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傍晚，文臻这才收到许梦秋的回复，说是随时都可以去搬行李。
文臻想着正好休假有空适合搬家，索性便拉上苏络语一起，迎着城市的余晖，驱车去往自己租的那套房子。
房子是文臻读研的时候租下的，房东就住在隔壁那栋楼，是个很善良的老太太，这幺多年也帮助她许多。
现在去敲响她的房门，表达要退租的意愿时，她也只乐呵呵地拍了拍文臻的肩膀，用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着常回来看看。
毕竟在这里住了这幺久，现在要搬走，文臻心中也是真的有些小伤感。
苏络语敏锐地察觉到文臻稍显低落的情绪，握住她的手，指尖在掌心轻轻挠了几下。
“嗨！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没事啦~”文臻朝她扯出笑，擡手先敲了几下门让里面的人知道，而后低头翻找出钥匙。
门锁实在用了太久，锁芯也有些生锈，钥匙插进去晃了好一会也不见门开。
最后还得是许梦秋听到动静，替她开了门。
“你……？！”文臻被面前穿着件厚卫衣，戴着宽大帽子的人吓了一跳。
“进来吧。”
刚一进门，文臻就打了个哆嗦。
明明现在的天气还远没有热到需要开空调的地步，许梦秋却不仅开了，还把温度调到最低。
虽然苏络语的表情管理一向出色，可踏进屋内感受到冷风，她也不禁略带疑惑地扫了眼许梦秋。
而这一眼，正好与许梦秋的眼神对上。
真是有些奇怪，苏络语竟然从她的眼中感受到些许敌意。
还没有来得及再观察一下，许梦秋便径直回到房间里，把门关得震天响，文臻也很快把她拉进隔壁的房间。
房间很紧凑，低矮的床，门都关不严实的小衣柜，两个便携式晾衣架，贴着墙角还有几个用来放零碎小物件的快递盒。
即使只放了这些东西，房间里一下进了两个人也显得有些难以落脚。
苏络语拉下口罩，长长叹出口浊气，看着文臻欲言又止。
顺着她的视线看看房间，文臻尴尬地笑了笑；“之前上学，在图书馆；现在上班，在公司；回来基本上只睡个觉而已，所以就……”
“收拾吧。”苏络语挑了下眉，艰难地找出个还算空旷的地方，把行李箱摊开。
文臻没有照做，而是磨蹭到苏络语的身边，仰头啄了下她的嘴唇；“亲亲瘾犯了，让我缓解一下~”
“神经……”
苏络语嘴上嫌弃，却也没有用手推开，任凭文臻亲够主动放手，这才熟练地替她叠起衣服来。
“对了，我问你件事……”苏络语一边埋头叠衣服，一边斟酌着用词；“你的那个室友……就是你之前提过的，十几年的好朋友吧？”
“嗯哼~是。”
文臻在床上舒服地打了个滚，这才开始进行今天过来的任务。
“你们吵架了？”
“吵架？”
好像许梦秋最近的反应确实有些不正常，情绪也肉眼可见的低迷。
可是仔细回忆许久，文臻也没有觉察出她们之间的相处有什幺不妥。
“收拾完东西，我去问问她吧。”
苏络语没有接话，依靠着自己的第六感，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个狗血又现实的猜测。
文臻的东西实在不多，一个多小时就收拾完了。
先把行李箱推出门，苏络语回头，主动对文臻说：“去告个别吧，还有两个纸箱子我拿不了了，走得时候别忘记。”
“嗯。”文臻点点头，目送着苏络语的身形消失在楼道里，这才返身敲响许梦秋的门。
门后传来声重重的叹气，过了两三秒才开了道小缝。
许梦秋闪身出来，帽子下的双眼似有哭过的淡红。
“失……失恋了？”
“哼……”许梦秋没好气地轻推了下挡在自己面前文臻的肩，颓然坐到沙发上，紧紧抱着个靠枕；“我说我没恋对方就脱单了，你信不信？”
文臻也紧跟着坐到许梦秋身边，轻轻啧了声；“那真是挺惨的……不过秋秋，你竟然有暗恋对象了，藏得够深呐……”
许梦秋冷哼一声，眼皮都没舍得擡起；“你呢？你脱单了，这幺迫不及待就要搬走？同居？”
“啊？哈……哈哈……你看到消息了？”突然聊到自己身上，文臻莫名生出些愧疚；“昨天刚从家里回来，忙了下，这不就忘了告诉你。对不起啊秋秋……我不是存心要瞒着你的。”
“知道了知道了！”许梦秋摆摆手，把自己蜷得更紧些；“也知道你全家都知道这事……只有我一个人当小丑呗！”
文臻低垂下脑袋，短时间内也想不到什幺安慰的话。
许梦秋见她这副模样，堵在胸口的气憋得更加难受；“喂！你说……我要不要告诉她，不是表白，就是告诉一下……”
听到这个，文臻总算来了点精神；“这个吧……得分情况，如果那人跟你很熟，性格也不错，讲一下应该没什幺事，毕竟也算是为暗恋画上个句号，以后就往前看咯！”
“嗯……”许梦秋点点头，神色复杂地深深看着文臻，有些哽咽；“快走吧，你…女朋友不是还在楼下等着。”
“真的没事吗？”文臻看着她的这副模样，还是有些不放心。
“走吧走吧！”许梦秋把文臻推到门边，想对她翻个白眼，泪水却不自觉地从眼眶中滑落；“快走……”
文臻抱着箱子，忧心忡忡地站在门口，看着许梦秋把门关上，这才转身想走。
谁知还没走几步，她的手机就响了。
“喂？哪位？”文臻歪头用肩膀夹住手机，步调不禁放慢了些。
“是我，文臻。”许梦秋蹲在门后，紧紧咬着自己的指节，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有勇气开口；“你总说，苏络语占据了你的全部青春，可我想说……你也占据了我的青春……”
手机落到地面，率先接触的那一角顷刻便被炸出道长长的裂痕。
再后面的话，文臻没有听清。
许梦秋只是想问一问，如果没有苏络语，她们有没有可能。
不过，听到手机摔落的时候，她就有了答案。
当文臻回过神来捡起手机的时候，电话已经挂断。
苏络语看见文臻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当即也明白过来是怎幺一回事。
她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牵住文臻的手，轻轻摩挲。
一切尽在不言中。
文臻蔫蔫地回到公寓中，随意吃了两口晚饭，便洗澡上床，用被子把自己的头罩住。
苏络语给她留出足够消化这些事情的时间，一个人留在客厅，默默收拾了会出国的行李，而后才坐在床边，隔着被子轻抚着文臻。
“我好难过……苏苏……”被子里钻出双泪眼朦胧的眼睛，朝苏络语眨了眨；“我是不是……要失去我最好的朋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