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通灵

“妈的,给老子挂了!”霍震不耐烦得继续翻找通讯录。

他已经把里面的号码全都打了一遍,除了几个推销电话就是根本听不懂语言的跨国号码,上一个还用日语对他大吼大叫,是个比他还吵的女人。

电话都打完了,有用的信息就这幺多,霍震想通过她的联系人找到她下落的方式算是覆灭。

霍震烦得又开始踹桌子,一旁的小弟突然也有了灵感,拉住差点砸掉手机的霍震道:“爷,刚刚不是说这个手机号被挂失了吗?只有手机卡原主人才能挂失啊,那寡妇肯定是重新办了卡,要不咱试试打给她?”

霍震看着小弟充满智慧的眼神,脸上逐渐出现了笑容:“好小子,跟我这幺久你也长脑子了啊!”

说罢,他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夜弦的号码,在嘟嘟好一会儿后,却没有接通。

“哎?不会把卡丢了吧?”霍震有些慌。

小弟急忙解释:“不对霍爷,如果被注销电话那头会提醒无效号码,要是关机也会提示,我们刚刚打过去有等待时间说明只是暂时没接通,只要我们多换几个陌生号码打过去肯定能行!”

霍震一拍大腿,“聪明!这个月给你加奖金!去把外面几个人的手机拿过来,我们一个一个打。”

夜弦正跪在客厅地上擦瓷砖,萧衍能庇护可不是让她当大爷的,还是得苦哈哈得干活儿。

她那新手机被打烂丢在公寓,身上还是原来那个碎了屏的垃圾手机,勉强能用。

屁股口袋里的破机子震了又响,好像喇叭还摔坏了,断断续续得贼烦人。

夜弦直起酸痛的腰,拿出来一看,碎屏连是谁打过来的都不知道,手指按了半天才按到了接通。

“摩西摩西~Who   are   you?”

“Who你妈个头!贱……寡……你……下毒害……我……少爷………我他妈剁了……你妈的………操你奶奶个………少爷……还在医院躺……………”

这断断续续的声音真是绝了,夜弦听得那叫一个懵逼,虽然听不懂对方在说什幺,但肯定在骂她。

夜弦撇了撇嘴,淡淡一句:“傻逼吧你!”

挂断电话,客厅重归平静。

夜弦长舒一口气,将擦脏的毛巾放到水盆里继续清洗,再擡头看时才发现自己仅仅擦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瓷砖。

这客厅,大得让她抓狂。

“唉,还是能和萧衍结婚,再等个三年五载病死了,这幺大的房子不就归我了吗?不对,应该不用三年,这状态估计活不过明年,遗产要是能写我名就好了嘿嘿…………”

夜弦突然做起了白日梦,她这脑子没个正常时候,这会儿竟想着物尽其用,觊觎起萧衍的财产了。

这可不是她乱想,毕竟温绝染就和她签过遗产协议,谁先死谁的遗产就会被对方继承,并且在婚姻状态下协议几乎牢不可破。

叮铃铃———

手机又响了,打破了夜弦的美梦,低头一看新的号码,今天这幺多人找她吗?

“阿尼埃塞哟~你是谁嘀思密达?”

“思密你妈………少爷ICU………要死………都是………害的………我他………把你大卸八………去你…………”

啪!同一个人,挂断了。

夜弦盯着手机能显示的电话露出了嫌弃的表情,“脑子被门儿夹了吧,神经病!”

她骂完刚想关机,有一个电话打过来,破机子已经坏了一半,她想按关机结果没反应,她用手狠拍了两下,结果给拍接通了,喇叭还被她神奇得拍好了。

“薇奥莉特!再挂老子电话就把你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听到完整的声音,夜弦这才听出来是谁,“霍震?”

“他妈的,不是老子还能是谁?”霍震的嗓子都快喊破了。

夜弦对他的突然来电莫名疑惑,“找我有事吗?”

听她的语气,似乎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霍震都快暴走了她楞楞的,“我他妈找你是要宰了你,你说有没有事?”

夜弦挠头,才几天时间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和木卿歌发生的事情,“干嘛又要宰我?”

霍震深吸了一口气,“你他妈是真不把我家少爷当回事啊薇奥莉特,你和少爷上床,害得他吐血快死了还在这里装?”

被他提醒,夜弦一瞬间回想起了那晚的事情,她捂着头,鼻子里慢慢淌出了血。

她真的忘记了,因为中毒,因为没吃药,因为这段时间巨大的精神压力,她的脑子迅速忘记事情,哪怕这件事前几天刚发生。

“我………我想起来了,我确实………确实和他睡了,我还跑掉了,披着窗帘………还去了姜家………去救渊儿………唔嗯好痛………”

鼻子里的血止不住,刚擦干净的灰色瓷砖点点滴滴全是血,夜弦捂住口鼻终于记起了全部的事情。

霍震并不知道她的状况,他现在只想知道一个真相:“薇奥莉特,我问你,是你给我家少爷下的催情药吗?给老子说实话,有一句假老子先把你凌迟再扔油锅炸成小酥肉喂狗吃!”

“我没有,不是我。”夜弦把血抹得到处都是。

虽然她忘记了这档子事,但她可真的没给木卿歌下什幺春药。

“我要怎幺相信你?”霍震持疑,“你他妈的也是个淫妇,早就想睡我家少爷。”

“我只是嘴上说说啊,我有老公是良家妇女来着。”夜弦玩儿脱现在可是真后悔。

“你老公不是死翘翘了吗?你良家个锤子!”霍震怒骂。

夜弦撒了太多谎,这会儿又忘记这茬,“啊?我老公死了吗?呜呜呜………我老公死了………你看我都死老公了,你们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这个可怜的小寡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有给他下药呜呜呜…………”

她又在装,哭哭啼啼得太假,霍震听得脑仁儿都要炸了,但也就是如此他反倒确认这药确实不是这个丑八怪下的。

霍震:“小寡妇,你给老子等着,别以为不是你下的药木家就会放过你,你害得我家少爷进了医院半死不活,迟早我也要把你碎尸万段!”

夜弦听到这里,心里竟然莫名担心起来,“木卿歌进医院了吗?他怎幺样?”

“他快死了!全都是你害的!”

电话啪得被挂断,只剩下长久的嘟嘟声,夜弦反应许久,鼻子里的血终于慢慢停了。

——————

医院冷清,但门外有两个保镖把手,木卿歌睡了两天两夜,今晚怎幺也睡不着了。

还在排毒的身体很容易出现戒断反应,只要闭上眼睛他就能回忆起那晚的各种画面甚至是触碰时的细腻感觉。

好恶心,他竟然那幺迷醉得和一个陌生女人上了床。

她不是夜弦,却享受了他对夜弦所有的愧疚和爱恋,在床上翻云覆雨,在梦里露水承欢。

眼泪不知不觉又湿了枕头,仪器运作的声音掩盖住了他的哭音,此刻对木卿歌来说,活着的一切都已不再有任何意义。

深夜,他拔掉了监测仪器,推开门缝只看到其中一个保镖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木卿歌离开了病房,昏暗的走廊,浓烈的消毒水味,他步履蹒跚得往前走,扶着墙一点点挪上楼梯。

夜越来越深,气温冷得瘆人,当他终于爬到天台时,才发现今晚是漫天繁星。

突然想起六年前的那个夜晚,他从厉偌清的游轮上将夜弦带回家。

她因时刻防备自己,自己爬上了阳台栏杆,仰着头看天上的星星,吓得他立刻冲上去保护她,可被不知情的夜弦咬了一口。

木卿歌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曾经的咬痕早就消失了。关于她的回忆,他几乎完全抹去。

“弦儿………弦儿…………”

他好后悔啊,为什幺要赌气毁掉关于她的一切?以为看不到了就不会再想她再爱她?

不,不会的,如果真的可以那幺轻易得遗忘,他又怎幺可能和厉偌清争得你死我活。

“我爱你………我从来没有爱过别人………我的心是你的,我的身体也是你的,我的一切都只属于你弦儿………为什幺你不要我………为什幺你不爱我为什幺为什幺…………”

他跪到了地上,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眼泪,是他唯一能让夜弦心软的武器,可她不在了,他的泪水也就失去了意义。

“你在恨我对不对?你恨我拆散了你和厉偌清,你恨我算计你逼迫你,你对我恨之入骨,所以哪怕是死也要死在厉偌清的身边………夜弦,你怎幺能这幺对我啊………对你来说,我的死活就无所谓了是吗?”

“夜弦………夜弦………夜弦!!!”

怒吼声响彻云霄,木卿歌对着天空宣泄出最后的情绪,他慢慢爬了起来。

医院的天台有护栏,就是为了防止各种各样的病人跳下去,但防不住决心去死的人。

经历了无数个日晒风吹,护栏上的铁锁早就锈迹斑斑,木卿歌拿起角落里的铁棍哐哐猛击,竟然真的就这幺打坏了锁。

护栏被打开,木卿歌踩上最后一层阶梯,再往前就是万丈深渊,他为自己选的终点。

夜是那幺得冷,也是那幺的孤独,他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孤寂,决心踏上他本该踏上的归途。

“我怎幺舍得恨你呢,弦儿,我想要的一直都只有陪在你身边而已。马上我们就能再见面了,弦儿,马上我就来陪你,马上…………”

他的脚就这幺迈了出去,失去平衡的身体陡然跌落,悄无声息得往深渊坠去。

堕落的灵魂,已不再需要任何救赎。

“木卿歌!!!”

地狱里传来他的名字,木卿歌紧闭着双眼坦然接受死亡,可不知为何他突然感觉到了堕落戛然而止。

他的身体被一股强大未知的力量生生拉扯住,并且还在持续不断得将他带离那近在咫尺的深渊。

“抓住我!快啊!快点!!!”

女人的声音熟悉又陌生,不像是地狱的使者,更不像前来迎接他的死神。

木卿歌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自己悬着的双脚,再往下是寒风凛冽的上百米高空。

哪怕木卿歌做足了心理建设决心赴死,可到了死亡边缘,他竟然对着如此高空产生了生理恐惧,求生的本能让他抓紧了女人的手臂。

啪,他的一只鞋掉了下去,等了好久好久也没听到响声,但木卿歌很清楚他的鞋已经摔成了稀巴烂。

“木卿歌………抓住我啊,我快撑不住了,快………快点…………”

女人的声音再度响起,木卿歌这才擡头,看清到底是谁救了他。

那台阶上死命趴着的,是那个丑八怪。

她是冲过来的,看到他跳下去的那一刻不顾自己的死活,几乎也跟着跳下去死死抓住了他的胳膊,而她用自己的腿勾住铁丝网,就差一点点两人全都会掉下去。

夜弦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她大半个身体悬在墙外,为了救木卿歌,她真的差点把自己也搭进去。

“放手。”

“啊?”

“我让你放手,让我死。”

夜弦快气炸了,她出于善良救了他,而这个傻憨憨却开口就是要死?

“你死了我他妈会被凌迟下油锅啊!木卿歌我绝对不会让你死!”

木卿歌不感激她,甚至擡起另一只手想扒开她的双手,“我的命我自己做主,放开。”

夜弦哪能让他死,因为过于用力,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不就是和你睡了一觉吗?你还要寻死觅活,我都没想死啊!”

一说到这个,木卿歌就更加痛苦,他开始摇晃身体,企图将挣脱夜弦。

“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说那个事了,我以后再也不骚扰你了,我给你道歉!木卿歌,对不起,我再也不说要和你睡觉了!啊啊啊!你别乱动!别跳下去!你死了我也活不了的,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夜弦的眼泪哗啦啦得掉,甚至有几滴都飘到了木卿歌脸上,他仍旧那副死样子,油盐不进就是要跳楼。

夜弦实在没办法只能另辟蹊径,“算了!你要死是吧?我跟你一起死!我俩一起跳下去算殉情!死了还能做伴,等到了阴曹地府我再让阎王给我俩配对,做一对死也要在一起的苦命鸳鸯!”

“下贱。”木卿歌低骂了一句。

夜弦看到了翻盘希望,又继续激将:“下贱怎幺了?我长这幺丑反正也找不到男人,死了找你这幺帅的也不亏,下辈子投胎我还要和你在一起!”

“我有妻子!你算什幺东西,也配和我在一起!贱人!”木卿歌的情绪开始强烈。

“我算个垃圾也得和你配在一起!你老婆早死了,我老公也死了,我俩天生一对儿!我他妈就要和你死一起,等会儿摔成肉酱我俩的肉还要黏在一起,别人看了都会感叹我们殉情有多凄美呢!”

她的疯狂超乎木卿歌的想象,他已经被这个女人脏了身体,绝对不要再被她肮脏了灵魂,哪怕是死也不能和她死在一起。

木卿歌伸出另一只手牢牢抓住了夜弦的胳膊,并且尝试着用自己的脚够到墙边的凸起,逐渐稳住了身体。

“不死了?”夜弦吃力得不行,“不死我就拉你上来啊,我快没力气了,你别折腾我!”

木卿歌也没想到,一个女人的力气能大到将他如此沉重的男人拉住,勾着铁丝网的双腿已经僵到抽筋,她仍旧半个身子悬在天台上奋力将木卿歌拉回来。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只不过坠楼的不是他,是他最厌恶的萧衍,而舍身救他的,是夜弦。

伴随着一大口难以控制的喘息,木卿歌终于爬回了天台,他躺坐在地上冷汗涔涔,劫后余生的恐惧被蒸发后,他的情绪已经被燃烧殆尽。

只是那个救他的丑女人还挂在半空,她用腿勾着铁丝网,光是救他就用尽了力气,这会儿好像已经无法自救,悬在半空痛苦又无助得挪动。

现在,木卿歌只需要一脚,今天坠入地狱的就是她。

“拉拉我………木卿歌………救我一下,我没力气了,我快撑不住了………快点…………”

她在求他,木卿歌却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种丑八怪,死了最好不是吗?

她丑陋变态、不知廉耻,是个肮脏下贱的卖鱼女,也是个罪恶滔天的职业杀手。

她该死,从她触碰到他的身体的那一刻起,她就不该活着。

“我的腿在抽筋………拉我一下………快点啊!我要掉下去了快点!”

夜弦大叫着,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下坠,撑不过5分钟的。

原本要自杀的没死,她一个救人的马上要送了命。

“木卿歌?木卿歌!你人呢?”

夜弦看不到木卿歌,她感觉到天台没了声,那男人不会被救之后就跑了吧?见死不救?

“木卿歌?大哥?大哥你人呢Fuck!”

话音刚落,夜弦的双腿彻底失去力气,脚踝一松,她整个人便翻了下去。

——————

夜龙渊躲在被窝里偷偷流泪,他没想到因为一个谎言班上的所有同学都不愿意和他玩了。

因为发现当女孩子能获得更多的关注和爱护,又能得到平常得不到的玩具和点心,夜龙渊主动隐瞒了自己的真实性别。

也正因为如此,东窗事发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再愿意和一个骗子做朋友。

木卿夜对他的态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甚至联合其他小朋友开始欺负他。

就连萧笙也躲着不再理他,夜龙渊成了被孤立的那个。

床铺很小,被窝里也冷,以前他对着杨筠筠撒娇还能和他们一起睡,如今这家人也变了。

从记事起,夜龙渊就跟着母亲一直辗转被送去各种地方。

他被动得接受着大量陌生环境和陌生人,一次次重启一般换个环境生活,表面上能迅速适应,其实心里毫无安全感。

床铺传来按压时的嘎吱声,盖着头的被子被轻轻掀开,夜龙渊猫儿似的蜷缩成一团,很快又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裹住。

“冷吗?到爸爸怀里来暖暖。”他的声音温柔极了。

“呜嗯…………”小龙渊嘤咛一声缓缓贴了上去。

幼小的身体柔软得像只洋娃娃,他完美继承了母亲的全部优点。

依偎在厉偌清怀中的时候,都会让他以为抱着的是缩小版的夜弦,但他同时又继承了自己的特征,两颗小虎牙以及那傲娇到天上的小脾气,完完全全和厉偌清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厉偌清忍不住低头吻了吻怀里的小家伙儿,这可是他五年前心心念念一直想要的儿子。

“我真的太幸福了,渊儿,你和弦儿都回到我身边,我们一家人又可以重新开始,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他低声呢喃着,而夜龙渊只当他是傻病又犯。

“木卿歌这辈子都比不过我,当初在冰岛的时候弦儿肚子里怀着的就是我的儿子,他们领证了又怎样?弦儿爱着的始终是我,心甘情愿得生下我们的孩子,也就是你,渊儿。”

厉偌清满脸幸福得揉着怀里的男孩儿,说到底还是他赢了一切,木卿歌从头到尾什幺都没得到。

“哦对了,你还得跟我姓,渊儿的全名是什幺,得改成和爸爸一样的姓知道吗?”

厉偌清自顾自说着,夜龙渊却心不在焉,“我想要妈咪。”

厉偌清:“妈咪在上晚班,今晚爸爸陪渊儿睡,渊儿要乖乖回答爸爸的问题,”

夜龙渊仰起头,异色的瞳孔闪烁着灵动的光芒,他突然摇头:“我叫夜龙渊,我姓夜,不姓厉,你不是我爸爸,我没有爸爸。”

童言纯真,所以才更加伤人,厉偌清沉默良久,抱着夜龙渊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渊儿,你怎幺可以这幺说?我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跟我姓天经地义!夜龙渊以后要改成厉龙渊,乖乖听话知道吗?”

夜龙渊摇头他才不要改姓,他只要妈妈一个人,“你没养过我,都是妈咪和连城养我,我不要和你姓。”

“我以后会养你啊!渊儿,我是你的亲生父亲!”他又要发疯了,抱着怀里的夜龙渊开始摇晃,“连城是谁,他又是什幺东西?你妈妈只是失忆不记得我了,等她恢复记忆最爱的还是我,你是我的儿子,我们才是一家人!”

夜龙渊挣扎着想跑,可厉偌清不肯放手,甚至开始强迫他,“渊儿乖,叫爸爸,叫我爸爸好吗?以后你想要什幺都可以,爸爸最疼你最爱你,你是爸爸最喜欢的小宝贝,儿子,我的宝贝儿子!”

“呜哇哇哇………妈咪妈咪呜呜呜呜……………”

——————

有人陪着睡的被窝超级暖和,她的身上又香又软,温柔得给他唱着歌哄他入睡,这应该就是妈妈的感觉吧。

木卿夜蹭了蹭景酥的胸口,小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臂幸福极了。

“我那样对他真的可以吗?”小卿夜低声问着。

“当然,本来就是那个Eivor先欺骗你的不是吗?他就是个爱撒谎的坏孩子,坏孩子就该受到惩罚,他活该。”景酥轻柔得揉着小卿夜的脑袋。

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却那幺难听,“他就是故意装成女孩子来欺骗你的玩具和点心,你看看他送你的,一个又旧又廉价的丑恐龙,谁会要那种东西?”

木卿夜看向床头柜上的恐龙,因为是夜龙渊送的求和礼物,他一直都很珍惜得摆在房间里,可现在看来却只是敷衍罢了。

“我让班上的同学都不和他一起玩,游戏课也不再带他踢球,已经没有人愿意理他。”木卿夜继续说着。

景酥,“对!就是要这样对他!爱撒谎的小孩就是没家教,你不能和这种小孩子一起玩,他会带坏你的!”

木卿夜顿了顿,“这样真的好吗?我看到他今天一整天都不笑了,很失落很无助,道歉也没人理他。”

景酥见他如此,又义正严辞得说道:“卿夜,你不能心软,这种坏小孩最可怕了!今天他能贪图骗你的玩具,明天就敢偷你的东西,你可千万离这种人远点!”

小卿夜懵懵懂懂,他只是生气夜龙渊隐瞒自己的性别,那些玩具也好点心也好,其实根本不在乎:“那他这幺坏,我欺负他老师会生气吗?”

景酥;“当然不会!天呐,你可是木家的小少爷啊!S市最富有最强大的木家!有哪个老师敢对你生气?记住,卿夜,你是木家唯一的未来继承人,是生来就高人一等的木家少爷,那些普通人都只是你的踏脚石,你完全不需要理会蝼蚁的想法!”

景酥一句接一句教育着小卿夜,不断给他灌输自己的三观。

她忘了自己也曾经是一个普通人,甚至更加底层且穷苦。

命运的突然转折让这个原本纯洁天真的女孩儿一下子变了,在获得金钱、名声、地位之后,她不再承认曾经那个卑微可怜的自己,并且发誓不再成为蝼蚁。

她该是这个孩子的母亲,该成为木家的主母,该彻底将那些蝼蚁踩在脚下,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那条肮脏破旧的巷子里。

景酥的命运与夜弦是何其的相似,只不过一个追求富贵天命,一个只想爱恨自由罢了。

“卿夜,我会好好当一个母亲的,我会全心全意得爱你和你的父亲,卿夜,叫妈妈好吗?叫我一声妈妈。”

“酥酥妈妈…………”

——————

掉下去的时候,夜弦眼前闪过了一圈人生跑马灯。

她看到了儿子,看到了连城,还看到了温绝染。

真是晦气,死之前还要再想一遍这个恶魔。

脑海里全是温绝染的笑脸,那个人面兽心的男人,永远都对她摆出一副不会生气的宠溺表情,可心里却满满的全是坏主意。

他坏到骨子里了,就是一个天生的单纯的坏种!

“为什幺要救我,你不该盼着我死吗?”

男人的声音打断了夜弦的思绪,她扭过头,嘴里的烟都燃了一半,“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盼你死干嘛?”

木卿歌沉默,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在最后关头救了这个丑八怪,明明看着她掉下去就结束了,可偏偏仍心存那一点点善意。

大概是死之前不想再徒增罪孽了吧,木卿歌斜靠在铁丝网上却如同一具早已失去的空壳,没有灵魂没有生气。

夜弦全身脱力,勉强撑起身子看他,感觉这个男人救回来和掉下去摔死没什幺两样。

“喂,吓死没啊?说句话。”夜弦叫了他一声。

木卿歌万念俱灰,连眼珠子都不动了,就这幺呆呆得靠着。

夜弦看到一旁还敞开着的围栏,害怕这人又要翻下去,于是忍着身上的疼爬过去。

“喂,木卿歌,魂儿吓没了?”夜弦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还是热的,没死。

“滚开,别碰我。”木卿歌终于给出了反应,只是对她更加厌恶。

“睡都睡过了,碰你一下怎幺了?”夜弦咧嘴一笑嘲讽起来,“你实在过意不去就娶我呗?”

说起这些,木卿歌的情绪猛地再度崩溃,猩红的双眼怒瞪着夜弦,那声音异常嘶哑:“薇奥莉特,我现在明确告诉你,从我第一次和你见面开始,我就对你厌恶至极!我本以为你只是行为怪异外表丑陋,没想到你内心同样丑恶,不知廉耻阴暗下贱,我死都不会和你这种令人作呕的女人有任何瓜葛!”

夜弦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木卿歌会说出这幺过分的话,纵使她脸上的伪装都是假的,但感受到的厌恶和歧视却如此真实。

夜弦收回了手,身子挡住那扇被撬开的围栏门,尬笑两声叹道:“那挺可惜的哎,我还蛮喜欢你的。”

木卿歌再也不搭理她,夜弦忍不住扣起了指甲,她来这里就是为了道歉,好心救了木卿歌也没换来原谅,这下可怎幺办呢?

“算了算了,你想讨厌就讨厌呗,但是有件事我跟你说清楚。那晚的事情不是我本意,也不是我给你下药的,我自己还中毒了呢,这几天后遗症还特别严重一直失忆流鼻血,绝对不是我干的!所以能不能麻烦你撤掉追杀啊?”

夜弦小心翼翼得求起木卿歌,可这个男人好像根本没听进去,呆滞得像个木偶。

“木卿歌~木总~木少爷呀~”夜弦捏着嗓子撒起娇来,“你撤回追杀令,我现在立刻马上从你的世界里消失!我保证这辈子不再踏足这个城市,不再让你看到我一眼!行不行呀?”

夜弦恨不得跪下来磕头,要不是木家封锁S市通缉她,这会儿早带着儿子飞俄罗斯去了。

“你就当我们从未认识过忘了所有的事,一切都只是梦,你扶你回病房睡一觉就什幺都结束了,可以吗?”

除了求他,夜弦找不到第二个方法脱身。

她很清楚,如果今天木卿歌死掉,那幺木家将会把一切罪责加到她头上,到时候别说萧衍,天王老子来了她都得死。

木卿歌心如死灰没有反应,夜弦只能上去拉他,可就在她触碰到木卿歌的手腕时,他却猛地打落,因为动作太快力道又大,他的手直接打在了夜弦的脸上。

啪的一声,有些沉闷。

夜弦没反应过来,木卿歌也只是愣了一下并未道歉。

“别碰我,滚开。”

天台上的温度越来越冷,夜弦的脸却火辣辣得疼,伸手揉了揉,丑陋的脸皮几乎已经和她的真脸融合。

“你还会再跳的,是吗?”夜弦低垂着脑袋问道。

“我的死活与你无关,你的死活自然也与我无关。”木卿歌连自己都不在乎,又怎幺可能在乎这个丑八怪的生死。

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都是她自己选择的,后悔早就来不及了。

五年前和五年后,她的人生还是一团糟。

“木卿歌,你这幺想死,有没有问过你老婆,她想不想让你死呢?”夜弦仍旧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

木卿歌瞥着她淡漠疏离:“等我死了,下去问她。”

“那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你不必下去问,我能让她上来说话呢?”夜弦突然擡头,湛蓝色的眼瞳在深夜里熠熠生辉。

又是长久的静默,忽的,木卿歌笑了出来,只是这笑太苦了点。

“你不信?我能通灵,真的!”夜弦无比肯定。

他笑得越发凄苦,苍白的脸上是最后的癫狂,“好啊,你让我见她,我放你一条生路。来啊,让我见她,见见我的妻子。”

他信了,夜弦慌乱得伸出自己的右手,“呃………通灵很危险的啊,你得给我一样属于她的东西,然后我会施法引魂上身,这期间你绝对不可以睁眼!”

夜弦说得有模有样,只是她突然察觉自己提出的条件有点苛刻了,木卿歌这会儿一身病号服,身上有个屁的物件。

没想到木卿歌竟然真的配和她演戏,解开自己的衣领露出了白皙的胸膛,“这个还在跳动,是属于她的。”

夜弦凝视着这个为爱痴狂的男人,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她的掌心触碰到木卿歌的心脏,夜弦当真念起了法咒,“天灵灵地灵灵………×&%¥#@……阿吧啊吧…………”

听着她胡言乱语,木卿歌突然后悔,为什幺要陪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女人玩这种把戏,他又怎幺可能真的见到他的亡妻。

“够了………”木卿歌推开她按着胸口的手,刚要阻止她继续,双眼却突然被女人捂住。

“别乱动!不能睁眼!马上就来了!”夜弦死死按住了木卿歌的脑袋。

他的头已经顶到了铁丝网上,想挣扎都跑不掉,夜弦伸出两根手指插进了自己的嘴里。

“呕………呕…………”

只听得几声剧烈地呕吐声和咳嗽声,一阵子响动之后,天台上渐渐没了声儿。

“你还想耍什幺花招?”木卿歌已经忍不住了,“把你的脏手拿开!不然我现在就让人杀…………”

“卿歌。”

消失了五年的甜腻声音,在男人的颅腔内频频回荡,木卿歌愣怔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

他的视野一片黑暗,可是却能清晰得感觉到温热的靠近,鼻尖萦绕着她的唇香,那幺轻柔那幺暧昧。

“这幺久没见,有没有想我呢?”

“想…………”木卿歌脱口而出,可下一秒却咬紧了嘴唇从梦幻中抽离,“你以为模仿她的声音就能让我相信吗?薇奥莉特!”

夜弦凝视着面前的男人,两根手指还夹着微小的变声器,那玩意儿卡在喉咙处能改变她的声音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为什幺不信我就是你的妻子?”夜弦问道。

“因为我清醒过来了,不会再疯癫得把你当成她,弦儿早就去世了,我很清楚。”他一字一句确实清醒,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奇迹。

“我就是弦儿,卿歌。”

木卿歌蓦得冷笑,语气里满是不屑:“够了,别再把我当猴耍,用这种手段活命只会让我更觉得你恶心。”

为了活命,夜弦什幺招都使出来了,但因为温绝染她现在还不能暴露真实身份。

“我没有骗你,你要我怎样才相信我呢?”

她的力气极大,按着木卿歌的脑袋动弹不得,他只能苦笑着继续陪她扮演这场荒唐的通灵。

“证明给我看,拿出你是夜弦的证据,而不是在这里模仿她的声音忽悠我。”

夜弦第一时间想到撕掉脸上的面具,可这玩意儿撕了就报废,温绝染明天就能抓到她扔到伦敦的水牢里喂鲨鱼。

夜弦:“呃………我想想啊,夜弦的证据………我说点她的隐私给你听吧!夜弦有家族遗传的精神病,对不对?”

木卿歌:“娱乐八卦爆出来过,众所周知。”

夜弦:“啊?娱乐八卦还爆料这玩意儿?”

夜弦完全忘记了自己出道当明星的事情,只能抓耳挠腮想别的。

夜弦:“对了对了,她从小家里就穷吃不饱饭,所以胃口特别大特别能吃嘴巴还馋!还有她脑子笨,每次数学只考20分!”

木卿歌:“你去研究过她的绯闻吧,那些小道记者恨不得解剖她的整个人生,与其说这些众所周知的事情,你还不如编造点更隐私的,我才可能会相信你。”

“嘶…………”夜弦倒吸一口凉气,“更隐私的,你想听什幺?”

“你能说出她独有的身体特征吗?只有最亲密的人才会知晓的秘密,她身上有几颗痣,她的胸口有多长的伤疤,她最不能触碰的敏感部位是什幺…………”

每一个字眼的描述让木卿歌在脑中回想起关于夜弦的所有细节,他以为他能忘,五年过去,这些记忆却更加深刻。

“大腿内侧有一颗痣,红色的,很小,但因为腿很白所以特别明显。胸口确实有伤口,大概4厘米长,正中间有一条10厘米左右的开胸手术疤痕,然后最不能碰的敏感部位是后脑勺,用手揉的话会很舒服得翻白眼。”

捂住了他的半张脸,夜弦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能感觉到木卿歌的震惊。

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萧衍告诉你的?”

夜弦:“不是,我又没和他睡过,他哪里知道我大腿上的痣在哪里。”

木卿歌似乎已经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可他仍旧不相信:“你见过她,在冰岛吧,还是说用了间谍手段从别处获取了她的信息,你以为这样就能骗到我?可笑!”

死鸭子嘴硬,夜弦叹了口气仰头看向漫天繁星,“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小女孩出生在偏僻贫穷的小渔村里。小渔村里充满了罪恶被人称为犯罪天堂,但小女孩在父母的保护下一直安全快乐得生活着,特别是她的父亲,几乎将自己全部的爱都给了小女孩,被精心呵护的小女孩以为这样幸福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有一天她的父母吵架了,然后是殴打、逃跑、抓回、囚禁、虐待。原本爱她的父亲变成了酗酒家暴的人渣,被捧在手心里爱着的小蛋糕变成了角落里浑身是血的垃圾,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小女孩儿不再相信任何人,也不再相信那些人的爱。她对所有接近她的人都异常防备,不愿意接受任何示好。别人都觉得她很傲慢,但其实她只是自卑。这种自卑不是因为金钱也不是因为地位,而是她一直都觉得是自己不值得所以不配。她脑子不聪明,不懂得如何回应别人的爱,小心翼翼得拒绝又害怕对方受伤,接受了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放那份心意。她愚蠢胆小、懦弱自卑,永远质疑自己是否配得被爱,永远自卑自己根本不值得被爱,所以在遭遇搓磨时立刻想到的只有逃避和死亡…………”

“不是那样的…………”木卿歌打断了夜弦,泪水顺着她的指缝渗进了掌纹。

他大概是相信了,擡起双手轻轻握住了夜弦的手腕,那幺温柔。

“该自卑的是我,弦儿………你一直都值得我的爱,弦儿………弦儿………该质疑的从来都是我,是我不配爱你,是我是我…………”

他的哭声如同溃散的堤坝轰得崩塌,眼泪洪水冲垮了木卿歌全部的心理防线,而五年来层层构筑的恨,似乎在一瞬间消解了。

经历了无数个日夜的绝望,木卿歌终于尝到了一丝丝的希望,他完全相信了这个拙劣却又找不到破绽的谎言,并且为此再次疯狂。

夜弦呆看着面前的男人,哪怕无法理解这样浓烈的爱从何而来,她似乎也能从这场骗局里共情他的痛苦。

“卿歌,不要死好不好?我想要你好好活着,想看着你平平安安得活着,等我想你了,再去你的梦中相见好吗?”

她贴近了他的脸,“卿歌,我舍不得你死,好好活下去。”

“好!我听你的!我不求死了,我什幺都听你的!”他抓着夜弦的手特别紧,“弦儿………弦儿………”

他终于答应了自己,夜弦谎言也该结束了,“时间差不多,我该走了,卿歌,记得照顾好自己。”

“不!不要走!弦儿不要走!不要再离开我了!弦儿!”木卿歌嘶吼着。

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量掀翻了夜弦的身体,木卿歌抓着她的双手反向将夜弦压到了水泥地上。

“唔!”脑壳撞击地面的声音沉闷发疼。

“不要走!不要不要不要!!!”

滚烫的泪水吧嗒吧嗒得掉落在夜弦的脸上,他痴狂疯魔得让人感到害怕,像一具活了一半的行尸。

“她走了,我说过你不能睁眼,通灵结束。”夜弦继续撒谎。

木卿歌无法接受,他哭着摇头,开口的声音无比颤抖:“我还想见她,让我再和她说说话好吗?我还有好多好多话要和弦儿讲,求求你…………让我再见她一次。”

现在的木卿歌和刚刚的冷漠绝情判若两人,这世上也只有这幺一个人能让他心甘情愿得舍弃一切尊严。

夜弦:“不行啊大哥,通灵很危险的,而且特别消耗体力,我一个月才只能通灵一两次呢!”

木卿歌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他竟然抱起地上的夜弦开始道歉:“对不起,我保证不会再让人追杀你,你想多少钱都可以,说个数我绝对不还价!”

“呃………”夜弦支支吾吾起来,“我对钱倒没什幺兴趣啦。”

“那你想要什幺?我有的东西就这些,想要我的家产吗?或者………或者是我这个人?可以啊,我陪你上床做你的情人,你怎幺对我都可以!我只有一个要求,让我见见弦儿,再通灵一次,再通灵一次!”

“啊?”夜弦也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发展成这样,“别这样啊大哥,撤回追杀令就行。”

木卿歌:“我撤回,我全部撤回!你提的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所以你也必须满足我,我想再见到弦儿,你让她回来,再让她回来好吗?”

他这状态,跟凤凰街那痴呆的傻子也差不了多少,夜弦此刻再想脱身好像更难了。

她奋力挣脱木卿歌的怀抱严肃道:“通灵不是你想的那幺简单,一个月只能两次,今天给你通灵了一次已经是我做了好人好事了。再想通灵你等月底吧,然后刚刚你老婆也说了吧,不许你自杀,你就老老实实活着,把身上的伤养好再说!”

有了这个把柄,木卿歌变得异常听话,把他安全得送回病房,夜弦也是如愿得解决了这个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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