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迹回家之前和爷爷奶奶打了招呼,下了高铁后打了车回去。
家里的路修了,比前几年平缓很多。
到了家,爷爷奶奶已经做好了饭。
老人家们许久不见边迹,拉着边迹寒暄了半天。边迹和楚楚教过他们很多次怎幺用手机视频,上了年纪的人还是记不住怎幺用。
边迹这次回来不是突然起意。
他从水里把棠高阳救上来时,就看到了她脖子上挂着的半块玉。
那时她还在昏迷,他没有急于验证他的猜想。
记忆并不清晰,他隐约记得,父母去世后,工厂收拾父母留在厂里的遗物,里头就有半块玉玦。
而这半块玉似乎和棠高阳的那块很像。
陪爷爷奶奶吃完饭,边迹回到自己的房间翻找父母的东西,在一个普通的布包里发现。
碎玉托在手心,没什幺温度。他看了又看,确实和棠高阳那块很像。
很有可能,和棠高阳那块合在一起是完整的一块。
父母在世时从未听他们说起过买玉,严格来说当时家里的情况并不允许他们有闲钱买一块没有用的玉。
况且还是一块碎玉。
边迹想不通。
周一还要照常上班,边迹和爷爷奶奶告别,买了周日的高铁返回,也带走了那半块玉。
棠高阳在酒吧鬼混了两天。
高涨的音乐,年轻的身体,酒精碰撞,在激昂飞速上升的肾上腺素中混乱着快乐。
今晚戚喻不在,棠高阳喝得微醺独自一人坐在卡座,摇着酒杯。
她迷迷瞪瞪看着透明杯中的液体。陡然间,陌生女人身影在杯中模糊扭曲。
棠高阳一擡头,那人在酒吧的角落阴影,她站在那,没人注意到她。
棠高阳看不清她的面目。
昏暗灯光下,她的服饰与这里格格不入,不今不古。
她站起来,向那个女人走近,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或许和那天开车的意外有关。
她朝她走去,可那个女人却从后门转身离开。
棠高阳追出去,推开门,街上空荡荡。
她抓了一个靠近后门搬运东西的员工,问:“刚才出去的那个女人你看见她往哪里走了吗?”
小伙子迷茫,“没有人从后门出去啊。刚才只有你在后门站了会。”
棠高阳回到卡座,继续饮酒。
经历了梦中真实的前世,她确定自己不是幻觉。
不知道为什幺,她觉得那个人还会来找她。
酒吧给vip卡座免费提供部分饮料和烟酒,她顺手拿了一包女士香烟,抽出一根,放在鼻下嗅一嗅,还好,没有很重的烟草味道,清新水果香。
她很少抽烟,但也不是完全不抽,讨厌那种普遍的冲鼻的烟草味。
她含在嘴里,却发现没有火机。
双指夹着烟正要撂下。人影遮挡明灭的灯光。
咔嚓,火机打亮的脆响,“姐姐喜欢水果味?”
棠高阳瞄他一眼,就着眼前人的火吸亮嘴巴间的细烟,“也不是,不喜欢太普通的味道。”
眼前男人看起来年纪比她小一些,大概是那种会被形容为清爽的帅哥。
烟雾细腻缭绕,隔着烟雾,朦胧见人。
这里的任何男女,只要一方搭讪,另一方不拒绝,就不算骚扰。
他仍坐在棠高阳旁边,没有要走的意思。
棠高阳夹着烟的手挥了挥环绕的烟雾,“不介意吸二手烟?”
男人摇摇头,笑笑,“请我喝一杯?”
棠高阳下巴指指桌边的酒瓶,“自己倒。”
男人给自己倒上一杯,慢慢饮起来。
气氛并不尴尬,看起来只是两个孤单的男女在搭伴饮酒,排解寂寞。
烟吸到半截,棠高阳吐出一口烟,“哎,你说,这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妖魔鬼怪吗?”
男人忍俊不禁,认真思考了下,“分情况,当有的事情不能掌控,就希望真的有神保佑。但是自己做了坏事,就不会信什幺因果报应,不信就不会有。”
说的有理。棠高阳点点头。
“那你做过什幺坏事吗?”
男人笑着给棠高阳续杯,“这怎幺能随便告诉别人呢?”
和陌生人聊天不需要有任何负担。分别后大概率不会再相见,再天马行空的话题也不会怪异,当你是神经病也好,还是真正思考你的问题的也好,都无所谓,那一刻的疑虑排解便是聊天的目的。
“你还挺有意思的。”
“这是夸赞吗?”
“算是吧。”
“那要认识下吗?”
烟吸到三分之二,棠高阳将火头按灭在透明的丑丑的烟灰缸里。
“怎样算认识?”
“有很多种方式,看你想要那种。”
棠高阳晃晃酒瓶听声音看剩了多少,另一人影遮挡她眼前光,熟悉人声缓缓开口。
“可以请我喝一杯吗?”
棠高阳擡头,挑了挑眉。
“坐。”
边迹坐到那男人对面,两人将棠高阳夹在中间。
棠高阳倒完酒,边迹接过给自己倒上。
对面男人对边迹举杯,算是打招呼。
边迹回礼。
“我和姐姐刚才在聊这世上是否真的有神仙妖怪,你觉得呢?”
无聊的问题传递到下一个人身上。
棠高阳喝的有些微醺,眯起眼,看向边迹,等待他的回答。
“有,我不会觉得奇怪,没有,也不会影响我什幺。”
回答了好像又没回答。
棠高阳眼色朦胧,笑含在嘴角。
三个人一起饮酒,还好没有人提出玩什幺无聊的游戏,比如真心话大冒险。否则,她会甩手走人。
两边的男人脸色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较着劲并不轻松。在等待今晚的主角作出选择。
“好啦各位,无聊的谈话到此结束。”她头脑晕乎乎的站起身,“我要走了,你们俩谁也不许跟着我,这是规定。”
她走出一段路,消失在拐角。两人不约而同起身去寻。
男人晚到一步,眼看着棠高阳不拒绝,两人一起进了卫生间。
今晚搭讪失败。美丽女人总是不缺男人。
棠高阳今晚抽烟加喝酒,没怎幺进食,这会胃里难受,顶得她头昏昏想吐。
她趴在洗手池边,呕了几下没吐出来,但是好受些。
温热手掌顺她的背,她擡起头,和他在镜中对视,“先生,这里是女卫生间。”
“我知道。”
“要喝水吗?”他拧开一瓶矿泉水。
她来不及接,又低下头去呕了一下。
他拢起她的头发,给她喂水。
她就着他的手喝几口,舒服些,打量一下他的脸,“你今晚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他怎幺可能会高兴。
“没有不高兴。”
“撒谎。”
之前订婚事件他觉得她是有苦衷的,他明白她的婚姻或许并不能她自己做主。可是今天他站在那里看着她和别人全程的互动有些恍惚,他在她身边到底是什幺身份呢?
他或许,该需要一个答案了。
边迹神色有些颓然,而后擡起头,眼底情绪不明,“是,我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