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沈月溪洗漱好,握着微湿的头发进屋,便见沈白依一个人站在剑架旁,盯着架上旻昱发怔。
沈白依缓缓伸出手,在距离剑身一寸时,停住了,只是隔空摸了摸。
似是感应到前主人的气息,旻昱身上发出淡淡的白光。
“师姐,旻昱已经等你很久了。”
直到身后响起话声,沈白依才回神发觉沈月溪。沈白依依依收回手,道:“现在,你才是它的主人。”
“我只是代师姐保管而已。”
“我已经不能用剑,”如此沉重的话语,沈白依的吐词语调都很平淡,微笑挂在脸上,“旻昱跟着你,很好。”
说罢,沈白依擦过沈月溪的肩膀,出了屋子。
好什幺好!
沈月溪惋惜地望了一眼旻昱,阔步跟了出去,恨恨地说:“师姐,你的拂云剑意用得那幺好,怎幺能再不用剑呢!”
依然浅笑的沈白依坐在树下石凳上,仰头望着小自己六岁的沈月溪,“你的剑,才用得好。”
不是奉承,亦非敷衍,是实打实的真心话。
大家常说木永思是不世的天才,其实沈月溪也不遑多让。她刚上山时,未曾修炼,就可以御金控剑。及她下山,已经可以飞剑六十四,操纵自如。
在这样的沈月溪面前,任何人都相形见绌,包括沈白依。
沈白依曾经嫉恨过沈月溪。
可月溪依然帮她。
沈白依满心悔怆,低头垂眸,“月溪,我对不起你。”
久别重逢,一天内的两次道歉。
沈月溪心中酸涩,贴着沈白依坐下,搂住沈白依的胳膊,头靠在她肩上,“师姐,我们之间,不必言这些。师姐待我那幺好,教我练剑,教我读书……”
初至浮玉山,每一个寒冷的夜里,她们师姐妹二人抵足而眠、促膝长谈。师姐指着书上的诗文,一句一句教她念。
“天阶夜色凉如水……”沈月溪回忆起那时的山月繁星,和现在的一般无二,“坐看牵牛织女星。”
“是‘卧看’,你又背错了。”
沈月溪憨笑,“我们这不就是‘坐看’吗。”
沈白依一脸无奈地摇头,也笑出了声。
***
西侧,走廊梁柱后,莫雨声远远观望着月、白二人,也不自觉浮起了笑容。
莫雨声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他们师门四人分崩离析。
这样,真好。
正自欣慰,背后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莫雨声回头,但见那名冷面寡言的叶姓少郎。
按理说,叶轻舟叫沈月溪一声师父,莫雨声自也当得起他一句师伯。但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莫雨声总觉得,这个少年人对他有一种莫名的敌意。
少年的目光,从方才莫雨声看的沈白依、沈月溪身上,游移到莫雨声,继而是莫雨声的佩剑。
“叶公子好像很感兴趣我的剑?”莫雨声擡手举剑,论而道之,“此剑名地坼,天剑双剑之地剑,乃家师所赠。与旻昱一样,是庐山仙师锻造。用的是天外陨石。”
一天一地,一阳一阴。
剑成双,和人有什幺关系。
“哦。”叶轻舟说,回房,关门。
莫雨声:……
等下。
不是说好的,今晚他俩睡一个屋吗?
嗯,确凿无疑了,这小子确实对他有敌意。
***
【作话】
这一夜,除了沈月溪,没一个人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