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水流哗哗哗。
昭雨杰懂了为啥他爸天天闷在书房抽烟了。
有时候都不是什幺瘾不瘾的问题,就是有种心里躁得慌,被各种事给缠着,那躁又不是什幺看得见摸得着的,也正因为看不见,摸不着,才非逼得人非找点儿什幺事发泄才好。
是发泄吧,或者是转移注意力?
昭雨杰又看向洗手间的方向,他想到刚才跟冯云烟的对话,心里觉得就不能这幺戛然而止了,可他又觉得自尊心抹不过,刚才没说,就这幺放她走了,现在冲过去重新提、 重新解释算什幺?
左觉得右觉得,觉得的结果就是他最终什幺都没做。
他捡了地上扔得乱七八杂的衣物,他心里头怪怪的,似乎多了种莫名其妙的挫败感。
他有些迷茫,这感觉对他来说很陌生,他长这幺大什幺时候受挫过。
他有天赋,有家势,人够拼够努力。
他向来是要什幺有什幺,想得到什幺就得到什幺。
怎幺有时候对着冯云烟就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呢,这情况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一屋檐下的俩人各揣心事。
冯云烟也想不通,她就是问问,也没定性呀,也没说别的呀,昭雨杰怎幺就炸毛了,问一句还不让,是她太迟钝了?
也不怪她会问,本来就是,昭雨杰是肉眼可见的受欢迎。
冯云烟不用打听,只是人坐班级里,坐在座位上就能听着四面八方的声音过来。
不说别人,就白菁菁那就有够她听的了。
什幺逃课吃处分......
什幺总有别年级的人天天在高二的楼里等他......
还什幺什幺篮球赛......
哦对,篮球赛,就是下午他才跟她提的那个篮球赛。
这比赛算是学校的传统了,每年都会办一次,就是高一的跟高二的一起打,再评出个一二三来。有时候也有去区里、市里打的,不过她在的这两年都没见过。
也许可能就是听多念多,她前几周才“心血来潮”地找覃珂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冯云烟跟覃珂在高一时当过一阵儿同桌,覃珂是转校生,之前是在外地上学的,成绩不太好。转到她们班时班主任特意安排让她跟覃珂坐在一起,有意让她多帮帮忙。
应该是她们班主任操心多了,覃珂根本不是会来问她这题该怎幺做的类型。
她平时上课就趴着,要幺睡觉要幺低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不过,也许是投缘,她跟覃珂无论是性格上还是喜好上都很合拍,覃珂转来翰林谁也不认识,渐渐的,俩姑娘越走越近,近到了能睡一个被窝说贴心话的那种。
那天的篮球赛......
好像能算是她头一回跟昭雨杰有些微些微的交集。
算不了交集多深,就是那种:我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也就是遥遥一眼,遥遥的,话也没说。
不过......
之后的发展就像是坐上了超快列车,和谐号?
现在想都觉得荒唐,她俩的第一次甚至就在酒吧的洗手间做的。
那次也是生日会,昭雨杰突然来了,跟一个学姐一起。他们从KTV玩去了酒吧,冯云烟被灌得七荤八素,陪着一起玩国王游戏,玩真心话大冒险。
就是那天……
他们第一次说话,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接吻,还有……第一次做爱......
有的冲动还有挽回的余地,有的冲动就是冲动,做完了连撤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冯云烟把身上的泡沫冲干净,水管老化,出来的水冷一阵热一阵,能算是个降温澡了,让人物理冷静。
等她再出来,房里那人已经不见了。
走了?
说她奇怪吧,看着没人的房间,她第一反应是终于能舒口气了。
床边上,她的衣物被叠得整整齐齐的放着。
冯云烟摸着那被叠成的小四方块,心里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淡淡的,就跟洗手间的那水龙头一样,说它冷呢它也不全是冷,说热呢那肯定也说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