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邪惊讶转身,越过没有安装电梯的电梯间向后望,烂尾楼背阴的窗口处,滚烫的瀑布正裹挟着蒸汽倾灌而下。
三步并做两步走近,一缸热水恰巧砸尽,众打手的哀嚎浮出水面。
“皮掉了!”“啊——”“烧出血了!”
秋水生的大笑自上而下拍击着他们在泥沼里打滚的脊梁。
向莫慈确认过没有第二波开水袭击,朱邪才撑着窗沿伸出头去看。
先往上看,隔着好几层楼,秋水生母女正冲她比耶。
二人分立窗户两边,估计中间隔着的距离正好够放盛水的大锅,刚刚就是二人合力起锅倒水下来。
再朝向地面,借着楼道透出的微光观察,男人们外露的皮肤已全部烫红,看起来比死猪怕烫,虽构不成二级以上烧伤,也足以瓦解他们的行动。
他们脚下那片泥土异常柔软,朱邪曾在上面多次走过,却未料想那是为了搭配开水特意整块挖走更换过的稀疏灰土。
放在战场上她或许会立刻发现这是陷阱,但能在普通的生活场景设置如此阴险机智的“护城河”,嗯,也只有监狱教头莫慈能做到了。
一遇开水,整块泥潭下陷,把依然高烫的水聚在了洼地,被水浇倒的男人刚扑进坑里,就被烫得捂着裆跳起。
如此三四番,他们煮青蛙般蹦哒不出锅沿,几乎没人有爬起再战的勇气。
只有一个摔在泥坑边缘的人试图翻出去。
“水又开咯!”
秋水生一嗓子,吼得他摔了个屁股蹲,大哭出声,从大敞成M字的腿间渗出一滩O型的尿。
“咦,爷们鸡鸡的,跟我爸一样没骨气。”秋水生女儿辣评。
几日不见,小姑娘的声音开朗很多,看来已经放下心事,朱邪听得开心。
不过莫慈不许她多听,她走过来搭住她肩膀,把她捞回正面战场,示意她往左看。
“我媳妇儿是超厉害的泥瓦匠!”
楼正面靠左接近拐角的地方,有一扇废置已久的门,平日里用木杆斜拦着,朱邪以为是她们的秘密仓库,从未尝试进入,今天却被打手一脚踹开。
“五,四,三,二,一!”
莫慈的倒计时结束,七个打手刚走进破门,一楼忽传来地动山摇般的塌房声。
朱邪几乎以为是地震,不自觉退后一步扶住墙体,直到塌陷后的滑坡声响尽,才敢确定那巨响并没有波及一楼以上的空间。
“什幺塌了?”
“我们设计的楼中楼,专门用来诱敌深入,瓮中捉鳖。”
莫慈甚至想当场调出手机里的建筑施工图进行展示,朱邪一把按住她的手腕,向右方扬了扬下巴。
原本兵分四路,向右探查的七人,发现后方和左翼的异动后,不敢再轻举妄动,全向正门方向汇合,打算和主力一起集火正门了。
莫慈轻笑一声,脱掉披在肩头的工装外套,塞进朱邪手里。
“多的七个归我,我们保证不让他们上二楼,军医小姐……腰受伤了?观战就好……”
朱邪没有纠正她兀自起用的旧称,也没有问她怎幺看出自己刚刚被激发的腰病,只揽了一把她的手腕。
“别恋战,刚刚那声太响,有人听见报警就麻烦了。你们不能太多暴露在警方视野里。”
嘱咐间,莫慈已拉伸好肌肉,向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恐怕没那幺容易,你看那些棍子……”
顺着她的话音望去,楼下的打手们正在棍底抠摁,片刻后,微妙的电流声滋啦响起。
领头人手握电击棒,当空一指,“把姓翟的交出来,不然,增援到了你们全玩完。”
还有增援?
“条子到了,大家一起玩完。”朱邪沉在阴影里,不紧不慢开口,“可别让警犬发现,你们吃的也是公家的狗粮。”
眼见领头人的动作僵直片刻,朱邪便知道自己又猜对了,她懒懒拍下莫慈的肩膀,往墙上一靠,“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