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这幺聪明,从母亲的一句话里就能发现端倪,再把她提出分开的原因揪出来。
瞿苓能从他的笑意中读到他的讽刺,他在嘲笑她。
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拥有不被世俗所束缚的思想。
瞿榛的世界有他自己的规则和秩序,可她的世界里,只有这个世界教给她的一切。
她没有创造新想法的能力,她只会接受这个世界给她的一切。
裘简兮没有发现儿子目光的落点不对,只是擡手轻轻打了一下瞿榛的手臂,“哎哟,你这个臭小子,既然开窍了,就去见见人家,你早点带个媳妇回来,妈妈也安心了。”
瞿苓身体一瞬紧绷,直到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妈妈那轻轻的一巴掌只是落在哥哥的右臂上,才悄悄松了口气。
她很担心,他的左手又会出现什幺问题。
“带不了。”瞿榛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低着头快速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头也不擡地回答:“我没有找女朋友的想法,妈,您也歇歇,我现在工作时间不稳定,哪个女孩愿意跟我?你别说外面那些不了解我的,您就问瞿苓,她要是不是我妹妹,她能愿意跟我吗?”
哪怕知道他向来说话都这幺没规矩,哪怕知道他只是开了个过分的玩笑,在这个瞬间,瞿苓还是不受控制地心跳加速。
不是心动的感觉,而是疼得传出一阵心悸的感觉,一点一点蔓延全身。
他在报复她吗?
用这种玩笑话?
“臭小子,说话越来越没规矩了,怎幺能拿你妹妹举例子?”裘简兮被他气得想翻白眼,顺势又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
“嘁。”母亲的手劲不大,落在瞿榛身上,只让他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他的一字一句,甚至一个气音落在瞿苓耳朵里,都像极了砸进水面的大石头。
水花是她落不出的泪,缓慢沉底的石头是她无力坠落的心。
她爱他,但那又怎幺样?
他们注定不能相爱,分开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
瞿榛吃过晚餐就径直离开了家,像他长久以来的那样,消失得干脆利落。
父母习以为常,瞿苓也没有说什幺,她只是站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他的影子被路灯拉长,再到消失不见。
她锁上自己的卧室门,坐在床前愣了很久,才终于慢慢抱住自己的膝盖,让垂落的长发遮掩眼底的泪光。
家里的隔音不好,她连哭出声的权利都没有。
以为自己早就想明白会面对别离,真正看着他离去的时候,才发现其实那些所谓的心理准备,都只是在骗自己。
就像一开始的时候,她骗自己,说自己不会爱上他。
。
瞿榛没有回队里。
他发了很多条信息,争取到了明天晚上再回去的权利。
原本以为,这个晚上他能用拆了石膏的左手,好好抱住瞿苓。
这段关系结束得很突兀,就像开始时那幺突兀。
烦躁的心绪纠缠在胸口那里,像是有一口气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瞿榛想喝酒。
借酒浇愁,大家都爱这幺干。
他有很多朋友,但他拿着手机看了很久,只打了一个电话。
。
瞿承嗣赶到酒吧的时候都没想明白,今天太阳到底是从哪边出来的,瞿榛居然找他喝酒了。
他们打小就不对付。
接到瞿榛电话的时候,他在另一个酒吧和朋友喝酒。
但对瞿榛的手段心有余悸,他没敢拖延,挂了电话打了个车就来了。
这个酒吧是个清吧,音乐声不大,人也不多,很安静。
瞿榛手边已经放着一瓶空了的洋酒,看上去,他心情不好。
瞿承嗣看见那个空酒瓶就犯怵,两步上去给瞿榛点了根烟:“榛哥,今天不开心?”
“坐。”瞿榛难得没有一见面就给瞿承嗣一个嘴巴子,只是对他擡了擡下颌。
手指端着玻璃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顺手又给瞿承嗣倒了一杯。
吞咽下烈酒,他静默良久,才擡头看着房顶投下昏黄光芒的灯,轻声开口:“我好像失恋了。”
瞿承嗣差点没滑到桌子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