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雨淅淅沥沥落在幽长的古巷,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泥土味道。
女人光着脚踩过一个个水坑,全然不顾飞溅在白裙上的泥水,脸上满是恐慌。
拐过一个巷口,前方似乎已是死路,她擡头看着眼前这堵围墙,墙顶布满了玻璃碎片,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不断击打着她.
韩烟攀上围墙,玻璃碎片扎进手掌传来阵阵刺痛,她咬牙闭眼翻了过去。
由于没有翻墙经验,韩烟翻下时不小心崴了脚,没忍住呜咽出声“啊!…….”。
围墙外似乎有人听到了,脚步声由远及近,吓得韩烟不顾脚上刺痛往院落中心的宅子跑去。
她没有注意到,宅子四周布满了暗哨,但面对这个入侵者却迟迟没有动手。
韩烟跑至房檐下,屋内亮着灯,她不敢发出声响慢慢地挪至角落。
女人白皙的脚上沾满了泥土,裙子也已经脏的不成样子,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肩膀,精致的小脸低垂着,浑身颤抖,惊惶未定。
沈宴之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这位小姐,我这里可不是收容所哦~”沈宴之一身黑衣,犹如黑夜里的罗刹靠近韩烟。
他鼻梁高挺,眉眼带着深深的邪气,脸廓棱角分明,笑起来令人不寒而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
“你知道这是什幺地方吗?”
“我不知道….”
沈宴之轻笑,“你该不是什幺精神病院里面逃出来的吧?”
韩烟听他说自己是精神病,气得声音都大了起来
“你才神经病呢!”
韩烟怒目圆瞪,眼前的男子身形高大,顶部投射过来的灯光全被他挡住,她站在阴影里显得十分娇小。
“还能反驳,看来不是神经病。”
沈宴之似是没了耐心,低下头对她道
“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李卓,送这位小姐。”
说完便转身进屋。
韩烟一瘸一拐地追上去抓住他的手臂,带着哭腔央求道
“求求你,能不能让我留下?”
沈宴之目光向下盯着她,真是被她气笑了,看来她是真没认出他。
“你当这是什幺地方,想来就来?”
“那你要我怎幺做你才答应?”
这时门口响起敲门声,韩烟浑身寒毛直竖,也不管沈宴之同不同意,跑到里间躲了起来。
门外的人敲得极其重,沈宴之眼神示意,李卓将门打开。站在首位的人拿着照片开口道
“有见过这个人吗?”
“没见过。”说完正要关门,对方一只脚拦在门口,
“抱歉,例行搜查。”
李卓一脚踹上对方胸口,“这里是什幺地方,你们也敢查?不要命了”
沈宴之端起茶杯悠闲喝着,屋外剑拔弩张,屋内一派清闲。
门外身着制服的人似有满腔怒火,但当着沈宴之不敢发作,悻然离去。
南城地方不算大,但有传闻天上某位从小便在南城居住,后去了首都,妻儿留在了南城,有人说沈宴之便是那人后代,但无从考究。
屋内,韩烟偷摸着从门缝往外瞧,门刚好从外面打开,她还未来得及反应,慌忙往后退去,谁知脚上的刺痛令她站不稳,就这幺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哎哟……”
沈宴之本想伸手拉她,迟疑了一秒,又收了回去,就那幺冷眼看着。
韩烟瘫坐在地上,心里犯嘀咕“真是个冷漠的男人。”
韩烟幽怨地看着他。
男人身材匀称结实,黑色缎面衬衫包裹下的肌肉隐隐若现,视线往上,薄唇轻启。
都说薄唇的男人非常刻薄,此时此刻,韩烟觉得这句话说得对极了
“在心里骂我呢?”沈宴之轻倚着,脸上表情淡漠。
韩烟没理他,想用手揉脚踝,发现手也痛得动不了,从小养尊处优的她哪里受过这种伤。
母亲去世后,韩烟父亲韩盛江又再娶了,这一年日子过得也算过得去,直到乔家二公子上门提亲过后,韩盛江便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不考虑她的感受,非要将她嫁过去。
乔家在南城是搞房地产的,南城为数不多的豪门之一,乔家想要联姻,韩盛江自是求之不得。
今晚本是她和乔家二公子的订婚宴,她偷跑了出来。
女人低垂着头,越想越觉得委屈,眼泪夺眶而出。
这边一哭,反倒是让沈宴之不知所措了,他蹲下身子,轻叹一声,“多大人了自己摔着了还哭。”
女人似乎不吃这套,越哭越大声,哭得沈宴之青筋直跳,
“再哭我就让李卓把你送回去了。”
上一秒还在嚎啕大哭的女人立马收住,“不哭了”
沈宴之被她逗笑了,他笑起来非常好看,颇有贵公子的气质。
沈宴之站起身,往楼上走去,似是默许让她留在这,李卓过去将她扶起
“小姐,你先把衣服换了,待会有医生过来帮你做检查。”
李卓让佣人拿过来一套合身的衣服。
“谢谢。”
她接过衣服看向楼梯上那道高大的身影,男人身形优越,宽肩窄腰,只是这个背影........
李卓敲门的时候,沈宴之正坐在黑檀木椅上闭目养神,椅背是整根鹿角做成的架子,辅以传统雕刻技艺,名贵而又优雅。
“进来。”
“少爷,都安排好了。”
“她怎幺样了。”沈宴之手指轻抚书桌上的相框,相框是很旧的款式,但被主人保存得很好。
“韩小姐的伤无大碍,已经上过药了,只是医生说脚上的伤需要静养些许时日。”
李卓看他片刻没有回应,默默退出去掩上了房门。
此时韩烟躺在床上,正思考着沈宴之是什幺人,为什幺连乔家的人都不敢和他作对。
她穿着斜襟刺绣睡裙,墨色长发随意散落,三两缕掩进衣襟,韩烟皮肤白皙细腻,五官精致小巧,内眼角尖而下勾,眼尾上挑,明艳而又妩媚,极具江南美人风韵。
许是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沉沉睡去,虚掩的房门不知何时被人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