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顺其自然等于没有选择,没有选择也是选择

………

挂了电话,我缓缓地把手机放在桌上,不知怎么,心里泛起了一种淡淡的形容不出来的感觉,像是铅液在流动,很难受。

一边的青华大概是看出了什么,他见我放下电话,就轻声问道:“怎么……还没到吗?”

“不,到了。”,我挤出一丝笑道。

“那就好”,青华笑笑,看了看时间,又提醒道:“要上课了,先把课本准备好吧。”

“好”,我点头,但只伸出手,看着累成一摞的书本,心里突然烦闷起来,顿时没了一丝兴致。

我收回手,犹豫了一下,道:“我出去会儿,马上回来。”说着,就出了寝室。

而在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是,青华也跟着出来了,并几步赶上到身边与我并行。

我没有说话,他也没有。

这或许就是两个男人之间的默契吧。

我来到操场,沿着跑道,围着足球场缓步走着,而青华一直走在我身边,一语不说。

就像以前那样。

我知道这是为什么,青华从来不问我,总是等我先开口。

他是足够了解我的,用他所说的话“旁观者清”来说,在某种程度上,他比我自己还了解我。

“我妹妹……”,直到围着足球场绕了两圈,我才犹豫着,说道:“回家了……”

“嗯,不过匆匆忙忙又上课去了,原来饭也没吃,而某人……只顾着心上人了,忽略了妹妹…”青华一口气说出这些,顿了下,又补了一句:“对不对?”

“啊……”,我动动嘴唇,想问问旁边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的,但稍一想,还是没开口。

“然后妹控晚期的哥哥觉得过意不去,心里不好受是不是?”

我怔了下,虽然对这个家伙说我是妹控晚期有意见,但还是点点头,算是承认,但否认道:“谁说我是妹控的?”

青华撇撇嘴:“这还用说……”,但还不等我反驳又接着道:“但就算这样,这几天妹控晚期的哥哥……”

我这个最好的朋友偏头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了然:“也不会心神不宁成这样吧?”

我一愣,看来……青华果然察觉出来了。

我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否认,只好沉默着,直到又围着足球场绕了半圈,这时操场上的人不多了,想必大部分学生在这个时间都有课吧。

“青华……”,我轻轻开口后,却踌躇着,而身边的青华很耐心,没有说话。

“好吧”,我深吸口气又轻轻吐出,道:“青华,你觉得我跟我妹妹的关系怎么样?”

“嗯……”,青华想了两秒,答道:“很好啊,好到让所有人羡慕。”

这句话让我怔住了,小妹虽然平时爱跟我撒撒娇耍耍赖皮什么的,但和我的关系也没到那种让所有人都羡慕的程度吧,所以下意识的说道:“哪有像你说的那样……”

“这样还嫌不够好……”,青华眯起了他那双大而澈净的眼睛,脸上带着一点暧昧:“再好的话……可就不止是兄妹了哦。”

不止兄妹……

为什么会先想到这四个字。

“好吧”,仔细想想我和妹妹的关系,我算是承认了,又犹豫了一下,发现就算要说这事也只能跟青华说,所以也算是豁出去了。

“如果……如果我妹妹喜欢我……你怎么看?”,我发现说出这些话竟要鼓足勇气。

“嗯嗯”,青华点点头,“很好啊”

什么叫很好啊,青华的反应让我生出一种用力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不对,我有些醒觉,青华肯定搞错了,把妹妹对我的那种喜欢理解成了妹妹对哥哥的那种喜欢。

我想就此结束这个话题,可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东西堵着,让我不吐不快,于是又再次鼓起勇气,道:“不是亲人间的那种喜欢……而是……”

顿了下,我鼓足勇气,吐出两个字:“禁忌……”

说出这两个字,我心里松了口气,不管青华什么反应,也无所谓了。

青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道:“正常啊”

什么又叫“正常”?,青华没明白我的意思,让我心里似乎又堵了起来。

“哪里正常啊……要知道,是禁忌的那种……”,我竟然有些焦急的想让我这个最好的朋友明白我的意思。

“我知道”,青华点头,看向我,认真道:“她爱你”

她爱我……

青华的这句话明明那么简单了当的说清了我想让他明白的意思,但或许太直白了吧,让我一时不知该不该点头。

我不知道说什么了,或许青华那过于认真的语气让我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半响,只好勉强笑笑:“是不是觉得我很自恋啊……?”

“没有”,青华的声音轻轻的,却带着罕有的认真:“我是说,你妹妹爱上你,实在……再正常不过了。”

“啊?”,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我反倒意外。

“恩……”,青华慢慢走着,沉吟了两三步后道:“有一种人,优秀敛于内而不形于外,除却慧眼识珠之人,只有与他相处过,才会发现其闪光的内在,由此产生情意。你妹妹和你相处那么久,就算是亲人,只怕也不能幸免。”

我愣了下,随即回过神,青华这家伙,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啊……

特别是用上了“幸免”这个词,不是在变相说我是祸害吗……

但我并不想找这家伙算账,只是长出口气,道:“给个意见?”

“这可是两难,选哪边都不妥,所以还是……顺其自然吧。”,青华这看似没有意见的建议,却异常贴合了我的心意,我正想点头,他又接着说:“而且或许是你那丫头还小,不大懂事,长大了或许就改变想法了。”

这句话让我一阵恍惚,不由想象出妹妹离开我投身别人怀抱的情景,不知原因,心里竟生出了些醋意。但我还是点头:“但愿能这样……”

“舍不得吧?”,青华不知怎么明白我想法的,他看向我,轻笑着说。

“哪有……”被识破心思,但我却佯装镇定,迅速转移话题:“你刚才说的那种人,是不是指我?”

“对呀”,青华将双手抱在脑后,举目望向远处。

“哎,那你和我认识了这么久……”,我突然有点后悔说出这句话。

“是啊”,青华突然一副惆怅模样:“可惜我是男儿身……”

“…………”

“……”

“……”,我向边上跳出一步,想离这家伙远点。

而青华这家伙一脸无辜的看着我,直看的我浑身发毛才扑哧笑了出来。

这家伙……

真过分。

我准备打击报复他,便道:“怪不得你收到那么多情书,却从来没有打开看过。原来……志不在此啊……”

说着,我两步来到青华边上,搭着他的肩,同情道:“虽然我没有这方面的爱好,但也可以帮你的,我看纪宏就不错,那家伙身材魁梧体格强壮,你们在一起……肯定会幸、福的。”

可能是想象出我说的幸福生活,青华的脸顿时由青转黑,急忙转移话题:“说起这个,你还记得你转交给我的那些情书吗?”

这个我倒是记忆深刻,记得中学时候,青华如现在一样受女孩子欢迎,那个时候手机没有普及,所以几乎每天都会收到几封情意绵绵的信件或纸条。

但这家伙从来不收,引得那些爱慕他的女孩子凄凄怨怨,而男同学们大都妒意冲天。

而拜托我转交给他的情书,这家伙还会偶尔翻翻,于是久而久之,几乎所有给他的情书,都会被放在我的课桌里。

由此,我得到一个称号——“林比特”。而女孩子看我的眼神,也满怀期待……

“怎么啦?”,我斜眼看了青华一下。

“那么多情书,你总是一股脑给我,但其实有部分是给你的。”

我眼皮一跳,却不在意道:“是吗……”

青华突然笑了起来,笑的无比和熙,宛若春风化雨,但我却从其中看到了阴险。

“那些给你的情书,其实我都收起来了……”,顿了一下,他又道:“准备哪一天,给你家妹妹看看,让她知道她哥多受欢迎……”

“随意”,我耸耸肩,无所谓道。

“真的?”

“诶,对了,要上课了,快回去吧。”,我承认这转移话题的手段太低级。

青华不慌不忙的看看手表:“急什么,离下课还有一个小时。”

这么说已经上课了……

…………

最后我们还是没有回去上课,而是去打了桌球。

青华信誓旦旦的说他还选修了“绝杀学”这门课,要秒杀我。我不甘示弱,报出了自己正在选修的“反杀学”。

打了几局,互有胜负,才回到寝室。

打开忘在桌上的手机,发现上面有一条未读短信。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怎么没来上课,身体不舒服吗?”

是谁呢……

我有些疑惑。

不多时纪宏和桂成下课回来,他俩一进寝室就用那种崇拜的眼神看着我,纪宏道:“东子……看不出来,真行。”

“怎么了?”,我对他那没头没脑的话表示不能理解。

桂成凑上来,嘿嘿道:“你的沁然帮你向老师请了病假,所以恭喜你,幸免了。”

沁然是老师们眼里绝对的好学生,她说的话,老师自然会信吧……

只是她为什么要帮我请假呢……

我问:“那青华呢?”

“我们说青华陪你去医院了,结果那糊涂的李老头就信了~”

原来是这样,那手机里的这个短信……应该是她的……

她是怎么知道我电话的……我瞄了一眼纪宏。

“诶,东子,教教我们。”,纪宏靠上来,讨好道。

“教什么?”,我被这家伙弄糊涂了。

“别装了……”,桂成用“已经看穿一切加大家都懂”的眼神看着我:“快说,你用的什么办法和你的沁然这么快好上的?”

“哪有……”,我摇摇头:“你们别乱想,我和她……只能算是认识了。”

“怯~~~~”,两个家伙明显表示不信。

我也不理他们,拿起手机,准备回复那条短信,想了想,打下一行字:【我很好,谢谢你。】

信息发出去没多久,就收到了回答:【怎么谢?】

看到这条讯息,我仿佛看见了她正拿着手机发出讯息时,眸中透着的狡黠……

没有怎么思索,我回道:【那,明天食堂见】

抬头,看见三个家伙正看着我,都是一脸的“大家懂”。

………………

青华给我的建议一直在脑海盘桓,其实我也知道,与其说这是他的建议,不如说是我内心真实的想法。

毕竟他是最了解我的……

妹妹的爱,接受与不接受,不管选那边,都办不到。

如果接受的话,那在这个选择的尽头,有一堵高逾万丈叫做禁忌的墙。而不接受,我心底深处明白,这就如青华所说,舍不得。

真的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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