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布局

视野荡漾中，张元清来到了黑市，这里一改菜市场般的摊位布局，变成了正儿八经的拍卖场，拍卖台是一座可折叠、伸缩的金属基座。

三米多高的金属台子铺设红毯，挂着“万宝屋拍卖会”的横幅。

底下是几十把高背椅，每张高背椅配一张简易茶几，摆着灵境产的瓜果、茶水，不过拍卖场空空荡荡，没有客人入座。

距离拍卖会开始还有二十分钟，此时所有嘉宾都聚集在南边的八角笼观看擂台战。

直径二十米的巨型八角笼中，两位超凡正厮杀正酣，一个是蛊巫师，一个是木妖。

欢呼声和叫好声响成一片。

通常来说，圣者是极少上擂台生死战，除非遇到生死仇敌，或者奖金过于诱人，大部分时候，上擂台的都是超凡，而且以散修居多。

那名化蛊的巫蛊师显然更加强势，全程压制木妖，但因为木妖灵活、力大，又能解毒，所以始终没有被巫蛊师击杀，苦苦支撑。

张元清只是看了几眼，就知道木妖败亡是时间问题。

邪恶职业本身就强于守序，又是这种狭窄的、简单的地形，肉身搏杀的话，木妖不可能是巫蛊师的对手。

如果是斥候的话，体术倒是能赢巫蛊师，但首先会被蛊毒侵蚀，还是必死无疑。

只有火师能在八角笼中战胜巫蛊师，依靠狂暴的火焰焚烧蛊毒、蛊虫，以伤换伤，以命换命。

果然，苦苦支撑一刻钟后，木妖被巫蛊师撞飞在铁笼上，还没等落地，灵活粗壮的尾刺便贯穿了他的胸膛，注入毒液。

蛊巫师抽回尾刺，不去看对手无力坠落的尸体，朝着四面八方的观众，扬了扬拳头。

掌声和叫好声此起彼伏。

黑市的工作人员打开铁笼，奉上盛放在托盘，盖着红布的奖品。

这个时候，悠扬响亮的钟声回荡，拍卖会开始了。

花钱买了座位的灵境行者们有序入座，张元清看了看手牌残留的链子，上面刻着：A9。

——最后一排最右边的座位。

入座后，他看见穿着黑色皮衣、皮裤，黑色裹胸的连三月，踩着皮质军靴，步伐有力的沿着台阶登上拍卖台。

“感谢各位的捧场，万宝屋拍卖会现在开始，第一件拍卖品是机关军团，由剑客傀儡，重甲傀儡，飞行傀儡、侦查傀儡和弓手傀儡组成，集近战、远攻、防御、侦查于一体，每一具傀儡的强度都对应3级。”连三月打开物品栏，召唤出五具机关傀儡。

剑客傀儡是一具人形傀儡，由钢铁和木料组建而成，手持一把锋利的合金剑，重甲傀儡则是一面半人高的，底部有滑轮的大盾。

飞行傀儡和侦查傀儡其实是一整套的，是一只展翅两米的鸟，弓箭傀儡是一个人形弓箭手。

“五具傀儡之间互相感应，彼此数据共享，飞行、侦查傀儡可以充当弓箭傀儡的定位锁敌装置。剑客傀儡也能和重甲傀儡互相组合，代价是牺牲高机动性和灵活性，优点是，在能源耗尽前，超凡阶段的灵境行者中，能战胜它的寥寥无几。”连三月侃侃而谈：

“这套机关军团，起拍价两千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十万。”

话音刚落，场下一片举牌的响动，喊价声此起彼伏。

几轮竞价下来，这套军团傀儡被拍到三千万的高价，最后被一个戴着猴子面具，眼神狂热的家伙买走。

卧槽，这就三千万了，超凡领域的机关武器，我记得卖五行盟，售价没有超过千万的，大批出售甚至还打折……张元清心疼到呼吸如堵。

但想到道德值消失时，松海地区的灵境行者之所以能快速击杀、打退邪恶职业，机关武器占了一半的功劳，张元清就释然了。

拍卖台上的连三月微笑道：“没拍到机关武器的朋友别着急，我们还有很多优质的机关武器……”

第二轮拍卖开始，本次拍卖会，机关技术公司提供了六十具机关傀儡，最高层次达到4级。

机关武器之后，是止杀宫提供的生命源液，作为被官方垄断的物资，生命源液的受欢迎程度丝毫不亚于机关武器。

竞拍的喊声一波又一波，一浪又一浪，很快就卖光了四十管稀释的生命源液。

终于，在竞拍了一批材料后，连三月高声道：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接下来是最后一件拍卖品，也是一部分朋友参加本次拍卖会的目标。”

在众多竞拍者翘首期盼下，她取出窜动着冰蓝色火焰的珠子，道：

“盗火者宝珠，火师职业，主宰级道具，品质鉴定：低级。”

主宰级道具啊，哪怕是低级，也是主宰品质的道具。

面具底下的一双双闪烁着贪婪、渴望的神采，主宰级的道具哪怕在官方组织都是绝对的非卖品，永远只会内部消化。

只有学士世家，每年会卖几件主宰道具，但基本都被官方组织收购，不会流到外界。

连三月把珠子收入盒子，放在桌上，朗声道：

“起拍价，任意两件主宰品质的材料，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百万。”

竞拍声此起彼伏，经过一轮厮杀，最后只剩四人还在焦灼。

差不多了，这四人里如果没有幻术师，我就从现场的幻术师里挑选目标……张元清闭上眼睛，感应着四位竞拍者的情绪。

竞拍者们穿着宽松的黑袍，戴着面具，无法通过气质、体型判断职业，但身为“虚无者”，张元清有办法在人群中找出幻术师。

很简单，只要感应在场众人的情绪，情绪最稳定的，精神力最强的，不是幻术师就是斥候。

至于如何分辨幻术师和斥候，他只要尝试影响对方情绪，就能通过反馈来判断。

幻术师在面对精神操纵时，有很强的韧性和免疫，而斥候的精神力则如一块顽石，“手感”是不一样的。

很快，张元清通过感知，发现四人中有一位幻术师，戴着青面獠牙的鬼脸面具，裹着宽大的黑袍。

他按兵不动的旁观着四人的竞拍，连续三轮喊价后，这位幻术师的精神出现轻微波动：烦躁、怒火、杀意。

钱不够了，生气了？张元清心里嘀咕。

他再感应其他三位竞拍者，有两人也表现出轻微的紧张，意味着财力快不够了，但还能坚持几轮。最后一位信心十足，情绪稳定。

比财力的话，邪恶阵营永远斗不过官府，我就帮你一把……张元清扩散精神力，开始操纵那三位竞拍者的情绪，扩大他们放弃的念头。

第四轮竞拍结束，那位幻术师很好的控制住内心的烦躁，最后一次举牌：

“两件主宰品质的材料，九千万。”

这是他的底价，如果另外三家继续跟，他就选择放弃，向长老领罪。

虽然他也可以通过作弊手段，影响对手的情绪，让他们主动放弃，但他最多只能影响一个人，无法同时操纵三位圣者的情绪。

再就是，情绪影响结束后，对方会立刻察觉出不对劲，届时，最好的结局是被万宝屋主人逐出黑市。

最坏的结局是当场杀了。

念头转动间，他忽然意识到，竞争对手一直没有加价，茫然四顾，发现那三位竞争对手把牌子放在了桌面。

放弃了？戴恶鬼面具的幻术师内心一阵狂喜，旋即觉得有点不对劲。

从三名竞拍对手的情绪反馈来看，不应该放弃才对。

这个念头刚从他脑海中浮现，就被庆幸、自大等情绪取代，他本能的觉得是自己运气好，本该如此。

“九千万一次，九千万两次，九千万三次……”连三月一拍锤子，“成交。”

拍卖会结束。

竞拍者在连三月的主持下，有序的领取拍品。

青面獠牙面具的主人第一个上台，连三月点了一根女士烟，把黑色盒子交到他手上，青烟袅袅中，笑道：

“你最好先收入物品栏，完成认主后再查看物品属性，呵，如果你想当场变成冰雕，那当我没说。”

青面獠牙的幻术师老老实实的收入盒子，再取出，打开盒盖查看珠子的物品属性，确认是主宰级的道具后，他轻笑一声：

“现在不管是官方还是自由阵营，都在尽可能的把钱花出去，换成道具、材料、消耗品等一切资源，您却正好相反，我能问为什么吗。”

几乎连底层的灵境行者都预感到大乱将至，一旦秩序崩坏，人类社会的纸币就会变成废纸。

趁着纸币还有购买力，尽快兑换成资源是理智者都会做的选择。

连三月笑吟吟道：“你觉得你配问吗。”

那幻术师嘿了一声，不再多问，道：“送我离开吧。”

连三月挥了挥手，青面獠牙的幻术师消失在黑市里。

下一秒，他来到了小卖铺里，看了一眼摆满货柜的材料、道具，他按捺住贪婪的情绪，眼睛深处浮现深沉漩涡。

零星的几个梦境于视野中浮现，他纵身投入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中，消失在万宝屋内。

……

第七天，外婆家，卧室里。

张元清坐在书桌边，汇总着各方收集的情报。

寇北月通过人血馒头的渠道、人脉，锁定了南派的一位幻术师，那位幻术师活跃于江南省的某地级市。

在道德值消失的事件中，他控制了当地一家银行的工作人员，把金库里的黄金、现钞洗劫一空，近期在黑市中疯狂购物，买了不少价值不菲的材料和消耗品。

两人锁定了那位幻术师居住的小区，担心打草惊蛇，没敢进一步确定门牌号。

JOJO女士通过狗长老的帮助（官方渠道），定位了两名幻术师，一名掌梦使的位置。】

魔眼天王俘虏了一名掌梦使，据说是南派三长老的下属。

而他在拍卖会上钓到的掌梦使，张元清通过梦境观察，活动区域分析，官方资料库比对，确认是南派九长老的下属。

“寇北月是无痕宾馆的成员，与灵拓有因果，他盯上的幻术师可以放弃……”

观星术的本质是预测天下大势，预测未来走向，这是万物的命运长河。

而在“微操”上，观星术可以看到具体某一个人的命运，但有一个限制，那就是观星者必须和目标产生极深的因果纠葛。

不然，世上生灵以亿计，怎么可能看透每一个生物。

哪怕是半神，cpu也会爆炸。

灵拓设计坑杀无痕大师，主导了无痕宾馆的毁灭，寇北月、小圆与灵拓便产生了因果，灵拓能一定程度上看到两人的未来。

所以寇北月盯上的人，保险起见，最好是别用，或者用来迷惑对方。

同样的道理，元始天尊和灵拓因果也很重，他的所作所为，灵拓也能观测到。

但是没关系，猎杀南派高层的计划，还停留在想法阶段，并没有开始实施，甚至连目标都没找到。

这种情况下，命运长河所显示的未来是模糊不清的，哪怕半神也不可能看清楚，因为人类的想法无时无刻都在产生。

比如张元清早上看楼下的小少妇很可啪，看着就很润，这个时候，他心中便生出了亵渎的念头。

中午的时候，他又看楼上的阿姨风韵犹存，看起来很饥渴，很好上手，他的心里依然产生亵渎的念头。

但两个念头可能都不会付诸行动，那么未来就不会出现张元清当老王的行为。

所以，萌生的想法，只要还没具体实施，就不算未来，就不会被观测到。

可只要张元清开始制定计划，灵拓就一定能观测到。

这一点，张元清早有预料，也有应对的方案。

他打开物品栏，取出伴生灵月戴在额头，瞬间，藤蔓状的花纹遍布全身，他成为了主修太阴的日游神。

接着，开启夜游技能，进入隐身。

这个状态下，夜游技能具备隐秘效果，所思所想，所计划的一切，都不会在命运长河中显现。

至少灵拓是看不到的，因为灵拓是太阴之主，不是星辰之主。

进入夜游后，张元清拿起纸币，书写计划。

“目标任务：三长老、九长老。

“三长老是八级虚无者，九长老是七级，按照南派高层的习惯，他们多半藏在自己编织的梦境空间。己方战力足够的情况下，不需要花几个月，乃至数年的时间徐徐图之，只要进入梦境空间，把他们驱逐出梦境，就可以展开围杀。

“驱逐梦境这件事情只有我能做，我可以用八咫镜制造一个分身……三长老由我、JOJO女士、邓经国和济世社主宰对付。

“九长老由分身、宫主和魔眼和小圆对付，除了我，这三人和灵拓都有因果，他们的行动可能被灵拓观测到，观测到也好，这样灵拓就会耐心布局九长老这边，到时候让舅舅和元帅盯着，确保三人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