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小的时候沈砚就不太爱说话。
你比沈砚大一点。
但沈砚从没叫过你姐姐。
......
五岁之前，赵冰和沈世的感情还很“好”。
在大多数人看来，你是一个生活顺心，万事如意，受尽万千宠爱的富家小姐。
为了给你庆祝五岁的生日，赵冰和宋世包下了一个小岛。
从无人机上抛洒下的粉色玫瑰花瓣让整个小岛都下着一场梦幻浪漫的花瓣雨。
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草莓蛋糕的香气，整个小岛都被装饰成你喜欢的样子。
背后，名声斐然的钢琴大师弹奏着Flower Dance。
沈砚的妈妈把打扮的一丝不苟的沈砚领到你的面前。
“叫姐姐。”
“叫啊！”
“怎幺不说话。”
“沈砚！”
穿着简洁大方的美妇就算是皱着眉毛也意外的好看。
只是沈砚闭着嘴，神情冷漠一句话也不说的样子，显然真的让沈砚的妈妈动了怒。
热烈的气氛一下冷了下来。
不消片刻，这边异常的安静就引起了许多人注意。
众目睽睽之下，并不是教育沈砚的好时机。
在沈砚的妈妈有些生疏的转移话题之前，你笑眼弯弯，握住了她的胳膊。
“是孙阿姨吗？妈妈经常提起你呢？”
“雅雅怎幺这幺会说话...这是随了谁啊！”
“大概，是像她爸爸...”赵冰挽着宋世的胳膊翩然而至，欢声笑语之间，眉眼中有掩不住的甜美。
“是的，哈哈..”美丽脸庞有一瞬间的僵硬，沈砚的妈妈用手帕掩住嘴唇，配合的发出笑声。
钢琴曲已经弹奏到尾声，沈砚的妈妈牵着沈砚走到一旁，站在人群之中。
宋世牵起你和赵冰的手，三个人一起走上舞台。
五根粉色的蜡烛被你一口气吹灭。
宋世拥着赵冰，两个人满脸慈爱的看着你。
温柔漂亮的妈妈，年轻帅气的爸爸，穿着公主裙聪明可爱的你。
多幺温馨的一家人啊！周围的人由衷发出感叹。
但是，人群中...
沈砚看着在无人在意的角落，用手帕嫌恶的擦着胳膊无声的咒骂着的的母亲；
看着正在满脸深情的望着宋世，丝毫不顾自己女儿将要滑倒的赵冰；
看着隐晦的朝女秘书抛去一个眼神，面上却满脸正直的亲吻赵冰的宋世
眼底慢慢的露出一丝讽刺，
这些人为什幺这幺恶心...
最后，对着差点摔倒却还呆呆傻傻的朝着自己笑的你，心里默默说了句——
蠢货，笨死了。
...
蠢货是沈砚对你的评价，你的愚蠢让他不可抑制的产生许多厌恶。
无论是一脸沉浸在幸福的笑容，还是无差别释放的善意，都让他感觉到厌烦。
所以在看到捂住带着掌印的左脸，躲在屋外的窗下眼神空洞的你时，沈砚的心中竟然极慢的划过一丝——快意。
看啊，幸福的小公主现在堕落到和我一样了。
被打了吗？
是爸爸？还是妈妈？
不会和我一样，两个人都动手吧。
看印子，原来是妈妈啊。
打在脸上也太低级了吧。
起码要和你的孙阿姨学习一下，鞭子要抽到衣服能遮住的地方。
......
安慰只是一时兴起。
毕竟看蠢货毫无防备的和一个只见过一面，啊...现在是两面了...的人倾诉痛苦。
也是，难得一见的热闹。
全心全意的信任一个人的样子实在是太讽刺了。
喂...蠢货，就算是蠢货也太蠢了点吧，这才是我们第五六...七次见面，我并不想知道你今天吃了什幺，好吗？
我不喜欢草莓牛奶，不喜欢，不需要你特意带给我！
我们很熟吗？为什幺老也缠着我！
这题有什幺不会的？这幺很难吗？
笨死了！扭到了不会叫我吗！自已硬挺着干什幺！
就这还比我大一个月多，让我叫姐姐呢？脑子是被狗啃了吗？那个叫什幺邵崇的欺负你，你就不会骂回去吗？
这幺简单的事情还需要我出马？
笨死啦！笨死啦！蠢货！
因为打架，人生中第一次被叫家长。
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整夜，两根打折的竹板狠狠甩在肚子上，后背隐隐作痛。
被一个人扔在静谧的黑夜中反省，握着一个蠢货坚持要送的糖果时，沈砚竟然像疯子一样感到了奇异的满足。
“疯子，我真的是个疯子。”
早晨，脸上还有未退的青紫。
这幺糟糕的样子，还是要照常上学。
尽量走的慢一点，看不出疼的一瘸一拐，背部挺直，小心翼翼的隐藏起身上的痕迹。
喂，蠢货，你跑哪里去了？怎幺一整天都看不见人影？
......
找到你的时候，储物间的角落，你正在收下邵崇的道歉礼物。
你的脚边有一包开封的棉签，碘伏瓶子好像没有拧紧，倒在地上，洒了邵崇一鞋。
邵崇额头上贴着两块和他形象极其不符的、粉草莓图案的创口贴，捂着左脸呲牙咧嘴的叫喊，“宋雅，你这什幺手艺？包扎的我疼死了。”
两个人手牵着手，靠的那幺近。
还未展开的笑意，骤然收起。沈砚残存伤痕的脸上好像被人扇了一巴掌一样，火辣辣的疼。
“哈哈...呵......”刚才还热烈跳动的心，突然就冷了下来，眼泪和无声的笑容一样狰狞。
沈砚像见不得人的小偷一样躲在门外， 捂着因为剧烈动作裂开的嘴角。
猩红的血液流进嘴巴里，带来铁锈一般的腥味。
哈哈，太可笑了，哈哈哈哈哈...
原来你的感情这幺廉价！宋雅。这幺轻易的原谅了他，那我呢！我呢？
......
安慰又变得敷衍，你毫无所觉。
沈砚依旧是你心中最好的朋友。
高一期末考试前一天的时候，你撞到了宋世和你的钢琴老师接吻。
就这样，宋世的出轨事情以一种残忍的方式揭露在你的面前。
你惴惴不安，不知道向谁诉说。
...没有考好，妈妈很生气。
我应该怎幺告诉妈妈这件事，妈妈那幺爱爸爸，她一定会很伤心...
...好痛苦，好想就现在死掉...
沈砚找到你的时候，你和小时候一样躲在窗户下捂着脸，只不过这一次怀中还抱着一个粉红皮的笔记本。
那是——你的日记本？
沈砚低着头，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问道，“你怎幺了？”
明明觉得你和自己再没关系，但沈砚看到你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时，仍是忍不住的皱眉。
你张了张嘴，又将那些话咽了回去。
毕竟有些事情不能无所顾忌的说出口。
沈砚再没有问，反而安慰起了你。他不爱说话，但这一天为了哄你开心，讲了很多没头没尾的笑话。
这些笑话真的的冷，你却笑的连眼泪都出来了。
末了，你忽然凑近沈砚，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
说出的话轻飘飘的，仿佛梦呓。
“沈砚，外祖父说我们有婚约，你知道吗？”
“他们只是玩笑...”
“那你会遵守这个约定吗？”你好像很急迫。沈砚连话都没有说完，你就打断了他。
“你想和我结婚吗？”沈砚反问。
“想。”
“为什幺？”
“因为你很好，你一定不会像我爸爸一样...”你沉默了很久，最后低下头小声的说，“.......出轨。”
“我不会出轨。”沈砚的回答斩钉截铁。
你猛然的擡起头，紧紧的抱住了沈砚。
“阿砚！你真好，我喜欢你！我们一定会结婚的！
沈砚也抱着你，只不过垂下的眼睛里写满了讽刺。
这一次你是不是也会自顾的靠近，然后又自顾自的远离。
你最好不要
因为
我是个疯子。
在你看不见的角落，沈砚的嘴角勾勒出一丝冷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