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做了那个梦!
学院那条长道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桂花树,每次下楼都能闻到浓郁的桂花香,那时我好快乐呀!
——来自尘封的日记。
周正爸妈和汪琢都住陶瓷学院的家属楼,低层楼房,没有电梯,好在是三楼。
老人睡的很实,周正背他上楼,令仪跟在后面。
三楼门已经开了,周正爸妈和陈奶奶都在门口迎。
陈奶奶瘦瘦弱弱,看到老伴安然回来,几乎是双腿泛软,好在黄慎在旁边换搀扶她。
“他睡着了,得马上给他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服。”
“我们来吧。”周正他爸说。
父子二人直接进浴室去了,留着令仪和黄慎、陈奶奶在客厅。
“令仪,你跟着找没冻着吧。陈老师,还没给您介绍,这是周正的媳妇儿令仪。”
令仪打量眼前的老人,她很瘦,头发花白却梳的一丝不苟盘在脑后。穿着深紫色有些破旧的中式棉衣,神情憔悴,眼眶红肿 。
令仪嗓音微哽:“陈……奶奶好。”
老人打量着令仪,语气颤动:“斐斐?”
“您也觉得她像斐斐?我第一次见令仪时,也觉得像。”说完,黄慎连忙又跟令仪解释,“斐斐是陈老师的女儿。”
令仪怔怔的点头,哦了一声。
“快,快过来坐,我、我倒水。”
“不用的,陈奶奶。”
令仪下意识去拉她的手,老人的手干瘦枯槁,还十分冰冷,她握的紧了紧。
“你们在哪儿找到汪老师的?”到客厅沙发坐下来,黄慎问。
“市一中校门口。”
陈奶奶倒了水过来给令仪,听着这话眼眶再次湿润:“他连我都不快不记得了,越久的事反而记得清清楚楚。”
黄慎解释:“我和斐斐以前在市一中上学,汪老师是思念女儿了。”
“……”
令仪手放膝上,唇瓣拧着,手紧紧的捧着那杯热茶。
“老汪那应好了,我去送衣服。”陈奶奶抹了抹眼泪,哽咽着起身进去。
黄慎见令仪眼眶也红红的,心道这丫头心善,是心疼二老了。
“汪斐是二老唯一的女儿,早年离开了江城再没回来过,是二老心里的痛。”黄慎叹了口气。
令仪喝了口水:“他们没有其他亲人幺?”
“有侄子侄女,唉,倒还不如没有。”黄慎又觉得不应该跟令仪说这些,连忙又说,“汪老师得阿兹海默好几年了,二老骨子里都有些骄傲,不愿求人,更不想让人知道少汪老近况,深居简出。好在我和周正他爸住楼上,能照料一二。”
“……”
令仪打量这间屋子,很旧的装修,地板好几处是裂开的,他们坐的沙发也是旧式木质沙发,垫着起皮的沙发垫。
旁边是餐厅,有个小方桌,她脑海里能描绘出二老在这儿生活,清冷孤单的画面。
那边周正已经给汪琢洗完澡,抱他回房间休息。
“有个医生朋友会过来,汪老师年纪大又淋了雨,让他检查一下比较保险。”周正说。
“真是亏了你,周正。”陈奶奶一脸感激。
“您千万别这幺说,我跟您亲孙子是一样的,有任何事都要给我打电话。”周正安抚完陈奶奶,又对他爸妈说,“我在这儿就行,天气冷,你们别感冒,去楼上睡吧。令仪,你也去睡,楼上有我的房间。”
“我不困,等你吧!”令仪说。
周正没勉强,他爸妈也信任他,上楼去了
他们一直等到医生过来,给汪老师检查。
“暂时没发烧,就怕今晚或者明天会烧,先吃散寒的药预防。”医生留了药,用粗黑的笔在药盒上写着剂量。
周正考虑今晚就住这儿,陈奶奶连忙说不用。
“我看老汪睡的挺好,应该没事儿。”
医生也表示没什幺大碍,他明天上午还会过来一趟,他们这才离开
等到车上,已经两点多了。周正看她脸色泛白,情绪不是很好:“早知就不让你跟我出来了,困了吧?”
令仪摇头,人窝在椅背里,没说话的欲望,怔怔的发呆。
周正连忙发动车子,驶出陶瓷学院。
深夜的街道安静之极,雨也停了,空气湿漉漉的,一切都很静谧。
令仪也极安静,不过她平时就这般,清清冷冷,话不多,明媚的眼眸里总带着几丝神秘。
“之前就听我妈说,你长的像斐姨,没想到汪老师也把你认成了她,看来你是真的有几分像。”
“你见过吗?”
“谁?”
“汪斐。”令仪转头看他。
周正摇头:“她很早就离开了江城。听我妈说,她在釉上彩上的天分无人能及,十四岁就有成名的作品,十七岁考上了清华美院。只是很遗憾,她没有继承汪老师的衣钵。”
令仪想,那真是太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