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你找别人吧,或者...把他灌醉了亲自试”,黎染学着宋糖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眼前用精致的包装套起来的蛋糕娃娃。可她学不来那股傲慢到天下我最大的气焰,干净的瞳孔里是冷静的陈述。

看着穷酸的黎染转身下楼,宋糖被她那副清高劲儿刺激的脑袋爆炸。她在黎染踏落第三节台阶之前扬声道:“20万”

第四节台阶,“30万”

第五节台阶,“40万”

“50万!”

...

他们身后经过一位背带裤的服务员,他听到这个数字丝毫不惊讶,今晚仅在三楼开的酒就价值200万,对【洺典】今晚最大客人宋小姐来说,50万?大概是在吩咐人买件衣服吧。

服务员消失的瞬间,黎染停住脚步。

宋糖心里松了口气,不禁又对自己的计划得意起来。

黎染这种穷人家的人本不配和他们有什幺交集,不过是为了套出莫关北的秘密。那人戒备心重,眼界也高。

宋糖之所以选中黎染除了她的长相足够入莫关北的眼睛之外,就是她绝对相信即使睡了一晚,莫关北也绝不会和这种低贱货色有什幺别的牵扯。

能帮自己稳坐莫家儿媳妇的位置又不会构成任何威胁。

区区50万算什幺?

离莫关北18岁生日,也就是他们的订婚宴不到2个月时间,这件事必须抓紧办成。

如果黎染还不答应的话...

“定金我要一半儿,现在”

“什幺?”,宋糖拎着手包的手指有些松动,她挑眉望着台阶下消瘦的女生。

“现在转给我25万定金,我就办”,眉眼间看不出一丝欣喜和胆怯,只是平静的阐述她的要求。

宋糖迟疑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

她走下几个台阶,拿出手机,打开手机银行。

“卡号?”

黎染说完,看着宋糖利落的输入金额,输入密码,收起手机。

脸色微冷,带着少有的严肃说:“一周之内,我要得到结果”

宋糖睨了一眼背着书包转入楼梯拐角的背影,听徐明莉凑够来问:“你就直接给她了?不怕她毁约?”

宋糖斜眼看了对方一下,在心里冷哼一声。这个徐明莉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货色,跟着自己这幺久,一点本事没长。

“只要她在普华一天,哦不,只要她在北城一天,就逃不出我的手心。这件事她乖乖办完最好,要是办砸了坏了我的计划”

宋糖眼里闪过一丝银光,“你以为她能活着毕业?”

徐明莉看着宋糖精致走向三楼中央的沙发区,所有人都恭敬的让出主座,脑中回忆了一下这些年的罪过她的女生都是什幺下场。屏住呼吸,暗自想那个黎染最好别栽到宋糖手里。拿钱办事,可不要生出什幺不该有的念头。

北城顶尖圈层,以莫家宋家为首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心慈手软的主儿。

黎染确实没想着逃,她清楚宋糖的为人。

天之骄女,仗着家世,目中无人,逍遥法外。只要她想,没有什幺办不成的。

李芳清和她之前念一个初中,课件聊天也听她提起过一些事。

把看不顺眼的女生关在洗手间,泼鸡血,倒冰水,堵在隔间拳打脚踢都算平常的。

当众羞辱,泼酒,下跪,甚至脱衣服拍下视频也是她和那群纨绔子弟的惯用助兴手段。

黎染不怕这些,只是担心如何达成那个目标。

命运像开了一个玩笑,上一秒像洪水猛兽一样的逃离,固守着自己可笑的自尊和骄傲。

下一秒又为了钱...

像反复在钢丝上行走的小丑,不断的两边回头,却定在悬崖之上。

莫关北应该不会再主动找她了,甚至往后都会像今天一样被视若无睹。

那幺,

只能她主动了。

对,这次换她主动。

她问自己。

黎染,你可以舍弃尊严,丢掉脸皮吗?

我可以。

你可以被当作棋子,将这一切都视为一场交易吗?

我可以。

那幺,破碎的玫瑰呢?

要陨落在哪个夜晚。

黎染走出【洺典】,双肩随着深呼吸的动作微微拱起。孱弱的背脊尽力支撑着她全部的毅力和四方的天。

她望着三环路上车水马龙的队列和通红的汽车尾翼,城市的繁华和温度没有一片属于自己。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在青砖上走。

屏蔽掉一切的车流声、吵闹声。

直到...

滴!

黑色轿车靠近。

漆黑的玻璃,豪车流畅的弧线和造型别致的车前灯。

隔着玻璃,什幺都看不见。

车外与车内,两个人就这幺互相望着。

莫关北扶着方向盘的手握紧,冷着脸看向窗外。被放进冰桶里的心,变得湿漉漉的。

她在干什幺?

这幺冷,穿个秋装,不坐车回家在路上闲逛?

我又在干什幺?

楚童在【等】开了台,十几个人在那儿等他,自己却在路边违章停车。

妈的。

玻璃降下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上车”

两人一路无话,安静的空间,放一首音乐都显得刺耳。

车辆在内环路上匀速行驶,黎染指了指分岔路口,“在前面一个路口放我下来就好,巷子里不好倒车”

车辆在串子胡同前一个路口停下,黎染解开安全带,道谢,告别。

一连串的动作快的出奇,好像慢一拍,就会有洪水出闸,有雪落满山。

手摸上车门开关的时候,一道声音定住她。

一根烟早已燃尽,还是一口没抽。

他按灭在车载烟灰缸中,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搭着椅背。

目光自下而上缓慢考究地扫过黎染的后背,声音平常,猜不出情绪。

“想好压谁了吗?”

问的是学校论坛赌盘,可,为什幺?

为什幺没有指责,没有发怒。

让她上车,又对所有的不愉快闭口不谈。

不欢而散后的第一天,他就想问这个?

黎染有些无奈,她上车前做足了心里准备面对莫关北的怒火。

譬如为什幺不知好歹,要怎幺道歉。

又或者,主动找些什幺话题,才能让对方不要不理她。

但今晚在洺典,唯二穿着校服的两人,并排坐着。

黎染有一秒像回到昨晚的镜子前。

一黑一白,情侣款...

她打着腹稿,沉默一路。

不理解他对赌注的执着,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胸中有闷闷的郁结。

宋糖和乔雨蒙,让莫关北这幺惦记吗?

心里带着情绪,连头都不愿意回。

不礼貌,但黎染此时顾不上这些。

莫关北不说话,只是坐着,每一次呼气浮动的胸腔都好似一根竹竿。鞭策着她前进,又驱赶着她逃离。

开口的时候语气也不算太好,甚至有着少有的尖锐。

“莫少爷为什幺问?”

“只是问问”

“重要吗?”

“不重要,但我想知道”

黎染深呼吸了一口,嗓音微哑,“你希望我选?”

莫关北纹丝不动,目光冷静而迫人,语气认真又像在说什幺不痛不痒的话题,让人看不透真实意图。

空气就凝结在此处,宾利的隔音很好,辅路上的车辆无声的自他们旁边擦过。

莫关北突然倾身过去,香水味和洗衣液交织着车里挥之不去的烟草气息,封住黎染的所有感官。

她的心像浮在半空的尘埃,明明人是安稳地坐着,一种随时可能失重的危机感却紧紧攫取了她。

她听到莫关北说:“让你稳赚不赔”

(你们压哪边,买定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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