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远,你在吗?”苏寻雁尽力压制住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绪,可声音依然忍不住微微打颤。
良久之后,地窖没有任何声音传出,苏寻雁再一次低声呼唤。
仍旧没有声音。
苏寻雁低下身子就准备顺着木爬梯下去。
“你……不能下去,哥哥跟我交代过,不管是……是谁都不准下去,包括我”魏怀清看见苏寻雁的动作,立马上前阻拦道。
虽然她自己也很好奇。
“你说什么?我这个当妈的连自己儿子住的地方都不能去了?”
“你们这些人不觉的很残忍吗?”
魏怀清听后眼眶立刻红了。是啊,我生活在这里,那我也是这一切的帮凶啊。
“让开!”
苏寻雁急急钻了下去。稳住身子的刹那,她的眼珠像生了锈的锁芯,再也转不动了。
“怀远,你这是怎么了,妈妈来晚了……呜呜,你快说话啊。别吓唬妈妈啊!”
苏寻雁狼狈的跪坐在地上,看着我满脸的血迹,将我牢牢抱在怀里。她不敢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只能一遍遍哭喊着我的名字。
怀清也壮着胆子,跟了下来,来不及打量周围,就听见苏寻雁的那肝肠寸断的无助呼唤声。
“苏阿姨,快打120啊”
“对,对,打120,120电话号码是多少啊……啊呜呜”这一刻,她再也不是一个身居高位的人民公仆,仅仅只是一位惶恐无助的母亲。
整整一夜的折磨让我身疲力竭,昏睡不到一个小时,就听见耳边传来阵阵呼唤,沉重的眼皮根本无法睁开。
兰香扑鼻,脑袋一片柔软的触感。温暖的怀抱让我无比眷恋。这是在做梦吗?
当我迷迷糊糊的听见120的字眼时,再也不想贪图这丝丝缕缕的安心。霍然睁开眼睛。
是她!
苏寻雁浑身颤抖的厉害,眼帘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泪水顺着脸颊源源不断的流下来。苍白的脸蛋写满了焦急与担忧。
“怀远,你醒啦,你到底了怎么了啊!”说着将我的身子抱得更紧,害怕一放手我就会消失似得。
我嘴里塞着毛巾,呐呐的只能眨巴眼睛示意没事。
“怀远,你不要吓唬妈妈啊,整整十六年,我好不容易找到你”
“我可以放弃全世界,唯独不能失去你啊”
……听着她幽幽低语,我再也坚持不下去,抵在苏寻雁的怀抱里,彻底昏睡过去。
这一觉我睡的无比安心。当我醒过来时,只见苏寻雁趴在桌子上,长睫低垂,嘴角微微勾起,安静沉睡的她是如此的漂亮。
就连霞光都极为眷顾她,透过地窖口,轻柔的流泻在其清丽侧脸上,投下淡淡剪影。
我被这如诗如画的场景深深的吸引。
此刻的我只想安静的做个哑巴,执一笔诗意,默默栖息。过客一来一去,你不惊我不扰,时光一起一灭,你不老来我不老……
突然,苏寻雁抬起头看着我,我赶忙回过神来,假装刚刚苏醒。
“怀远,你醒啦?感觉好点了没”
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我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手铐和绑带早已不见踪影,只是膝盖微微有些酸痛。
我摇摇头,表示没有什么大碍。
苏寻雁明显舒了一口气。随后急忙问道:“怀远,是谁把你捆起来的啊,你快说啊。到底怎么回事?”
问着话,脸颊上闪烁着担心与焦灼,紧紧的盯着我的眼睛,她的眼神犀利无比,好似一切伪装都不能逃去她的洞悉。
怎么办?怎么回应,尘封在心底伤疤我一点都不想揭开,一点都不想。
这些痛苦我受着就是了,何必让无辜的人陪我一起癫狂。更何况还是她。
急中生智的我一把扯过白板,表情故作羞涩的写到:“受虐癖”。说完后还故不做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苏寻雁深深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她站起身,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书籍和一些杂物。
她打包我的东西干什么?我疑惑的看着她。
仿佛心灵感应一般,她回头冲我微微笑道。
“今天就是我们约定好的日子啊,你从天昨天中午一直睡到现在”
什么?我睡了这么久。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当兵经历让我对作息时间十分自律。
我尴尬的挠了挠头,心里有些迥然。“这不会让她觉得我是一个既慵懒又变态的人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在意她对我的看法。
她的脸色并不好,眼眸微微红肿,看来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她明显没有休息好。我抢过她手里的东西,按住她坐在床上。
“怀远,你……你干嘛啊,你反悔了吗?”
她误会了我的意思,立马激动起来。
“别多想,我就是看你照顾我太累了,让你休息会,我自己来”当哑巴真麻烦,不能张口说话,总是让人误会。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始收拾起为数不多的家当。最值钱的莫过于一个铁盒和一床军被了。
她坐在床边,没再挣扎,双头托着香腮,静静的看着我。
眼睛里满满的辛福感。
每当和我眼神交织的时候,总是率先移过脑袋。
不再看我,假装着打量四周的神态。
最后,我实在忍不住提醒她起身,我要收拾床铺。她慌慌的跳开身子,脸色微红。
临走时,看着住了好几年的地窖,我微微有些出神。谈不上感情,只觉得一片心酸。
记得养父总说我怎么如此皮实!打死也不掉眼泪!
可……此时我真的很想哭。
苏寻雁早已站在一边,背着我,肩膀一抖一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