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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浦,你昨天又没上晚自习呀?”
“啊…对,我的胃有点不舒服,所以提前回家了。”
“那你现在好点了吗?”
“好多了。”
林溥对周景希挤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余光中瞥见张隅清正漫不经心地转着笔,嘴角轻轻勾起。今天早上二人心照不宣地没有说话,她也顾不上回忆昨日的尴尬场景,一到教室就开始马不停蹄地梳理月考卷,几乎是把卷子又重做了一遍。旁边这人倒是气定神闲,基本每节课都趴在桌上睡觉,醒了就翻出竞赛题,随便做几页,然后接着睡。
“这次我们班的月考考得不错,平均分全年级第一,前十名有四个,分别是胡文钦,罗寒,周景希,并且,张隅清又是年级第一。”
上午第五节课,班主任带着成绩单走进教室。林溥悄悄攥紧手心,这一向是她最讨厌的环节,每个坐在讲台下的学生都像是等待行刑的囚犯,班主任念出赦免名单,其余通通被押上断头台。被赦免的人也无法安然度日,就算这个月逃过一劫,下个月仍有被砍头的风险。
只有一人能免于承受这样的折磨。她转头看向身旁的张隅清,他的双眸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听到自己的名字,也只是微微擡起头向老师示意,接着又继续做自己的事。
班上的同学早已见怪不怪,从上个学期开始,“年级第一”一词就像焊在了他的头顶,成为他独一无二的桂冠,若是被别人摘了去,倒是值得讨论一番。刚开始时还有人不服,质疑他考试作弊,故意找些刁钻冷门的题为难,他二话不说,拿起纸笔当场演算,最后硬是让人人都心服口服。在这样一个学霸云集的班里,张隅清成了神一般的人物,提起这个名字,大家的心里不再是羡慕或嫉妒,而是敬畏。
林溥收回目光,她也曾以为自己是天赋型选手,从小到大都被人夸赞聪明,上了高中才发现,别人轻轻松松就能弄懂的内容,她得花上几个晚上去练习、理解。巨大的压力让她喘不过气,她时常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闯进了巨人国的矮子,拼了命地想要长高,身旁的巨人们却始终在俯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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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后,林溥站在走廊上吹风。
张隅清不知何时走到她的身边,双手搭在栏杆上,一副肆意的姿态。他戴着耳机,对面有学妹和打他招呼,他微微一笑,也朝那边挥了挥手。林溥转头看向他,没有说话。
“压力很大吗?”他突然开口。
“呵……你怎幺会懂我们凡人的痛苦。”她有些自嘲地说道。
“一次考不好又不能说明什幺。我看了你的卷子,解题思路没什幺问题,大多都是粗心导致的错误。时间分配也有点问题,看得出来后面两道大题你做得很匆忙。”
林溥沉默几秒,然后开口问他:
“你有什幺好的建议吗?”
“没有。学习是很私人的事情,每个人适用的方法都不同,不要想着用别人的方法走捷径,你得自己慢慢摸索。”
张隅清也转头看向她,目光里满是真诚。他摘了一只耳机,塞进她的耳朵里,里面正放着陈奕迅的《任我行》。
“亲爱的 闯遍所有绿灯 还是令大家开心要紧”
“抱住两厅双套 天空海阔 任你行”
林溥就这幺和张隅清并排站着,一言不发地把歌听完,心里的结好像松动了许多,整个人都畅快起来。她把耳机递给他,两人的指尖相碰,有一股暖流传递到她的身体。她突然觉得,身旁的巨人也不是触不可及。
拿到耳机的一瞬间,张隅清突然拉住她的手,她有些不明所以,想挣脱出来,他却拽得更紧。只见这人一脸坏笑,缓缓弯下身子,低头凑到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不过,解压的法子我倒是有。”
“什幺?”
他顿了顿,接着用更低的声音说:
“和我…做爱。”
林溥瞪大双眼,迅速向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他的眼神充满了玩味,唇瓣微微开合,看口型应该是在说:我是认真的。
她甩开他的手,黑着脸走回教室,不停地骂他“神经病”,心脏却像打鼓般在胸腔里跳动,脸上的红晕久久无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