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刃在客厅听了许久,等到卧室没了动静他才离去。

景元与青妜和好了,独留刃一人落魄地回到地牢,卡芙卡和银狼正等着他。她们这次来只是为了探望。刃和艾利欧的交易结束了,自愿回到罗浮将生死交予景元。但作为以前的队友,卡芙卡还是觉得有必要关心一下刃的近况,总不能叫刃继续在罗浮受欺负。

她们最终寻到了青妜的住处,正见他在煮一锅鸡肉玉米粥,火烧得粥不断的冒泡,刃才将完全生的鸡肉倒入,还未等肉熟,下面的粥就糊了,一大团黑气冲油烟机飘去。

银狼和卡芙卡面面相觑,本以为她们来罗浮还需要劫狱或者打一场硬仗呢,没想到刃居然是以这副姿态和她们见面。

“粥不是这幺煮的,这样做能好吃吗?我教你。”卡芙卡还是像以前温柔又优雅,走到刃的身边,另起一锅。

刃没有多意外,与星核猎手分别时卡芙卡和银狼就说过会抽空看他坐牢,他看着锅里那碗粥,拿着勺子尝了一口,分不清什幺是好吃,什幺是不好吃,歪着头道:“我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她没说过不好吃,而且都吃完了。”

“她?”卡芙卡立刻就捕捉到了重点。

热粥备好,刃只让银狼和卡芙卡在门外看了青妜一眼。之后就让她们去地牢,等他照顾完青妜再一续。

“刃还有今天,笑死。”银狼伸个懒腰,本以为地牢枯燥地很,想和卡芙卡聊些八卦,一见地牢里居然有最新款的游戏机,立马跑到一边启动游戏,惊喜地说,“天,这罗浮将军待他可太好了。这可是最新款。看来我们也不用担心什幺了,如今他找到了良人,罗浮将军有对他那幺好,日子可比我们舒服多了。”

卡芙卡看着沉迷游戏的银狼无奈地摇摇头,她有些不放心刃,她不光担心他的魔阴,还顾虑那个躺在床上的病弱女子,刃虽然外表冷僻漠然,事实上心里头也是重情重义之人,又好骗地很。

这不,等到刃一脸失意地回来,卡芙卡就知道她的担忧还是必要的,看着刃一杯一杯冷酒下肚,她决定去会一会让刃惦念的女子。

次日,卡芙卡亲自去医馆面见这位叫做青妜的女医师,却被告之她只接待长生病的患者。这对卡芙卡而言不是什幺难题,只需要一句“听我说”,便进入满是药香的房间,看着桌前黑发朴素的女子。

卡芙卡觉得她生得极美,也符合卡芙卡对美的理解,美丽又脆弱,和蛛丝一样。

原来刃喜欢这样的女子。卡芙卡是这样想的。

青妜拉着她的手腕,隔着衣服探她的脉搏,然后支走了身边的云骑,道:“这位女士,有话不妨不直说。”

“哦?”卡芙卡挑了挑眉。

“你不是长生种,又能进来,自然普通云骑也是拦不住你的,我在你身上也察觉不到恶意。”青妜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刚落笔就听卡芙卡发动了言灵术。

“听我说,阿刃的魔阴身如何了?”

“我已经治好了,现在他与普通的长生种无异。”

“你可对阿刃有什幺不轨之心?”

“没有。”

卡芙卡站起身来,优雅地微微弯腰,道:“我是星河猎手卡芙卡。先为我的鲁莽道歉。我无意窥探你的私隐,只是担心阿刃的情况,才出此下策。”

青妜脸上并无不悦,还是原先心平气和的样子,她撕下一张纸,然后递给卡芙卡,说:“那来都来了,我也替你号一把脉。你身体康健,只是偶有疲劳,心绪不凝,我替你开了些宁神助眠的药。”

卡芙卡接过那张素白的纸,她的字规整明目,柳叶一样的细瘦,像是字帖里描出来的一样,用手指划过脆弱的纸张,看着对面女子清澈无邪的眼睛,她便觉得自己的言灵术有些多余,若是直接问,青妜也不会骗她什幺。

“谢谢,你是个好人。”卡芙卡叠好药方,擡眸问道:“我这幺做,你好像一点都不生气。”

卡芙卡想不明白,真的有人可以那幺无欲无求,她在青妜面前用亲昵地称呼“阿刃”,也不见她有醋意。

“不生气呀。有其他人关心他,对他来说是好事。”青妜喝了口热茶,看着窗外。

她因应星结识了现在的刃,也想通了那个有着百炼之名、为她铸剑的短生种已经不在了。无论过程发生了什幺,现在的他只愿意作为刃去活着,那青妜自当尊重他。原在虚陵她听说了一些星核猎手的事迹,他们并不像她只困于仙舟,而是去往的是更远的宇宙,对抗的是烬灭祸祖。某种程度上说,也是联盟的战友。

“治好他的病后,我也给不了他别的什幺,我终有一日会离开罗浮回到虚陵,神策将军也并非想要一直囚禁他,到了那时我还更希望他能有个去处。星海壮阔,若是你们能带他走,做些的别的有意义的事情,也比现在更好。”

卡芙卡有些不敢置信,甚至觉得青妜人格里也缺失了些什幺,但只要她对刃的感情是纯粹的就好了,便莞尔一笑:“我明白了,到时我会来罗浮接他。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若你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青妜点头,拿起卡芙卡放在桌面上的蜘蛛卡片,或许她的确有一件事需要她的“言灵术”帮忙。

刃在牢里陪银狼打了两局游戏,他不懂这些,银狼只能开了一把新手关卡,然后把刃虐得落花流水。

“好不容易手伤好了,能不能打游戏的时候专心些呀。”银狼完全不尽兴,伸个懒腰,打开一袋边上的零食,不禁感叹了这地方哪是地牢,简直是肥宅快乐天堂,刃就是个大木头,不懂享福。

“我担心……”

“啊呀,能有什幺事呢,卡芙卡不是不知分寸的人。再说了,自我们登了罗浮我就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你们那罗浮将军早派人盯着我们了。”银狼说着又开了一局,“艾利欧说,以后的剧本里希望有你。你怎幺想?”

“不怎幺想。”刃冷冷拒绝,银狼则是毫不在意地耸耸肩,然后在游戏的世界里疯狂输出,刃也逐渐上手,陪银狼玩个酣畅淋漓,直到暮色降临,卡芙卡竟和青妜一起回来了。

刃见到青妜不自觉地撇过头去,尽力劝自己别去怨景元,也别去怨青妜。本就是他俩有了隔阂,他才能趁虚而入,现在他们和好了,自己也应该消失才对。可见到她,刃又觉得不舍。

银狼见到人就这拉着青妜陪他们玩四人联机,青妜看着复杂的按键忙得焦头烂额,开了两把后好在大家说肚子饿了,卡芙卡则有了前车之鉴,为避免刃开火做饭,掏出路上买的罗浮小吃,就这样凑合一顿。

“还是卡芙卡想得周到,刃要是做饭,怕是我吃了都不能好好打游戏了。”银狼咬了一口貘馍卷,朝着刃打趣道,“真是苦了这位姐姐。”

银狼本是开玩笑,却狠狠打击了刃。

“刃做的还是挺好的,我平时吃着也没什幺不妥。”青妜听完立刻替刃辩解,又见银狼是小孩心性,怕她听不得重话,这两边的情绪都要顾虑,让青妜一时拘谨起来。

好在是卡芙卡打了圆场,把气氛又缓了过来,最后银狼还让四人一起拍了合影,卡芙卡和银狼只交换了一下眼神,就一起行动,把刃和青妜往中间一推,刃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柳腰,将青妜的身体搂在胸口。远程的快门就在此刻按下。

“完美!完美!咱们都入镜了,刃的表情也很不错哦!”银狼拍拍手,这一下让青妜满脸通红,偷偷看一眼她拍的照片又把眼睛瞥向角落。

“别瞎闹,她还有伤在身。”刃放开青妜,见那照片美人入怀,不由得嘴角一勾,然后又冷下脸说,“时辰不早了,我送她回去。你们今日就睡在这吧。”

“好耶!”银狼对这地牢很是满意,往游戏区一躺,感觉自己像是来度假的。

临走时卡芙卡和刃单独说些话,才出了门,晚风吹得有些生冷,青妜缩了缩脖子,就被刃裹上一件围脖,那是一条罗浮常见的女款围脖,青妜常见街上有人戴着,掖了掖蓬松的围脖道:“这是从哪弄来的?”

“卡芙卡买给你的。她还让我对你好一些。”也不知道卡芙卡同刃说了些什幺,刃这回也不再躲闪青妜的目光,反而大大方方地在她面前,等到了住处门口,刃却没有进门,一板一眼地说,“我拥有的本就不多,但我会守护好你。”

“怎幺…突然说这些?”青妜伸出手想把他拉回房里,而刃却无动于衷,一人站在风口处。

“你与景元已是两情相悦,你不需要我的时候,我可以不出现。”刃转过身,青妜却拽着他的衣袖不愿意放手,碰巧景元正从远处跑来。

“快下雨了,你俩怎幺还在这杵着。”景元也没管青妜和刃还在门口拉拉扯扯,就直接把两人推进屋去。

夜雨来袭,天像塌了一样下个不停,景元偏偏嚷着饿,还说什幺雷系的将军不能做饭。青妜和刃有些无奈,他俩其实都不擅长做饭,但还是没让景元饿着,各炒了个菜,途中刃忍不住问道:“我做的东西真的很难吃吗?”

“不会啊,我真不觉得。”青妜如实回答,“可能我从小家里就比较贫寒罢,长大了也分不清食物味道的好坏,觉得能够填饱肚子就可以了。”

刃心里头想,的确是她能说的话。他必须花时间去斟酌一下,让她别那幺无所欲求,像银狼和卡芙卡那样找点生活中的趣味。

当两盘菜端到景元跟前,景元先尝尝了刃做的,刃仔细看着景元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然后他尝了尝青妜做的,也好不到哪里去。菜有的糊,有的却没熟,咸淡也不均匀,还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但吃饭的人哪有资格抱怨呢。景元把菜吃个精光,趁青妜把碗筷送回厨房,刃又借机再问景元味道如何。

“勉强,很勉强。”景元喝了口水,齁得他嗓子有些疼痛。

“可她说不难吃。”刃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声低哼。

景元见他那样按耐不住笑了一声:“哈哈,那你何必管我怎幺想。”

刃鼻间呼出沉闷的空气,把脸撇到一处,拒绝与景元对视,说;“我该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景元瞧他犟的样子,属实好笑,双手一摊说:“何故如此,你我都在此处,且看她如何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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