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很好啊”,两个室友都点点头。不过纪宏细心的多问了句:“考得具体怎么样,多少分?”
心头泛起一丝苦涩,我缓缓道:“大概……省内前十吧……”
“省内前十!!”,桂成和纪宏同时倒吸一口气,震惊道:“等等,东子,你这也太夸张了吧!不是在开玩笑吧!”
“嗯……”
是啊,哪怕我早已习惯,但在这一刻,也仍觉得太夸张了,也希望自己是在开玩笑。
“厉害啊东子!你居然能找到这么厉害的女朋友!”,桂成不可置信的道:“你突然这么说出来,一点实感都没呀,就跟做梦一样。”
是啊,我现在到底是在梦里,还是梦见自己在现实里呢。
桂成继而又问:“不过这是好事啊,你这么愁眉苦脸的是干什么?”
还是纪宏想到更多一点,轻声道:“应该是升学志愿的问题吧……”
“嗯”,我一怔,再一点头。其实这种事并不难猜,毕竟在影视作品和生活里都时有发生。
经纪宏这么一说,桂成也明白过来,然后两人一时都沉默了。他俩显然也都猜到了我如今的处境。
“那……”,还是桂成再次开口:“东子,你那个女朋友,是怎么打算的啊?”
我想了想:“她要留下来……”
闻言,我这两个室友罕见的没接话。因为大家都知道,如果我那个女朋友要留下来,牺牲该有多大……
毕竟那可是省内前十……
最后还是纪宏打破沉默,问道:“那……她家里人怎么说的?”
我又想到了今天爸爸对我说的那番话,缓缓道:“她家里人很不同意……”
闻言,两个室友都不怎么意外,毕竟这种事家里人能同意才是见鬼了。
纪宏犹豫了几秒,还是问道:“那……她爸爸妈妈,知道你们俩的关系吗?”
我艰难的叹了口气,摇摇头:“不知道……”
闻言,纪宏和桂成对视一眼,神色都担忧起来。
事实上,不论是谁都能想到。
试想一下,自己家的女儿前途不可限量,却要因为一个臭小子委身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大学念书……
我想不管是谁的父母,都不可能同意。
两个室友显然也都想到了这点,才会露出这种担心神色。
“那……东子……”,桂成斟酌着,小心问道:“你……打算怎么办啊……?”
我落寞的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不知道啊……”
大概是室友们从未见过我这么落寞的样子,担忧的交换了下眼神,却是不知该怎么安慰我。
最后,桂成猛的一拍桌子:“东子,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
“没错”,纪宏也点点头:“我们帮你一起想办法!”
事到如今,又能有什么办法,都已经走进死胡同里了啊……
不过对于两个室友的好意,我还是点了点头。
这天晚上,跟室友们倾诉一番后,虽没有任何实质作用,但我还是稍微好受了一些。
而这之后的两天,我还是一直都心事重重的。
不过好在这已是考试前最后一周,课程基本都停了,同学都在抓紧时机复习,几乎没人注意到我的异常。
就在这种恍惚的状态中,转眼就到了周三。一想到两天就要回家,到时必须给出一个答案,我就感到一阵恐惧。
这种恐惧感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让我生出了逃跑的冲动。
可我也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逃跑已经没用了。
所以我此时此刻的感觉,大概就像要上断头台的死囚一样,在这生命的最后几天,既恐惧煎熬,又觉得时间在不要命的疯狂流逝。
吃过晚饭后,我习惯性的拿出课本想要翻翻看。就算自己看不进去,可总要找点事做,哪怕只是毫无意义的翻着书页。
虽然告诉室友几个我没事不用担心我,但他们还是有所顾及的没有像往常那样聊天谈笑,而是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
而这都是因为我……
我心里莫名生出些歉意。
想到这,我把手书合上站起身,丢下一句“我出去走走”就离开了寝室。
走出寝室楼大门,我终于忍不住长长出了口气,然后抬脚往外走。
我当然不知该去哪,一时漫无目的慢慢走着,不过大概是习惯催使着,等我回过神来,自己已慢慢踱步到了操场。
夏季的日头本就很长,虽然这个时间已过了饭点,但天色还是大亮着。
因此操场的学生还是不少。
他们或三两几个沿着跑套慢步绕圈,或围坐在草坪上谈天说地。
还有远处的几个篮球场,已被打球的男生占满。围观女生的欢呼声不时远远传过来。
一切看上去还是和平时一样啊……
我仰头往往天,天色深蓝,已蒙上了层灰幕。一如蒙在我心里的挥之不去的阴影。
我又抬手看看表,七点刚过,离天黑还有一个小时……
这时不知不觉的,为了不让自己显得一样,我已走上灰红色的跑道。沿着跑道散步的学生不少,我这样自然不会引入注意。
跑道边沿冒出来的几根青绿小草正随着清凉的风轻轻摇摆着,我突然就想起大概是十个月前,我和青华沿着跑道散步。
那时的草已经枯黄了,也是那时,我跟他说了自己和妹妹的事。
一转眼就已过去这么长时间,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走了一会后,心里的难受像是又淤积了起来,我不得已再次轻轻叹口气,试图将之吐出,好让自己好受点。
就在这时,我肩膀被轻轻拍了下,同时一道娴然却带着几分俏皮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怎么,林东辉同学,这么唉声叹气的,是遇到什么事吗?”
我侧头看去,身后的人已走到我身边,和我并肩走着,正是沁然。
身边少女还是今天下午课堂上的那身穿着,青蓝主色调的及膝长裙。她一头柔黑长发不拘不束,如瀑般垂落至腰背,正被轻风的微微拂动着。
见我看过来,少女嘴角微弯,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同时俏皮的眨了眨似泛着秋水的眸子:“那么,方便跟我说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