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官场最大的悲哀就是被别人画上了记号,划入了派系,哪怕你就是假的,但一划入,你就很难摆脱,这是很悲哀的,站的队好,也未必就可以飞黄腾达,要是站错了,那你一切都结束了,根本不要想更换门庭,改过自新,没人给你机会,也不敢给你机会。
现在的解副市长在夏雨骏眼里,就是这样的一个情况,夏雨骏似乎不会和他推心置腹谈什么的,不过是云山雾罩的说些无关痛痒,风花雪月之事,不过从外表还是感到两人谈的很投机很亲热。
解副市长也能够感觉到这一点,他也是有心里准备的,今天就是来表示一下自己还是愿意接受夏雨骏的指挥和使唤的,要他真的投靠夏雨骏他现在也不敢,在自己人还很强大的时候,谁也不会做叛徒的,最多也就两面讨好,都不得罪。
就这样两个人心怀各异的谈了一会,夏雨骏反正没什么事情,就算陪他解闷去了,这解副市长看看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解副市长也就客气的站起来说:“夏市长,我还有这文件要修改下,就不打扰你了,有什么事你就招呼我一声,随叫随到。”
夏雨骏很相信的点点头说:“好,有事一定会少不了麻烦你。”他就把解副市长送到了门口。
夏雨骏关上门坐了一会,就见小纪又敲门走了进来,他想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自己又没叫他,就问道:“纪秘书,有什么事吗?”
小纪有点迟疑的说:“外面大门口有很多上访的群众,把门都封了。”
夏雨骏“奥”了一声,就没再说什么,他没想到了自己刚来是政府的时候就遇见了这样的事,是巧合还是有意。
夏雨骏就没有急于表态,他需要先把这事情在脑海里过滤一下。
纪秘书见他不说话,就又想说点什么,夏雨骏摆摆手不让他打断自己的考虑,过了一会夏雨骏才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总要有个原因。”
小纪就有点茫然了,他也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见有人堵了大门就跑来汇报,夏雨骏见他回答不上,就不由的笑了,说:“以后要来汇报什么,你先要把事情摸清楚了在说,像你这样汇报了跟没汇报效果是一样的,你去把庞秘书长叫来。”
小纪满面羞愧匆匆离开,这时候桌上的电话就响了,他接上一听,就从那面传来常务韩副市长郑重严肃的声音:“夏市长,你好啊,我是韩翔秋啊,这两天忙,也没来得及去见你,请你理解。”
夏雨骏就轻松的说:“我也知道你们忙的,没什么关系,早见晚见没什么差别,有什么事吗?”
夏雨骏语气虽然是轻松,但一点也没故意讨好,或者故意威严的意思,让人感觉他很随便,没有把对方当成一回事。
那面韩翔秋稍作迟疑说:“大门让人给赌了,我向你请示一下,你看怎么处理,他们这样也太影响我们政府形象了。”
夏雨骏本来想说:我正在等秘书长问下情况,完了我来处理。
但转念一想,自己是市长了,手下这么多人,为什么自己要出面,再一个谁知道他姓韩的是不是在给我下套套,不要轻易表态,他就说:“这些人干什么来了,我这还有点其他事,你能处理就处理下。”那韩副市长就连忙回答说:“我过去处理过的,为购买房子的问题,一家开发商和他们有些矛盾,今天他们是专门找你解决的。”
夏雨骏就有点不解:“专门找我,为什么?”
韩副市长就在那面说:“市里解决了几次都没什么结果,今天他们嚷着要见你,所以还是请你费点心了。”
夏雨骏就模棱两可的说了句:“是这样啊,我知道了。”挂断了电话。
夏雨骏一边思考着一边走到了办公室的窗户边,向下望去,虽然离大门很远,但还是可以清晰的看到下面的人群,下面人应该不少,整个大门已经被赌的严严实实,在人群的前面和后面,来往进出政府大院的车已经都被赌住了,他就不由叹口气,不知道又是谁把他们惹了。
他还看见人群中有“抵制奸商,公平交易”和“我们要见新市长”的横幅标语,他脑中也快速的闪过下楼去亲自处理的想法,那只一刹那的想法,很快,夏雨骏就否决了自己这个幼稚的想法,他马上笑了,自己对现在一点情况也不了解,下去了说什么,为谁说?
怎么说?
那样只怕是添乱,更重要的,他现在不是一位县长或者县委书记,他现在是一个总揽大局,叱咤风云的一市之长,那可不是随便什么事都上的,说错了话,办错了事,会有很大的影响。
是的,我是市长!
夏雨骏就在一次的告诫自己,也要求自己必须尽快适应这个身份的转换,做为一市之长,应该更多的是安排别人去解决问题,他以后必须更多地做协调指挥工作,就像是一个十万大军中的元帅,运筹千里,而不是事必亲躬。
上访的人群堵住政府大院后,夏雨骏还是有些恼火,让人围了大门居然事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这应该算是失职,但是韩翔秋表现出来的无动于衷又让他困惑,
俗话说,每临大事有静气,但这位常务副市长一丝紧张也没有的气度还真太叫人佩服了。
夏雨骏估量了一下人群的规模有四五百人,算是不小的一次群体事件,但整个政府大院的工作人员表现出来的态度竟然是安之若泰,熟视无睹。
他发了会呆,等着庞秘书长的到来,本来他还想电话给乔书记说下这事,但现在自己什么都没搞清楚,接通了电话自己说什么,不会和刚才秘书小纪一样的学吧,所以他就没打电话。
庞秘书长很快就来了,夏雨骏没有说什么,只是用查询的眼光望着他,庞秘书长知道夏雨骏叫自己来是什么意思,
他也就不等夏雨骏问就说:“下面的事件是因为一个新建小区的售楼纠纷引起的,他们这是期房,在一年前已经是交了百分之八十的房款,现在楼修好了,但房地产商因为这一年的物价猛涨,材料费,人工费提的太多,所以要求提高售房价格,这些买房的屋主就嫌提得太多,不能接受,双方就闹了起来,他们来政府闹了多次,政府也给出面解决协调了多次,但一直没有达成一个双方接受的方案,现在他们见你刚来,就找上门了。”
夏雨骏现在是听了个大概,对双方这样的纠纷他直觉上感到应该是原来订的多钱现在就是多钱,怎么可以自己说涨就涨,那还要合同做什么,
他就问庞秘书长:“我感觉这问题不难啊,怎么就一直解决不了,做下房地产老板的工作,按原价给人家啊,要说建材,人工涨那是实情,可你预先订合同的时候就应该把这些预算进去,现在全国房价涨了,自己就想跟着涨,这就是他不对了吧,我看下面的住户没什么错。”
庞秘书长笑笑说:“现在的问题就在这,房地产商一口咬死了,他说这样卖自己会亏损很多,他受不了,死活不接受调停,那些住户也考虑到现在物价的高涨,所以答应可以适当的加个百分之五,但就这还是一直谈不下去。”
夏雨骏已经眉头皱了起来,他老感觉这里面有什么名堂,一个堂堂的市政府为什么连一个房产商都对付不了,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蹊跷,今天从韩翔秋的电话中他也感到了韩翔秋语气的暧昧,这是不是个圈套,想让它给自己出个难题,让自己刚刚上任就搞个灰头土脸。
夏雨骏不动声色的问:“那住户们可以上法院去上诉啊,有合同还怕打不赢这官司?”
庞秘书长就摇头说:“住户是不会去打官司的,官司他们肯定会赢,房地产商也希望他们打官司,他愿意赔点违约金,他现在就是想解除合同,那违约金当时订的很低的,住户们也明白,一旦退款赔了违约金,他们连这一年预交钱的行息都收不够。”原来是这样啊,夏雨骏这才知道经济纠纷里面还有这样多的窍门,难怪那房地产商是有恃无恐了,他还留了这一手,夏雨骏就有问:“政府出面打压下那老板,让他做出适当的让步怎么样?”
庞秘书长沉默了一会说:“这个老板叫贾江琪,是个大有来头的人,同时和市里……”
庞秘书长说到这就不太好说下去了,看着夏雨骏带着等待的神情,他就只好又说:“他和市里也有些交情。”
夏雨骏好像明白了什么,就问:“和谁有交情?”
夏雨骏见庞秘书长表情为难就继续说:“是不是和韩副市长有些交情。”
庞秘书长没有正面回答:“这还是次要,关键他在更上面还有一些人。”
夏雨骏怒火就慢慢的升起,他的抗上情节也开始发酵,一个老板如此嚣张,我们的一些领导也是如此的狠心,为了一些个人的利益,为了估计人家上面有可能的一些关系就拿老百姓的权力和利益来做交换,看来这事自己要站出来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就想马上发话进行参与,
但突然又想到了自己对自己的告诫:遇事冷静点,摸清情况在做决定。
夏雨骏渐渐的压住了自己的怒气,让自己趋于淡定,慢慢的说:“这样啊,看来事情还是比较复杂,原来是谁在处理的。”
“原来一直是解之容在处理,但一直没有结果”,庞秘书长小心的回答,因为他刚才分明看到夏雨骏闪过的一抹冷峻眼神。
夏雨骏就淡淡的说:“你一会通知下解之容,让他继续做一些安抚工作,等这些人走了,你帮我联系下那个老板,我和他见见。”
庞秘书长脸上带点迟疑,慢慢的说:“夏市长,这个问题比较复杂,你最好不要陷进去,是不是在等等……”
夏雨骏知道他是好意,自己本来可以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用管的,但夏雨骏已经决定出手了,
他就一口接过了话:“谢谢你的提醒,只是老百姓都打上门了,让我做缩头乌龟那怎么行,你就照我的话安排吧。”
庞秘书长无奈的点点头,很有些担心的走了。
夏雨骏点上了一支烟,慢慢的走到了窗前,他要看看下面的人会不会在解之容的劝阻下离开,今天他自己是不准备出面了,既然有人想给自己设个套子,自己那能就随便去钻,等着瞧吧,我要钻的时候,就怕你套不住我。
上访的人群依然堵住政府大门,他已经看到了解之容走到了大院离门很远的地方,他心里稍微的有点宽慰,看来自己的话还是管用的。
但接下来解之容的表现就让他有点恼火了,他没有走上前去亲自处理,他站的离那闹事的人群很远很远,根本就没有出面想要过去的意思。
看来解之容想继续把球往下踢,夏雨骏在那些混乱的人群中,只找得见庞秘书长和政府办公室刘主任,他们两个正在下面人群里不断的解释着什么,看来作用不大,人群没有退去的意思,他就又一次动了想下去亲自处理的念头,但也就是念头罢了,他现在比刚才听庞秘书长说的时候冷静多了,自己目前过去,只怕是于事无补,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的,既然自己没办法解决,那又何必下去。
他在宽大,肃穆的办公室来回度着,走上一会,就到窗口去看看,显得有心无力,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接上电话,
就听到了乔书记的声音:“夏市长啊,你们那面怎么回事,怎么门都让人给封了。”
夏雨骏没想到他会先来电话,就谨慎的回答:“我刚知道情况,好像是和房地产公司在闹什么纠纷。”
乔书记那面就低沉的说:“那你要尽快处理下,这样像什么话,你看看,要是劝不住就上公安吧,先驱散了再说。”
夏雨骏心里就想:你说的到轻巧,上公安,我刚上班就这么搞,那不是坏我的名头吗,看来这还是个连环套。
夏雨骏就笑了两声说:“这点小事上什么公安啊,没关系的,解副市长已经去处理了,他还是应该有这能力吧,不会这点小事也处理不了。”他知道解之容是乔书记的人,就用他来顶住乔书记的话。
果然,乔书记听说是解副市长在处理就不好多说什么了,他就又交代了几句说:“你注意观察情况,要是处理不下来,那就采取点措施,我们不能让他们影响了正常工作次序。”
夏雨骏嘴里不断的答应着,就挂断了电话。
夏雨骏又度到了窗户前,看那下面依然是人群不断,老是这样也不行啊,他们一直堵在大口,迟早会影响到正常工作,想了想,他就拿起了电话找到了庞秘书长的手机打了过去,也可能是下面人很多,太吵闹,庞秘书长没有接他的电话,他在楼上清楚的看着庞秘书长正喋喋不休的对身边的群众说着什么,他只好挂断电话,给秘书小纪打过去,让他下去给庞秘书长说下,给自己赶快回个电话。
夏雨骏在上面焦急的等了一会的功夫,电话就响了,他知道应该是庞秘书长的,接上就问:“庞秘书长,你感觉今天可以劝他们离开吗?”那面庞秘书长声音有点沙哑的说:“难啊,市长,他们一定要见你,我喉咙都说破了,不顶用,你看还有什么方法,我真是有点无能为力了。”
夏雨骏也理解他,不要看这些在上面做领导的人平常看着很厉害,要说整个人,斗斗心眼,使个绊子,甩个黑砖,那是绰绰有余,但一遇上实际工作,很多事情他们是想不出什么高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