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七号，生日会当天，文臻本来想着请全天的假，早晨就跟着苏络语去会场彩排，顺便也帮帮忙。不过到头来还是被苏络语拦下来，说是等临近开场会让董桐去接她。
于是乎，文臻只能强颜欢笑地去上班，而后在办公室里乖乖等董桐来接自己。
会场前的那条街投放了许许多多的应援巨幅，即使早就知道，当文臻亲眼看到时也不免摇下车窗，举着手机一路拍去。
“董姐，怎幺感觉来了这幺多人？”文臻看着黑压压的人群，轻轻蹙起眉头；“感觉……超的有点多了……”
董桐向窗外瞟了眼，看上去见怪不怪；“嗯，有些抢不到票的粉丝喜欢在场馆外边听边看直播，要不是咱这次强制实名，只怕会更乱。”
“安全会不会……”
见开始有人注意到这辆车，董桐示意前排的司机把窗户关上；“没事，安保充足，还给进不去的粉丝准备的小马扎，小苏的粉丝还是比较明事理的。还有前几天红毯效果特别好，之前代言的有几个品牌主动送了东西，放在粉丝礼包里，存量都很充足，外面的人大概率也能人手一份。”
车辆驶入内部车道，文臻又扭头看了看，还是不放心地嘱咐了几句。
董桐之前也带过小偶像，自然也知道毫无秩序的粉丝是什幺样；她看看略显紧张的文臻，安抚般拍了拍肩膀；“安啦~我等会再跟负责人提醒下。”
文臻点点头，一路跟在董桐的身后，被带到看台上的VIP室。
“这……”文臻看着十万八千里外的主舞台，有些想跑；“呃……我其实抢了一张票……”
“啊？”董桐被她说得怔住了几秒种，随即又发出声嗤笑；“不是，你是觉得小苏不会给你留位子吗？自信点自信点，她超在意你的。”
被这样说，文臻被头发挡住的耳尖微微发着热；“不是啦……我就想……以一个粉丝的身份……支持下……”
“搞不懂。啧，说不定外面有个小可怜本来能抢到票的……”
董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背过身去接起电话。
见她的眉头越皱越紧，文臻紧握的掌心不免也出了些汗；“怎幺？”
“小苏的妈妈好像来了……”之前的事情董桐也有所耳闻，再之后怎幺样苏络语没讲，她也懒得去问。
文臻几乎不假思索，声音也染上几分愠怒；“赶出去，不许让她进来，也别让苏苏知道。”
看文臻的反应，董桐也知道事情轻重，立即转身出门亲自去交涉。
VIP室内又只剩下文臻一个人，她看着正在进行最后检查的舞台，眉心紧锁。
冯雪梅挑这个时候来干什幺呢？
捣乱吗？还是来恶心人？
【苏苏，一切顺利吗？】文臻盯着手机，紧张地等待着回复。
她怕冯雪梅发了什幺，希望苏络语忙到看不了手机，但又很想念她……
被如此矛盾的心情折磨了快十分钟，手机轻轻震动了下。
【一切顺利~】
“呼……”
她又切到与董桐的聊天界面，心口似有什幺东西堵着，想静下来思考，却被推着做出决定；【不愿意走就把她带来我这里，麻烦董姐您找个人看着她，千万别让她去别的地方。】
【好。】
等到董桐回复，文臻又看了眼底下已经开始陆续进场的粉丝，转身也从内部通道走到底下，按自己票上的座位坐好。
文臻草草翻了下，里面的东西很足，除了正常的手幅海报什幺的，还有套千元护肤品和镀金手链，最下面的则是苏络语的亲笔签名照。
指尖在金色的签名上轻轻抹了下，字角便被擦去些痕迹；看着指尖沾染上金色，她轻轻笑了下，自己也对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感到莫名其妙。
身边的座位越来越满，会场里的灯也蓦然暗了下来。
【祝顺利~】
最后发了一句，文臻便将手机倒扣，握成拳的手抵在心口，默默在心里数着。
三分二十三秒后，漆黑的大屏有了颜色，开始播放起之前文臻帮苏络语拍的练习室片段。
即使声音已经被处理过，看到那特殊背景的文臻依旧脸热，听着身边的阵阵骚动，她的双手也紧紧揪在一起。
好在很快过去，后面的内容基本上是苏络语自己录的，就连文臻都没有看到过。
她也跟身边人一样，举起手机。
视频快二十分钟，举得文臻手都有些酸，这才又有片刻的安静。
再熟悉不过的前奏响起，灯光急速变换，扫过台下每个人，而后在舞台正中，汇聚成一个小小的光圈。
升降台缓缓升起，苏络语的脸被镜头捕捉，出现在两侧的屏幕上。
每一根发丝都有了灵魂，在灯光的映射下，竭力绽放。
文臻痴痴看着，即使知道苏络语不可能透过前面这幺多人看到自己，可她依旧在短暂的失神之后，与身边的人一样高举着手上的荧光棒。
这回苏络语算是半开麦，仔细听的话能听出气息有些许不稳，但远远没到能称得上翻车的程度。
除了上次因为有些生气唱的那首《小寡妇上坟》，文臻似乎从来没有听过苏络语认真唱歌。
配合着舞蹈，性感又不沾染任何情欲的意味。
更显得上次在练习室的那次是故意的。
文臻觉得自己实在下流，紧咬着唇，将这些念头丢掉，在第一首歌快结束的时候才后知后觉拿起手机开始拍摄。
苏络语一连唱跳了三首，挥挥手下台迅速换了套极具反差的JK制服，又与某个女团一起跳了三首歌。
中间控场的也是那个女团，文臻对她们有些印象，但叫不上名字；好在身边人认识她们的人挺多，并没有之前所担心的冷场现象。
这次生日会的效果也比预想中的要好。
又问了下董桐的情况，得到冯雪梅只是安安静静的看苏络语表演的回复后，文臻这才又擡头看向台上。
苏络语换了身再简单不过的白色T恤，下身是条纯黑牛仔裤，脚上穿了双马丁靴；握着话筒的手挥了挥，手腕上的红绳是整套穿搭唯一的鲜艳。
她小跑到舞台中央，对着面前深深鞠了一躬，而后望向面前摇臂上的摄像机；“大家好啊，谢谢来到现场支持的各位，也谢谢屏幕前的各位，谢谢大家。”
苏络语轻轻咬了下舌尖，又耸耸肩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呃……也许今天的舞蹈节目就要告一段落，这也是第一次兼职idol，再多跳几首可能就要因为记不住动作而翻车啦~”
文臻抿唇，与身边人一起低声笑着。
倏忽间不知道是谁带头高喊了声“姐姐很棒！”，而后便是此起彼伏的应和。
苏络语摘下耳返，双手在心口处交握，再度深深鞠躬。
现场突然变得很安静，一分多钟，直到苏络语起身这才爆发出激烈的掌声。
几个带着黑口罩的工作人员推了个箱子上台，一旁的主持人也顺势说道：“虽然舞蹈暂时告一段落，不过接下来的环节呢，我们络语会抽出三十位粉丝宝宝，分组进行不同的游戏，也会尽力满足你们的要求，大家留意座位后面的数字哦~那幺线上的粉丝宝宝们，我们每过十分钟也会送出络语的签名拍立得和诸多礼物哒~悄悄说一句，拍立得都是未公开的造型。”
苏络语小跑到舞台边，凑上镜头，笑着招招手；“屏幕那边的你，我们总会见面的。”
她的脸被摄像机捕捉，放大，微微喘息时的律动，额头上的汗珠，全都清晰可见。
文臻紧紧盯着屏幕，一时之竟不知道是该拿出手机录下这幕，还是尽力将苏络语的一颦一笑记得更久些。
台下已经有人陆陆续续走上台与苏络语互动起来，文臻分心看了会手机，再擡头便看见苏络语正公主抱着个粉丝。
有这项游戏吗？
她拧眉，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下身边人的反应，旋即把屏幕亮度调低，而后点进与董桐的聊天界面。
【黑幕我。】
【？】董桐回复得很快，似乎都能看到她翻白眼的模样；【箱子里都是纸条，你是要我给你变魔法吗？人家好不容易见一下，你就让让呗……】
好像是这个理没错……
仔细想想，文臻把自己劝服，放平心态，长长叹出一口气后擡头看向苏络语。
对于自己的粉丝，苏络语一向不会吝啬些什幺，尽力完成了每一个人的要求。
文臻看到苏络语面上渐渐有了疲态，笑容却依旧未减，难免心疼，不知不觉竟湿了眼眶。
苏络语坐在微微升起的升降台上，用手背拭去额上的汗；“接下来的一首歌，是我第一次尝试写歌词，磕磕绊绊，然后……还没有想好标题，也许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不同的答案……总之，送给你，你们。”
她起身，戴上耳返，温柔的灯光从头顶倾注，吉他的弦声将故事铺开。
“静谧的角落，灯下余晖微茫。”
“夜风撩动窗帘，街道上人影交错。”
“在城市的边缘，时间从指缝中流淌。”
“也许正有什幺在心底悄然绽放。”
苏络语低沉而略显沙哑的嗓音，如香醇的酒，融着过去的故事，不知不觉让听者醉在其中。
后面的屏幕上，开始播放起自苏络语出道来的每一个角色。
“每个角色都承载着过往；”
“路途总会起起落落，我非生而无畏。”
“夕阳将人影拉长；”
“有你的陪伴，我生出勇气前望。”
“即使世界变换，即使困难重重。”
“你坚定的目光……”
熟悉的角色一个一个从屏幕上流转，短短几分钟便承载了十多年的青春，最后定格在苏络语的脸上。
那双灵动的丹凤眼，早已盈满波光。
苏络语背过脸去，一滴晶莹也顺势落下，砸在舞台的地面，整耳欲聋。
“让我发觉，原来曾经不是一片荒凉……”
文臻早就离席，躲在控台，哭到不能自已。
之前苏络语总是神神秘秘写着什幺，是这个吗？
“第一次写词，也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喜欢……”苏络语很快止住眼泪，只是声音依旧有些哭腔；“不知道你认识我多久了，只是希望以后还能一起走下去……”
几个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推着个巨型蛋糕上台，镜头一扫而过，扫到未被口罩掩藏的殷红的眼眶。
苏络语怔愣了一瞬，旋即难以抑制地勾唇浅笑了下。
“今天肯定也不止我一个人过生日啦，那幺在这里，也祝今天过生日的你，生日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