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也被水溅了一手,滴答滴答地从指尖滴下水珠。忠难半截身子在门外,玻璃碎片散了一身,大块的碎片撞破后直接往楼梯下面蹦,然后一节一节地碎成稀烂。
他湿淋淋地跌坐在那里,手肉上扎进了细小的碎片,也有划出一道痕的血迹。他在适应疼痛之后缓缓放下了挡在脸面前的手臂,却是一眼锁上她同样湿漉漉的手上划出的伤口。
花瓶在碎裂的瞬间飞弹出的小碎片也划在了她手上,忠难不管自己身上的有多少碎片扎在肉里就慌乱地爬过去,手按进家里的地毯上,又刺进了更多的玻璃碎片,伸手想握上她被划伤的手看看伤口,但看见自己的手里扎满了碎片又只能悬在一旁。
“你等等……我去处理一下……”他惊慌失措地说着要起身来,因果穿着老鼠耳朵拖鞋一脚踩在了他正欲起身的肩上,忠难怔怔地保持着半跪在地的姿势,毛衣上的水沿着手臂至指尖往下滴水与血,或是血水。
“爬过来。”
因果踩在他肩膀上的脚一用力,把他往后踹了一下,弯腰拾起地上的一朵水仙花,而后落下三个掷地有声的字就转身而去。忠难半跪在地,被外头的冷风吹上湿淋淋的身子,满手都是血刺呼啦的碎片,他痴痴地凝望着因果瘦小的背影愈来愈远,忽地又扯起嘴角,伸出手摁在地板上,碎片扎得更深,但他没法抑制自己的兴奋语气颤抖着边说边四肢都攀在地上向着那背影像狗一样地爬过去,“你因为我不在又生气了吗?”
因果风一般的身形无言地走进了卧室。
忠难因为看不到她而慌乱地加快了爬过去的速度,根本感觉不到手上的疼痛,这疼痛是她爱的证明,越疼越欢喜,他拖着毛衣里渗出的水,一路爬到卧室门口,大门被外头的风一吹就自己吱呀呀地砰一声关上了。
他擡起眼来,忽见因果手上拿着一把剪刀,他心脏骤停,一下起身要冲过去夺下。因果余光瞥见他站起的身形,握着剪刀把尖头朝向他欲冲过来的面前,他倏地停滞在那尖头几厘米开外的地方,尖头指向的位置可以刺穿他的喉结,但他今天不想死。
“我让你用两只脚走路了吗?”因果握着剪刀又朝着他更近了一步,他下意识往后退,在她话音刚落之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空洞地仰视着她,目光一刻不从那剪刀的尖头上离开。
她把手指穿进剪刀的洞,咔嚓咔嚓剪着空气,一手捻着水仙花的长柄,将剪刀的刃口打开,咔嚓一声,大段的根被剪落在地,只留下一枚黄心白身的小花朵儿和小段的柄握在她手心。
她把剪刀放下在桌上,忠难才得以把悬着的那颗心坠下来。
因果转着那朵水仙花,看都不看他一眼,又随性地转过身去往后走,忠难晃过神来,手又摁在地板上跟着她的步伐爬过去,已经不知道碎片渗进多深了,他只知道因果很爱他,她要让他多痛就是有多爱他,她在吃醋,她在嫉妒,他从未有过如此幸福的时刻。
她坐在了床沿,双腿晃悠着,忠难执着地目视她四肢着地爬来,在她双腿之间停下,他已然病态的眼眸转向她放在床上的那只被划伤的手,又挪过去,他不能用手碰她,便直接伸出舌头来沾上那道细微的血痕,划过凉丝丝的唾液,舔舐着她的伤口。
因果垂眸看向他,舌头中间钉着深红色猫眼睛的舌钉,她转着水仙花的柄,忽地擡起那只被他正舔舐的手,忠难愣神间,她便捏着他的下颚擡起他的脸来,他爱慕的眼眸差点当场吞掉她。因果把拇指挤进了他的唇缝之中,他用舌头缠着她的拇指,舌钉在她的皮肤上四处乱撞,她突然伸进了食指把他的舌头给拽了出来,于是他终于没办法缠着她的手指,只能任由她要把他的舌头活活扯出来那般地拽着。
“这个更适合你。”
她边说着边扭着他的舌钉,忠难被她仿佛宠爱的语气迷得有些出神,顷刻间舌钉被取下,因果盯着他不知道思绪飘到哪里去的神色,手捏着那舌钉猛地一扎进他的肩膀,他吃痛倒吸一口凉气,回了神,见她把舌钉又拔了出来,他疼得伸手就捂上了那个刺口,嘴角的笑却没掉下来过。
她爱我,她爱我,她爱我。
他喘着兴奋的急促呼吸,舌头又被她拽了过去,他被迫对上她看狗一样的眼睛,看着她另一手把水仙花拿来,捻着那短柄,朝着他舌中央的洞就是挤兑了下去,洞口并不匹配,她生生地把舌肉撑开,将根扎了进去,他一手捂在刚刚被她用舌钉刺过的肩膀上,快要把指甲陷进肉里那样抓着肩膀,另一手摁在地板上,手指绷紧撑起,整条手臂都凸起了膨胀的青筋。
水仙花开在他的舌上,像他吐出花来了一样。
因果捏着他的下巴细细端详着他新的舌钉,有些爱不释手地双手都捧上他的脸,她靠近,靠近,忠难嗅到了自己舌上的水仙花味,慢慢地又闻到她的雪味,她靠近,要吻上来,他却在她即将要触及舌上的水仙花时突然双目紧缩,一下推开了她。因果怔怔地被他一手按上肩膀定在那儿,他皱着眉把刺在舌头洞里的花又拔了出来,对上她无辜的眼睛语气又差了起来:“你又想中毒是吧?”
因果静静地盯着他这张一点也不听话的脸,轻轻一推就把按在她肩膀的手臂推了开去,忠难警惕地把水仙花拿开,她却越发凑近地去夺,他刚想把花直接往后扔,因果伸手就摁上他肩膀上的刺口,直接被挤出血来,他一吃痛,她趁机就抓上花的瓣将水仙花夺了回来,忠难抓上她的细手腕,咬着牙忍痛,却见白色的花蕊直直地塞进了他的嘴里,一时间花香充斥着他的口腔,因果笑着陷进酒窝,说:
“吃下去。”
而后直接捂上了他的嘴,静观他在血与毒中所展览的痛苦。
拇指又深深地挤进了他的刺口,意图将伤口剥开,他疼得唾液都沿着她捂上嘴的手往下滴,青筋仿佛要从皮肤里跳出来那般醒目。
他凝视着因果深黑的眼眸,她没感觉到他的咀嚼,于是又凑近,再度下了一道指令:
“吃、下、去。”
不容任何拒绝的余地。
这是她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