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人一旦安逸一阵子,身边就一定会发生点什么不寻常的事。

就比如说,当你几乎忘记一个人之后,她又突然出现。

小景今天看起来状态不错,气色比我印象中要好,她化了精致的妆,身上的衣服和首饰都比以前要上档次,难道说她被哪个有钱人给包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产生美,今天的她比我记忆中的样子还要漂亮。

只不过在这种情况下遇到她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她仍然在吸毒。

我本想和她多客套几句,可她却没领我的情,直入主题,问我有没有货。

其实我也习惯了,老熟人交易,总是平淡得像常温下的白开水,只是在她把钱递给我的时候,突然犹豫了一下。

“怎么了?不舍得?手头紧?要不我免费送你?”我跟她开玩笑。

她尴尬地笑笑,执意要我把钱收下,我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厕所扎一针,她有些抗拒,拘谨地摇头。

下次吧,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遍转身离开,走进人群里,又扭过头看了一眼我。

我发呆,目送她的背影,对她的拒绝和遭遇感到疑惑和好奇。

当我低头打开那几张百元大钞的时候,我不禁一个激灵,浑身上下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那几张纸币的正面有三个蓝色圆珠笔画的记号,分别是一个五角星和两个圆形,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我又看了看其他的钱,每一张上都标了同样的记号。

这是暗号,不同的图案代表不同的毒品和交易形式,比如这个五角星和圆形,翻译过来就是:海洛因,面交。

我这是被警察盯上了。我听人说过这种抓人手段,没想到我自己也终于要栽在这里了。

不吸毒的人很难假装自己有毒瘾,所以便衣亲自买货总是碰一鼻子灰,后来他们都学精了,缉毒警察开始靠线人干活,从那一刻起,真正的敌人是你的同类。

一旦一个人中招,所有人都完了,再团结的团伙也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挨个倾倒。所以我们最恨线人,出卖朋友的人最她妈的该死。

我听说身份暴露的线人结局都很惨,就算他免于一死,大多也要变残,也不会再有人卖货给他。

败露的他们对于警察毫无利用价值,警察会彻底抛弃他们,我们也会。

毒品也会。

从此就变成了真正没人要的东西。

我又害怕又生气,心里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我从来没有坑过她,跟她无冤无仇,这个贱人,她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环顾四周,并没看到任何警察,或者说没看到任何看起来像警察的人,小景也不知道躲哪去了,我想了又想,要不要跑?

跑了,会不会看起来更明显?

我得甩掉他们。

等他们搜了我的身,拿了我的钱,只需要做个简单的对比,也许还会测指纹,就有了我贩毒的证据。

只剩最后一条危险的活路,我开始往人多的地方挤,钻到舞厅跳舞的人堆里,伺机把外套脱掉,再扔掉帽子,等我从另一个方向钻出来的时候,我上半身就只剩一件长袖了。

这钱我绝不能拿着,也不能扔了,更不能给别人,我必须立刻销毁。

我去了厕所,一头冲进隔间,锁门,一狠心,把几那张留有我犯罪证据的百元大钞撕成碎片,连着我剩的那一小包锡纸,全都丢进蹲坑,一阵带着水气的旋风卷着消毒水的味道,在我鼻腔前停留几秒后就一股脑钻进脏兮兮的黑洞里。

当隔间外传来暴力的敲门声时,我已经一点都不意外了。

我做好心理建设,把门打开了,还没看清门外的人就理直气壮地大吼:“门锁着就是里边有人,你他妈敲什么敲!”

门口站了两个便衣,约莫三十岁上下。

他们看到我,居然在一瞬间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我没穿那件“灰色外套”的原因。

“警察。”其中一个便衣掏出了警官证。

“警察怎么了!警察上厕所就不需要排队?”

“你在里边干什么呢?”

“我他妈在蹲坑里能干什么?吃饭吗?”

其中一个条子二话不说就使劲把我的双手背后,另一个搜我的身,我拼了命地反抗,嘴里大叫。

“你放开我!!你搞什么!神经病吧!

你说你是警察你就是了?谁知道是不是假冒的?

哪有一上来就搜人身的?你土匪吗?

拉完屎冲厕所也犯法吗?你告诉我我犯哪条法了!”

我的演技堪称一绝,用虚假的愤怒来掩盖紧张,在某一瞬间我好像真的被自己给感动到了,那种被冤枉的委屈、愤怒……好像我真的无辜。

外边有动静,男厕所被暂时封锁了,外面的人不让进,里面的人不让出。其他在厕所里的人也要被搜身。

有不少人都探头往我这边看,我浑身上下都被他们搜遍了,甚至连我所在隔间和旁边隔间的垃圾桶里,还有男厕所的每个角落,都检查了,一无所获。

“会不会是她给我们报错了?”

他们说的这个“她”,我猜就是小景。

高个条子的手机亮了屏幕,给同事试了个眼色。

“你看着他,我再问问。”

后来,最戏剧性的事情发生了,警察没抓到我,却在厕所抓到了另一位发货的同行。谢天谢地,我居然虎口脱险了。

再一次遇到小景,是在当晚酒吧附近的街道上。

遭人陷害的感觉比吃了屎还恶心。那时的我心里再也没有任何重逢的惊喜,唯独剩下满满的憎恶。

她远远看到我,第一反应是想撒腿逃跑,她跑,我就追她,别看我瘦,但其实我跑步特别快,也许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抢劫和盗窃中历练出来的。

我追上她,对着她的脸用力来了一拳,捏住她的肩膀往墙上按,“我把你当朋友,你为什么举报我!”

“我……”

我掐她的脖子,“你这个臭婊子!还敢钓我的鱼!我们所有人都要跟着你遭殃!”

她的脸憋得通红,本能地用双手抠住我的手腕,我感受到她手指的冰凉。

“对不起……俄切……”

“你他妈说对不起有用吗?到时候我跟警察说对不起,警察就能放了我吗??”

我他妈越想越生气,掏出手机,拨打守宫的号码,“你给我等着!”

她看到通讯录上的拨号显示,不停摇头,哀求我别告诉他,真不巧,守宫很快就接了,小景不停干咳,吐沫星子喷溅在我手臂上,她盖住我说话的声音,快要把肺都吐出来。

“你旁边什么动静?”

“我抓到她了。”

“抓到什么?”

“叛徒!我抓到叛徒了!!小景你还记得吗?你对她还有印象吗?她现在给警察当线人,我刚才上她当了,差一点就被抓了!”

“你确定是她吗?”

“我他妈当然确定了!她找我买货,钱上是做了记号的,我前脚刚卖给她,后脚就被警察找了!要不是我运气好,所有人都跟着遭抓!”我情绪很激动,把手机贴在小景脸边,“你自己跟他说!”

她只是止不住地吸鼻涕,几秒之后,守宫打破沉默。

“你自己处置,玩够了就送她上路吧,交给你了。”

“你说什么?”

我被守宫搞愣住了,刚才的怒气也在一瞬间消散,按着小景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下来。

“你听不懂吗?扎金针。”

我当然听懂了。

所谓“金针”,其实就是自杀针的意思,当一个吸毒者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已经没有任何回旋余地时,会通过在颈动脉过量注射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小景听到金针两个字,流着泪摇头。

守宫的解决方式出乎我的意料,不好的回忆开始浮现在我脑海。

我开始想起吴垠尸体的重量,想起在机投的那个凄凉夜晚,铁锹上的汗珠被小轿车照得像珍珠一般亮。

他跟我说这话,他想让我把小景杀了?

“你在听吗?俄切。”

“一定要她死吗?”我问守宫。

“不然呢?不然留着她吗?留着她有什么用?留着她接着回去给条子告状?我已经很人道了好吗?”守宫的语气很冷静,“叛徒,必须死。”

叛徒必须死。

这是所有毒贩都知道的规矩。

可是这和让你真的亲自去杀人是两码事。

也许是我这个人还没有坏透,偷拐抢骗我敢,杀人我真的不敢。

从那时起我也算是真正看清了自己,我只适合小偷小摸,根本就不是什么刀口舔血的狠角色。

“我……”

“你怎么了?”

“我下不去手,我不敢杀人。”

“你不敢?”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你知道如果刚才被抓了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

“知道你还犹豫?”他彻底被我的唯唯诺诺搞得无话可说,似乎有点生气了,“俄切我给你三秒钟时间考虑,你要是真下不去手我就找人给你们两个都准备点……”

“唉别别别,不用其他人,我自己就可以。”

“你能搞定吗?”

我冒着冷汗,机械地回答:“能搞定能搞定。”

“好啊,你要是能处理好,我就免费给你点东西。但你要是心疼她,你他妈就跟她一起去死!”

守宫挂掉了电话,只剩忙音。

“你听到了。”

我尴尬地把手机装回口袋,点了一支烟,和小景并肩坐在墙角。

“那现在怎么办?”我问她。

她把头埋进膝盖,不回应我,鼻涕眼泪声糊成一团。

我想了又想,最后一脸无奈地对她说:“要不你自己动手?就打一针而已,很快的。”

多么愚蠢的请求,可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折中的办法了,说实话我现在确实不能百分之百相信她,我要是偷偷把她放了,她再跑回去找警察怎么办?

我才不会冒这个险,到时候我可真就成全天下最大的傻逼了。

她突然激动地抓着我的手,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

“我求求你……俄切……你放了我好不好?你能不能救救我……我求求你……你让我干什么都行!我保证听你的话!我保证不乱跑,保证不联系任何人,真的!我发誓!我躲起来,躲起来还不行吗?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永远都会感谢你的!”

我望着小景的脸,陷入纠结,她的眼睛里泛着泪光,很亮很亮,映着潮湿的月。今天真是糟透了。

有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让她躲起来,并且永远不会被发现呢?

“有,还真的有。”

我自问自答。

我打算把她藏起来,藏到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地方。

那天晚上我暂时让她睡在我家,她对我说了无数次谢谢,卑微得像一条狗。

我并没有特意要求她做什么,但她为了伺候好我可以说是用尽了浑身解数,那张小嘴在我的胯下又吹又舔,做的时候拼了命地扭腰,好像夹得越紧我就越容易原谅她。

我洗澡的时候,她问我要不要帮忙打沐浴露。

睡觉前还像个免费保姆一样主动把我家打扫得干干净净,生怕我对她有任何不满意,这感觉可真有意思,我就差直接往她嘴里撒尿了。

有吞就有吐,她也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我,就像临终的遗言。

她在将近一年前被警察抓捕,因为替人藏毒。

基数太大,算作非法持有,警察给她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点够三个发货的就放人,否则就公事公办。

小景没得选,她妥协了。

哪怕是自己曾经跟某位毒贩结下了梁子,吸毒者也从不主动举报,因为他会担心自己涉嫌,但在警方的审讯下,他们基本都会坦白交代。

在这个过程中,警察会筛选出听话又老练的瘾君子为自己干活,他必须服从指挥、吸毒的时间够长、在圈子里有足够的人脉,小景就是最佳人选之一。

后来,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她真的跟警察签了协议,成了他们的线人,她要做的就是定期交人上去,真正的合法吸毒。

最让我震惊的是,小景不仅能得到收缴上来的一部分毒品,还能有零花钱,也就是她的“业绩”。

免费毒品,免于抓捕,还有工资拿……听她说的这些,我甚至在某一瞬间羡慕着这个特殊的行业。

所以小景总是拿着做了记号的钱去买货,如果一个线人必须买毒品,不然就会犯瘾,她一定会怀着一种特殊的热情投入工作。

他们永远都是最勤奋最有干劲的员工,这才是真正的为了事业“不顾一切”。

线人不仅有最诱人的奖励,同时也有最严厉的惩罚,一旦他的身份暴露,或者没有在要求的时间内点够人数,他的线人生涯就会到此为止,警察会翻脸不认人,重新检举她。

小景干得相当漂亮,有不少发货的都是因为上了她的当去坐了牢,还有几个已经被枪毙了。

我过去和她关系很不错,经常照顾她生意,有时候哪怕她来例假做不了爱,我都愿意赊货给她,那时候我手头挺充裕,也不催她还钱,就是因为这个,她一直没有点我,直到昨天,她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倒霉蛋,才终于选择拿我下手。

她说她刚把钱给我就后悔了,觉得实在对不起我,甚至在心里祈祷我别被抓到。我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想活命就要听我的,懂了吗?”

小景点点头。

“不该说的话别乱说,懂了吗?”

她继续点头。

阳光照耀拥挤又狭窄的矮房,早晨正是火车站附近毒品交易最活跃的时段,因为妓女和小偷都在夜晚赚钱。

拉帮结派能给人安全感,昭觉城里来的人都喜欢去北站,布托县的大多盘踞在昆明,而南站附近的诺苏大院,则是我们利姆人的地盘。

这里总是吵闹,麻袋一抖,各式各样的手机钱包噼里啪啦摔在地上,还有金灿灿的手表和翠绿的手镯在闪光,然后便开始分赃,偶尔也有几个女人混在这里,她们来成都基本都是和丈夫一起。

盗窃这种事,从来都是男人偷大,女人偷小,若是贩毒,那就是男人发大货,女人发小货,因为她们大多都胆小,心里素质太差。

我有时也会在心里暗笑他们无趣,这帮老练的扒手偷过无数的东西,可我从来没见过任何一个人——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在卖掉赃物前打开陌生人的手机,瞧一瞧他人的秘密。

有时也有年纪小的孩子在这里玩耍,用艾滋宣传手册叠纸飞机和千纸鹤。没上学,偷了别人的书本,爸爸说在哪里学习都一样。

让一个衣着暴露的漂亮女人出现在这里,就好像是在荒郊野岭丢了一块滴血的肉。

大伙们一个个都凑近了瞧着小景,连她脸上的小绒毛都能看清,是可以接吻的距离。

那一双双眼睛里除了怜悯和善良,什么都有。

如果说这里是底层诺苏人的王国,那吉则就算是这里的土皇帝。

据说他靠贩毒在西昌买了一套大别墅,还娶了好几个小老婆。

吉则的眼睛就像鹰,瞳仁漆黑,眼白偏暗,让人看不透,深邃的眼眶里好像有云翳在浮动。

他穿了一双跟他的眼珠一样黑的皮鞋,那皮革比他眼里发出的要明亮。

“这什么情况?”

吉则走到小景跟前,细细打量着这个美丽又憔悴的外族女人。他的个头很高,人形如乌云般盖在小景脸上。

我对吉则说:“送你了,这个女的。”

“送我?”

“对,送你了……她是给警察当钩子的,本来想举报我,结果被我发现了,她求了我半天,我大人有大量,免她一死可以,但她永远都别想逃跑,以后她就听你们使唤了,哦……对了,她的要求很低,每天给她扎一针,让她吃点你们的剩饭剩菜就行!”

“没搞错吧?”吉则诧异。

小景始终低着头,浑身发抖,我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抬起,“你不要搞得好像是我逼你一样,你跟大家说说,你是自己自愿来的,是不是呀?”

“是的……我是自愿的。”

“好,既然是自愿的,就给大家表示表示吧!”

她跪下了,额头轻轻触碰暗灰色的土地,郑重地给吉则磕头。

一下、两下、三下……本就很短的裙子让她大半个屁股都露在外边,肉色的丝袜勒进臀缝,白色的紧身蕾丝内裤包裹阴唇。

她轻声叫了一声主人,语气满是谄媚。

“真的假的?真的干什么都行?”

说这话的人是子冈。他比我小一岁,跟我认识很多年了。

子冈看看我,又看看吉则,“老大,我们能玩她吗?”

“给你们了,随便玩!”吉则慷慨地笑,“但要有分寸,别真玩死了……我留着她还有用。”

子冈试探着命令她:“站起来。”

小景立刻站起来。

“跪下!”

小景又立刻跪下。

“屁股撅起来!”

她马上用手撑着地,把屁股高高撅起,短裙顺势滑到腰间,这次连裆部的肉缝都看得清清楚楚。

“操!”子冈大叫,乐开了花,“还真是让她干什么都行!”

我还记得子冈刚来成都时的傻样,他刚到南站时就背了个破洞的书包,连换洗的衣服都没带,我打电话让他在出站口等我,他告诉我他不认识“出站口”这三个汉字。

他很崇拜我。在他眼里我在这边混得风生水起,和他比起来,我确实算得上相当走运和富有。

那阵子他住我家里,借我的衣服穿,天天让我请他吃饭,没钱又不识字,连个刷盘子搬砖头的工作都找不到,就算找到了我估计他也不想做,一直赖在我家我嫌他烦,只好教他去跟别的伙计们一起偷东西,好快点赶他走。

偷钱包、偷手机、偷独居老人家里的东西……一切都好像是一个永远解不开的死循环。

所有人都把小景当玩具。有人乱拽她的头发,有人摸她的屁股、捏她的奶子,还有人抠破她的丝袜,直到一声脆响。

“贱婊子!”

是子冈抬手在她脸上扇了一记重重的耳光,把周围的空气都点燃了。

这可不仅仅是一耳光。这是警告,这是规矩。

小景没做任何的反抗,她没有资格。她和木偶的唯一区别就是她会呼吸。

她只是把头歪在一边,流了几滴泪,没得到他们的许可,她连抬手擦一下眼泪都不敢。

大家把小景的衣服扒了个精光,有个小子抢到了她的胸罩,乳白色的,带花边,他耸着鼻子贴在那两块洁白的布料上嗅来嗅去,兴奋地说:“好香啊!她还喷香水啦!”

子冈弯下腰,用两根手指拨弄着她的阴唇,发出黏糊糊的声响。

“说实话逼有点黑了,我看看她紧不紧。”

“肯定不紧啊,她看起来是那种天天挨操的女人。”旁边人插话。

“没有没有……”

他的手指在小景的肉洞里越插越快,没一会就水花泛滥,晶莹的爱液噗呲噗呲地向外冒,两片发暗的肉唇上包裹了一层滑腻的亮光,甚至有好几滴直接滴在地上,深色的小圆点像细胞一样弥散。

“水这么多!可以可以!还可以!还挺紧的!我操……她里面还吸我的手指。”

为了让小景的屁股撅得更高,子冈把她的脖子往地上按,细嫩的脸蛋摩擦地面。

抠逼抠累了,他就把手抽出来,拉着长长的丝,还凑在鼻孔前闻了闻。

“什么味?”

“就正常女人逼味……有点咸。”子冈突然想起来什么,朝着远处吆喝:“唉!你!对,你过来!”

他这是在唤一个傻子,名叫普低。

据说普低是乱伦生下的孩子,所以智商有问题。其他人似乎很喜欢拿他取乐,尤其是子冈。

傻子被另一个小子强行拽过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子冈问他:“见过裸女没有?”

我从没听普低说过一句完整清晰的话,嘴里总是呜呜呀呀,当他看到像狗一样撅着屁股的小景时,眼睛倒蹬得很圆,惊讶地合不拢嘴。

其他人推他的后背,他踉踉跄跄地朝前挪着步子。

“凑近点看啊!离那么远能看清吗?”

没等他反应,子冈就按着普低的肩膀让他跪在地上,他低着头,脸离小景的阴部好近好近,鼻孔里呼出的热气让小景的肉穴一张一合,两片肥美的阴唇轻轻颤抖,连屁眼都频频收紧。

正看得入迷,子冈突然一脸贱笑,把普低的脑袋往小景的逼上怼,“你来闻闻这母狗的骚逼什么味!”

普低整张脸都埋进小景的大白屁股里,鼻子刚好插进小景的阴户,湿热的阴唇贴着他的脸颊。

小景摇着屁股惊叫,也不知道是吓着了还是爽到了,蜜穴居然还夹了几下。

大家笑得前仰后合,继续用力按着普低的脑袋在小景的屁股上来回摩擦,就这么持续了将近半分钟,当子冈把普低的头拽起来时,他的鼻子上沾满了亮晶晶的爱液,屄水糊满鼻腔,还拉出一条银色的丝线。

普低被眼前的春色震惊,痴痴地望着女人湿热的肉壶,有一种莫名的悸动在身体里发芽,快要破土而出,震得他说不出话来。

子冈让小景转身,“舔他的鸡巴!”

话音刚落,几个小子嬉皮笑脸地去扒普低的裤子,扶着小景的后脑勺就往他屌上按,小景的口鼻埋在杂乱的阴毛里。

普低涨红了脸,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命根子在小景嘴里越涨越大,那张小嘴熟练地又吹又吸,整根肉棒被她灵活的小舌头舔得亮晶晶,马眼里流出的水全都被她勾进嘴里,普低浑身都在发抖,轻轻地用手掌扶住小景的脑袋,从头发摸到下巴。

没过多久他就坚持不住了,一场男子汉的旅程在戏弄中急匆匆地落幕,傻子嘴里呜呜叫了两声,口水滴在小景的鼻尖。

小景股着腮帮子,有几滴浓稠的白色汁液从唇边溢出,还没等他们发号施令,赶紧咕咚一口咽了个干净。

看到她这个贱样子,子冈噗呲一声笑出来。

“你们怎么都没人操她啊?都光在这看?害羞了吗?你们不操,我可排第一个了!”

他匪夷所思地看着大家,说完就脱了裤子,掏出硬梆梆的肉棒,一个小子拦住他,看了看我,“这女的是俄切带回来的,应该让俄切先操。”

“你他妈真傻,人家那是操过了才带回来的!”

我点点头,以表示默许。

他让小景坐在院子里的破木桌上,当他挺着鸡巴靠近小景的阴户时,小景主动把双腿分到最开,用两只脚勾住他的后腰,双臂环住他的肩膀,挺翘的双乳摩擦他胸口的布料,随着噗呲一声插入,小景开始高一声低一声地叫春。

两人的胯间水花四溅,抽插的速度越来越快。

“我就说公安局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他妈都是哪里找来的骚货,这种女人给条子当钩子,我估计警察也没少操她吧?”子冈掐她的脖子,一边插一边问她:“你说啊,警察有没有经常操你?”

真相其实并不重要,子冈怎么问,她就怎么答,小景用尽全力展示着下贱的媚态,心中的难过却根本藏不住,看向天空的眼神绝望得像是在默哀。

有人把她的衣服丢在空中,那一件件布料像旗帜一样落在高高的树枝上,随着风飘。

再后来,天空下起毛毛雨,浇在十几岁少年的欲火上,他们打算把小景带到屋里去。

她跌跌撞撞地被他们拽起来,刚才粗暴的肏干让她的双腿合不拢,大腿内侧白乎乎的一片,光着脚丫一瘸一拐地向前挪步,当她跟我擦肩而过时,她小声对我说,有空记得来看我。

雪白的肉消失在昏暗的房间里。我的任务完成了。

我走的时候,雨水击打叶片,哗啦啦地响,衣服一直挂在树上。

小景在那里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她现在这个结局纯属活该,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每当我产生心疼她的想法,我就赶紧晃晃脑袋,算是提醒自己,这可是她自己求我这么做的。

大院离我住的地方不远,我有空的话就去看看。

当我再一次到那里时,有个年轻女人正坐在洗衣桶前,双手被泡得通红,头发乱糟糟地盘成一团,身上穿着宽大的男款短袖和裤子,上衣领口太大了,有一侧肩膀露在外边,乳沟也看得清清楚楚。

没有化妆品和时髦又暴露的卖淫女服装,她居然看起来像个淳朴的农村小妇人。

只是,农村妇女才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害臊地给一个傻子舔鸡巴。

趁着普低提裤子的功夫,小景呸地一口把嘴里的精液吐出来,用手舀起另一个桶里的清水漱口,看到我来了,她狼狈地冲我憨笑。

我问她:“不会怪我吧?”

“我觉得在这待着挺好的。”

“挺好?”

小景适应新环境的能力让我惊讶,我本以为她会被这帮饿狼操得要死要活,没想到她居然一点都不抱怨,好像还挺高兴的。

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尴尬地用手胡乱抹了抹嘴边的精液,问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其实我一点都不傻。难道你觉得我很笨,很懦弱?”她叹了口气,“这些年,如果我蠢,我早就死了。”

她朝着那帮正在分赃的小伙子们看去,“他们就是凶了点,其实对我还挺好的……你看,我今天都有衣服穿了!”

小景强打精神,对我挺起胸脯,两个凸起的乳尖把宽松的男士短袖顶出两个小圆点。

“他们良心发现啦?”

“我自己争取来的呗。”

我被她搞得有些哭笑不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算是个异于常人的奇女子。

她突然一本正经地问我,俄切,你知道人怎样才能活下来吗?

“怎么样?”

“听话,听话才能活下来。”

小景又一次对我笑,用沾满洗衣粉泡沫的手擦擦额头上的汗珠,“你猜我为什么帮警察干活?”

“为了合法扎针。”

“那扎针又是为了什么?”她反问我。

“为了爽。”

“肤浅。”小景把手里的衣服扔在桶里,“扎针是为了活下来。”

她突然认真,“为了第二天早上能从床上爬起来所以我要扎针,为了能吃得下去饭所以我要扎针,为了能痛快地喘口气所以我要扎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来。”

“这么怕死,难不成你这样活着有什么盼头吗?”

有个男人朝这边看,打断我们的对话。

“里娓!滚过来!”

“里娓……”我自言自语。

“那是他们给我起的名字,我听不懂,但是叫了,我就答应。”

说完这句她就急匆匆地赶过去,不合码数的拖鞋差点绊了脚。

男人呵斥她,我让你干活,没让你偷懒聊天!

没偷懒,我活都干完了,小景解释。

他坏笑,“还有一件衣服没洗。”

“你的脏衣服我全洗过了。”

男人不说话,朝着她身体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哦,知道了。”

小景麻利地脱掉身上肥大的短袖和裤子,一对圆圆的奶子随着身体摇晃,没有内裤,浑身上下一丝不挂,白皙的身体上有好几处淤青,她胳膊上有针眼、手上有针眼、小腹上有针眼、屁股上有针眼……哪里都有,并且都是暴力注射的痕迹,打在哪里可由不得她。

她赤裸着坐回她的小板凳上,接着埋头干活,有一种刺耳的杂质穿透浣衣的水和泡沫,那是远处某个房间里传来的女人惨叫声,所有人却都平静得像听到雨水击打屋檐。

我对小景打趣道:“你看,有人比你还惨。”

她的脸突然僵住,愣了两秒,随后只是苦笑,没有接我的话,继续卖力地洗衣服,凌乱的发丝漂浮在肥皂水面。

不对,有点奇怪。

我虽然不住在这里,但对这里的情况也算得上相当熟悉,有些人即使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基本也全都混了个脸熟。

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凄惨的叫喊声越来越大,直到如一阵风和我惨肩而过,屋子里跑出来一个疯疯癫癫、赤身裸体的陌生女人,她雪白的脚趾上挂着一串殷红,若是不细看,天真的人会误以为那是指甲油。

她留着短发,大约到脖子那里,头发的长度参差不齐,盖住脸,像是被狗啃过,也可能是被人用剪刀胡乱剪的。

几个小子们追上她,粗暴地把她推倒在泥地里,上来就是一顿暴打,绝望的哀嚎也跟着摔碎,她的脚底沾满泥土和灰尘,双腿急得乱蹬,在那一瞬间,我看清了她的阴部。

她的两片阴唇格外地红,肿得像熟透的蜜桃,鲜血混着浓稠的精液从肉洞里溢出,两腿间白花花一片。

她的乳房很鼓,奶头也粉粉的,看起来很是诱人,但上边有小刀划过的浅浅痕迹,有些有开始愈合的迹象,有些是新伤。

普低两眼放光,这是他在小景那里养成的新习惯——把坦胸露乳的女人看作是某种发泄欲火的讯号,他一边解着裤子一边朝女人跑去,却被其他人一把拦住。

“傻子,别过去,小心她把你鸡巴咬掉!”

有一个男人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他赤裸着下半身,大腿根上有个清晰的带血的牙印,那男人手里拿了把银闪闪的匕首,目露凶光,恶狠狠地问:“那个婊子人呢?”

诺苏人多的地方,连空气都带着家的味道,但也并不全是。

我从未在老家看到过这样的景象,大院就像是曾经被囚禁在铁笼里的野兽,当它逃出生天的那一刻,只想拼尽全力撕碎所有的文明。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场面吸引,只有小景把头压得更低,那女人越挣扎,她洗衣服就越使劲。

持刀的男人冲进人堆,银光在空中挥出残影,那把匕首钻进女人嘴里,随即是一阵沉闷的哀嚎,我听见血与肉在吞吐。

女人痛苦地抽搐,刀尖在她的口中疯狂撕扯。

“叫!我他妈让你叫!你他妈再喊一声给老子听听!”男人暴怒,“长嘴是让你舔鸡巴的,你他妈还用上牙了!老子今天这是没找到顺手的家什,否则牙齿全他妈给你敲碎了让你咽肚子里!”

子冈朝我走来,拍拍我的肩膀,“真倔啊,从来的第一天就这样,里娓可比她乖多了。”

你一定和我一样好奇,她是谁?

我问了半天,子冈却总跟我卖关子,他用手比划了一个“八”的手势,嘴里还发出模拟开枪的声音。

在我的再三逼问下,他终于冒出了一个让我晴天霹雳的回答。

“警察?”

他分明是在逗我。

他告诉我这女人是警察,是武侯区派出所的警察。

这是他们前几天晚上劫回来的,是小景给他们透露的消息,在一条没人的小道上,没监控,没目击证人,一针镇静剂就放倒了。

我没太听懂子冈的话,反反复复问了好几遍,他一次比一次无所谓,一次比一次得意,搞到最后我才更像是个神经病。

“你看她这样……都打了好几针安定了!她不耐药,打完像尸体一样,怎么搞她都没反应!但是吧,我们发现……”子冈把头凑过来,故作神秘,“看她反抗,好像更好玩。”

女人跪在地上,嘴里的鲜血喷了一地,身上每个毛孔都在用力,她的口中空空荡荡,痛到失声,铁锈味在飘,袭击我的嗅觉,雪白的躯体上溅满了猩红的斑点。

“所以就不再给她打了。”

从此她便成了哑巴。

人的视觉和大脑都是神奇的东西,当我们看到不同的画面,心里也会产生不同的感觉,就好比看到美艳的女人会春心荡漾、看到幸福的场景自己也跟着愉快、看到紧张刺激的电影就心跳加速。

而当我看到眼前这一幕时,我好像能感觉到那块舌头湿漉漉的触感,是不是滑滑的,仔细摸还有细小的颗粒?

握在手里的温度,是不是还热热的?

还有那片肉的重量……

我感到恶心,还有害怕。我也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比如小景刚才身上穿的那件遮羞的衣服是用什么什么换来的。

“等一下……等一下……”

有一个小伙子突然认真起来,面色凝重,拨开人群,急匆匆地奔向那个满脸是血的女人。

他弯下身子,从女人左手的手指上用力拽下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小小的,亮亮的,闪着银白色的光。

他仔细定惊看了看,确认无误后,激动地朝着大伙们叫喊。

“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那是一枚漂亮的戒指。

其他人终于反应过来,纷纷围上去,盯着那一小点血泊中的闪光打量,赞不绝口。

“这是钻石?”

“这好像真是钻石。”

“她结婚了吗?”

“这两天都不用开工了!”

“商量一下,这女的是我和我弟绑回来的,我们三个平分。”

“滚蛋啊!谁先发现是谁的!你他妈肏了那么多回,你没发现她手上有宝贝??”

如果你有一个可以随你处置的女人,你会对她做什么?如果在使用她的时候你可以什么都不在乎,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你会对她做什么?

“你们不能这样。”

我捏着子冈的肩膀,把他拉到人少的地方,“你们这是搞什么,疯了?你们难道什么都不怕吗?”

“我为什么要怕?”

“你……”我强忍着怒火,咬着牙对他说,“子冈,我们之前都说好了的,把小景藏起来这件事,要绝对安全、周密,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难道囚禁一个线人还不够危险吗?还要再多加一个警察?”

“对啊,”子冈耸耸肩,嬉皮笑脸地跟我扯淡,“就是为了周密,所以才不能让她乱讲话啊……”

我终于忍无可忍,愤怒地向他大吼:“你傻逼吗?!你们都不要命了!”

拿匕首的男人不知是不是觉得还不够解气,突然快步冲向小景,把那块带血的肉片扔到她的洗衣桶里,溅起猩红的水花,粉色的半圆形漂浮在泡泡里。

小景哇地一声哭出来,吓得打翻了洗衣的水桶,瘫坐在地上,恐惧呛在咽喉里,她再也没法逃避了,她大概是真的疯了,失控地扯着嗓子惊叫,所有极端的情绪都在纷乱中撕扯。

远处在奸淫,只是那女人不再挣扎了,她半闭着眼睛,变成一滩半死不活的肉,被操肿的下体始终夹着一根进进出出的肉棒,那操弄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感受不到半分的情色,只觉得是挑筋断肉的黏连。

吉则从外边回来,看到晕厥过去的女人和满地的鲜血,居然冷静得像一尊雕塑,他只是简单地询问了几句情况,整个过程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眼看小景吵得他心烦,吉则大手一挥,把靠在墙角的拖把砸在小景头上。一句话的功夫,她立马收声。

“去把地上的血打扫干净,然后给她上药。你要是再哭,你跟她一样。”

小景机械地点着头,泪珠在下巴尖上蹦跳,她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子,“遵命,马上就办好。”

我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冲谁发火,乡音唤起我的名字,解离感却包裹我,像是整个身体都在血色的泡沫中摇晃,有小虫一样的东西顺着皮肤爬行,我知道那是冒出的汗。

“我觉得你就是太焦虑了。”

子冈换了语气,不再气焰嚣张地大吵大闹,无比镇定,慢吞吞地说着连他自己都未必能听懂的话,仿佛有陌生的文字掉在地上。

我转头看向他,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把针头从胳膊上拔出,留有不到半管的淡红色液体。

他递给我,“要不要?”

我摇了摇头,“不要。”

“不要?”

“对。”我说,“我不跟你用一个注射器。”

“真讲究啊你!”

从那天之后,我总是睡不好觉。

这段时间的噩梦比我这一辈子做的都多。我总是在梦中惊醒,我的梦也总是以嘈杂的形态终止。

因为偷东西被抓了个现行,路人抓着我的胳膊不让我逃脱,大喊着抓小偷;注射器吸饱了液体,却怎么也找不到血管;要不然就是针筒堵了、针头断了、东西洒了……吸毒者的梦境总是大同小异,你很难在睡梦中真正痛快,就像睡着的时候找厕所,基本都找不到,找到了也尿不出来。

我也总是梦见小景,还有那个被割了舌头的女警察。

从颠簸的梦境中撤退出来时,身体总是被汗水包裹,连大口呼吸都成了一种奢望,像是被囚禁在黏糊糊的避孕套里。

我开始分不清,到底是子冈他们太过愚蠢,还是我真的安全?我甚至常常在想,是不是如果我把小景杀了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也许守宫的决定是对的,这种人就不该留。

我是真没想到子冈他们会莽撞到直接去绑架警察,我开始后悔自己放了小景,可是如果让时间退回到那天晚上,我依旧下不去杀人的手。

我得了“恐警症”。

严重的被害妄想,在大街上哪怕谁多看我一眼我都觉得不舒服,我看谁都像警察,也看谁都是警察。

我总是疑神疑鬼,在成都的每一天都让我神经衰弱,再也不愿意相信任何人。

也许我应该躲一阵子。

我听说布拖县新上了一个书记,他搞了一套另所有人都恨得咬牙的禁毒方法——检查针眼,只要看到你胳膊上有扎针的痕迹,你就会以“毒瘾罪”被关禁闭,全家支都跟着罚款。

原来精神疾病根本就不是城里人编出的多愁善感的把戏,我变成了惊弓之鸟,我害怕别人知道我吸毒,然后把我这两年乱七八糟的破事都扯出来。

我也开始表现出一些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了的病态行为,比如我再也不往胳膊上和手背上扎针,而是只扎在脚踝上,并且执着于反复在一个针眼上扎。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左右脚踝上两个血管都堵住了,我甚至打算打在大腿根上。

一旦你长期在某个固定的地方注射,就很容易形成一条血栓。

那片血管会变得干瘪又迟钝,寻找可以注射的血管的过程,是我们每次必经的一场博弈。

外国人管它叫猜火车,中国人管它叫蚂蚁上树。

扎针让我害怕,不扎针我做不到。

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委屈,我只不过是出于心软把小景藏起来了而已,我从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很想找人倾诉,可我根本不知道应该告诉谁,我不敢告诉任何人。

阿谭总问我到底发生什么了,我没告诉她,我只是说我想回家。

在回昭觉的火车上我想了很多很多,感觉自己最近过得简直像老鼠一样。

我不知道这次回来要待多久,也不知道回成都之后要怎么办,很累,又不敢合眼,我裤子口袋里放了几包锡纸,隔几分钟我就摸一下,怕有人偷我东西。

村子里安静地可怕,土路上停了几辆崭新的车,不属于乡土的明快色彩,我甚至看到了几个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他们看我,我也看他们。

我在成都都很少见到外国人,也不知道他们来利姆做什么。

离得很远我就看到我家门上有个鲜艳的小红点,走近了,那是一块像收音机那么大的铁牌,像血一样红,上面印着白色的字:中英计划,还有一长串洋文。

熟悉的家。

我深呼一口气,敲门,几秒钟后屋内传来脚步声,我的心跳开始加速,破败的木门夹着嗓子惊叫,看到屋内的人时,我却一瞬间吓得愣住了。

开门的人居然是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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