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做戏

从威尼斯离开后,斯庭又带陆南之去了米兰、罗马、那不勒斯和都灵。

最后一站他们停靠西西里岛,这次没有住酒店,住在海边一座类似民宿的房子里。

斯庭不让身边的人跟着,和陆南之单独待在岛上,只是每天会有人来给他们送日常用品和食材。

清晨时分,陆南之被饭菜的香味叫醒。

她一直醒得比斯庭晚,因为晚上没法入睡,她会熬到很困才能勉强睡着。

长期缺乏睡眠的身体很疲惫,陆南之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兴高采烈地走进了厨房,“好香的味道!”

斯庭正系着围裙,站在在炉灶前下厨。

陆南之更意外了,“你竟然会做饭!”

“中午好,之之。”斯庭端着做好的菜回过头,笑着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道。

陆南之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用汉语回道,“你说什幺?!”

斯庭的笑容更甚,放下手中的菜,吻了吻陆南之的嘴唇,又说了一遍,“中午好,之之。”

陆南之也笑了,“嗯,中午好,斯庭。”

斯庭拉着她坐下,把刀叉放在她手边,切换回了意语,“普通话我只会这一句,以后有时间,我多学几句,比起广东话,普通话有点儿难。”

陆南之摇摇头,“已经很好了,我很开心!”

“快尝尝这个,冷了会不够好吃。”斯庭把盘子又往陆南之的面前推了推。

“这是什幺?”

“红烩牛膝,”斯庭说,“除了意大利面,我会的菜不多,这是从Blumkin父亲那里学来的,他们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意大利,味道很正宗。”

斯庭隐瞒了一些学菜的原因。

学这道红烩牛膝,是因为斯仲豪爱吃。

当年从医院回来后,斯庭就跟Nicolo学习了这道菜,他要讨好斯仲豪,要向他表明自己一心一意的忠心。

他必须要让斯仲豪觉得高兴。

少年站在炉灶前,半生不熟地握着锅铲,因为牛肉的腥臭味阵阵干呕。

那天之后,他不能再吃荤菜,甚至连饭都不想吃,把一日三餐缩减到了两顿,晚上也尽量只喝牛奶或吃水果。

“你要不吃的话,boss肯定会不高兴。”Nicolo善意地提醒,“就算硬塞,也要把肉塞到嘴里。”

斯庭边学着怎幺做红烩牛膝,边把做失败的食材,乱炖之后,塞进肚子里。

塞了吐、吐了塞,让身体一遍遍的进行着残忍的脱敏反应。

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碰红烩牛膝了,可这是他唯一的拿手菜。

讨好人该怎幺做,斯庭不知道,他只讨好过斯仲豪,也只能复刻讨好他的那些手段,让陆南之开心。

事实上陆南之也真的很开心,她咬了一大口牛肉,肉质软烂厚实,入口先是清新的柑橘风味,接着是辛辣的蒜味,吃到后边还能尝出酱汁里番茄的酸甜和葡萄酒的醇香。

食物安抚了睡眠不足肉体上的疲倦,陆南之一连吃了三大块。

“好饱!”她放下叉子,满足地舒了口气,“要是有一碗饭就更好了!”

“我做了汤烩饭,但味道一般,要帮你盛吗?”斯庭急忙问。

陆南之摇摇头,“我说的不是这种饭啦,是蒸出来的白米饭,甜甜糯糯,空口都能吃一大碗!”

斯庭疑惑道,“中餐馆的米饭?”

陆南之苦笑,“那个不能叫做米饭吧,只是勉强填饱肚子的主食而已,真正好吃的米,很香甜的。”

乡愁就是味觉上的思念,陆南之比她以为的,还要想家。

她不说话了,垂下眼,开始吃盘子里剩下的红烩牛膝,“你不吃吗?”

斯庭摇摇头。

他读出了陆南之的思念,读出了陆南之话里的意思。

他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心里烦躁不已。

斯庭觉得自己做得已经足够多了,可陆南之还是想要回中国去。

他不知道那地方,她为什幺非回去不可。

“周末要回佛罗伦萨了,回去之后,你重新去大学读书吧。”斯庭冷不丁地对陆南之说道。

陆南之一怔,“什幺?”

“去读佛罗伦萨大学怎幺样?比你以前读的那座好很多。”

“为什幺这幺突然?”

“不为什幺,”斯庭站起身,不再看她,“我去抽烟,你吃完休息一会儿吧。”

还能为什幺?

他想让陆南之有些别的事情做,分散一下注意力,别再总是想着要回国了。

哪怕去读大学意味着,她要接触别人,交到新的朋友,有新的圈子。

无所谓,只要还在意大利的地界,这些斯庭就都可以掌控。

他可以安排朋友给她,安排圈子给她,让陆南之的一切,都握在自己手中。

斯庭不高兴了。

陆南之丢下叉子,赶紧跟上去找他。

她现在真的很害怕斯庭不高兴。

斯庭点燃了一根烟,青色的烟雾弥漫在他身边,他就像海上雾气里走出来的神。

陆南之跑过去,牵住他的手,拽着他坐在了庭院里的小秋千上。

斯庭把烟拿远,以免烫到她,“干嘛?”

陆南之跨坐在他身上,亲了亲他的嘴巴,“不干嘛,想粘着你,不行吗?”

浓重的牛肉味让斯庭有些反胃,他强忍着胃里的不适,揽住陆南之的腰,“当然行。”

陆南之的手不安分地往斯庭的衣服里伸。

斯庭没有躲,任由她冰凉的手指,摸到他的肩胛骨。

“你要在这种地方吗?”斯庭噙着笑问道。

他被陆南之哄好了。

陆南之仰脸看着他,抿着嘴笑,“你想吗?”

斯庭假装没听懂,“想什幺?”

陆南之手上的力道收紧,语气是甜甜的勾引,“想在这里,和我做爱吗?”

斯庭低笑几声,转头吸了一口烟,把烟蒂往地上一丢,擡手抱住了陆南之的屁股,“却之不恭。”

几天后的周末,斯庭带着陆南之,返回佛罗伦萨。

飞往佛罗伦萨期间,已经清醒数日的斯仲豪,因为看管不利,在如厕时摔倒,头撞在了地板上,彻底陷入了昏迷。

飞机刚一落地,斯庭就接到了这个消息。

包括Nicolo和Blumkin在内,所有3号军团的人前来接机,得知斯仲豪昏迷的消息,斯庭当众一个趔趄,没有站稳,险些跪倒在地。

“父亲!”他浮夸地叫了一声,眼中涌出热泪,一把抱住了告知他这个噩耗的Nicolo。

“斯先生,您要冷静,crow当下不能没有您,务必振作!”Nicolo拍着他的背,同样激动地安慰道。

陆南之看到斯庭趴在Nicolo肩上哭的时候,没有憋住笑了一声,可他的演技那幺精湛,很快用其他小动作掩盖住了这次不专业的NG。

“带我去医院,Nicolo叔叔,带我去,”斯庭哭罢,用手帕按了按通红的眼角,“我要见见父亲。”

“斯先生,时间已经太晚了……”

“不,”斯庭打断Nicolo的话,“今天,我一定要见到父亲。”

说着,他用手帕捂住脸,又开始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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