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村是一个位于夷北的小村庄,夷北为中朝边境,气候苦寒,又接壤边境,大小战事不停。
恶劣环境加连绵战事,导致了这个边陲小村十分贫穷。
陈岁花的家安在了贫穷的陈家村的西北角,后靠荒山,又离吃水河最远,位置十分偏僻。
村里稍微有点儿家底的人家都不愿意在这儿落户。
陈岁花的爹陈金发早些年是个猎户,靠卖猎到的皮子和山里的野味度日,日子也还算凑合。
但天有不测风云,在一次狩猎中,他被野兽咬伤了腿,成了半残废,再打不着猎,没办法只能守着家里两口破田种点地瓜勉强糊口。
直到娶了陈岁花的娘,苦日子才有了些起色和盼头。
陈岁花的娘本名婉娘,年轻时曾做过大户人家的丫鬟,颇有几分见识。
陈金发当猎户的那些年曾经常送皮子到婉娘主人家去,两人一来二去便这幺认识了。
等婉娘年纪大了,便找了陈金发合计了一下,用两人多年的积蓄为自己赎身。
婉娘脱了奴籍,成了自由身,还顺势嫁给了陈金发,搭伙过日子去。
他们成亲没多久便有了岁花,过得也还算和睦。
婉娘见过些市面,能俭省也能想生钱的法子,这一户小小的人家眼见得日子越过越好。
结果,陈金发在一场伤风里喝了一口冷茶便急急地走了,只留下了孤女寡母相依为命,在陈家村守着个破屋艰难度日。
婉娘和陈金发是有些真感情的,死了丈夫后日日哭号,不久便哭坏了身子。
年仅八岁的岁花不得不担起家里的重任。
村里的人瞧着这户陈家是个绝户,便生了欺辱之心。
小小年纪的陈岁花成日里和小子们打,和泼妇们骂,逐渐长成了一副泼辣的性子。
村里人聊到她,便会半是轻蔑半是无奈地说:“她啊,就是个霜打不落的小辣椒。”
然而,陈岁花倒丝毫不觉意,只管着自己和母亲不被人欺负就成。
后来,陈岁花和母亲在采野果的路上捡到了一个身受重伤的少年……
准确来说,是婉娘捡的。
陈岁花看见了,但想到她们家自身都难保,谁有那闲工夫去救个陌生人,正欲挽起母亲胳膊将她拉走。
可婉娘到底是伺候过富贵的,她瞧见这小少年和岁花差不多大,衣服却是那说不出名字的料子做的,便知他出身富贵,坚持要将他捡回去,凭陈岁花如何劝阻都无用。
陈岁花拗不过母亲,只好跟着帮忙将人扛了回去。
少年虽然是个半大孩子,身上却有许多道伤口,叫人不忍卒睹。
婉娘为了给他瞧病,花去了家里大半积蓄,这事儿惹得陈岁花十分不满。
她一边择着菜一边和来找她玩的岑福生抱怨此事。
岑福生当时才十岁多一点,自己还是个小萝卜头,撸着袖子说要给大姐儿出气。
等真正进了屋,瞧见了幽幽转醒的少年,一时怔在原地。
他活到现在,见到的都是山野莽夫,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男子,周身气质也与他们这些小民不同,怕不是神仙托生的……
择完菜的陈岁花提溜着菜篮子进来,见人也醒了,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烦的神色,将脸冷了下去。
她推了岑福生一把:“去喊我妈进来,说人醒了。”
小萝卜头“嗳”了一声,两条小腿噔噔噔地跑去了田埂。
陈岁花也没招呼他,只是自顾自地走进另一侧的厨房。
估摸着心里有气,她切菜剁瓜舀水的动静差点没把屋顶给掀了。
那少年撑着身子,缓缓走到陈岁花身边,干涸的唇微张,声音嘶哑道:“想必是姑娘救了我,我叫王束,我……咳咳咳……”话还未说完,便是一阵咳嗽。
他隐约觉得这女子似乎不待见他。
这让他在心里不由地冷笑。
想他玉澜音乃当朝太子,天潢贵胄,尊贵无比。如今虎落平阳,连个村姑都敢跟他冷脸。
玉澜音虽然不愉,但面上却还作出一副温和好相处的样子来。
陈岁花丝毫未停下手中的活计,只平淡的说:“王公子去躺着吧,回头病重了又要花钱给你治。”
原来是为了钱的事……
玉澜音沉了脸,咬咬牙想将怀中的东西拿出来抵押,却听门口传来婉娘着急的声音:“小公子还不快快躺下,仔细别伤了风!”
一年逾四十的妇人急忙走了进来。
伺候了玉澜音躺回了炕上,她照着陈岁花的屁股就是一巴掌,说她不知礼数,对客人没有礼貌。
这厨房和卧室就一帘之隔,显然是做给他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