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
经过几日的考察、拣选,海关税务分司正式设衙辟署,从粤海水师拣选出五千人,并配备了执法船,用以巡察警视海上盗寇,同时登检船只。
这一日,海关税务分司衙署之前,人山人海,熙熙攘攘。
广东当地的大大小小官员,从广东巡抚周造、广东布政使苗瑞,都指挥使方峻,按察使吕宪都恭候在衙门门口。
此外还有藩司的四位参议,臬司的几位按察佥事。
只是广东巡抚周造的脸上阴沉如冰,目光落在刘孝远脸上,心头冷哂连连。
以为找到了朝中的重臣为后台,就可以独立于广东官场,简直可笑至极。
等这永宁伯一走,如果没有其他衙司配合,他倒是要看看这新开的衙门是如何运转。
贾珩此刻正在与粤海将军邬焘说话,道:“邬将军,粤海水师首先要更新船只,原先那等浆帆之船已不适宜远海航行,应全部换以风帆船。”
他已经敲定明日就会启程。
邬焘道:“永宁伯放心,这次粤海水师会重新修整船只。”
贾珩道:“等江南事务一了,我会向圣上上疏,重来粤海,巡阅整个粤海水师,那时希望邬将军不要让我失望,也不要让朝廷失望。”
邬焘连连点头。
贾珩此刻进入衙署,此刻不仅是海关税务分司正式办理公务的日子,也是广东海贸船只缴纳第一批关税的日子,衙门中的书吏进进出出,开始记录和筹算着仗
在海关税务司中,按着簿册登记、批引、盖印等相关程序,为了防止衙司吏员上下其手,整个流程是一站式服务。
贾珩一进入官厅,广东藩司布政使苗瑞皮笑肉不笑地迎了上去,说道:“永宁伯,开海之后,商贸欣欣向荣。”
贾珩道:“苗大人,商旅齐来,百姓安居乐业,各得其时,怎么说也是广东之福。”
苗瑞笑了笑,点头称是,目光却幽晦几分。
海关之税的结余之银不存留于广东藩司,这算是什么广东之福?
贾珩也不在意广东布政使的想法,而是来到刘孝远跟前,这位曾经的从三品参政如今已加左佥都御史衔,成为正三品官员,虽并未如愿升至巡抚那样的品阶,但也算是从广东藩司体系中独立出来。
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面面俱到,八面玲珑的事。
刘孝远道:“永宁伯,第一笔货运船舶入栈税票已发出去了。”
在广东税务分司的申报流程中采取货物主动申报的方式,然后再派税吏在关卡设立进行巡查。
为防止税吏上下其手,定期派人巡查。
贾珩点了点头,道:“海关选人用人,要以清廉为要,要严防税吏与商贾勾结虚报数目,使国家税款流失。”
至于打造良好的营商环境,构建新型政商关系这种话,这时候还没有这个说法。
正说话之间,忽而外间书吏高声道:“布加路爵士到。”
官厅中的众人闻言,都是纷纷望去。
此外,布加路爵士也领着夫人海莉以及小女儿诺娜来到了广州府城。
布加路身边儿还带着几个翻译,向广东布政司参政刘孝远道了喜之后,快步过来,用汉语说道:“永宁伯。”
贾珩也上前寒暄着,随着红夷的到来,广东府的官员也渐渐喧闹起来。
直到晌午时分,随着海贸船只纳税取税票,将货税交割给新成立的海关税务分司,一众官员在酒楼聚宴一场,也陆续散去。
驿馆
贾珩回返后堂,洗了把脸,拿过毛巾擦了擦脸,看向从外间进来的陈潇,问道:“外间都收拾停当了?”
陈潇轻声道:“薛筠父子准备好了装载了货物的船只,一些炮铳和弹药也装入骡马车。”
贾珩点了点头,道:“用海运倒是快上一些,但容易被人发现,不如陆路安全一些。”
陈潇自是听明白贾珩话语中的言外之意,玉颜之上笼着凝重之色,低声说道:“山东那边儿传来的消息,在海面上发现了朝鲜水师的踪迹,多铎果然调拨了朝鲜方面的水师,想要在江南卷土重来。”
贾珩端起茶盅,抿了一口,面色却平静如水,问道:“山东提督陆琪那边儿可有公文递送过来?”
这等扰乱江南,为北方寻找战机的战略,女真本来就不会轻易放弃。
陈潇落座下来,低声说道:“这是其他渠道汇总而来的消息,朝鲜水师可能已经南下,这次人来的还不少。”
那就是白莲教的信息渠道,贾珩默然片刻,面色顿了顿,低声说道:“我们得尽快回去了。”
朝鲜方面的水师已经向着多铎汇合而去,可以想见,势必对江浙沿海进行骚扰,等到整合海寇势力,可能会再次从江口进犯金陵。
陈潇轻声道:“从这里到江南大营,至少还要半个多月,可还赶得上,要不我们先骑快马回去,以防金陵生变。”
“朝鲜水师到来之后,多铎还需要一段时间整合,还有时间。”贾珩点了点头说着,又问道:“北边儿的女真有什么动向?”
陈潇摇了摇头,说道:“北面这段时间倒是太平无事。”
贾珩道:“只怕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让派往女真境内的锦衣府探事侦查女真高层的动静。”
他总觉得女真正在憋大招,可能在等着江南方面被多铎挑起的乱局。
两人正在书房说话的空挡,忽而听到宝琴在外间的声音响起,“珩大哥在屋里吗?”
贾珩出了书房,看向一身粉红衣裙,恍若瓷娃娃的少女,问道:“宝琴妹妹找我有事儿?”
薛宝琴近前来,水润眸子中见着期冀,轻声道:“珩大哥,诺娜想要去金陵转转,我想问问珩大哥的主张,能不能带上她去金陵?”
贾珩先是诧异了下,笑了笑问道:“她不是在布加路爵士那边儿?你怎么碰上她的?还要一起去金陵?”
方才布加路过来,倒是看见了那个小姑娘,可能这会儿和宝琴又碰上,两人才凑在一起。
薛宝琴娇俏的声音带着几分酥糯,轻声说道:“我去客栈寻找爹爹,碰到了诺娜,她说是想往金陵逛逛,布加路爵士也同意了,说去大汉金陵故都见见,增长一些见识,正要给珩大哥说。”
贾珩想了想,说道:“既是如此的话,你带着她一同前往金陵也好,这一路上反正葡人倒有不少。”
这次从濠镜带走了几百葡萄牙的匠师以及家眷,等到了京城教会了军器监的匠人之后,这些人最终还是要返回濠镜。
宝琴面带惊喜说道:“珩大哥,你答应了?”
“嗯,不过需要锦衣府卫保护着她,省的出什么差池,影响两国邦交之谊。”贾珩点了点头,笑着应允说道。
宝琴轻快说道:“那我回去和她说。”
少女说着,转身如一只花蝴蝶蹦蹦跳跳地欢快地走了。
待宝琴离去,陈潇走到不远处,轻声说道:“你这次带了不少红夷回去,朝中只怕也会有非议之声。”
贾珩重又返回书房,落座下来,沉吟道:“等红夷大炮和燧发枪在对虏战事上初显威力之后,些许浮议自会彻底消失。”
陈潇点了点头,说道:“还有一事,快十月上旬,原本在河南种植的那些番薯也该收获了。”
贾珩低声道:“等会儿给洛阳、开封两地的锦衣府千户所飞鸽传书,询问一下情况。”
这么长时间过去,番薯的确也到了收获季节,如果有着番薯作为粮食补充,那么大汉这几年的饥荒问题必能大幅度缓解,内忧一去,剩下的就是外患。
贾珩这般想着,转眸看向身形高挑明丽的少女,低声道:“潇潇,等下午带你去个地方。”
陈潇秀眉蹙了蹙,明眸眸光闪了闪,讶异说道:“什么地方?”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贾珩轻笑了下,卖了个关子道。
“神神秘秘的。”陈潇低声说了一句,随着少年出了书房。
而后,贾珩领着陈潇来到广东府城外的一处湖面上,只见几个锦衣府卫等候多时。
“这……”陈潇目光一下子就被湖泊中的船只吸引,只见碧波微漾的湖泊之上,一个造型别致的铁皮船,晃晃悠悠地漂浮在河面上。
“这是这几天我让人做的铁皮船,说来前后真是费了不少功夫,还让葡人匠师帮了一些忙。”贾珩解释说道。
这个时候的冶铁工艺水平还是有着不少局限,只能做到现在这一步。
见陈潇还愣在原地,贾珩笑了笑,说道:“咱们两个上去,船上能载两个人。”
说着,状其自然地拉过陈潇的手,登上了铁皮船只,铁皮船顿时向下微沉了不少,但最终还是支撑住两个人的重量。
当然,也是两人都不是那般重的缘故。
“这,这明明是铁……这是怎么浮起来的?”陈潇看向脚下的的铁船,蹲下身来轻轻抚着冰冷触感的铁皮,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你坐好,我划过对岸去。”贾珩却没有急着解释,而是拿起撑杆向着湖中划去,笑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的共枕眠。”
陈潇脸颊微红,扬起雪颜如冰晶的脸蛋儿,嗔恼道:“胡说什么。”
什么百年修的共枕眠?
正是午后时分,深秋的道道金色阳光柔煦地扑打在少女的脸上,额前的一缕秀发垂下,随风拂动,英丽的秀眉之下,独属于老陈家的狭长清眸闪亮剔透,未涂胭脂的唇瓣莹润欲滴,仍有几分震惊。
贾珩转头看向少女,轻声道:“其实你自己想想就是了,木船中间凿空漂浮在海面上,又是放兵器又是放粮食,怎么就不见沉入水中?如果铁做成中空呢?只要排的水足够多,就能浮在水面上。”
这种铁皮船其实实用性不大,在后世农村都是用来……电鱼。
但这种观念可以启迪这个世界的造船业,因为这本来就是万吨巨轮的最基础原理。
陈潇目光定定地看向贾珩,说道:“你这是从哪知道的。”
先前给她还觉得以铁造船还觉得有些异想天开,但这般一说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贾珩轻声说道:“闲来翻阅书籍,思索出来的东西,这其实是格物致知之道。”
蒸汽机一类的复杂机械是真的发明不了,但是这种就好比杠杆之类的东西,无非是换个应用场景的角度,只是既存技术上的观念变化。
陈潇看向脚下的铁船,轻声道:“如果能造出你说的那种铁船,远赴辽东,应该纵横大洋再无敌手了吧。”
“还有一堆问题解决不了,比如锈蚀,虽说可以刷漆,但海上的条件跑不多少就会锈迹斑斑了,还有动力,风帆不好带动,不过现在就可以给船舷钉上铁皮,用来抵挡弓箭和炮铳的攻击,我见粤海水师一些战船有的已经这般做。”贾珩轻声道。
船舶制造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关键动力问题也不好解决,没有蒸汽涡轮,靠风帆还是靠船桨驱动?
陈潇点了点头,目光熠熠闪烁,道:“先前与红夷对战的船只如果有着铁皮罩护,想来也不会那般容易击沉。”
贾珩轻笑了下,说道:“好了,你过来也划会儿,回头再给你看个好东西。”
说着,将手中的竹篙递给陈潇。
陈潇正自思忖着,忽而一个竹竿塞将过来,撑着铁船向着对岸划去,心底却不由想起一句话,她和他可能也是一条船上的。
等到傍晚时分,贾珩让锦衣府将这好不容易制出的铁皮船装入京中,然后与陈潇骑着马重又返回驿馆。
两人回到书房之中,陈潇看向那少年来到立柜之前,似乎寻找着什么。
嗯,不会给她拿珠钗首饰吧?
陈潇这般一想,秀眉之下,眸光闪过一抹古怪,心头忽而生出一股好笑。
她可不是那被甜言蜜语哄的团团转的小姑娘。
然而凝眸之间,却见贾珩从一个书柜中拿过一个长筒状的东西。
这是前段时间发现红夷制作的水晶,打磨成望远镜模样。
其实,这时候已经有老花镜,比如贾母就有一副,平时不戴,需要的时候就会拿起来戴上。
其实,在这个十七世纪的中后期,望远镜已经被荷兰的眼镜商人发明出来几十年,只是还未在军事领域大范围运用,反而天文观察和航海领域应用。
“这是什么?”陈潇目光凝聚其上,讶异说道。
贾珩笑了笑说道:“望远镜,你朝着外间看,别看太阳,就看山峦的景色,百里之外,清晰一如眼前。”
说着,将手中的单筒望远镜递给陈潇。
陈潇“嗯”了一声,接过单筒望远镜,沿着书房窗户的方向看向山川,只见远处的楼阁以及山峦如在眼前,握着望远镜的纤纤素手颤抖了一下。
“怎么这般清晰?”陈潇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惊讶地看向对面的少年。
贾珩轻声道:“此物可以称为千里眼,如是用来瞭望敌情,观察敌军调动,是最好不过了。”
陈潇想了想,赞同道:“此物对兵事有着不少作用,可谓军国利器,如是在草原上站在城墙头上,可以望见女真的调兵情况。”
堂弟他怎么这般多的奇思妙想?委实难与当初与两位甄妃厮混,花样百出的少年联想在一起。
贾珩道:“但你别拿着他看太阳,纵然是平常看着太阳都会觉得刺目,拿着这个看太阳,眼睛会瞎掉的。”
陈潇点了点头,心头有一股暖流缓缓涌过,嘴角十分浅浅的笑了一下,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絮絮叨叨,叮嘱了两次了。
贾珩凝眸目光打量向晶莹玉容的少女,被浅浅笑意晃了一下,低声道:“其实和小孩子也没什么两样。”
陈潇在后世也就上了大学以后,大一大二的年纪,在他眼中的确与小孩子也没有什么两样,而且清冷的表面上也藏着一颗有趣的内心。
“你……”陈潇正要说话,却见少年又是出手捏了捏自己的脸蛋,眉眼藏着羞恼,伸手打掉贾珩的手。
可算是知道为何摸着脸,和在金陵时候捏着那北静王妃的女儿水歆一样,当成小孩子了。
贾珩端详着陈潇的脸蛋儿,白腻如玉的瓜子脸,远山如黛的柳叶眉下,明眸粲然,鼻梁有着老陈家一如既往的挺直,轻声说道:“潇潇,这段时间两边儿奔波,饱经风霜,有些清减了。”
从一开始还有其他的心思,但现在其实也是顺其自然吧。
陈潇迎着对面少年的温煦目光,有些不自在地错开目光,清声道:“如果没什么事儿,我先回去了,你这个望远镜我也带走了。”
贾珩点了点头,轻笑道:“这个就是送给你的,先回去歇着罢,明天咱们也好返程。”
陈潇玉容幽幽,抿了抿粉唇,也不再多言,拿着手中的望远镜,转身离去。
贾珩也缓缓落坐在书案后,拿出一份舆图开始翻阅,开始对照着舆图,查看江浙沿海省份海域周围的海防布置。
朝鲜水师到来,虽然不知这次派多少兵马过来,但加上多铎勾结的那些海寇,大概有个一两万人?
相比之下,新建的江南江北大营也没有占多少优势。
陈潇返回居所,坐在床榻上,拿着望远镜,眺望着外间的景色,又从靴子中取出一把匕首,其上的花纹繁复精美。
她是不喜欢首饰的……大概。
此念一起,少女清丽如雪的脸颊浮起浅浅红晕,将匕首藏好,躺在床榻上,闭目假寐。
……
……
金陵
正是十月中旬,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晋阳长公主与咸宁公主在嬷嬷、丫鬟以及女官的扈从下,乘着马车,在府卫打起的仪仗中向着金陵城的皇宫而去,在皇宫隔着一条街的青石板路上挺了下来,门楣上赫然题写着“长公主府”的宅邸。
这是当年晋阳长公主在扬州置备的产业,时隔几年之后,这位宗室帝女再次踏入这座占地广阔的园林。
一路穿过藤萝垂挂,苍郁生烟的假山回廊,一众衣衫鲜艳,青春靓丽的莺莺燕燕前往后院,留下欢声笑语。
几个藏在绣闺,云英未嫁的少女都有些好奇地张望着布局典雅,气度恢弘的公主府。
宝钗抬起水润杏眸,明媚、清亮的目光打量着四周的建筑。
这座长公主府宅邸,说来她在金陵时路过玄武街上见过,当时也曾感慨这等宗室帝女明明几年不回来住一回,却留着这般的宅子,不想今日竟得以踏足此地。
只是,这……终究是别人家的。
众人穿过月亮门洞,进入湖光山色、亭台楼阁的园林,元春转眸看向自家的表妹,美眸中见着笑意,轻声道:“等会儿,我送妹妹和三妹妹还有云妹妹前往宁国府。”
宝钗收回莹润如水目光,看向元春,抿了抿莹润粉唇,低声道:“大姐姐,这边儿就挺好的,人多也热闹一些。”
这一路上,也算是跟着几位宗室贵女前来,宝钗一路上的目光多是放在咸宁公主身上。
湘云笑着接话道:“是呀,这一路上挺热闹的呀。”
说着,看向一旁的咸宁公主,好奇问道:“咸宁姐姐,你以往来过金陵吗?”
“小时候来过一次,那时候也不大记得事。”咸宁公主一身青裙,那张清丽如雪的脸颊上,笑意微微,声音如飞泉流玉,清脆悦耳。
元春看向湘云,那张丰润脸蛋儿上笑意繁盛,柔声道:“云妹妹,你林姐姐就在宁国府,等晚上我们去一趟。”
“好呀,好久没有见林姐姐了。”湘云点了点头,忽而幽幽说道:“可惜珩哥哥去了濠镜,这趟过来没有见到。”
这话一说,在场众人脸上的笑意都敛去一些,晋阳长公主也暗暗叹了一口气。
元春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听锦衣府的人,你珩哥哥去了濠镜一个月了,这会儿想来正在忙着。”
怎么那般巧?她们这边儿过来,珩弟他就前往濠镜。
探春轻笑道:“邸报上说了,说是与濠镜的葡萄牙人打了一仗,珩大哥奏请开海通商,设了海关,想来那边儿事了了,也该回来了。”
宝钗轻笑道:“三妹妹说的应该差不多。”
李婵月秀眉之下,粲如飞星的明眸盈盈如水地看向宝钗,这位宝姐姐生的真是肌肤白腻,比起皇后舅妈来都不遑多让,而且丰润可人,倒和那杨贵妃一样。
咸宁公主瞥了一眼宝钗,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位薛姑娘时常偷瞧她,眼神也有几分说不出的意味。
就好像……好像受了什么委屈?总之,她也说不了。
众人说着,来到花厅落座,珠辉玉丽,裙钗环绕,一时间整个厅堂俱是珠钗裙袄,五光十色,绚丽难言。
晋阳长公主刚刚落座,伸手捏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
忽而从外间来了一个嬷嬷,轻声说道:“殿下,楚王妃与北静王妃派人递送了消息,想要过来拜访殿下。”
如果按照辈分,楚王妃自是要随着楚王唤着晋阳一声姑姑。
晋阳长公主秀眉蹙起,玉容上见着不喜之色,温声说道:“就说本宫有些累了,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让她们明天过来罢。”
这位丽人倒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而是对甄家姐妹本身就不是很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