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这是你仓谷燃烧之夜。”
“……您好。是石黑先生吗?”
“您好工藤夫人。”
“梅尔在吗。我,我有事找梅尔。”
“家主现在不在,有时候话可以让我为您转达的吗?”
“她不在……那她什幺时候回来,我去哪里找她?”
“我也不知道。工藤夫人,有什幺可以让我为您转达的吗?”
“我……哦天啊……我……我不知道……”
“……工藤夫人,您是在哭吗?”
“是的。对不起,石黑先生。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您发生了什幺事,有什幺我可以做的吗?”
“我只是想找梅尔。优作,优作有点不对劲。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幺办才好了,您能帮我找到梅尔吗?”
“工藤先生不舒服的话,应该立刻送往医院。需要我当帮您联系医生吗?”
“不,不。不是身上的事情……我不知道,他精神很不好。医生说他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他就是精神很差。您能帮我找到梅尔吗,我真的不知道该怎幺办了。”
“我不认为家主能在医学上为工藤先生提供任何帮助。但是您可以更仔细地说一说吗,工藤先生究竟怎幺了?”
“他一直在家里写剧本,写了又撕掉。”
“这听起来很正常。”
“不!才不是。我不知道怎幺形容。他像是着魔了,把自己折腾得很虚弱。但又说自己什幺事情都没有,这很奇怪。”
“或许工藤先生只是写不出来有些痛苦。”
“不!石黑先生我不知道该怎幺让你相信我。但是,请您让梅尔过来一趟好吗。梅尔一看就会明白的,这很不正常。我最近没法一直在家,但我实在是不放心优作一个人,您能转告梅尔让她帮我看着点优作吗?我真的非常担心。”
“好的,工藤夫人。我会转告家主的。”
“哦天啊,谢谢你石黑先生。请您一定要告诉梅尔,一定要告诉梅尔……”
梅尔迤迤然走进工藤宅,她今日心情很好,带了一捧花,一走书房就忙着寻找花瓶,修剪花枝,反复调整插花的疏密对比,终于达到了理想的效果,梅尔拿着小剪刀仔细端详着还有哪里需要修剪,哼着歌,漫不经心地说:“有希子说你精神不好。”
“或许是吧。”
“你听起来像是要死了。”
“我确实感觉要死了。”
梅尔转过身来瞧他。工藤优作躺倒在一张灰色的贵妃沙发上,面容颓废而不健康,睡袍乱糟糟地没有穿好,领口大敞开露出一片胸膛。他整个人被汗水沁得湿漉漉的,手里拿着钢笔,钢笔墨水沾得到处都是。以他为中心,沙发上,地上也全是散乱的稿纸。
她有点不耐烦地撩开刘海,没好气地问:“你到底怎幺了?我们之间好不容易发生了点好事,你就非得给我找不痛快吗?”
工藤优作凝视着天花板,静静地说:“我写不出来。”
梅尔叹了口气,走过去拿掉他手中的笔,放回书桌上:“多大点事儿啊,把自己弄成这样。”
“奈绘美,我写不出来。”
“那就不要写了,休息几天。”
工藤优作缓慢地,凝重地摇头:“我想起来了,《侦探物语》没有写完的原因。奈绘美,不是我不想写完,也不是我没有时间写完,而是我写不出来。”
梅尔盯着他,手里还握着剪刀,锋利的金属闪烁着铂金色的冷光。
工藤优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我很努力去想,但是我就是想不出和你要怎幺在一起生活,过去想不出来,现在还是想不出来。我不知道怎幺让工藤俊作和早坂吝奈绘美在一起,我也不知道工藤优作和奈绘美·梅菲斯特要怎幺一起生活。无论多少遍,我所能想到的只有争吵、矛盾、仇视和互相伤害。”
“…你到底想说什幺?”
“要让俊作、奈绘美和美纪子迎来happyending,从此一直一直在一起……但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奈绘美。一想到这个结局,我没有感到任何幸福,只有痛苦,无尽的痛苦……”
工藤优作脸白的不成样子,汗水把头发全都打湿了,睫毛在禁闭的双眼上瑟瑟抖动,嘴唇被牙齿咬出深深的痕迹。
梅尔被气笑了,“和我在一起——”她顿了顿,像是要忍住什幺一样紧紧咬住牙冠,握紧了拳头,“和我一直在一起,这事就这幺让你痛苦吗,工藤优作?”
工藤优作疲惫地笑了。这种带着点随性的意味的笑在工藤优作脸上很不常见,“我并不讨厌你,奈绘美。相反,我很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甚至可以这幺说,我爱你,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即便现在我也不能否认,我爱过你,甚至可能现在还爱你。”
“可你就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这是两码事。”工藤优作困倦地眨动眼皮,“不管我再怎幺爱你,我们都无法互相理解,怎幺也过不到一起去。”
“你说谎。”梅尔的牙齿在打颤,“你根本就没有试过,你怎幺知道……”
“那就从现在开始吧,奈绘美。”工藤优作不太在乎地嘟囔。他坐起来,双眼盯着奈绘美的脸,认真地说:“让我了解你吧。你为什幺讨厌日本。你什幺时候离开的美国,怎幺成为海尔辛夫人,又是为什幺会成为一家情色俱乐部的老板?议院的人为什幺那幺恐惧你。范·海尔辛夫人又是怎幺一回事?你和欧洲的异能者又是什幺关系?把你的一切都告诉我吧。”
沉默。梅尔的回答唯有沉默。
工藤优作并不意外地笑了笑。
“瞧,奈绘美。你从来不愿意让我了解你。”
“那些都不重要。”
“很重要。在一起生活,哪怕只是一点小事都很重要,奈绘美。你并不是真的希望和我在一起,你只是……不甘心而已。不甘心我不愿意玩你的游戏。”
“你不愿意玩我的游戏?”奈绘美古怪地重复。
“我不愿意。”
梅尔古怪地笑了一声,“全世界都在玩我的游戏,工藤优作,不管你怎幺想,你早就是这个游戏里的一部分了。”
“随便你怎幺说吧。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从十几年前到现在,我的想法从来没有变过。我们不是能一起生活的人,我们的关系并不健康,我不准备和你继续下去了。”
“我说过的吧。你,我有希子必须迎来happyending。”
“这就是我们的happyending,奈绘美。分开对于你和我们而言,才是最好的结局。”
梅尔的身体晃了一下,她把双手摁着书桌上,她的身体颤抖着,牙齿咯咯哒哒打架,胸口剧烈地起伏。
“这是第三次了工藤优作,这是第三次了……”她低低地,自言自语般说,“我真的恨你,工藤优作。”
“……这是你的自由。”
梅尔的声音好像在梦里:“我恨你。你总是在反抗我。总是这样。你总是不听我的话,不管我给你什幺样的暗示,你永远永远都不会按照我的心意走……”
“奈绘美!”工藤优作声音严厉,来抵御心中无法压抑的,颤栗的恐惧,“你在说什幺?”
梅尔发出病态的大笑:“工藤老师,你一点都不奇怪吗,为什幺没有在发现有希子被我玷污的第一时间来找我算账?为什幺有希子已经息影那幺多年却突然要拍电影?为什幺有希子无法拒绝我?为什幺自己会同意这个荒唐的主意?为什幺自己怎幺会把自己的前女友忘得那幺干净?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有过一个前女友,而忽然间这些记忆又全部都回来了?却一点都不感觉奇怪?”
随着她没说一句,工藤优作不祥的预感便越来越浓烈。
“你到底——”
“工藤优作!”梅尔咆哮,一拳锤到桌子上,“我已经过了非要把所有人都变成白痴才能安心的阶段了,但这是你逼我的!你逼我的!”
她猛地擡起头,凶猛的眼睛摄住了工藤优作,可怕的魔力以鸦黑的眸子为中心扩散,狂风吹起所有纸张。在白纸飞舞之中,工藤优作瞧见一双不甘的眼睛,他的意识瞬间开始模糊起来。他咬着舌头,强撑着,抵御从大脑深处传来的指令。眼前的所有物体的实体慢慢消融,无意义的色块占领了他的视野,在大脑崩溃的前一瞬间,他忽然看到了一些从未在他记忆中出现的画面,那些画面如此真实,以至于让他明白这是发生过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他的心中,奔腾的针扎一样的痛感。
他恍然意识到,这并不是第一次了。奈绘美不是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人,她的报复早已在他身上实施过了,只是他把一切都忘了。然后他又一次,无知无觉地出现在她面前,无知无觉地走进她的陷阱。她会对自己做什幺?上一次,我——
工藤优作失去了意识。
当早坂吝奈绘美终于到了名为奈良的乡下地方时,第一个见到的并不是俊作,而是一个漂亮的妇人。她片刻后才忍住自己在东京胡闹过的女朋友,有些尴尬地想要躲开,美纪子却径直朝她走来。
简单地交谈之后,她居然发现,美纪子已经嫁了人,丈夫的名字正是工藤俊作。
“实际上,这还是因为奈绘美呢。”美纪子和工藤俊作相遇后发现他们都被同一个女人伤过心,于是便在一起舔舐起了伤口,慢慢地走到了一起。
奈绘美如遭雷击,想要立刻转身离开。美纪子却抓住她的手,让她无论如何都要跟自己回家,和俊作见面。
“混账,你们是想要羞辱我吗?!”
“奈绘美怎幺会这幺想?”美纪子惊讶地喊。美纪子和俊作结婚后,很快就发现他们是因为奈绘美才走到一起,他们之间没有奈绘美便不可以,于是他们便写信把奈绘美叫来。
“两个人不可以的话,三个人就可以了吧!”美纪子欢快地说,“我和俊作希望不光是我们,连奈绘美也可以一起得到幸福。”
美纪子把奈绘美拉到家中,自己去叫俊作。奈绘美坐在榻榻米上简直坐立难安。还是逃走吧。太奇怪了,怎幺可能三个人在一起呢?这事就算是她来看也太难以想象了。
就在她刚站起来的瞬间,内屋的门推开了。工藤俊作就站在那里,一如既往戴着顶渔夫帽,衣服穿得有点邋遢,脸上带着难为情地轻松的笑容,认真地看着她,“哟,奈绘美。”
奈绘美愣住了,神色逐渐动容,眼睛慢慢红了,“哟,俊作。”
“咔——!”
最后一场戏份杀青,整个剧组立刻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有希子立刻抱住了梅尔,“你演的可真好。”
梅尔笑眯眯地吻了吻有希子的嘴角,“比不上你,我的大明星。”
“哦哇哦哇,看着这幅美景可真的让人羡慕工藤那家伙的。”工藤俊作的演员双手背到脑袋后,眼睛往自己走来的工藤优作身上一瞥,玩笑道,“您说是不是工藤先生?”
工作人员中爆发一阵善意的笑声,所有人知道优作、有希子和梅尔的关系,但没有人觉得奇怪,没有人绝对不对劲,没有人会提出异议。因为那是优作、有希子和梅尔。
梅尔翻了个白眼,有希子脸色微红,工藤优作摸了摸鼻子。
清晨薄雾般的阳光透过暖色的纱帘,把客厅变成梦一样的天堂,工藤优作展开报纸,有希子喊他快点吃饭,他们还要去参加电影的首映礼,但是报纸第三版今天的谜题很有趣,工藤优作像个沉迷游戏的孩子一样不愿意擡起头来。一个F开头的五个字的词,然后是一个G开头七个字的词,最后是H开头十一个字的词。他忽然感到一阵寒意,那寒意是从脚底板透上来的。h开头十一个字的词。他拼写不出来,世界上或许并不存在这样一个词。
有希子的声音把他惊醒,妻子责怪他太过于沉迷拼字游戏,早餐都已经凉了。梅尔叼着半片吐司,得意地看着他,像是在说看吧,她才是有希子最喜欢的人。优作像是睁开眼发现刚刚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噩梦的人,虚弱了笑了笑。放下报纸准备解决早饭。但是那十一个看不清的,悦动的字母始终在他的脑子里跳舞,踩着一根紧绷的弦。
有希子画了非常隆重的妆,女士们做了夸张的造型,这是为了在摄像头里看起来好看。有希子坐上车时,梅尔还在吹头发。在阳光下,有希子的声音像是回声一样的响起。
“我有时候总觉得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总觉得不够踏实。像是闹铃一响,所有的一切都会变成碎片哗哗碎掉。”
优作听见自己的声音,“怎幺会这幺想?”
“只是……太美好了优作。”有希子的头颅靠着优作的肩膀,“你在我身边,梅尔也在我身边,所有人都在祝福我们,没有人觉得奇怪。我们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
一直一直在一起,不知道为什幺,听起来像个诅咒。但是他不该这幺想,这太伤梅尔和有希子的心了。但是——工藤优作的小指在抽动,眼球上受了了轻微的压力,黑色的光电出现在视网膜上,像是火焰吞烧仓谷一样疯狂地朝四周燃烧起来。
“你怎幺了?”梅尔问。工藤优作猛地回神,有点抱歉地朝她打手势。太不应该了,他怎幺会在首映仪式上走神。媒体正在高度关注着他们, 每一个细节都会被他们抓住不放。
“你怎幺了?”梅尔坚持问,“不舒服吗?”
“我一直在想那个拼字游戏。”工藤优作说,“H开头,十一个字母,到底是什幺词。”
“honeysuckle?”
“不。”
“hooliganism?”
“不。”
“happyending。”她吐出那个词,像是她最开始想的就是这个。
工藤优作沉默了许久,一种怪异的不协调的感觉围绕着他。但是,现在是电影的首映仪式,这对有希子,对梅尔都很重要,他不应该不应该在现在给她们捣乱。
“或许是。”他含糊地说,“我回去试试。”
梅尔定定地看着他,“你喜欢happyending吗,优作?”
工藤优作奇怪地看着她,好像她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当然,没有人不喜欢happyending。所以你才找我改的剧本不是吗?”
梅尔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幺这个笑容很快就收敛起来。
“嘘——”导演转过头来对他们说,“电影开始了。”
所有人看的都很认真,梅尔却走起神来。她撑着脑袋,偏过头来看有希子,女人的眼睛被屏幕照成淡蓝色,她欣慰地看着荧幕里的自己,情绪跟着感情而起伏。
仓谷猛烈燃烧着,灼热的火焰几乎要吞噬一切。工藤和奈绘美在火光、月亮和一望无际的农田之中接吻,幻梦一样美好的画面投射在大屏幕上,出现在每个人的眼睛里。
有希子啜泣一声握住她的手,“天啊,奈绘美,太感人了。”
长大的早坂吝奈绘美匆匆地奔到了奈良,找到了美纪子,找到了俊作。
工藤优作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这是俊作、奈绘美和美纪子的happyending,他们会永远永远在一起。”
梅尔低着头,一种奇怪的难堪充斥着她的心脏。
早坂吝奈绘美和工藤俊作相视一笑,美纪子从门后转出来,三个人相拥着抱在一起。
整个电影院里,所有人都一起发出了一声啜泣,鼓起掌来,“他们太般配了!他们会永远永远在一起!”
梅尔大声地问:“你们真的这幺觉得吗?”
所有人都回答她:“当然了!”
梅尔:“你们觉得这是一个好结局吗?”
所有人都回答她:“这是最完美的happyending!”
梅尔呆站在原地,目光从每一个洋溢着笑容的观众脸上滑过,每个人的笑容都如同广告画般完美,毫无瑕疵,他们一起站起来,朝三人鼓掌。有希子和优作拉住她的手,亲吻她的脸颊。
梅尔问有希子:“你喜欢这个结局吗?”
有希子笑着回答:“当然了。”
梅尔问优作:“这是一个好结局吗?”
优作笑着回答:“当然了,这是最棒的happyending。”
梅尔的眼眶忽然溢满了泪水,她捂着脸蹲了下去。
有希子啊了一声,关切地问:“梅尔你怎幺了?”
“我是个很糟糕的作家。”
“什幺?”
“我的结局根本就比不上工藤优作的结局。事情就应该是那样发展的,奈绘美和俊作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了。”
“你到底怎幺了?”优作面露不解,“那个结局我们不是已经丢掉了吗?现在才是最棒的happyending啊,奈绘美。他们三个会一直一直生活在一起。你的结局才是最完美的结局。”
“你真的这幺想?”
“是的,奈绘美。”
“你不会离开我了,对吗?”
工藤优作温柔的微笑近乎虚假:“绝对不会了,奈绘美。”
“你还会批评我的朋友,要求我努力学习吗?”
工藤优作惊讶地问,“怎幺会呢奈绘美?我过去太过分了,奈绘美想要做什幺都可以的啊。”
“可你是对的,老师。”
工藤优作摇头:“你才是对的,奈绘美。你才是一切的答案,一切的终点。真相不重要,事实不重要。只要是你感到开心,不管是什幺可以。”
“天啊——”眼泪从梅尔双手后流下,“我都做了什幺?”
有希子从身后拉开梅尔的手,“笑一笑啊,梅尔。你做了正确的事。你修正了优作、我和每一个人。过去的我们才是错误的,现在的我们才是正确的。我们不会再感到任何纠结、痛苦和悲伤了,快乐,世界上只剩下了快乐!”
梅尔呜咽着,泪水从脸颊流下。优作和有希子吻住了她的泪珠。
优作温顺而恭敬地抱着她,“把我过于和你说的全都忘了吧,奈绘美。社会和道德是普通人才需要考虑的俗世。正义和良知是依照你的意愿来诠释。顺着你的心意才叫好,让你不快的就是恶。你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你想要做什幺都可以。”
梅尔爆发出了可怕的大笑,刹那间,她想起了工藤优作,真正的工藤优作,心口深处忽然被一股巨大的酸痛给吞没了。他是对的,他总是对的。她明早就知道了——她不过是一个依仗着强大能力,不愿意长大,沉浸在幻梦里的孩子,哭闹着非要全世界陪她演一场糟糕的滑稽剧。——她忍不住抓住了优作的衣领放声痛哭。
学生时代早已结束了。她早就应该接受现实了。
世界在这一刻停止。一只手转动着表盘,时针分针秒针逆时针向后转动,一声刺耳的闹铃声响,世界的表层变成碎片哗哗碎掉,显露出本来的模样。
有希子挂断电话,对着书房大喊:“优作,电影要补拍。”
“怎幺回事?”
“好像是结局那部分的资料丢失了,所以希望我可以回去补拍一个。”
真是粗心大意。但那也没办法。
优作开车送有希子赶到剧组,副导演和导演正在吵架。工藤优作像是看到了救星。
“工藤先生太好了,您是原作,您快来帮我们看看这几个结局哪个更好?”
“怎幺回事?结局不是已经定了吗?”
“美纪子的演员联系不上了。而且——”不知道为什幺,导演对自己拍过的结局记忆实在是模糊不清,美纪子的演员到底是谁来着,他也这幺都想不起来了。只是一个瞬息的念头,很快他就把这件不自然的事情丢到了脑后,“您快帮我定一个结局。”
导演居然哗哗哗掏出了三份关于结局的不同剧本,工藤优作苦笑着接过来,翻看了一番,沉吟片刻,抽出其中一份递给导演:“就这个吧。”
补拍很快结束,有希子挽着优作的胳膊慢悠悠往停车场走,和丈夫嬉笑着聊天:“真没想到优作你还写过奈绘美这种类型的女主角,这可不是你擅长写的女性类型吧。”
“嘛嘛,总要尝试各种类型角色嘛。”
“但是你也写的太好了吧,就像是真的有这幺一个人一样。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真的交过一个这样的女朋友?!”
优作苦笑着举起手,“嘛嘛有希子你在说什幺啊,我只有过有希子一个女朋友,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有希子狐疑地看着他,鼻子里哼哼两声,“如果让我发现你骗我,可没有你好果子吃哦。”
“嗨嗨~”优作笑眯眯的,宠溺地看着有希子。
丈夫和妻子慢慢地走进了一片阳光之中,他们的影子在身后拉长,摇曳、接近,融化成为一个温馨的、无法分离的、无法插足的温暖色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