记忆里，他还知道另外一位“伊南娜女神”的故事，但显然和这个世界的伊南娜不是同一个人，只是重名，没什么参考价值。

琼恩之前听吉勒今说的时候，其实就有点好奇，伊南娜作为一个凡人，究竟是立下了什么功劳，能够让她被擢升成神，但当时也不好细问。

所以诺娃的说法，倒是令他颇觉新奇，也算解释了一个小小的疑问。

但紧接着他就感觉不对，“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书上看来的。”

“什么书？”

伊玛斯卡帝国覆灭后，神王把相关记录全都毁掉了，力图抹去它的所有痕迹，而伊南娜也是早早就退出了恩瑟的舞台，只留下只言片语的传说。

所以究竟是什么书，居然会记载这段历史，而且精确到这种细节？

“忘了。”

“…………忘了？”

“没骗你，这次是真的忘了，”诺娃说，“我能确定是在书上看到的，但具体是什么书，完全没有记忆。”

“好吧。”

琼恩也没办法，诺娃的记忆是渡鸦一点点拼凑起来的，有空白缺失的地方很正常，当然，也有可能是诺娃在骗他，反正结果都一样，从她这里问不出结果。

“所以你提到这个，是什么意思？”琼恩问，“你怀疑神姬就是伊南娜？”

“对啊，很多人都说她是伊南娜女神的转世。”

这话琼恩倒也听过，上次好像是卡琪跟他说的，但那应该只是一种比喻，形容她的美貌惊人，并非实指。

伊玛斯卡帝国灭亡大概是三千多年前的事情，伊南娜的死亡应该离此不久，她真要转世的话早就转了，也不可能等到今天吧。

“但是你不觉得她身上奇怪的地方太多了吗？”诺娃说，“我和她也认识有些年了，从来看不透这个人。”

“这倒也是。”

琼恩仔细想想，神姬身上疑点的确不少，比如说，她一个凡人，怎么会和地狱公主勾搭上的？

又比如说，她一个恩瑟人，怎么会和穆罕的朱鹮神王相识，而且似乎私交颇佳。

再比如说，她在琼恩的梦中，以艾丝塔蒂的名字出现时，明显和扎瑞尔也是旧识。

包括她毒死的丈夫，也是恩瑟千年来的唯一神王——这么一算，她所相识来往，居然不是神王就是魔姬，那她自己是什么身份？

如果神姬真的是伊南娜，那倒是都能说通了，包括她谋杀亲夫都有了理由，报仇嘛。

吉勒今神王也真是倒霉，几千年前是被她绿了，几千年后又被她杀了，总是栽在同一个女人手里，值得同情。

反正和琼恩没关系。

按照穆罕军队的行军速度，预计会在三日后的下午翻过燃烟山脉，抵达神姬预定的那片河谷，琼恩和维若拉联系了一下，确认她明天晚上就能返回暮光城，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神姬做了一个很详细的方案——因为太详细了，琼恩也懒得细看，直接丢给诺娃让她先看，等维若拉回来再复核一遍，自己最后再过目就好了。

当天晚上，他溜进珊嘉的房间，姐姐正在和莎珞克聊天，两人不知道在谈些什么，笑得非常开心。

“咦，这不是我那位日理万机、每天忙得不见人影的主人吗？”莎珞克阴阳怪气地说，“怎么今天没有去陪伴他的精灵公主情人，终于有空想起他的姐姐和女仆了？”

“…………”

琼恩这几天的确陪莉法尔的时间比较多，他没有分身术，陪姐姐的时间就相对少了，所以面对莎珞克的嘲讽，他的反应就是…………直接当做没听见。

姐姐嘛，撒撒娇就可以蒙混过关，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珊嘉倒确实没介意他这几天的失陪，至少表面上没说什么，反而还帮他安抚怨气十足的魅魔，“莉法尔刚来嘛，被他从万里之外莫名其妙拉到这里，一开始肯定很不适应，他多陪陪是应该的。”

“我看她可没有半点不适应，”莎珞克撇撇嘴，“表面上装得矜持，其实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行啦行啦，知道你饿了好几天了，心情不好，”珊嘉说，“这家伙不是来了么，今晚就让给你吧，保证把你喂饱。”

莎珞克是魅魔，而且是本体在物质界，需要吸食精气维持自身的存在，否则就会感到饥饿。

琼恩作为主人，有义务为其提供食粮，他没有按时投喂，显然是他的不对。

琼恩自知理亏，赶快卖力工作，一直奋战到深夜，终于把她搞定，让她心满意足地昏睡过去。

正准备休息片刻，一个香软的肉体从背后贴上来，将他抱住，他转过头，看见的是珊嘉水汪汪的眼睛和红红的脸颊，宛若明霞，仿佛要烧起来似的。

“小弟，我也想要嘛，”姐姐的声音又软又腻，“你摸摸，都湿透了。”

“好，我先休息一会就——”

“休息什么，你又不累，刚才明明一直都是她在上面动。”

“…………那我也会累的好吧。”

然而姐姐完全无视琼恩的辩解，自顾自地亲吻他的耳垂，在他耳畔轻声索求，吐气如兰，琼恩哪里能够抵御这种诱惑，只能乖乖听话，努力又在姐姐身上耕耘了许久，总算让她满意地表示今晚到此为止。

“明天晚上还要来陪我。”姐姐要求。

“好，明晚我还陪姐姐。”

两人偎依在一起，随意地闲聊着。“你现在身边女孩子越来越多了啊，”珊嘉说，“想好怎么解释了吗？”

“解释？”

“对啊，我是无所谓啦，但艾弥薇呢？”珊嘉提醒，“她可是说过，不准你再增加新人的。”

“那个，其实也没有增加新人嘛，”琼恩狡辩，“你看，莉法尔和维康尼娅都是之前就认识的，不算新人，算旧人。”

珊嘉被气笑了，“行行，就当她们俩是旧人，那伊芙呢？”

“伊芙…………不是还在枫息之庭嘛，又没来，等来了再说。”

“那流光呢，她已经在这里了吧。”

“等等，姐姐，我可没有碰流光，你别乱说。”

“我知道啊，迟早的事情嘛。”

“…………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琼恩愤愤不平，“我会看上一只龙吗？凛那种不算，她是半龙。”

“会啊，只要漂亮的你都不会放过，物种对你来说才不是障碍呢。”

“谁说的，我是有原则的，只喜欢人，对动物不感兴趣——比如你看，姐姐你那只猫，琪娅，也有这么久了，我就从来没碰过对不对？”

“你看，你果然还惦记着，是不是一直想打她主意。”

“没有没有！”

“喜欢也没关系啊，她是我的侍女，本来就应该做陪嫁的，你要是喜欢的话，我现在就叫她过来陪你。”

“别别，我可不想染上兽化症。”

“所以如果不是害怕兽化症的话，你早就对她下手了对不对？”珊嘉轻轻咬着他的耳垂，“那如果姐姐能有办法把这个问题解决呢？”

“真的？”

“看，原形毕露了吧，”珊嘉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还说没打主意。”

“这不是姐姐你在引诱我嘛，”琼恩觉得很委屈，“再说了，我也就是想想而已。”

“想想也不行！接受姐姐的惩罚吧，巨乳闷杀！”

两人打闹了一阵，琼恩说起诺娃的猜测，当听到“神姬可能是伊南娜女神”后，珊嘉的脸色渐渐严肃起来，“小弟，你想过没有，如果她真的是伊南娜女神，那她有没有可能对我们不利呢？”

“啊？”琼恩怔了怔，“她为什么要对我们不利？”

“因为我们是伊玛斯卡余孽啊。”

“…………”

琼恩倒还真把这一茬给忽略了，他是伊玛斯卡的皇室，珊嘉大概率也是（假如她真的是小雅的转世），而伊南娜是覆灭伊玛斯卡的大功臣，这么算起来双方其实是有仇的。

琼恩没有前世记忆，更压根没有复国之类的无聊念头，所以他从来没有把神姬视为敌人，但反过来，神姬那边怎么想？

如果神姬真的是伊南娜，那么她会不会其实早就认出了琼恩和珊嘉的来历，有没有可能一直在暗中准备，等待时机出手，甚至想深一层，这次去砍神王索斯，会不会就是个陷阱，实际上是历史重演，两位智者再度合作，准备把这两个伊玛斯卡余孽斩草除根？

感觉不可不防啊。

“你的警惕心太弱了，这种事情居然需要我来告诉你，”珊嘉毫不客气地说，“诺娃明明已经提醒你了，你都还没意识到危险所在，看来是最近过得实在太安逸了。”

“…………姐姐你说得对。”

琼恩低头接受批评，背上微微冒汗，他仔细想想，最近这一年——准确地说是从离开阴魂城之后——的确是有点太顺利，整个人都懈怠了，倒也不是说没有遭遇到危险，没有面临过强敌，但都被别人解决了。

比如在坠星海底，星陨城中遭遇海神安博里圣者，被珊嘉一曲天穹轰杀了；阴影谷之战，强敌环伺，连魔法女神都亲自临凡，结果是扎瑞尔直接包办，把所有人都安排得服服帖帖；在彻森塔的圣渊城，最后那只虫魔一见珊嘉的面就吓得腿软，最后被笛音咒杀；在暮光城里面对吉勒今的残魂，大家都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最后又是珊嘉控制密瑟能核，一击轰杀了神王；前几天在精灵王都，被青公主的迷锁和“青鸟”困住，陷入无尽的恶梦，最后靠着小雅留下的布置，轻轻松松就将一切化作无形。

在这些事件中，琼恩也不能说是全程划水，毫无作为，他还是有努力的——但实事求是地说，最后的胜利，似乎和他的努力…………关系并不那么大。

不可否认，这种事情重复得多了，的确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影响，遇事不决，机械降神，然后就通关了。

爽自然是挺爽的，谁不喜欢躺平呢，但就像珊嘉所批评的，精神懈怠了，警惕性削弱了，脑子不转，这就很不好了。

不行不行，要振作起来。

“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莎珞克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琼恩回头一看，魅魔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慵懒地倚靠在床头，显然是被喂饱了，脸上还有红晕未褪，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澈。

“既然她有可能对我不利，那我们就——”她抬起手，做了一个用力往下切的姿势，“先发制人，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不用这么激烈吧，”琼恩犹豫，“这毕竟只是猜测而已，还没有实证，就为这个把她杀了，是不是有点过分。”

“我没说要杀她啊。”莎珞克说。

“那你这个手势的含义是？”

“哦，这就是摆个造型，增强说话的气势，没什么含义，不用在意。”

“…………”

“我的意思是，把她抓起来，严刑拷打，逼问出真相，如果她的确是伊南娜，那就执行一号方案，如果不是，搞错了，就执行二号方案。”

“一号方案是？”

“就是派主人你去把她推倒，用你的大家伙让她彻底身心沦陷，从此臣服，自愿加入你的后宫，问题自然解决。”

“…………那二号方案是？”

“就是派主人你去向她诚恳道歉，道歉方式是好好安抚她的久旷之身，让她享受前所未有的欢愉，从而自愿加入你的后宫，问题自然解决。”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魅魔想了想，“好像没有吧，反正结果都一样。”

“那你还说这么多废话干嘛。”

“为了帮你找个合理的理由推倒她啊，”魅魔不服气，“别告诉我你不动心，那可是东域闻名的美人呢。”

“…………”

琼恩就知道这家伙不靠谱，神姬是恩瑟的王后，而且神王缺位，她就是实际上的君主，也就是恩瑟女王，你这么做是想要与一国为敌啊。

“女王怎么了？”莎珞克不以为然，“凛还是彻森塔的红龙女王呢，她老师欣布也是阿格拉隆的女王呢，我看你照样上得很开心啊，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能一样吗？我和凛那是两情相悦，不是强推硬上啊。”

“和欣布呢？也是两情相悦？”

“和欣布…………那是为了救她，事急从权嘛，而且我至少也是先征得她的两个学生同意才上的。”

“这么说你还挺有原则的。”

“…………多少总还是有一点的。”

“少废话，你就说你到底想不想上她吧——别撒谎啊，姐姐和我都能看得出来。”

“…………想。”

“那不就得了，我连理由都给你找好了，你还在犹豫什么，”莎珞克自告奋勇，“要不要我现在就过去把她打晕抱过来？”

“你还是先安静会吧。”

莎珞克的主意是肯定不能听的，琼恩和她认识这么久，对她也算很了解了。

这家伙是邪魔，凡人的时候是个底层出身的杀手，在铁王座这种黑道组织长大，从小尝遍艰辛苦楚，骨子里就有种偏激的反社会人格，看到美好的东西就想破坏，看到光明的东西就想玷污，最喜欢看到高高在上的贵族坠入泥坑，再去踩上几脚——总之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盼着别人倒霉。

琼恩如果真的听她的，早就死八百次了。

单纯就事论事，她的这个提议也显然是鬼扯，神姬的身份姑且不提，反正看样子恩瑟也快完蛋了，亡国的王后或者女王也就不算什么了，真正的问题在于：假如她不是伊南娜，那琼恩就完全没必要对她动手，而假如她真的是伊南娜，那琼恩能不能打得过，还是个未知数呢。

更何况人家背后有人。

虽然不知道她和格莱希娅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毫无疑问，地狱公主是眷顾着她的，否则当年就不会帮她谋杀神王，也不会送给她那只玩偶了，那里面可是有一个精灵大巫师的力量。

琼恩真把她怎么样了，格莱希娅那边会是什么反应？

万一她勃然大怒，琼恩岂不是死定了。

总之，硬来是肯定不行的，但要说就此装糊涂，当做无事发生，那也不妥。

琼恩要对自己和身边妹子的安全负责，既然明知道风险有可能存在，那就得想办法去解决。

“明天你直接去和她谈谈吧，”珊嘉思索了半响，对琼恩说，“有时候，互相猜忌只会让矛盾恶化，开诚布公才能解决问题。”

“也只能这样了。”

琼恩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听珊嘉的。

“对了，说到开诚布公，有些事情，我觉得你也要考虑考虑，找时间和大家说一说，”珊嘉又说，“关于伊玛斯卡的。”

“嗯。”

这件事琼恩其实心里有数，珊嘉就算不说，他自己也正在考虑。

自己和珊嘉与伊玛斯卡帝国的关系，自从进入东域之后，迹象就越来越明显，各种蛛丝马迹逐步浮现，这样下去很快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前几天在枫息之庭，莉法尔回归，琼恩一开始尝试帮助她恢复记忆，以及为了让小青相信这就是她姐姐，说了很多日记里的内容，当时其他人也都在场，估计聪明点的，对伊玛斯卡有所了解的，像维若拉，就已经看出些端倪了。

莎珞克刚才明明听到了珊嘉说“我们是伊玛斯卡余孽”这句话，却也没有对此有任何疑问，显然也是心里有数，估计是珊嘉已经向她透露过什么。

说到底，“琼恩和珊嘉疑似是伊玛斯卡奇械师的转世”这种事情，对他们并没有什么损害，当然无需外传，弄得人尽皆知，但至少内部通报还是有必要的，否则难免会让妹子们心有芥蒂，会产生“是不是没有把我当成自己人”的想法，影响团队的安定团结——珊嘉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当然，内部通报也要把握尺度，有些事情自己都还没有完全确定的，或者牵涉太深太复杂的，暂时也不必细说，徒乱人心，点到为止即可。

“就是就是，”莎珞克插嘴，“上次姐姐跟我说你是伊玛斯卡的皇室，我都吓了一跳呢，没想到我居然跟了一位货真价实的王子——琼恩，你要不要考虑复国啊，如果你成了伊玛斯卡的国王，我是不是就是王妃了？”

“…………不好意思，不考虑，谢谢。”

“试试看嘛，说不定能成功呢，我会帮你的，”莎珞克极力怂恿，“我还从没想过自己有机会能成为王妃呢，想想就激动。”

“你先别激动，我真没这个打算。”

“真的不考虑？”莎珞克不死心，“如果当了国王，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开后宫了呢，就算是艾弥薇也不能说什么了吧。”

“怎么可能。”

“可以的，你先成为国王，然后颁布一道法律，规定国王必须娶十二位王妃，否则就是违法——艾弥薇总不能强迫你违法吧？”

“…………你这么说，好像还有点道理啊。”

“对啊对啊，当国王的好处可还不止于此，”莎珞克循循善诱，“比如说，如果你现在是伊玛斯卡的国王，就可以以审判叛逆的名义把神姬抓起来，然后对她做各种你想做的事情了，是不是很动心？”

“…………”

再次确认，这家伙就是来捣乱的。

……………………

琼恩原本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去找神姬，谁知在睡前又被姐姐和莎珞克联手榨了一遍，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等他洗漱完毕，穿好衣服下楼，发现神姬正站在大厅里，像是在等待着谁。

“上午好，兰尼斯特先生。”

“上午好，殿下。”

“有空陪我走走吗？”

“啊…………好的好的，非常乐意。”

给莎珞克悄悄发了个讯息，琼恩和神姬一同出门。

神姬显然并不是很健谈的人，她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琼恩也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

两人从城主府邸出发，穿过市区，在路过集市的时候，神姬停下来买了几束花。

最后，他们穿过一条长长的小巷，走到了城市的东南角，这里是墓园。

“我的父母都在此安息，”神姬向琼恩解释，“我偶尔会来看望他们。”

她走到墓园的入口，却没有走进去，而是停住脚步，“我们有必要谈谈，兰尼斯特先生。”

“殿下您是指什么？”

“我们彼此都有一些秘密，这无助于合作，尤其是在这大敌当前之际，”神姬说，“既然梅菲斯小姐昨天已经提醒你，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琼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你真的是伊南娜女神？”

“是，但也不是，”神姬说，“这并非我故弄玄虚，或者刻意回避，事实就是如此。我有她接近完整的记忆，但只继承了一点点她的力量；大部分的时间里，我能够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谁，但有时候也会变得模糊，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将我视为伊南娜女神，我对此并无异议。”

琼恩仍有疑虑，“我听说，伊南娜女神已经消失数千年了，为什么会突然又转世呢？”

“我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但需要一点时间，”神姬说，“在此之前，作为对等原则，既然我已经坦陈我的身份，你是否也应当说明来历呢？”

琼恩犹豫了一下。

“你是一位伊玛斯卡的奇械师，对吧？还有你姐姐也是，”神姬说，“我能看见你们的灵魂印记。实际上，我还能从你姐姐身上，感受到一些熟悉的气息，我们应该是打过交道的——在很久很久以前。”

“或许吧，”琼恩说，“事实上，我们和你有所不同，殿下，我们既没有继承力量，也没有继承记忆，除了那所谓的灵魂印记。”

“我对此不太了解，”神姬坦诚地说，“现在，既然我们已经清楚彼此的身份，那么就可以谈谈下一步了。”

“下一步是什么？”

“互信，”神姬说，“我们面临强敌，如果不能建立互信的话，只会被各个击破。”

“但既然知晓双方的身份，就更难以建立互信了吧——某种意义上说，我们可是仇敌。”

“是的，所以我们需要担保，”神姬说，“我们之前没有真正的合作过，彼此缺乏了解，导致很难相信对方的诚意，只会陷入反复的猜疑。要打破这种猜疑，我们需要一个彼此都能相信的第三方，来作为信用背书——哪怕是暂时的。”

“第三方是谁？”琼恩问，“格莱希娅殿下吗？”

“格莱不会参与此事，”神姬说，“不过很恰巧的，我有一位朋友，他和你也是旧识，正在此地，表示愿意为我们的合作提供临时担保。”

“你的朋友，和我也是旧识？”

琼恩一时想不出这是谁，然后他就看见远处，一个穿着土黄色的风衣，戴着黑色宽沿帽的男子，笑容满面地走过来，隔着一段距离就向他挥手示意。

“好久不见了，琼恩。”

琼恩认出了他是谁，然后放松下来，脸上同样露出笑意。

“确实好久不见了，欧凯先生，”他说，“见到你真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