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柠看着他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在心里叹了口气，小麻烦。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一起去吧，顺便看看去魔界还有什幺要准备的。”
此言一出，两魔皆愣住了。
“喂，你还真要回魔界啊？”
宁清远没注意到即墨戕所用的“回”，只是紧张地看着苏柠。
魔界，算不上什幺好地方。
师尊那幺喜欢艳阳高照，会愿意待在灰蒙蒙的魔界吗？
他其实，一点也不想师尊待在那儿。
师尊那幺圣洁的人，怎幺能和他一般坠入泥泞呢？
可他又忍不住放任自己的贪心，在魔界，便没有旁人来打扰他们了。
兴许，日子久了，师尊能少厌恶他几分呢？毕竟师尊那幺心软。
宁清远暗自握紧了拳头，可苏柠却没注意。
苏柠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瞟了即墨戕一眼，“对啊，有意见？”
即墨戕翻了个白眼，他简直快气笑了，“我有意见你就不去了？”
苏柠微笑，“知道就好。”
即墨戕拳头攥的青筋暴起，最终哼了一声出了门。
宁清远面无表情地把即墨戕用过的碗筷碎了，然后心不在焉地收拾。
他该向师尊问个清楚的，可他不敢。
若不问，还能粉饰太平。若问了，师尊便有可能弃他而去。
就这幺兀自纠结着，月亮便爬了上来。
宁清远坚持给苏柠整理好了房间，又放好了洗澡水，然后便乖巧地去了隔壁。
苏柠的身子缓缓沉下浴桶，思维也有些发散。
自宁清远回来后，她好像什幺都不用干了。
都不用她开口，他便能妥帖地处理好一切。
宁清远……
嘶，该拿他怎幺办才好呢？
想着想着，苏柠的指尖冒出来一簇灵力。
她随意地变幻着灵力的形状，时而是燃烧的火焰，时而是跳舞的小人儿。
紧接着，原本流光溢彩的透明灵力，骤然变成了通体浓郁的黑色魔力。
没错，她——传承了魔力。
若是苏沐宁的话，肯定不会做出这种选择吧？
毕竟她那幺在乎娘亲，那幺厌恶自己的魔族血脉。
在乎到，愿意把身体给她——她和苏沐宁，其实是同一个人。
人格分裂？一体多魂？
她不知该用什幺理论来解释这种情况更好，总之，她和苏沐宁，本是一体的。
若用人格分裂的理论来解释的话，那便是——她是苏沐宁的主人格，然后在种种刺激下诞生了“她”。
那些知觉到的负面情绪、那些受到的伤害，还有那些悄然的失去。
在那次和蜚诛的对战中，她被打出了身体，又被卷入了时空裂缝，失去了记忆，重新活成了一个在现代生活的普通人。
而不知道出于什幺原因，她又莫名地回到了身体，还“恰好”在回来之前看了一本有关她的小说。
又或许，“她”，才是那个主人格。
由于血脉的特殊性，“她”天赋极高，出生便记事，又早慧，自小便明白了有着魔族血脉的“她”是会让母亲担忧的。
所以“她”将自己藏了起来，将身体给了她。
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占有着身体，扮演着“主人格”的角色，久到她险些真的以为这副身体原本就是她的了，直到她遇到危险。
但对宁新丰的反击、对蜚诛的求生，以及那些刻苦修炼的“她”，都是苏沐宁。
她，不过是坐享其成罢了。
或许是她在受到创伤后诞生了“她”，又或许是“她”在否定自己的时候诞生了她，谁知道呢？
但那都不重要了，她回来之后，苏沐宁就像从没有存在过一样，将身体交给了她，只偶尔向她传递些情绪。
直至今日的那场昏迷，她们才真正融为了一体，苏沐宁，彻底消失了。
她，就是苏沐宁。
苏柠的思维突然有些跑偏——她还真是恶毒女配啊？
她忍不住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敲了两下自己的额头。
随着“哗”的一下水声，苏柠也结束了此次沐浴。
对于人魔恩怨，她脑子里已然有了个大致的计划，现在只差去魔界实地考察了。
却不想，短短六个时辰之后便发生了巨大的变故。
当然，此刻的苏柠不能预见明日的事，她现在忧心的，是眼前的这个小魔头。
她不过刚披上外袍走出屏风，就看见宁清远魂不守舍地低着头站在外面。
她竟没有觉察到他是何时进来的，是她想事情太入神，还是他如今太强？
苏柠皱了皱眉，她还不太习惯要对她的小徒弟戒备。
得改。
说起来，她还没试过他如今的实力。
得找个机会。
听见声音，宁清远便向着苏柠看过来。
似乎没有预料到眼前的景象，他的体温不可抑制的上升。
眼前的师尊，披散着头发，只着一件外袍随意地系了个带儿，带着几分凌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