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次日醒来时一身清爽。
容意的公寓很宽阔,囊括一整个楼层的大平层。格局陈设又是单调简约的性冷淡风,除了电影相关的胶片光碟摆得多一些,连本杂志都不会有。
一个人住,冷清得连鬼都不会光顾。也就只有肥橘能忍受。
陈素跳下床,轻车熟路,当自己在散步,一路大爷似的从卧室晃荡到厨房。
里面有个高大的身影立在明亮的灶台面前煮着粥。
米粒和肉脂被炖得熟烂的香气夹杂在热气熏然的烟雾里。
陈素赤着足,脚步声很轻。从身后揽容意的腰,嘴里埋怨道自己是被渴醒的,却努力踮起脚尖在他唇角轻轻一吻。
容意一只手便轻易抱住她,低头回亲她时两个人的鼻尖蹭在一起,只问道:“今天有事忙吗?”
他胸口的衬衫领子纽扣开了两个,艳描繁复的纹身刺青若隐若现,一枚玉造的佛像用红绳缠了吊在修长的脖子,陈素的眼神有些飘忽。
“怎幺了?”
“留下来陪我。”
陈素将玉坠掏出来,落在掌心冰凉润色,哪怕她再不懂货,也知道价值不菲。就是这东西,昨晚硌得她的脊背生疼。
“阿公给的。”
“辟邪?”
“保平安。”
陈素了然,容意小时候总是生病,十岁以前和他妈妈一直住他外公家。
家里老人迷信,给他戴高僧开光的佛珠;披上伽罗沙曳,扮过菩萨童子。
额间点一枚朱砂,因太过男生女相被族内同龄取笑。这些还不能反抗。
后来他不耐烦,将缠腕间的佛珠绞了,和玩伴趴在院子里当弹珠玩,玩腻了就扔锅炉烧,听个响。
被他阿公知道了,当晚把人吊在天井里打得哮喘发作,进了手术室。
陈素感叹他能长大可真不容易。
容意也许是个十分渴望亲情的人,刚和她在一起时,吝啬于分享如今的家庭状况,却会挑着跟她讲以前一些温馨的家常事。
有他人旁述的他记得清楚,也有他自己的回忆。
陈素也是那时才知道他还有个外公。
他取笑她,说不急,丑妇终须见家翁。
和现在一样,语气不好说是不是在逗她。
容意握住她抓玉佛的手,任由打量,说喜欢就送你,挑着眉笑:“吃完饭就去扯证媳妇。”
陈素将吊坠放回他的衣领,身体倚在灶台边,站对面却不看他,只低头盯脚尖,“一年不是还没到?你认真的?”
容意望着她,“怕了?”
“谁怕。”她一鼓作气跳过来,一边看锅里咕咚咕咚的粥,摇着他的手臂像小女孩一样撒娇:“煮好了给我盛一碗,要放得凉凉的才吃。我去洗个澡。”
陈素当然不是洗澡。
他出来要抽根烟,恰好看见陈素鬼鬼祟祟,猫着腰在找鞋。
容意眉宇间都是猫抓老鼠的愉悦,懒懒地问:“媳妇真怕了?今天周末,民政局不上班呢。”
陈素听见声音跟见了鬼一样,哇哇叫一声就直冲玄关去开门。
俨然一副要逃跑的姿势。
知道她会怂,没想到怂得这幺绝情。手指上还卡着他送的戒指呢,当真只来跟他打一炮就过。
容意意识到这点时已经长腿大迈,箭步冲上去。差一瞬门就“砰”地被关上,擦过她的衣角只抓到一手冷风。
门外滴滴的几声,死丫头还反锁了。
容意气得要砸门,“陈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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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到这里。容同志抓狂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