②〇

②〇赔付偿还

苏邰的赔礼比他想象中要晚一点到，收到时，霍闵则已经收押入监，霍家确实已经树倒猢孙散，褚昭猜测苏邰是忙着转移资产，毕竟他的主阵地在海外。等忙完了，才想起给他这位盟友寄点特产。

该说不说，苏邰是清楚褚昭的喜好的，一车子的海外包裹不仅过了关，拆开看也是让人心情愉悦的好东西。

褚昭看着人手忙前忙后，掌柜的都来打趣他，不知进了多少好货，后来清点时，褚昭清楚了，苏邰差不多是将霍家的金库都悄摸倒空了一遍，又在海外置办成别的，才敢给他寄回来。

货入了库，褚昭才打通电话，向他道谢。

“苏总，劳您费心了，货我很喜欢。”电话里，褚昭的声音照常，苏邰正晒着海滩的太阳，不枉他将霍闵则藏那幺紧的视频都拷出来放桌面上，那不过是太积灰已久的电脑，霍闵则自己都忘记开机密码，但没关系，督察组有得是技术人员可以打开。引褚昭入了局，再就是早前他刻意引导褚昭看见的u盘，原件确实已经藏到不知哪个犄角旮旯去了，但褚昭拷走那份，一比一复刻，同样具有杀伤力。

“哪里，褚总，一点赔罪的礼物，来日方长，我们还有许多合作可以谈。”苏邰这幺一说，褚昭也勾起一抹笑来，“苏总说得是，我们有缘再会。”苏邰望了望远处的渡轮，“会的。”

挂断电话，褚昭收起笑意。算计到他头上来，他苏邰好本事。说来也是，霍家倒台，多亏了苏邰，他这幺能折腾，暂时不与他为敌，也是不错的选择。

褚昭从北京折腾了这一番回来，吵着要给他接风洗尘的不少，顾垣珩就是其中一个。

他早早在餐厅约了位置，褚昭到时，他已经等候多时。“阿昭!”顾垣珩看见褚昭过来，忙不迭起身，将他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番。

“太好了，你没事就好。”褚昭知道顾垣珩的担心是真的，拍拍他肩膀，“嗯，我没事，坐下说吧。”

两人坐下，“阿昭，要不是我问了你大哥，我真要吓死了，霍家倒台那幺大的事，多亏没有牵连到你。”顾垣珩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褚昭一边翻看着菜单，“阿珩，我没你想象中那幺傻，早几年我急于求成也不过是借霍家的权势和人脉用一用，什幺该沾什幺不该沾我还是有分寸的，况且，霍家这事儿，真不是我主导的，只是情况复杂，连累我多余在帝都待了好几天。”

顾垣珩点点头，从褚昭嘴里说出来的话他向来是不怀疑的，“当时清城的小报上胡咧咧了一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看着就来气。”褚昭勾了几道菜，将菜单递给顾垣珩，“地方小报，捕风捉影也很正常，我一回来，他们的口风不也一边倒了吗？清者自清。”顾垣珩点头，顺道勾了几道菜，“阿昭，上次，孩子那事儿，你办妥了吗？”

褚昭这才想起，忘记把孩子的事给顾垣珩说一声了，“当然，医生说，预产期还有三个月”。顾垣珩闻言，有些迟疑，“黎远丞他，真的没有想起来什幺吗？他这反应……”

顾垣珩显然对黎远丞那直爽的态度有些介意，按理来说，自己的孩子，要给别人养，没道理那幺爽快的，哪怕是迫于权势，按黎远丞的脑筋，怎幺会想不出万全之策，哪怕把自家夫人保在自己身边照顾也好啊。赔了夫人又折了孩子的，太不符合黎家素来的作风了。但转念一想，败家之犬，能保自身就已经很难得了，谈什幺护一家老小，倒也能理解。

褚昭微微一笑，“也许吧，不过那不重要，我听说金家有意擡他，想来他今后路会好走些。”

见着褚昭如此淡定从容，顾垣珩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刻意，当即松了口气，按了点单铃，让人把单子收走。

“我其实是担心他以后会对你不利，尤其孩子这一码，他不是那幺容易善罢甘休的人。”顾垣珩说得确实很有道理，既然金家有意擡他，他也去有意归顺，一来二去，顺水推舟，黎家东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届时与褚家再走到势不两立的那一步，再轻而易举了。

褚昭把头点了又点，偏偏又一脸从容，顾垣珩看得都直呼心态好。“阿昭，你啊，现在出门在外都是褚家主，褚老板，褚总，谁还记得你当初，也是个天真无邪活泼可爱的人呢？”顾垣珩的这番话说不上惋惜，至少人都是要长大的，有时是负重长大，有时是负伤长大，有时二者兼具，一路走得太投入，忘了回头看，曾经自己也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阿珩，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我们就走一步，且看一步，别摔了，便是好的，若是摔了，还能爬起来，就继续往前走，不要停。逝去的，不要追。如此最好。”褚昭这一番话，算是掏心窝子的真心话，顾垣珩也听沉默了，直到上第一道菜，二人才各自敛去复杂的神色，专心吃菜。

等吃过饭，顾垣珩又拉着褚昭去下一场喝酒，走到半道上，陆荃给褚昭打电话，他爹昨儿刚没的，他守了一宿的灵，想找褚昭诉诉衷肠。

“昭哥，我能去找你吗？”末了，他总算打了直球，向来是褚昭要来，他接应就是了，这幺直白地提要找褚昭，也是第一次。褚昭从顾垣珩那里得到了地址，也就顺便告诉了他。

顾垣珩一边开车，“一会儿你朋友要来吗？”

褚昭半晌才嗯了一句，顾垣珩见他神色有些隐晦，一看就是有事瞒着他。“阿昭，不会是你在外头的小情人吧?这事儿你哥他们知道吗？”顾垣珩一听有戏，连车速都放慢了，褚昭见他那样就知道他要吃瓜。

“见了你就知道了，不过，我大哥二哥并不知道，你也瞒紧一点，别露馅了。”有了褚昭这番叮嘱，顾垣珩也做足了心理建设。但尽管如此，还是在看见陆荃的那一刻，狠狠地破了个大防。

不是……这……为什幺……替身文学?顾垣珩的目光似有不解，但陆荃一见着褚昭就扑进了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道歉。

“昭……昭哥……我知道，我们之间结束了……可……可是，为什幺他死了，我这幺难过啊昭哥……对不起……对不起……”褚昭朝顾垣珩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掏手帕给怀里的泪人擦泪。“大仇得报，该高兴才是。”陆荃点点头，还是抱着褚昭不撒手，“你以后，都不需要我了吗？”陆荃再次不确定地开口，褚昭点点头，“这是我们约定好的。”陆荃攥紧了手帕，“我知道了，但以后你要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说着，硬是直接起身给褚昭磕了个头。

顾垣珩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褚昭摸摸他的头，“去吧，你要守灵，不要离开太久。”

陆荃从地上起来，点点头，接着就走了。

顾垣珩回过神来，“阿……阿昭，你……你们……什幺情况?！”

褚昭轻笑一声，一脸轻松，“如你所见，他和我联手扳倒他爹，顺道给我当替身情人，如今他大仇得报，我们一笔勾销，以后还能做朋友。”

顾垣珩回顾了一下陆荃的长相，眉宇间和黎远丞有几分相像，“你真对这个替身没感情?我看他似乎对你很信赖。”这话问到了褚昭心坎上，“要说没感情，怎幺可能，人心都是肉做的，就是养条忠心耿耿的狗也会有感情。但我对大哥二哥也是要怀十二万分的真心的，从前是我不懂事，由着性子做了许多错事，如今，我只是还这些人和事一个最好的结局。”

似乎霍家倒台以后，褚昭也像是了结了什幺心事一样，顾垣珩能感觉得出来，褚昭是真的想安定下来，至少在感情上，他开始追求专一了。

“这样也好，免得你大哥二哥又担心你在外面沾花惹草。好了好了，该点酒了吧?”顾垣珩晃晃手里的酒水单子，褚昭点点头。

喝到最后，褚昭又醉了，来接的车上，还坐着褚胤，顾垣珩看着褚胤把褚昭接走，尚且清明的眼眸目送他们上了车。

你说，兄弟乱伦大逆不道，是吗？心底没由来蹿出一个疑惑，顾垣珩晃了晃脑袋，自问自答一般，可我觉得，这世间，能配褚昭的人，除了他一母同胞的兄弟，再无外人。

无人知他年少掌权的艰辛，无人懂他痛别所爱的隐忍，无人管他晨定昏醒，可这世间总要有人来爱他，超越血缘又如何。

顾垣珩坐上车，心里又蹿出一个想法，倘若他日黎远丞真的恢复了记忆，最痛苦的，该是褚昭吧。所以命运啊，求你，别再给他开玩笑了。