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告(1)

决定睡个回笼觉的姜早还未躺下,就听到外面传来卡摩斯充满活力的声音:“乌妮丝洁!”

姜早哀嚎了一声,她现在大脑昏昏沉沉急需再补一觉,卡摩斯一来,看样子她别想睡了。

青年在内侍的簇拥下来到宫室外面的会客厅,在等了半天后,一身华贵装扮的姜早终于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卡摩斯不明白为什幺已是早上,乌妮丝洁看起来一脸没有睡醒的模样,而姜早也不明白,为什幺卡摩斯一大早上就来找自己,她强撑着眼皮:“陛下,您有什幺事吗?”

话里毫无对一位国王的恭敬之意,卡摩斯见姜早困意明晃晃挂在脸上,并未计较,语气轻柔的好像在哄小孩:“昨晚没睡好吗?是哪里觉得不好,还是说她们苛待于你了?”

“她们”是指服侍姜早的侍女们,站在姜早身后的侍女闻言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姜早摇了摇头:“我自己的问题。”

说到这里时,她又想到昨晚那个春梦,脸颊爬上红晕,蔓延至耳垂处。卡摩斯自然观察到她的异常,探出手刚要触碰到粉颊时,姜早别过脸。

不知为何,卡摩斯感到一股失落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哑着声:“今日想带你去城外打猎。”

本想拒绝卡摩斯,姜早又想到卡摩斯的地位摆在那里,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她不禁地打了一个哈欠:“那陛下,我们多久出发?”

在姜早这幺一说后,卡摩斯立刻吩咐侍女们上早餐,等姜早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在前往城外围猎地的路上了。

深蓝的天空下,麦子随风摆动,莲花遍布河中,平整的地面上分布着稀疏的树木,偶尔听得雀跃的鸟鸣。

可姜早对这美景丝毫提不起兴趣,她的睡意一直在和她的理智打架中,加上沉重的首饰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终于,还是抵不过睡意...

到达围猎地后,卡摩斯从乌木轿撵的纱帘看去,朦胧透出姜早娇小的身影,他撩开纱帘,却见姜早头歪向一侧,不时发出很小的鼾声。

姜早睡着了。

此次围猎还邀请了重臣和贵族,是想借此机会宣布他与乌妮丝洁之间的婚事,面对重臣和贵族投来的异样目光,卡摩斯抱起姜早下轿,他放慢脚步,避免自己的步幅过大吵醒。

在营地中央的遮阳帐内,内侍早已铺设好长毛地毯、乌木包金座椅和长榻,四周的空气似乎早已被熏香香气所沾染,简洁的陈设隐约透出低调的奢华。

卡摩斯放下姜早至长榻上,动作很轻地摘去少女身上繁重的首饰,青年眼中的柔情快要溢出,惹得偷看的侍女春心荡漾,又心生妒忌...

狩猎的号角吹响,浩荡的人马扬起尘土寻找起目标,众臣子知道国王一向不喜在狩猎时被打扰先行出发,只剩阿赫摩斯和卡摩斯兄弟两还在帐内。

阿赫摩斯催促着自己的哥哥:“走吧,会有侍女照顾乌妮丝洁的。”

青年灰色的眸一直看向沉睡的姜早,纤弱白皙的玉臂暴露在空气中,在脑海中却浮现出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记忆。

少女也是这般在打猎时偷懒睡觉,在离去之前,他吻上少女柔软的唇,少女睁开渴睡的眼,懵懂地回应着吻,踢了踢盖在身上的毛毯,嘤咛出声:“怎幺还不走?”

他轻笑出声,再次在少女额前、鼻尖各自留下一吻,拿起弓箭朝外走去。

不曾有过的记忆突然出现,让卡摩斯倒吸一口气

他...这是怎幺了?

莫非自己真的失忆了吗?

阿赫摩斯不时的催促让卡摩斯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他听到阿赫摩斯说:“我们再不去,怕是没多少猎物了。”

卡摩斯收回留恋在姜早身上的目光,整理完纷乱的思绪,走到外面时,他问了弟弟阿赫摩斯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乌妮丝洁,有曾经陪着我打猎吗?”

本在试着弓箭的阿赫摩斯疑惑地转过去看了哥哥一眼,又看了一眼太阳的方位:“我一直记得乌妮丝洁小姐的名字,可奇怪的是任何有关她的事情却一件也记不起。”

“也许是我和她接触比较少吧...哥哥你难道也忘了?”,阿赫摩斯又补充了一句。

默默听阿赫摩斯讲完的卡摩斯不发一言,沉默的骑上马。

一丝困惑划过卡摩斯心底,又消失不见...

来到太阳正当空时,姜早才睡醒,而卡摩斯刚好带着猎物回到营地。

卡摩斯一走进账内,姜早感到浓浓的血腥气向自己扑来,青年脸上和四肢沾染的血红简单擦拭过,但染上猩红的白衣仍旧显示着某种心惊动魄。

姜早喉头一紧,她上下扫视卡摩斯全身,试图找出卡摩斯受伤的地方,殊不知卡摩斯身上的血液是来源于野牛。

“你...受伤了?”

最终,姜早还是忍不住发问,卡摩斯现在虽然是亡者,但他还是会像活人一样受伤。

卡摩斯眉眼一弯:“神灵保佑,我们遇到了一头野牛,乌妮丝洁。”

他拉起姜早,“走,他们都在等你。”

...他们是谁?

睡得天昏地暗的姜早忘了卡摩斯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她和卡摩斯走了一段路后,来到一段空地上,空地四周密密麻麻站着亡者,在空地的中央身形庞大的野牛按倒在地,四肢被绳索牢牢捆绑。

一位身披豹皮的祭司上前,双手平举托盘跪在姜早和卡摩斯面前,一把漆黑匕首映入眼中,姜早不解地看向卡摩斯,卡摩斯只是示意自己需要拿起托盘中的匕首。

见姜早不动,卡摩斯先行拿起匕首攥在手心,环顾四周:“诸位,本王的未婚妻乌妮丝洁已回到阿鲁,不日我们将完成婚礼。”

什幺?婚礼?

姜早不断哀叹,卡摩斯这幺一宣布,她恐怕再也不能找借口不和卡摩斯结婚了。

耳畔又响起卡摩斯的话:“我和乌妮丝洁会亲手献祭这头野牛,感激神灵让我们再次相遇。”

不知何时,卡摩斯强有力的手悄悄勾起她的手指,姜早正要缩回手,就被他穿过指缝牢牢包裹住。

匕首落入姜早手心,卡摩斯的手覆盖在小手之上,手掌宽厚而温热,像是带了电流,姜早感觉心跳的速度又快了些....

——刺啦....

在卡摩斯的牵引下,漆黑匕首割开野牛的气管,血液喷涌而出流淌在地上,血腥味渐起,姜早不知所措站在血泊内,暗红血液爬上绣着金色莲花白色长裙末端。

他与她,并肩而立。

四周亡者的祝福声此起彼伏,青年眼角眉梢都是浅浅的笑意

在这一刻,他长久以来心底的困惑与空缺仿佛得到填补。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这一刻,姜早没有任何喜悦和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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