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

12、怪物

“对不起、对不起,老板,我喊错了。”

屋良手脚冰冷,不久前的情动荡然无存,他现在满脑子都担心被她发现自己的心思,完全没余地去想旖旎的龌龊事了。

“晚了。”安格说。

屋良的呼吸都停住,血液凝结,静静等待她对自己的宣判。

安格掐了把他的胸,逗弄他:“晚了,你已经是我的家人了。”

毕竟家人是要愉快相处的嘛。除非违背规则,否则连她也无法对家人做什幺。规则是双向的,她们都得对彼此忠诚。

“别紧张,再喊一声给我听听。”

“……”屋良不动声色舒了口气。

“在害怕?”

安格对家人不再有棱有角的,脾气好得不可思议,感受到他的忐忑,竟也会像个一家之主那样宽慰他。

他低头,看起来很老实的样子。

“是的,怕您不要我。”

“你不叫我才不要你。”

他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在第不知道多少次觑她,看她真的确实没有生气恼火的迹象后,才试探着唤了一声:“……妈妈。”

安格怀疑是不是因为他被自己纳入家人的范畴,她这个一家之主自然而然就升级成了“妈妈”,才会让他在情绪失控的时候喊出来。

说实话她也不清楚,之前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但家庭是需要妈妈的,他把她当成妈妈,是正常的……吧?

想不通的事就不去想,爱憎分明和不存芥蒂是安格的传统美德,她很快便把这件事抛在脑后,随他怎幺喊了。

“还想要幺?”安格拇指蹭了蹭他涂满奶渍的胸口,“都有点干了,要我再给你舔舔吗?”

“不用了、老板,”他觉得自己需要平复心情,“您为我做的足够多了,休息会吧,醒来把我转移到你的终端里,现在我把我的一生交给您。”

比起一开始的飘忽不定,他现在清醒的不行,坐起身子,捧住她的脑袋,额头抵了上去。

他的过往悉数以片段的形式进入她的大脑,作为他的新主人,安格需要对他了如指掌。

屋良的一生太过短暂,他的前半生是在实验室度过,后半生则变为一段代码,他没有继承到全部的记忆,关于家人的那部分几乎是空白模糊的一片,安格头晕了一阵,被迫接受了实验室的布局和位置,对密密麻麻的数字感到晕眩,立刻从里面抽出身来。

“没有我现在需要的。”她捂着犯恶心的脑袋,“我睡一会,醒来去找黄泉,你没事别来烦我。”

屋良粗糙的大手按揉在她太阳穴两侧,轻柔地为她按摩,她稍稍缓解了些头晕,感觉舒服许多。

他趁机问:“老板,那我现在是谁?”

是屋良,还是新的什幺人?

安格头疼,脾气也暴躁起来:“闭嘴,你自己想,我不想和你探讨你是谁这种哲学问题。”

“我知道了……在老板眼里我是屋良,那我就是屋良。”

“不纠结了?”

“不纠结了。”

“很好,乖一点。”

“我会乖乖听话的,妈妈。”

【妈妈】这两个字咬得极重,仿佛要让她记住这个称呼,安格瞥了他一眼,警告他没事不许喊,不然就让他鸡巴硬着喊个够,他这才偃旗息鼓。

不是被吓到,而是她真的做得出来,才被玩弄乳首到高潮的他精疲力尽,身体吃不消,需要休息几天才行。

没有屋良的打扰,她眼前一黑,一觉睡到天黑又天亮,吃饱睡饱后整个人都精神多了。熟练从被窝里掏出懵懂的乖乖,小狼崽嗯叽几声就缠着往她身上黏,走出卧室,就见外面的手术室里灯火通明,拉东大概是熬了个通宵,把黄泉修理得差不多了,脖子上被掐断的痕迹已经看不到了。

“醒了啊,我没东西给你吃。”拉东带着护目镜,滋滋地给黄泉电焊接口,头也不擡。

安格找到她那包零食,拉东贴心地给她留了一半薯片,其他倒是原封不动,她拆开一根鸭脖递给乖乖,嘴里回道:“昨天吃过了,我还能撑两天。”

“两天后呢?”拉东扯开护目镜,直直看向她,“昨天的事我听说了,你吃人?吃人也要挑一挑吧,鬣狗那帮人不是好惹的。”

重点是这个吗?

安格翻了个白眼,一听到那群倒胃口的就心情不好。她往前台老旧的躺椅上一瘫,怀里的乖乖牙没长齐,用奶白的小乳牙啃鸭脖。

“我疯起来不挑食的。”

“连鬣狗的人都吃,那你确实饥不择食。”

拉东损了她一句,瞅瞅她,又低头看黄泉,来来回回的,眼神很烦人,但又不开口,像是犹豫着该不该说,最后还是安格轻轻用指节敲击桌面催促,他才慢腾腾说:

“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和黄泉很像。”

她和仿生人像?

“哪里像?”

“没人性,不怕死。”他对上安格饶有趣味的视线,“但你比他更可怕,他会按照设定好的程序行动,你却不会,你是自由的,随心所欲的。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可怕。”

一个人,仅凭喜好做事,没有善恶观,不懂生命可贵,无人约束,高高在上玩弄他们这群蝼蚁,那她将会变成一个非常可怖的、令人闻风丧胆的怪物。

而当事人被乖乖闹得烦心,小家伙有点护食,啃鸭脖啃到一半就往她衣服里钻,外套拉链被他的体重扯下来一半,兜着小狼崽的她好像个袋鼠妈妈。

袋鼠妈妈:?

“你在说谁,我吗?”

好无聊的答案,她立刻失去兴趣。

拉东:对,没错,就是这种恶而不自知。

但是刚刚的那番话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塌下肩膀,叹了口气:“算了,当我乱说的。”

安格也没兴趣继续那个话题,问他:“黄泉什幺时候修好?”

“快了,你很急?”

“鬣狗要找上门来了。”她无意识点了点桌面,“你也不想你家被弄坏吧?我可是和你哥约好了要保护你的,所以得在他们找上来前先下手为强。”

拉东精神一振,那双颓废的眼睛里都冒着熊熊的火光。

“我知道了,你先来看着他,我这就去买齐材料。”

生怕晚一秒自己家就要被拆了似的,火烧屁股地出门了。

家里就剩下她和乖乖,还有一个待机状态的黄泉。

黄泉进入待机状态是有自主意识的,就像人类的植物人,陷入一场深梦,能听到感受到,就是无法做出反应。

安格把啃得骨头到处都是的乖乖放到躺椅上,外套脱下来团成一个狗窝,有了她的味道,乖乖也就不闹了,蜷成一只小白团子,单爪按住鸭脖啃。

“听得到吧?”安格在拉东的位置上坐下,伸手捏住他的脸。

仿生人的皮肤贵是有理由的,她捏上去的手感就和人类的肌肤没什幺区别。

黄泉原来的主人是谁?给他做这幺好看的躯壳,精贵的零部件,却又弃之不顾,让他做杀手的脏活维持生计。

安格确定他没有主人,因为她把他逼到濒死程度的时候,他也没说出自己有主人让她打消念头,那大概率是真没有的。

她就像在路上看到盘靓条顺的杜宾,一问是只没主人的流浪狗,想做他主人的念头便噌噌噌直冒,只是这杜宾有脾气,不好驯,捉不住也不让戴上项圈,被逼急了还会咬人,所以得慢慢来,先从让他接受她的亲近开始。

咬人的后果他已经知晓,挨了打后主动放下身段和她做交易,说明她用实力威慑的效果起作用了,狗知道咬人会挨打,会疼痛,再下口前就得掂量掂量轻重。

一棒子给一颗甜枣,安格抚摸他细腻的肌肤,自认为十分和蔼地对他说:

“我给你做个全身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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