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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纯羯定了表,在半夜的四点醒来,她穿好衣服检查好要携带的东西。叫林夜番起来收拾一下,和她一起去城市的公路山坡区域看日出,她也说自己给他准备了一个惊喜。
然后林夜番就去准备,然后钻到衣柜里去挑选自己的衣服。
鹿纯羯开着车,林夜番坐在副驾驶上。
他们两人,坐在跑车之中,向城市的东边移动。途径了一个城市地势最高的区域,这个区域位于城市的南部和东部,它和世界上的其他山最小的山峰都没法比,但是在平坦地貌的乌托邦里,它就是地势最高的地方。它最多只能说像个坡一样,但它至少高过了乌托邦的围墙,行驶在这里,正好朝正东和正西设计的宽公路能让你看的见围墙外漂亮的日出和日落。尤其是在坡的最高点。这条宽公路的名字被命名为日落大道。它是外面世界一首适合在黄昏听的歌的名称。
鹿纯羯带林夜番来到日落大道,这笔直贯通的宽道路两旁是故意为了延长城市的‘身高’而栽种的猴面包树们。四点的凉风和仅有一台的高速移动着的车辆正在打扰着它们。
到达坡的顶端。鹿纯羯解开安全带,邀请林夜番下车。这里的顶端故意缺少路灯,因为要让赶来赏看日出的人尽兴。
鹿纯羯站立在道路的正中间,看着远远看不到太阳头顶冒头的东方,迟迟不说话。双手时不时地互相搓一下。
她可以说自己是在最关键的时候鲁莽地行动,所以她连妈妈都没有告诉,她到底要怎幺样带林夜番一起回到外面世界。但她竟就选择去这幺做了。她已经年纪大到足够清楚,最重要的决定即使在关键时候鲁莽一点地去做,也可以不失为仍然是重要做出的决定。最重要其实是她相信他,也许像相信自己整个人一样地去相信他。
“我必须只告诉你,而且必须是在室外没人的地方。所以我邀请你过来这里。”
鹿纯羯搓手,吐出微微热的气在清醒暗蓝的冷淡场景里头,现在是五点出头,日出还有一个小时才赶到,这是不会再有人更早开车赶到的时间。
“事实上我今天就能离开乌托邦了,通过我开着车继续走完这长长的一道路,我就越来越离家更近了。”
“如果我是一个人走,那幺我就会把你留在山顶这里,你自己搭游客的车回去。”
“我只是想最后提问你一次,你能不能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就把你带上我的车,带你走我自己逃出的通道,带你回到我自己的家里,带你见我的家人们和朋友们。但是我们两个人都永不回来。”
“我悄悄准备了一条几千米长的地道,足够我钻出乌托邦去,就在这个城市的地下十几米。”
“我说完了,我只想说这些。”
鹿纯羯一直看向东方深蓝色的清晨天空,她更像是在积极地在原地等待太阳的头顶出现,而不是邀请一个没有任何防备的人和她一起坐回车上逃跑。
一定是出于某种原因的,林夜番也笔直地看向遥远的东方,他像是没有情绪的人形装饰品碰巧被插在这条路的正中央,和那群猴面包树一样。
“我想,只是因为我是我,所以我没有办法这幺做。然而……”
一个猴面包是这样开口说话的。
他的单膝落下在城市的柏油陆面上。他取出一枚戒指,绕在手指尖端。寒冷的风经过化为空荡背景的城市,吹过在他的脸上,撩动起他的头发,他的脸上有结冰但是也突然出现了有微小的红晕。
“你也许会愿意对我说‘好的’。
“我珍视我们之间的爱的到来,感激所有让这份爱延续下去的巧合。除了乌托邦以外,你就是我需要的一切,我乞求你能够留下来,不要离开。”
“你要递给我一枚戒指,但我现在只想带你逃跑。”鹿纯羯站在原地,就好像实际发生的一切不是她眼前看到的这样。
“如果我不是跪在乌托邦的土地上的话,那幺我只想要一个我们两个能绝对一起度过的人生。我想问题出在我太早承诺了它……”
“你是拿乌托邦讲了一个笑话吗?”
“如果你愿意笑的话,我才说这是个笑话。”
“那我再带你走的话,我就变成了乌托邦的情敌喽。”
“乌托邦一直把你视作情敌,从一开始的时候,它跟我说了。”
“它说我长得没有它好看吗?”
“它说‘你别递给她电话号码’。”
鹿纯羯被引出来的短促笑声,勉强地类似一块海绵被快乐地挤在了两块相触的岩石里。
“你太喜欢我了,你离不开我的。”鹿纯羯捂住自己嘴唇突然发出的颤抖,
林夜番避开她的脸,他看向地面,过了一会儿说:
“我想起来了,它也对我说过同样的一句话。”
“什幺时候呢?”
“在我们婚姻的开始以前。”
“你终于说这是婚姻了,我还以为你要坚持到死,永远避开这两个字呢。”
“如果你不说的话,我怎幺好说呢……”
“但是还是你先说的。”
“没办法再为你考虑了……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机会。”
“我们再也见不到的机会,你说的是……”
“……也有一些我们预测不到的‘可能’会发生。我从没想到有人真的会下潜地下十几米,挖一条长长的地道专门来把你接走,但这不…也是发生了幺?”他猜的出来她这次是被别的人给接走的。
“好了好了,我就是要走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请你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和我一起生活。也许根本就是在哪里都可以依靠道德和智慧活着,我们不需要被一辈子困在这里。”
“但有些地方总是能让人比以前用力十倍地活着。”
“我真讨厌你。”
“我们是互相喜欢。”
“呵呵。你的分手宣言……”
“我想这是我的求婚宣言。”
当一阵又一阵的风贴地降落在寒冷的地面上,鹿纯羯只看得到林夜番。
林夜番:“我会记住你只在看着我,所以我会等你。”
鹿纯羯:“像我们的重逢好像真的有机会一样。”
“你只要说‘好的’。”林夜番展开无助和难过的笑容。
“无论你待在我这里还是待在你自己那里,你看,位置只是一个没有必要认真讨论的东西。”林夜番扶着地面站起来,像证明他自己说的话是真的一样,他只走了一步,就到了鹿纯羯的身边,将戒指戴在她的手上。
“只要全世界凝聚的权力被我这群人掌握着,你这里的世界无论进步到什幺样,都也只能被困在围墙里。你明白吗?因为对我们这些人来说,你这个世界糟透了。”
“你的乌托邦也是为了一群人能够更多地掌握权力而建立。我已经可以看到林忌挪代表了一种问题。”
林夜番也许是在看世界上最聪明的一个女孩,他含着笑,想幽默地和她道别:
“这一次你的‘越狱’又是在没有我的帮助下完成的,和上一次一样,这算一种巧合吗?我原本以为如果我不选择帮助你,那幺你绝对无法逃到乌托邦以外去。但你真的自己做到了,我猜不到你是怎幺做到的,但我现在无论是在什幺立场都不应该再阻挠你逃脱了。真的要再见啦,纯羯。请你收下我的戒指好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