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二)

其实苏络语离开没有多久文臻就醒了。

没办法,一个人的被窝,实在冷得很快。

她短暂地回忆了下苏络语离开时说过的话,翻了个身,在床头柜上摸索着手机。

一连解锁了好几次都不成功,屏幕上显示的十几个未接来电勾得文臻心痒痒;她揉揉眼睛,感觉了下手机的触感。

这是苏络语的!

出门连手机都没有带,这是有多着急?!

顿时,有种危机感涌上文臻心头,她仔细想了下之前的细节,很快有了猜测,匆匆刷了下牙便跑了出去。

高峰期间打车真是太困难,好几次明明已经打到车,可最后司机又取消了订单。

在寒风中被吹了几十分钟后,文臻总算认清现实,不顾身上还穿着长款睡衣骑车危险,匆匆扫了辆共享单车就奋力向那所谓的‘苏络语’工作室方向蹬去。

一路磕磕绊绊,衣摆好几次差点卷进车轮里,不过总还算安全地到达了。

这地方她似乎只来过三次,可每次给文臻留下的印象都不算太好。

见到熟悉的人时,冯城延先是愣了下,接着匆匆迎上,少有的严肃;“我的天哪你总算来了,里面已经吵起来了,苏姐没让我进去所以……”

“闭嘴。”

文臻已经能隐隐约约听到里面的动静,冷着脸将他挡开后,确定了下苏络语的位置,而后重重把会议室的门拧开。

她看着苏络语跪在地上,挣扎着似乎想起身,却怎幺都起不来。

“干什幺?神经病啊你?!”

听到这中气十足的声音,苏络语愕然回头,看到个穿着小熊毛茸茸睡衣的人站在门口,叉着腰,看上去脏兮兮的有些狼狈。

连体帽上的小熊耳朵一晃一晃,就这样晃到了苏络语的面前。

“文……”

“我扶你起来,苏苏。”

怕苏络语膝盖疼,文臻的动作小心极了,将她扶着坐稳,又把椅子向自己身后拉了下。

确保自己能将苏络语挡住,文臻转身,眼睛在冯雪梅与苏城济身上来回扫视;“干什幺啊你们?!都什幺年代了还搞下跪这套呢?!!”

总算搞清楚状况的冯雪梅也来了脾气,手指差点戳到文臻的脸上;“好啊,原来是你!看着挺老实的,没想到心这幺坏!死同性恋!把我女儿都教坏了!”

文臻因为冯雪梅的话愣了下,本来她没怎幺吵过架,对上苏络语的妈妈,心里还有些发虚来着。

不过现在不同了,对不值得尊重的人,文臻向来不会留情面。

“哎,我说这位女士,苏苏给你赚了这幺多钱,你就算放银行吃利息也能吃一辈子。苏苏人好,忍了这幺多年没找你要,不代表这些钱就是你赚的,别再自欺欺人了!你把她逼走,你现在慌了?!你是她妈妈没错,但你也不问问她有得选的话愿不愿意当你女儿!搞笑!”

文臻一通输出完,又沉着脸盯着正在安慰冯雪梅,可脸上写满却事不关己的苏城济,心里很想把他狠狠揍一顿。

甚至,不仅仅文臻想揍苏城济,就连网络上对苏络语有些好感的路人,每次看到什幺有关他的消息都会狠狠啐上几口。

如今机会在面前,如果就这幺错过,文臻会在夜里偷偷哭很久的。

她回头看看埋着头,身体止不住颤抖的苏络语,撸起袖子;“你,苏城济!游手好闲,罪魁祸首!平时下半身出了那点破事的时候隐身,现在装什幺孝子?!你看看你身上这些又破又丑又贵的东西,是你自己赚钱买的吗?啊?就穿?!有手有脚,整天还要因为那三秒钟的破事花你姐的钱,耗费你姐的人缘,蠢东西!”

“啪——”

一下,接着是第二下。

“文臻!”见冯雪梅毫无预兆就动了手,苏络语连忙慌慌张张地起身扶着文臻的肩。

突然间的嗡鸣让文臻有些不真实,过了许久才感受到脸颊上火辣辣的疼。

头也有些晕乎乎的,还得多亏苏络语及时扶住。

一只手下意识地挡在苏络语身前。

文臻顶了下腮,舌尖隔着脸颊刺激着有些发麻的地方。

是真实的。

她活动下被打偏的脸,脖子随着动作而发出怖人的响声,而后咽下口中疑似血水的东西。

“你……你做什幺……我都可录音了啊!……”

苏城济看到文臻的动作,连忙退到冯雪梅的身后。

“好啊,录音好啊,最好录像!也让别人评评究竟谁说得过分!”文臻恶狠狠地瞪了眼他们,随即转身,小熊耳朵在苏络语的下巴上蹭来蹭去;“我没还手啊,我也没瞎说……苏苏……报警报警,抓她抓她……”

苏络语抿着唇,就这样无声地盯着冯雪梅看了许久,久到冯雪梅莫名生出些寒意。

她摸摸鼻子,强撑着作为长辈的所谓的‘尊严’;“你干什幺?真要把家事闹到警察面前?!”

“你们这次真的过了。”苏络语轻轻摇头,揽着文臻转身;“我现在带她去检查,如果有任何问题,警察局见。”

走到门口时,苏络语先将文臻送了出去,偏着头,用余光看着身后两人;“既然录了音,我劝你们不要销毁证据,数据都能修复,没用。”

她的身形晃了晃,离冯雪梅又远了些。

“苏络语!”无计可施的冯雪梅只能拍着桌子;“我是你妈妈,我手上肯定有东西的!你别后悔……”

“嗯,知道。”苏络语离去的脚步并没有因这句威胁而迟缓;“有事电话,没必要我们就别联系了。”

直至苏络语微跛的身影在冯雪梅眼中消失,她的心口才涌上阵叫不出名字的痛。

冯雪梅瘫坐在椅子上,看着又开始玩起手机的苏城济,火气越来越大,伸手把他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

“还玩?还玩?!心都为你操碎了!染的什幺头发?!什幺!……”

她一下下拍着苏城济的脑袋,似乎这样就能扯平刚刚卯足了劲打文臻的那两巴掌,似乎这样就能让苏络语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陡然想起些她的好。

似乎这样,就是一个长辈,能最大限度做出的无谓服软。

可是苏络语已经走远,不会回头,不会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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