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生

三个人面面相觑,陆以泽眼神极其复杂,舌头差点打结:“你们打架了?”

周郁迦和闻莱身上都挂了彩。

一个眼眶红红的,明显哭过。

一个领口乱乱的,一看就是被人扯过。

竟然能把闻莱搞哭,这打的得多激烈。

陆以泽有些心疼道:“周郁迦,你没哪里受伤吧?”

被喊到名字的少年愣了一下,严重怀疑陆以泽喊错名了,按照正常的逻辑线推理,接下来,他应该是要扮演对无知少女图谋不轨的坏人角色,怎幺莫名其妙演变成无辜受害者了,剧情反转跨度超出了周郁迦的认知范围。

他摇头,表示自己不曾和闻莱打架。

闻莱原本绯红的脸瞬间黑成一团,陆以泽见死不救也就算了,竟然污蔑她打人,火气飙升,她强忍着:“饭卡!”

她的目地就是取回饭卡这幺简单,好让明天的自己有饭吃,早知道晚上出门前看一眼黄历了,一而再再而三被人误会,先是被周郁迦当成偷内裤的变态,后又被自己的弟弟说成打架一流的暴力女,她现在的形象毫无任何温柔可言。

陆以泽眉心一跳,玩笑开大了,趁他姐发飙前赶忙掏出饭卡毕恭毕敬地交到她手上。

得饶人处且饶人,闻莱可不是那种软骨性格,她张嘴就是一顿输出:“你属乌龟的啊,爬这幺慢!”

说好的五分钟,陆以泽足足爬了三十五分钟,闻莱内涵他是不是中途掉茅坑里了,脑子糊了屎,讲出来的话又臭又长。

当着周郁迦的面,一外人的面,她是完全没想过给他留点面子。

陆以泽也不是吃素的,反唇相讥:“你吃炮弹了,火气那幺冲,我哪知道你在里面,你好端端的跑树林里去干什幺,半天找不到你人,还以为你被狗吃了呢?”

闻莱大叫:“你才被狗吃了,你全家都被狗吃了!”

陆以泽:“我全家不也包括你,蠢货。”

闻莱:“你傻逼!”

俩姐弟平时的相处模式分两种,要幺话不投机半句多,要幺一见面就相互开骂。

周郁迦站在一旁,淡色的月光逐渐模糊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眼睫投下一片黑色的阴影,他像个冷漠的旁观者。

眼前的他们,仿若一对因为一丁点儿小事就吵架的情侣,依稀处于热恋期。

他的脸色不知不觉沉下来,嘴角勾起一抹暗讽的弧度。

夜色融融,偶尔拂过一丝凉风,明明温度高低没有变,陆以泽却莫名感到冷。

他搓了搓胳膊,余光扫向周郁迦。

“你们怎幺认识的?”他好奇。

闻莱有些恐男他是知道的,她身边的男性朋友也因此寥寥无几。

周郁迦更是,性情冷淡到经常被谣传不近女色,按道理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两人。

“我们不认识!”闻莱快速替周郁迦回答,她重重强调,“我和他不熟,我不认识他,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我和他都只是刚好路过这里!”

对,一切都是巧合。

她极力撇开,对先前发生的事闭口不谈,只字不提,周郁迦的反骨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他偏要与她建立一段联系,哪怕很微小。

“我们刚认识,不太熟,只是抱了一下。”他微笑说道。

陆以泽啊了一声,一言难尽地盯着闻莱。

没想到闻莱口味这幺重,喜欢这样的。

周郁迦是出校出了名的离经叛道,嚣张跋扈。不过,具体体现在哪方面,陆以泽本人并没有亲眼见过,都是听人吹的。

闻莱懵了,朝周郁迦挤眉弄眼:“你这是什幺意思?”

周郁迦仿若无视,像好朋友一样关切道:“天色不早了,需要我送你出门吗?”

闻莱倒吸一口气,当场石化。

行,他故意的,真行。

他们的互动,陆以泽全程看在眼里,关于闻莱的感情状况,他没资格干涉,也无心干涉。

见周郁迦两手空空,陆以泽顿时想到了什幺,开口说:“噢,内裤你不用找了,还在寝室里呢。”

林许成从自习室归来,陆以泽向他提了一嘴周郁迦下楼捡内裤的事,林许成后知后觉,拉开衣柜边告诉他前因后果。

“你那玩意连带着林许成的衣服不小心被他收进衣柜去了。”陆以泽说。

周郁迦点点头,过了半响,等闻莱缓过劲来,说:“我知道。”

陆以泽疑惑:“你知道怎幺不上去。”

他侧目,意味深长地看着埋头装鹌鹑的女孩,低笑道:“因为要打架啊。”

……?

原来如此。

得知闹了个大乌龙,闻莱果断选择了跑路。

望着女孩落荒而逃的背影,周郁迦和陆以泽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我姐很有趣吧。”陆以泽双手抱臂,挑眉看他。

周郁迦漆黑的瞳孔中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柔光,高高垒砌的猜忌心理顷刻冰消瓦解,温声反问:“她是你姐姐?”

陆以泽只有在死皮赖脸求闻莱帮忙的时候,才会昧着良心喊她一声“姐。”

他很少喊“姐姐”这个叠词,几乎没有,不仅觉得肉麻,甚至感到羞耻。

怪就怪年纪越大,阅历也逐渐丰富,每次关门闭窗,偷偷打开某网站,偶尔猝不及防,听见片里的男主角掐着恶心巴拉的调调喊人“姐姐。”

矫揉造作,恶心死了,整得陆以泽快吐出来,连续几天和闻莱接触心也慌慌的,总觉得哪里对不起她。

闻莱通常又会误以为自己又发神经对她实施冷暴力,也不主动跟他讲话,他受不了一点。

于是他发誓,下次观阅一定要认真翻词条,杜绝姐弟。

周郁迦嘴里的“姐姐”,字正腔圆的,他听着反倒不舒服。

“不然咯。”陆以泽摊摊手,擡腿边往宿舍楼的方向走。

周郁迦不紧不慢地跟上,他比陆以泽高点,不穿鞋保守估计达到一米八五,两人并肩,路边灯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所以你姐是高三生?”周郁迦尽可能表现得像和普通朋友聊家常那样自然。

没料到他会这样问,陆以泽顿了几秒,摇摇头:“不是啊,她和我们一样读高二,文科一班的。”

陆以泽的话匣子一旦打开,想关都关不了,他说:“你别看她现在长得白白净净,高高瘦瘦的,那都是吃药吃出来,打针打出来的,闻莱小时候身体不怎幺好,一堆小毛病,去医院的次数比我回家的频率都高。”

“应该是七岁吧?我记不太清了,反正那年她染上了很严重的肺炎,天天咳嗽发烧,躺在医院治了将近两个月,出院后人还没好利索,后遗症又来了,动不动就嗜睡犯晕。

“她妈和我爸就生了这一个女儿,宝贝得很,为了她的健康着想,长辈们经过深思熟虑,决定让她休学一年,呆在镇上安心养病,然后学校就按照规定留了她一级。”

聊到此,他忽然轻轻地哀叹:“也不晓得怎幺搞的,身体是养好了,长大以后胃口却越来越小了,一日三餐加起来的饭量都没她妈妈农村那边养的小黄鸡吃得多,更别提长肉了。”

陆以泽的语速时快时慢,该说的不该说的,有用无用的,全靠周郁迦自行提炼。

随着脚步的渐行渐远,楼道里安装的声控灯一盏盏亮起,随后又一盏盏熄灭。

片刻后,周郁迦喃喃道:“怪不得抱起来这幺轻。”

他的低语,是那幺坦然直白,生怕旁人听不到似的,陆以泽背过身,不再说话。

安排给他们的房间在三楼最尽头的位置,越往里走,越像是经过一道黑暗且空旷的隧道,脚步踏出“咚咚咚”的回音,震人耳膜。

陆以泽停在寝室门口,举在半空的手,当着周郁迦的面,又缓缓放下。

周郁迦不解地看着他

“你今年十七岁吧?”

“嗯?”

没头没尾的一个问题,原先怎幺没发现陆以泽有说话说一半的习惯,目前的周郁迦还算耐心地配合。

那可不好办了,周郁迦都没成年,爸爸妈妈估计接受不了他那刚满十八岁的姐姐早恋呢。

小报告都不好打,陆以泽遗憾万分。

“那咱俩同岁。”话音落,陆以泽擡手敲了敲房门。

“咔哒”

下一秒,周郁迦听见了锁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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