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罪恶

县衙已被烧成了断垣残壁,陈石塘找了间没有房顶的屋子命人搬来一块石头自坐于正中,叫部下将那三人押了过来,问道:“你们住哪儿?”

三个梳着小辫的人吓得魂不守舍,都没说话。陈石塘见状大怒,扬起马鞭一鞭甩到一个汉子的脸上,顿时起了一道血痕,那人捂住脸哇哇痛叫。

“你,快说家住何处!”

被打的人害怕,正待要说时,中间那络腮汉子忙叽哩咕噜地说了几句话。陈石塘骂道:“妈的,说什么老子听不懂!再说鸟语拔了你的皮!”

旁边一个将领笑道:“我猜他是在劝阻,怕坐连家人。”

“不给点厉害以为咱们都是软蛋!”

陈石塘随即下令军士寻了快竹篾固定在地上,又叫军士将中间那汉子的衣服尽数脱光,绑了手脚在那竹篾上拉。

惨叫声顿时从没屋顶的头上直冲云霄,听得人们心惊胆颤。

那汉子背上的皮肉很快就被一块块地刮下,血肉满地瘆人得慌,连一匹匹白骨都隐约可见。

这时陈石塘又下令将其翻转过来,让他趴在竹篾上继续拖,没一会那人就昏死过去不叫换了。

也不知死了没有,就算没死流血过多也活不了一会。

满屋的血腥味,陈石塘面不改色地冷冷转脸看向另一个人:“你想不想尝尝?”

那汉子急忙说道:“将军饶命,我说我说……”

陈石塘道:“这廊州没几处高昌人聚居的地儿,就算你们不说,老子也找得到。”

他遂绑了剩下的二人,叫他们带路,自率本部三团离开了达化县城,也没向上边请示。

在城门警戒的将士见是自己人,以为奉了上头的命令出城办事,也没阻拦。

这时城头上的程千里看见北边烟尘腾起,一股骑兵向北而去,是从达化城出去的,肯定是唐军。

他便转头问薛崇训道:“卫国公派他们出去的?”

薛崇训道:“我不一直和程总管一起么,什么时候下过命令?”

程千里道:“绝不是我的部下,一定是鄯州兵。”他叫来警戒北门的将领一问,果然是陈石塘。

薛崇训想了片刻,愕然道:“这厮定是去找高昌人泄愤了。”

程千里怒道:“陈石塘是卫国公的部下,你是怎么管束部下的?”

薛崇训心里不爽,但程千里说的也挺有道理,妈的那陈石塘也没请示我,把老子当摆设?当下便差飞虎团两骑追上去传令陈石塘回来受罚。

可那泅营平时拖拖拉拉的,办起事来速度飞快,也没带辎重,轻骑飞奔而走,传令兵追了半天都没追上。

待追上他们时,陈石塘正直气头上哪里肯听,只说道:“就在前头不远,待我搞死这帮高昌人,回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众军行至一处叫三羊原的地儿,果见有几十顶帐篷住在草原上。

陈石塘多话不说,立刻指挥骑兵将牧营团团围住。

这时只见栏栅里面走出来几个操着兵器的高昌人护着一个老头儿向这边出来。

一个将领喝道:“放下兵器。”

那几个人没听,径直往这边走。

这时只听得“砰”地一声弦响,一枝箭正中那老头儿的额头,顿时栽下马,另外几个人叽里呱啦地叫嚷了一通,放了几箭拔马便走。

过得片刻,那些帐篷中间奔出一群马来。

陈团练当即下令道:“抗拒官兵,杀无赦!先灭了他们!”

“末将愿为前锋!”

一个身穿明光甲的将领遂率左右二旅列成战阵,分作四列枪骑兵冲锋上去,瞬间就将那些栏栅撞成了木竹破片,直扑进去。

唐军组成密集的队形,端着长达两丈左右的枪矛发动冲击,那些牧民哪里抵挡得住,简直一触即溃,没一会就被剁成了肉泥。

那些官兵还没尽兴,又用火镰升起火,点了火把在帐篷上放起火来,顿时草原上火光冲天,烟雾缭绕,羊群到处乱跑,那些看羊的狗也“汪汪汪”地吠叫起来。

牧民们只好从帐篷里跑出来,眼见赖以生存的家什烧起来,有的妇人哇哇大哭,还有的家里的男人被唐军骑兵踏得血肉模糊,抱着尸体痛哭不已,营地上一片混乱。

陈石塘带兵走进去,回顾众军道:“把那些羊都看住别跑了,一会弄回去烤了吃改善改善伙食。”众军士大喜急忙分兵去赶羊群。

另外一部兵马又去赶那些牧民,让他们到空地上去,有的抱着尸体不肯走,于是被一刀砍了。

军队见血后就没啥讲究的了,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

陈石塘叫人押来那俩罪犯,问道:“你们本来有四个人,是哪几家的?给找出来。”

那俩人见这群凶神恶煞的官兵杀人不眨眼,哪里肯说?陈石塘遂用马鞭指着前头的一个妇人道:“来人,砍了!”

身边冲出一骑,“唰”地一声拔出横刀,闪亮的刀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只见一股鲜血彪将出来,一颗人头便滚落在草地上,十分犀利,她的身体摇摇晃晃的才软倒在地上。

陈石塘道:“我数两声,便砍一人。”

显然被砍死的妇人不是那罪犯家的,他们俩还是默不作声。陈石塘数了两声,前面那骑士不用下令,又是一刀。

其他牧民见状纷纷往里面挤,后面的哪肯相让,紧紧贴一块不让他们挤进来。就在这时,一个老妇用不甚利索的汉语道:“我认得他们。”

也许那老妇人自觉出卖族人很没脸,便解释道:“这两个不肖之人专干恶事,不要让他们再连累大伙。”然后她便将五六个老少指认了出来。

陈石塘一看,三个老人,两个年轻妇人,一个十余岁的男童。他用马鞭随意指了一个年轻妇人道:“她和这两人什么关系?”

指认人的老妇道:“是他的妹子。”

陈石塘“哈”了一声,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回顾众军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谁要她便赏给谁玩。”

众军默然,没人愿意……边军大部分都在本地有家有室,奉命杀人没啥压力,但干这种事传回家里不太中听。

这时随行而来的两个飞虎团官兵怒道:“陈团练,薛郎刚免了你的死罪,你如此作为回去死罪难逃!有气打出国门去敌境撒去,这些内附的高昌人已经归顺大唐,你折腾他们有什么意思?”

陈石塘不作理睬,依然要干恶事,又下令军士拿了一把锥子在火上烤得暗红,对着那高昌人的膀子戳了下去,“哧”地一声便腾起一道青烟,糊臭四散,那人痛得哇哇蹦跳,呼天抢地极其悲惨。

他又带兵将俩罪犯的家人围在中间,扬起马鞭打得别人浑身是伤,折磨尽兴之后才下令杀掉。

这下把人家的全家都杀害了,部下问他是否要撤军,陈石塘看着地上的许多尸体,心下一横,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下令道:“全部处死!”

众军得了令,遂围上去将牧民男女老幼全部乱刀砍死,加上先前被骑兵屠戮的马队,尸体被搬到一起堆成了一个小丘。

陈石塘这时被凉风一吹,发现自己干的罪恶之事,也不禁脸色苍白,便下令众军搬来柴火焚烧尸体,想毁灭痕迹。

部将问道:“回去主公能饶得了咱们?”

“都是我下的命令,你们没事……”陈石塘道。

部将低声道:“其实这些牧民又非我族,死了就死了,主公应该不会治您的死罪……可出动之前您不打声招呼,不就是眼里没有主公么,这才是最严重的。我先前劝谏要言语一声,可您不听,这下还怎么开脱?”

陈石塘郁闷道:“要是说了,还能出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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