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城

沈薇只叫人把自己送进了万宁侯府,就让人回去复命了。

她摸进自己院子里的时候都偷偷摸摸,屋里只点了一盏小小的灯,在外面几乎都看不见。

靠近了房门她才松了一口气,正要擡手推门,从左边忽然转来一道咳嗽声。

沈薇惊的收回了手,仔细一看,才看到左边蹲着个人影,抱剑仰头看着她。

“蹲在这儿做什幺。”沈薇推开门,“你哥呢?”

时逐蹲着没动,给她指了指右面,沈薇这才发现右面靠墙还站着一个,要不是有屋里昏黄的灯光照着,她恐怕更难看到。

这俩人守在她门外,连个呼吸声都没有。

“进屋去。”

沈薇说话的声音惊动了小屋里的翠儿,翠儿将内室的灯也点上,站在沈薇身边,等她的吩咐。

“你去歇着吧。”沈薇道。

等门合上,时逐又恢复了他那副吊儿郎当蛮不正经的模样,凑到沈薇面前道:“什幺事情还得要殿下亲自去,这幺黑,殿下一个人多不安全。”

时逾盯着时逐靠在沈薇膝上的头,没说话。

还是沈薇伸了手,勾着他的手心也将人拉了过来。

“傍晚时师父与侯爷回了侯府。”时逾也半跪下来,“叫了我和时逐过去,要去一趟栾城,三日后动身。”

在他脸上的手指滑动的手指停在他脸侧,沈薇算了下日子,又想了想栾城那个地方,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这幺快?”

“是。”时逾半阖上眼,轻轻歪了头,好似依靠沈薇的手指一般,“只是栾城地处偏僻,又无亲故,不知为何师父忽然想到那处。”

时逐也补上一句,“我和哥问了,师父也不提。”他们就是不想去,才多问了一句,哪能想到师父还对此避而不谈。

时逾蹙起了眉,他觉得这样的话不该对沈薇讲,连他们都不能说的事,想必师父也不想叫更多人知道。

这一点沈薇也明白,想起栾城那地方,她倒是想起个人来。

如今天启帝膝下共有五子,除去早逝的大皇子外,还有如今下落不明的太子秦烨苼、远在封地的三皇子皇子秦序钧、双腿残疾的六皇子秦少禹和未及弱冠的秦知允。

栾城,就是三皇子秦序钧、如今的靖王的封地,而不久前松隐出任务的地方也是栾城。

若说朝中议储之事有谁的推动,靖王的嫌疑最大。原本沈薇是想等着松隐回来之后,自然能将消息带给她,可如今形势严峻,松隐也没了音讯,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

刘幡此次前往栾城,对她来说是个好机会。

她将自己的担忧简单的说给时家兄弟二人,愁眉湿目,口中全是对自身的担忧,“……若是改立太子,也不知我该如何自处……”

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沈薇说着,倒真是愁上心头,“太子殿下不曾立府,本宫失了太子妃的身份,又不能再留在皇宫中,与其要本宫在侯府受人白眼,还不如去静安寺削发为尼,长伴青灯古佛……”

时逾听着倒真是心疼,他猛地站起身,在屋子里踱步片刻,猛地将手中的剑横放在地上,对着沈薇道:“殿下切莫担忧,若真是靖王发难,逾愿为殿下取靖王首级,以绝后患!”

时逐正想着沈薇就算是穿上一身尼姑袍是什幺样子,就听着时逾说要取靖王首级,便也与时逾跪在一处,道:“愿为殿下效劳!”

沈薇吓了一跳,行刺亲王当诛九族,忙一手拉起一个,道:“其实不必如此……大动干戈,只需你们帮我去打听些消息,知道靖王今日的动静以及他在上京和朝中安插的人手,好让本宫有个堤防,可不要再提什幺取他首级的话了,行刺亲王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二人又能跑到哪儿去……”

她拽着两人的领口,时逐哪儿能听进她说了些什幺,心思全挂在沈薇那只微凉的手上,他偷摸地挺起胸,沈薇的指背就从他身上划过,又擡眼看了眼沈薇,见她没注意,就更大胆了起来。

他蹭着蹭着就抓住了沈薇的手,抓住了手就一路往上摸,摸着摸着就到了人身边。

时逐在没人的时候就总喜欢动手动脚,要幺就抓她的手,要幺就贴在她身上,沈薇都有些习惯了,一时也没在意,继续嘱咐着二人行动应当小心,要着重谈听些什幺。

等她发现连时逾也跟着时逐学得有模有样的时候,她已经被兄弟二人一人一边抱了起来。

“……欸……”忽然腾空的感觉让沈薇更用力地揪紧了手里的布料,她身子一歪,‘当啷’一道轻响,原本就被帽兜挂歪了的发钗落在地上。

很快,一件黑色的外衣垂落下,将它覆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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